情倾九州（FZ）——红夜

不一会儿，着着绫罗的宫女们手中端着一盘盘的菜肴上了桌。

李贵妃的贴身丫环小绿手手拿着酒壶，眼见李贵妃与皇上的杯盏快要见底，便会斟上一斟。

李贵妃白皙的面颊上悄悄染上一抹红，她说，她要为皇上弹奏一曲。

她双手拍了拍，便有几位人拿着一把上好的白玉琴入了厅堂。

皇上一只手楼主她的腰，笑说：“爱妃以往便说，比起琴的高雅，你更喜筝的肆意？”

李贵妃咯咯一笑，她说，还不是因为民间出现了一位乐师。每日在青楼演奏上那么一曲，却红遍了大江南北。

听说……听说，皇上每隔几个日子便会去听上那么一曲。

我瞳孔睁大，双眸下意识地看向皇上。

我从不知，在那里，他时时刻刻地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甚至，成为宾客来看过我……

李贵妃的言语中带着一抹嫉妒，她道：“那位乐师筝技高明，臣妾哪儿还敢在皇上面前献丑呀？”

“爱妃的筝自有爱妃独特的韵味。”

李贵妃在皇上的胸口拍打了一下，漂亮的容颜凑近皇上的面颊，粉红的唇瓣在皇上的唇瓣上印了上去。

良久后，她离开，笑说：“皇上，您真坏，您这一说，不摆明了臣妾被人家给比下去了吗？”

皇上淡笑出声。

片刻后，她从怀上的怀中起身，走到红毯上，坐到了琴前的椅上，白皙颀长的手指在琴上轻轻弹奏几个单音，随后跳了

跳琴音，随后弹起了一首悠扬的曲子。

很美的曲子……带着，淡淡的愁。

我以为，这首曲子并不适合她，因为，她妖媚的不适合愁。

双瞳下意识地看向她，忽然从她流转的眉目中看到了一抹忧愁。漂亮的瞳孔中似乎染上了一抹水氲，仿若，下一刻便会

有一抹精英的泪滴向下低落。

这一刻，我似乎能理解，她为何会成为后宫最受宠的妃子之一。

这一刻……我认为，这首曲子，真的极为适合他。

从数不清的妖媚之中，带着的丝丝的凄凉。

双瞳下意识地追随着她，她那一双淡淡的瞳孔中氤氲着几许情愁。

曲终，她从椅上起身，眸底的忧愁消失，笑声如铃，朝着皇上走进。

皇上双手击掌，赞了李贵妃几句。

李贵妃一张冶艳的容颜笑得更是娇艳了。

她坐倒在皇上的怀中，忽然看向我，她说，闻言武状元弹的一手好曲，不知是否有幸耳闻一番？

闻言，这是闻的谁的言？

从理，她是主子，我并无法拒绝。

微微颔首，我说：“这是微臣的荣幸。”

不多时侍女手抱着古筝进入了厅里。

桌前的美食慢慢地撤走，放上了古筝。

半阖上双眼，我感觉着李贵妃这个人，捕捉着适才的她给人的感觉，慢慢地弹奏了一曲。

倾城的冶艳中带着丝丝忧愁的歌。

一首，肆意而奔放，寻求着自由的快感，却被束缚住……因为被束缚住，所以，用妖艳围绕住自己，隐藏住那不符合自

己的忧愁……

这首曲子，带着一抹媚惑，也算是我一时兴起而为李贵妃所做的曲子。

李贵妃面上的笑容消失，扇形的睫毛微微垂下，面无表情。

厅里一下子便寂静了下来。

许久以后，李贵妃唇角微扬，她道：“好一首曲子。”

我笑笑，不语。

她又说，相比那什么什么楼里的乐师也没有辰状元的技巧高超，是不，皇上？

她看向皇上，巧笑倩兮。

皇上楼住她的腰，对着她的唇瓣印上一吻，抱着她走上了阶梯，上了楼上。

眨了眨眼，我想着是否要跟上去。

这时，皇上带笑的目光向我瞥过来。于是我知道了，我需要守夜。

漫步跟上，他抱着离贵妃去了一间厢房。

李贵妃的贴身宫女小绿手拿一盆清水，紧接着跟了进去。

我推开门廊上的窗子，坐到窗棂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冬天的天有些冷，冷着冷着……就有些困了。

室内，隐隐约约中听到呻吟声。

时间慢慢地过，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半弯的月牙高挂在了枝头。

许久以后，呻吟声停了，四处一片的寂静，只有偶尔吹过的风在告诉我，无论如何，时间依旧在流逝。

蓦然，一阵门开启的声音响起。

回过头，我看到了李贵妃。

她披着一身单薄的衣裳，手上拿着素白色的披风。

她说：“天冷。”说着，她把披风披到了我的身上。

我愣了一下，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把披风拿下，却在她一句“我不讨厌你”的言语下，停了下来。

我不讨厌你，可如果，你要是把我送的披风还给我……你又是如何想我的呢？这就好像是她的潜台词。

唇角微弯，裹了裹披风，我道了一句“多谢娘娘”。

她“啊”了一声，之后久久不语。半晌过后，她忽然说：“……曲子，很好听。”

我不语。

她又说：“总感觉，你能理解我。”

我笑一笑，说：“其实，你可以活的更自在一些。”

她轻轻一笑，道：“爹爹总在我面前夸赞你。”

“……？”我不解地看着她。

“李丞相。”

“……”这回，我是无语了。我怎么都想不出来，为人清廉的李丞相会有这种传说中的奢侈无度的女人。

想来，李丞相为了这个女儿也头痛了很久……

她斜倚在门栏上，她说，她小时候有一个梦。她小时候的梦想是娶一个好郎君，不需要是位高权重，可是要全心全意的

爱她。

只爱她一个人。不需要有着潘安的容颜，不需要对她过于纵容，可是，她希望，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

一辈子只爱她一人。

那一年，她十七岁，爹爹成了当朝的丞相，手上的权势越来越多，她就……她就这样入宫了。

那一年，她的梦想是她的羽翼，那一年，她身后的羽翼……被硬生生地斩断了。

可是，没有拔掉根。入宫，遇到了皇上。说不上爱，只是觉得，这个国的帝王比想象中的完美很多。

只是，完美的东西往往无情。

那个时候，她学会了憧憬，憧憬过后，她知道再生的羽翼又一次被斩断。连着根一起……

所以，她学会了绝望。

在绝望地底端，她想要的便是肆意而活。她的肆意，便是奢侈，她的肆意，便是过在人上人……

蓦然，她微微抬起头，目光与我的对视。

唇角微扬，她笑，笑的很孩子气。

她说：“……其实，其实，只要过的自在，没有权势也没有关系，可是……在这里，没有权势，便无法自在。”

你是想跟我说，你并不在意权势吗？

双唇微微开启，我说不出话来。

慢慢地，天空一片的黑暗。

月牙消失了，在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中，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心口有些闷的难受。

她眉眼弯弯，她说，今儿不要忘了教我骑射。语毕，她轻手轻脚推开门，进入了厢房。

…………

第二十八章

朦朦胧胧地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去了水房梳洗一番，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的。我见到了李贵妃。

她邀我一同用膳，我笑吟吟地，说，好。

等用过了早善，她让我教她骑射。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很简单的便掌握了基础。

几日来，我手把手地教导她，她毫不吝啬的对我笑。

偶尔回到寝宫的时候，在冬梅展开的花园里，她会像是花蝴蝶一般跳着舞。

我轻轻地笑着，总感觉，她的快乐似乎可以感染人。

这种日子，很舒服，也很清爽。

直到有一天，她跟我说，她喜欢我为止。

我吓了一跳。

她凑近我，双手抚上我的脸，唇瓣似是要印在我的唇瓣上，我偏头，躲过了。

最终，她的唇瓣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我说，我喜欢你，可并不爱你。

我拒绝了她，她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动不动便说，喜欢我，爱我。

她总是笑，笑的很艳丽，可是，我却总能在那澄澈的双瞳之间看到一抹痛苦。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只是，我配不上她，父皇，也配不上她。

几个日子后，忽然从边疆传来疾书。

诺兰国与凌国的战役里，将军死于战场。

将军一死，诺兰国士气大减，从稳操胜券到了一弱千丈。

我心口堵得慌，我想知道犹纯的下落，可又不知道如何去探寻。而皇上却也迟迟不派兵援救。

几个日子后，从战场又传来一则消息。

听说，犹纯单枪匹马上阵，杀了凌国的将领。

我宛若被天雷劈中了一般，顿时说不上话来。

其实，犹纯一直都很强，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那之后，犹纯小小年纪，却越来越遭众人的器重。

我不知道这是好，或是不好。

可是，这之后皇上看着我的目光里总是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而边疆的战争里他依旧不肯派兵援救。

而边疆的战争却越来越吃紧。

半个月后，皇上忽然就跟我说，犹纯在战争里失去了一只胳膊。

胸口尖锐的刺痛，只觉得眼前一片的黑，步子一个不稳，便跌倒在了地上……

双手握紧成拳，指尖刺入了手掌心里。

他抱起我，唇瓣轻轻地贴在了我的耳畔。

我阖上眼睛，说：“如果，我答应你，成为你后宫众人之一，你会……派援兵吗？”

他笑一笑，清清浅浅地，道了一句好。

第二日，我的武状元头衔便被削掉，成为他的男宠。

犹纯，你当真是我的软肋。

第三日，他发兵派往边疆。

那里的噩耗依旧持续，而偶尔传来的犹纯的消息只有坏，没有好。

心坎儿尖锐的刺痛着。

暗夜里，我从马房里牵出了一两马，策马狂奔。

在足足毁了三匹马之后，我到达了边疆。

那里一片的荒凉，我跟着驻扎的卫兵说了多次，才得意入见犹纯。

卧病在床的犹纯甫见到我，一脸的激动，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身子瑟缩，一脸的安然。

我上下看了他一眼，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已经遗失了他的左臂。

眼瞳反酸，我走到他的身边儿，抱住了他。

他眨眨眼，之后还是没能忍住，留下了泪水。

他问：“你怎么来了？”

我说：“你最痛苦的时候，我想陪在你的身边。”

就好像我最痛苦的时候，始终是你陪伴在我的身侧。

之后，是一片的静默。

慢慢地，我感觉到衣衫一片的濡湿，那是犹纯的泪水。

心宛若万蚁钻心一般的痛着。

几个日子后，犹纯说，他还可以上战场。

他让我留在军帐里，他还说，这一场战争一定会赢。

他的保证我不信，我不安心，我心里难受……

悄悄地，我跟在了军队的身后。

这一场战争很激烈，对君与与君重装，山洪遍地是鲜血。

人的尸体成堆成堆的。

哪怕，前世我是杀手，看到这一种场面，心里依旧些微的冰凉。

蓦然，我看到犹纯冲上了前。

听说，那是敌军派来的援军，替补敌军的将领，是凌国的二皇子。

少了一个手臂的犹纯并不是他的对手，我看着他捕获住犹纯，一只手拿着剑，唇瓣微扬，便扬起了一抹嗜血的笑。

我睁大瞳孔，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我认为我叫的很大声，可是，去依旧被这漫山遍野的厮杀声给掩盖了。

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留下来，那一瞬间，我与凌国二皇子的目光相遇了。

他忽然就松了手，提起了犹纯的衣领，对着我招了招手。

我想，他是在叫我过去。

贝齿咬住唇瓣，踩踏着无数的尸体，我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单手捏住我的下颚，微笑着询问：“……就你这张脸，呵呵，可是诺兰国的武状元，辰楠？”

我一愣，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他笑一笑，说：“本殿大皇兄曾说过诺兰国的武状元有着倾城倾国的样貌，本殿本不信，便让他画出你的人，当时见画

像便觉得你够美，没想到，你本人更是绝色。”

贝齿咬住唇瓣，我不语。

他说：“昨儿大皇兄还飞鸽传书，说你到了边疆，若是见到便把你带到凌国，没想，今儿就见到你了”

我问：“那么，你见到了我，你又想要对我做什么？”

“……你说，我该拿你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对我如何。

这一场战役，诺兰国损失惨重，凌国完胜。

我和犹纯似乎成为了俘虏，又好像不是。

反正，就是凌国二皇子把我和犹纯带到了凌国的京都。

凌国的宫廷很美，一望无际的花池，雪林，花园……

比起诺兰国的皇宫，显得更为美艳。

他带着我入住到了东宫，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是凌国的皇太子了。

翌日，他说，要收我为男宠。

不得不说，我吃了一惊，而比起我，震怒的是皇上。

从边疆战役中的喜悦中变成了盛怒中的狮子。

凌国的地方似乎十分恨着诺兰国，他扬言，若是凌国二皇子敢收我为男宠，便取消他的皇位。

对此，凌国皇子只是笑，笑的一脸的邪魅。

他的双唇微微开启，因为我离他太近，还是怎的，我清楚地听到了，他说：“只要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我认为，他这句明显便夸大了。

可，翌日，凌国帝王驾崩，而他，顺利了继承了皇位。

在边疆战役战胜之后，由他来继承，所有人均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他成了帝王，同时，也在满朝文武不赞同的目光下，把我纳为了男宠。

他似乎很喜欢我，总喜欢抱着我坐在凉亭里赏雪。

一次，我戏言说，若是喜欢我，便遣散所有的佳丽。

他一愣，次日，他便遣散了所有的佳丽。

第二十九章

他喜欢我躺在他的怀里。

他喜欢我为他作曲，为他弹琴。

他喜欢见到我出现在他的寝宫，他喜欢我出现在他的前面。

事实上，他就是喜欢我。

我躺在他的怀里，询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微微一笑，说：“不是喜欢，是爱。”

我有着片刻的恍惚。

我可以为了犹纯付出一切，可是，我却无法为了我的爱人付出一切。

或许，是因为我还没有爱过。

他轻轻地抚着我的发，说，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美人儿，所以，才会有种词，叫倾国倾城。

听他这话，我就有些难受了。

贝齿咬住唇瓣，我双手环绕住他的颈，微笑着询问：“那么，你呢？若是你，可愿意为了我倾国倾城？”

他一愣，颀长的睫毛下垂，遮掩住了他眸底的精光。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说：“会。”

骗人。

那个男人，明明说着爱着那个女人，却始终没能为那个女人倾国倾城。反倒是毁了那个女人的所有。

唇角微弯，我一脸的讽刺。

他牵起我的手，说要带我去雪林走走。

我说好。

我不知道雪林的树是什么树，只知道，在冬日里雪林颓秃的枝干上被一层雪衣所包裹，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