驹龙 Igeyorhm——渺淼

和她没关系啦」。

「你是……？」

「啊，我是坂本陆。初次见面你好，叫我陆就可以了。」

陆爽朗的笑着，跨前一步，伸出手和铃木先生握了握。虽然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有说明其他的。例如和佐野家的关

系，或是来这里的原因，等等之类的。铃木先生还在等着接下去的介绍，没想到却中断了，就停在这里。他有些错愕的

握着陆的手，小声的说了声「敝姓铃木，是真奈的男友」。

「那女的是谁？」真希半坐半靠在人行道的护栏上，以一贯的平板语气问着。铃木先生过了一会儿，才意会到他是在对

自己说话。

「呃，你指的是哪位？」

「坐你旁边的。」

啊，那个啊。铃木先生了解似的点点头，然后又继续说着，「那是佐藤小姐，和我是同一期进公司的，所以很熟了。今

天是公司新进员工的欢迎会。也是她找我来，所以我才会来的。」

陆放松的笑了起来，简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铃木先生不太懂那个反应的意思。看向真希，他也只是以听不太出情绪

的语气，淡淡地说了声「这样啊」而已。

「那个，真奈她……」他推了推眼镜，有些不解又有些担心的再一次追问。

「铃木先生。你，对我姊，是怎么想的？」

「咦？」

「想结婚吗？」

铃木先生愣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被小看了吧，又涨红着脸，皱着眉头回答着「那是当然」。音量比刚才稍微大声了些

。也稍微果决了些。

「真奈她，非常的温柔善良。如果她愿意，我的确想和她结婚。」他说。

「就算要入赘？」

「这个真奈也和我提过。我还没有和父母提起，不过我的哥哥有两个小孩，所以入赘应该不是问题。」

虽然觉得对方是在怀疑自己的决心，铃木先生却依旧温和的说着。只是皱起了眉头而已。真希挑起一边的眉，眨了眨眼

。转头一看，陆也正用同样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铃木先生看了看两人的反应，也显得相当困惑的样子。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呢？」

「大姊她好像误会了什么噢。」陆皱起眉头苦笑着，将真奈以为两个人无法继续下去、以及没办法的理由说给铃木先生

听。

铃木先生单手抱在胸前，另一手支在手腕上，食指和拇指摩娑着下巴。想了一会之后，才叹了口气。

「因为还没有确定，所以没有办法马上回答。我不想轻易做出不负责的承诺。而且若是没有想像中简单，到时候可能会

让真奈受伤也不一定。我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想到却害真奈她误会。」

他说完后，又偏着头沉吟。用手指搓揉皱着的眉毛，看起来在认真思考什么似的。真希默默看着这样的铃木先生，然后

低下头，看着脚边的杂草，好像心不在焉的说了声「可是这样不行」。

陆和铃木先生都转过头，因为真希突然的发言而看着他的方向。

「因为彼此是不同的，所以不说清楚不行。不说清楚的话，谁都不会懂。即使本意是好的，让重要的人伤心就不行。」

真希双手交抱，单脚放在人行道的栏杆最下面的一层，这么说着。并且以「所以铃木先生要道歉」做结论。

两个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真希。被看得相当不自在，真希皱起了眉，很快的瞥了两人一眼，说了声「看什么」。

铃木先生眯起眼，笑了起来。

「你们打算要回家了吗？」他问。

「嗯。」

「那等我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去一趟吧。」

也不等陆和真希的回答，铃木先生话才说到一半，就转过身，准备回店里拿自己的随身物品。真希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以不怎么友善的口吻，向铃木先生的背影叫着。

「喂。」

铃木先生停下脚步，疑问地回过头，正要按下自动门开关的手还僵在半空。

「结婚是可以。如果让她哭，我绝对会揍你噢。你听见没有。」

真希皱着眉，对着铃木先生叫嚣。如果不听内容，简直会让人觉得他是认真的感到生气，这样的表情语气及肢体动作。

铃木先生笑了，温和的淡淡微笑。

「我会谨记在心。」他说着，点点头按下自动门的开关。

铃木先生进室内拿他的东西时，陆就站到了真希旁边。学着他两手撑着栏杆，半坐半靠的样子。真希像是用尽力气般，

喘了一大口气。陆偷偷看着真希的侧脸，眯起眼睛苦笑，觉得这两人不愧是姊弟。

「相当了不起啊，真希。」陆笑着，伸手摸摸真希的头。真希顺着陆手上的力道，轻轻靠着他的胸膛，轻轻闭上了眼睛

。

「了不起的是姊姊。」他说。如同他的动作一般轻。

回到家附近的车站，一行人走出票札口，真希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走在稍前一些的陆注意到真希没跟上，也停了下来，

半转回身，看见真希正看着新干线的售票处发着呆。

「怎么了？」他出声询问。

铃木先生这才注意到真希还在后方，没有跟上。于是也停下了步伐，转头看着两人。

「假日要回去一趟，可能得先买票。」

真希说着，又小声的补了一句「等我一下」后，向陆拿了随身的包包，往售票处走去。才走没几步，就听见陆在身后叫

着他的名字。他回过头，不解的睁大眼，看着爽朗笑着的陆。

「别忘了买两人份。」陆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比着数字「二」。

真希皱起眉头，一副没办法的表情笑着说道：

「少不了你的。」

然后才按下自动门的按钮，走进新干线的售票处。

真奈将收支帐本阖了起来，在餐桌前小小的伸展身体。真希来过简讯，说会晚些回家，她也就自己在外吃了晚餐。正坐

在原处发着呆，突然就听见门铃的声音。

「来了。」她拖着长音回答，振作起精神前往开门。拉开门后看见真希和陆站在门口。

「怎么了？忘记带钥匙了吗？」她苦笑着问道。真希只是看着旁边，说了一声「算是吧」。算是吧究竟是怎么样的回答

她也不知道，只能没办法的笑着，侧身让两个人进来。陆笑着点点头，向真奈打着招呼。他很少从正门进来，觉得有些

不自在。

「我今天要去陆那边住，回来拿东西。明天从那边上课。」真希一边在玄关脱着鞋子，一边理所当然似的这么说。真奈

眨了眨眼，猜想大概就是那么回事了，最后也只是回答了「记得别迟到噢」而已。倒是陆「咦」了一声，显得相当惊讶

的样子。

「不高兴吗？」真希走上了木制的地板，回过头，眯细了眼盯着还在门边的陆。

「高兴得快死掉了。」

陆皱起眉头笑着回答，很快的也跟了进来。真奈正要关上门，真希却叫住了她。她不解的看着真希，对方却只是突然想

到似的，说着「外面有人找你」而已。然后就迳自上了二楼。

「这么晚了没有电车，好可怜噢。留他下来过夜吧。」陆说着，露出了像猫一般的笑容，也跟着上了二楼。

真奈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偏了偏头，觉得这么晚了会是谁啊。可是总不会是开玩笑吧。她想。然后半信半疑的探头出去

。手上拿着公事包和西服外套，穿着衬衫的铃木先生，从门旁的死角走了出来，站在门前。

「今天晚上打扰了。」他温和的笑着，慢条斯里又小小声的这么说道。

结果当真希和陆带着简单的行李下楼时，真奈还是哭了。真希探头进起居室，想要向客厅的两个人说自己要出门了，看

到真奈在哭，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真奈注意到真希站在门边，左顾右盼的，这才站了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向门这边走来。真希皱起了眉头。

「哭什么？」他有些不耐的问着，视线飘向了坐在沙发上，回头看着他们的铃木先生。铃木先生稍稍皱眉苦笑着，双手

合十，向真希表示抱歉。

真奈笑了起来，用手心擦拭脸颊上的眼泪，说了声「对不起噢，我太开心了」。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真希伸出手

，拍了拍比自己矮了一些的姊姊的头，以一贯的语气说着「你们聊，我出门了」。

他走向在门口等着他的陆。陆接过他手上的简单行李，背在自己的肩上。回过头，真奈还在目送着他们，小小的挥着手

。真希浅浅的笑了。

「明天见。」他小声的说着，感觉到陆搭上他的肩膀。肩上的力道似有若无的推着他前进。于是他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陆搭着门把回过头，轻轻的笑着，向她点了一下头，也说了声明天见。这才轻轻的关上门。

「不过，没想到铃木先生也是冲动派的人耶。」

两个人走在夜晚的住宅区，行人稀少的道路上。陆看着头上的夜空，闲聊似的说道。星空是聊胜于无的星空，月光倒是

相当清明的月光。街灯及附近住户窗口传出的灯光，接续点亮笔直的街道。

「可是，希望误会快点解开。想要马上见到对方。这个我可以理解。」

真希一副没什么的样子说着。陆想了想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很快的转头，张大眼看着真希的侧脸。真希稍微瞥了一眼陆

，还不用说话，脸上的莫名其妙表情就充分表示了「你看什么」。

「没什么。」陆低下头，看着柏油路面，但还是掩盖不住脸上的笑意。他伸出手，牵起了真希的。真希乖顺的让他牵着

，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两个人静静的，以散步的步伐走了好长一段路。

「能够结婚就好了噢。他们。」好久以后，真希才淡然的说道。

「是啊。我好想参加婚礼喔。和真希一起。」

「婚礼很麻烦。」

听着陆有些向往的语气，真希忍不住苦笑。当然有很多事需要烦的会是真奈，和他没有关系。不过光想到「父母会到场

」这一点，就够他烦很久了。陆看着真希笑了，说着「可是我想看你穿西装」。

真希也转头看着陆。对方还在微笑着。低头凝视着他，眯起眼温柔的笑着。好像可以包容全世界一样的笑容。他好喜欢

陆这样对他笑。陆的笑总是能让他的胸口感到一阵紧缩。从好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真是傻瓜。」

于是他习惯性的皱起眉头笑着，轻靠在陆的肩膀上这么说道。也不知道是指对方多一点，还是指自己多一些。

第十三章（完）

从一片白色的梦中醒来，张开眼睛，是自己房间里已经看习惯的天花板。

天才刚刚要亮，从窗户透进来的颜色，把房间也染成了一副将亮未亮的色调。陆躺在他身旁，床很小，只能侧睡。陆睡

觉的时候，呼吸总是浅浅的。如果不是偶尔的翻身或皱眉，几乎会让人觉得碰触到的时候体温会是冰冷的。

真希小心的转头，确认对方没有被自己吵醒。看这个时间，陆大概也才睡下去不久。他也想过要不要再睡回去，可是又

实在不想延续刚刚的梦境。

自从决定要回之前住的地方，看望结子的奶奶后，他又开始梦见这样的梦境。空白的病床、空白的帘幕、空白的手掌。

本来已经觉得没问题了，可是一旦真的决定要回去看看，却又不像他想的，那样没有问题。

这样的梦境之后，龙总是会相当的悲伤。像是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似的，深深的哀伤。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些的害怕，以及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不谅解来得更贴切的情绪。

他也知道，龙在抗拒着「回去」。每次看到车票，或是提到相关的事情时，他都可以感到龙的不快。但即使知道症结在

哪，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看着天花板，小小声的叹着气。

「可是不前进不行，我们在原地太久了。」他这么小小声的说着。可是龙却不这么想的样子。他又一次叹气，闭上眼睛

压抑那接着到来的压倒性焦躁感。

「没问题的。」他这么说着。一半却也是在告诉自己。

「我在，陆也在，没什么好怕的。」

即使如此，那样的不安还是延续了许多天。一直到出发的前一刻为止，都还是没有削减。

假日的早上，真希很早就将陆叫醒。虽然对方才刚睡下去几个小时，不过如果要当天来回的话，只能这么早不可。他带

着歉意，轻轻的摇晃陆的肩膀。陆很快就醒了。看起来有点辛苦的样子。

「抱歉。」真希皱着眉，小小声的道着歉。陆有些疲倦的笑着，伸手轻轻捏了捏真希的脸颊。

「车上也可以睡啊。」他说。并且爬下了床，下楼去洗脸刷牙。

和真奈一起吃过简单的早餐，两个人搭上计程车前往车站。进入札口，坐在月台附设的长排塑胶椅上，等着列车进站。

一起等车的旅人们有些带着巨大的行李厢，有些只带了简单的公事包。大家都不时的抬头张望列车进站的方向，轮流抬

头的动作简直像是公园里的鸽群。

坐上新干线的指定席不久后，陆便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他一直看着窗外。从漆黑的地下一直到地面，从都市的风景，

一直到乡下的街道的风景。车上的服务小姐有时候会推着装满食物或饮料的推车，从座位与座位间的走道经过，低声询

问需不需要什么。

他看着窗外，觉得莫名紧张。当然龙的不安也影响到他，不过会感到紧张，也不能说全是龙导致的。奶奶身体还好吗？

这么久没联络还记得他吗？结子离开后他就再也不和她见面了，很过分吧。这样还可以被原谅吗？一想到这些，他就不

由自主的担心紧张起来。然后从这些想像，发展出更多想像，以及更多担心紧张。可是又没办法不去想。

庆幸的是，即使陆是睡着的，却依然一直握着他的手。

他手指轻轻的施力，感觉陆的手掌，依旧看着窗外，侧脸轻靠着对方。并且深深的呼吸着车内干燥的空气。

搭完新干线后转电车，又转公车。道路弯弯曲曲。树与树与朴实的房子，猫在路边打着呵欠，轻松的晒着太阳。这样的

景色填满了车窗。

在站牌前下了车，虽然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却没有什么大改变。公车带着尘土扬长而去。他转头，看着公车尾端渐

渐走远。陆一副很舒服的样子，像猫一般大大的伸展身体，深深的呼吸。

「好舒服的空气。」他说着，感到很幸福似的笑了。看着这样的陆，真希也浅浅的笑了笑。

「走吧。」然后带着陆，沿着记忆里的道路慢慢的前进。

一路上经过许多人家，大多是有庭院及檐廊的屋子。陆不知道是好奇还是羡慕，一直张大了眼，探头张望别人家的院子

。有时候也会轻轻拉扯牵着的真希的手。这时候真希才会从心不在焉中回过神来，浅浅的笑着，和他说一些话。

这样走了一阵子后，真希才停了下来，说了声「到了」。

那户人家有木制的篱笆。庭院里有小小的菜园，整理的很好。有些地方已经可以收成了，有些地方才长出小小的芽。爬

藤的植物在编织成菱形的竹架上向上生长，朝颜的花苞在午后的阳光下紧紧的闭着。整体给人明朗又温暖的印象。

娇小的老妇人坐在檐廊上，就着阳光低头修剪盆栽。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扎成小小的髻，戴着的老花眼镜用一条细细的链

子挂在颈子上。她专注的，用满布皱纹的细瘦的手，小心的剪着枝桠。一边哼着小小的歌。老人比他记忆中的，还要再

瘦小一些。

篱笆旁的木门没有关紧，一推就可以敞开。真希将手小心的放在门上，停了一会儿，脚步却踏不出去。陆不知道什么时

候松开了手，将那手搭在他的肩上。他皱着眉，抿直了嘴唇，转头看向身旁的陆。陆点点头，鼓励的笑了，轻轻推着他

往前，用嘴型表示「去啊」。

他低着头，简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轻轻推开木门。听到木门的倾扎声后，老妇人才缓缓的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