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舞会华尔兹 上——苏深

作者:苏深  录入:11-23

安东尼的表演曲目是一首很动感的拉丁摇滚Aint it funny。幼霖站在场边看着冰上那个火红色的身影,时而扭腰甩臀激起全场掌声,时而表情性感深情引起阵阵尖叫,中间还不忘掺杂高难度的跳跃和旋转动作,将一个性感的拉丁坏小子演绎得十分到位,这人在表演方面的功力的确让人不得不佩服。

魁北克乃至整个加拿大的观众都十分喜欢安东尼。他世界第一的排名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由于安东尼的母亲是加拿大人,他也算是半个加拿大孩子,再加上他总在采访中或者新闻发布会时不断重复自己对这个国家的喜爱,这些因素综合导致他在这个国家里从老到孝从男到女通杀。

演出结束后,安东尼谢幕了两次,场内掌声还是一直持续不断,乐得组织演出的体育经纪公司当场和他签下了另外四场演出合约。宋幼霖的合约需要去中国找他的经纪人,这个大家都知道,因此幼霖这边倒是没有人来打扰。

第十二章:苦练与回国

冰上秀完美落幕,幼霖这一赛季的商业活动终于可以暂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安心苦练四周跳,同时熟悉新赛季新节目的编排。安东尼和他的教练在FESTA ON ICE结束的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比迪亚威尔,不过具体的情况幼霖没去打听,也根本顾不上。他现在只专注于一件事,就是练习他的四周跳。

后外点冰跳是花样滑冰六种跳跃中难度最低的一种,因此一般比赛当中,男选手说是做四周跳,一般都是说做这个后外点冰四周跳。选手向后滑行,右脚刀齿点冰,左脚后外刃起跳,顺时针转体1440度,左脚后外刃落冰,向后滑行。同样,也可以反方向完成,右脚起跳逆时针转体。说起来可能挺复杂,实际上从起跳到落地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为了比赛时的这一秒,选手们却需要在平日付出几千次甚至上万次跳跃的代价。

幼霖现在就在付出这样的代价。他每天不知道自己的右脚要向后点冰多少次,只知道自己要抓住教练好不容易才同意他回冰上练习的机会,尽量想抓住完成四周跳的那种感觉。他每天泡在冰场里,疯狂训练的劲头连鲁特森看了都觉得吓人,偶尔还会怀疑自己早早同意他进行冰上跳跃训练是不是错了。

幼霖白天训练,晚上则会经常和父亲通电话。虽说练习非常枯燥非常机械,但是幼霖却总觉得自己的精神也紧绷着,压力很大。每天和父亲聊几句,这能让他忘掉辛苦,忘掉寂寞,第二天的训练也就更有精神了。

安东尼在比迪亚威尔训练的时候曾经抢过幼霖的手机,记下他的电话号码,只是安东尼离开之后却从没打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其实幼霖现在也会偶尔想,自己这几年对安东尼总是爱理不理,尤其这次在比迪亚威尔,别扭到完全不理人的程度,会不会有点过分。不过,两个人从小到大都是对手,自己还总被压一头,这换了谁都会别扭的吧,但还真没有讨厌他的意思。

又过了一个星期,幼霖新赛季的比赛节目终于编排完毕。

短节目《假面舞会华尔兹》是描写贵族沙龙舞会的圆舞曲,小提琴、中提琴、低音管、木管和单簧管的和弦声音,显得整个音乐氛围幽暗而神秘,华丽却又引人沉思。而幼霖在场上主要的动作特点就是旋转,尤其体现在步法上。

自由滑曲目《冥想曲》选自法国作曲家Massenet的歌剧《泰伊丝》(Thais),是很多花样滑冰选手都选用过的曲子,但是宋幼霖的这一版本经过了克劳斯的精心改编。他的编舞创意和大多数人选择的角度都不同,主要表达的是少年在《泰伊丝》世界里旁观和思考,而不是从泰伊丝的角度得到救赎。

由于前两首的严谨细腻,表演滑曲目就采用了充满激情的《世界之王》(Les rois du monde),选自音乐剧《罗密欧与朱丽叶》(Romeo & Juliette)。这首歌的节奏非常快,也完全不需要抽象,用来平衡整个赛季的表演性非常合适。

经过苦练,幼霖的四周跳稳定性也在逐步提高,从一开始的不足百分之三十成功率,到现在的超过百分之六十,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然后他便在鲁特森的指导下,逐步开始练习新赛季的节目,冰下也要增加华尔兹舞步的训练课程。

因此,幼霖再次忙得连轴转。

两个多月封闭密集训练的效果是非常显著的,鲁特森对幼霖目前这种进度简直是不能再满意了。不过他自己却觉得四周跳的成功率还需要继续提高,赛场上影响现场发挥的因素很多,结果总会有点不好说,但在平时练习的时候一定要尽力达到百分百完美才行。于是在每天完成了教练指定的训练之后,幼霖往往会一个人留在冰场里长时间加练后外点冰四周跳。

鲁特森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件事,只不过他发现一个多月以后,幼霖每次在配乐练习的时候,后外点冰四周跳的成功率都高得惊人。他的这个学生从去年才开始逐步练习四周跳,到今年达到可以在正式比赛中使用的水平,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

能在比赛中使用这个动作,各种可能情况也包括摔倒,双足落冰,或者旋转周数不足被降组、只能拿到三周跳的技术分等等。能在比赛中使用,并不代表每次使用都是完美的“clean”。可是宋幼霖的成功率,从换新节目之前密集训练达到的百分之五、六十左右,到现在只会偶尔出现旋转周数不足降组的问题,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这种进步超级神速的数据在鲁特森的执教生涯中,是从没有遇到过的。

鲁特森原以为是这个学生天分好,加上勤奋刻苦的努力,又给他带来了新的惊喜而已。可是突然有一次他去幼霖的房间里找人没有敲门,才发现那孩子正窝在沙发上给自己血淋淋的右脚上猛倒药粉,满脸的痛苦。

鲁特森跑过去仔细看,不禁倒吸冷气,饶是他平时总是镇定不变的那副扑克脸,也抽搐得有些走形。

幼霖的右脚有两个趾甲被挤压得快掉下来,似乎已经到了不得不拔除的程度,剩下的三个趾甲则全部是乌青,看起来情况也不太妙,更别提整个前脚掌上还有一片片的血泡,混在白白的药粉里煞是吓人。

很显然这才是宋幼霖四周跳成功率逐步上升并稳定下来的原因。

“你在做什么?”

“你下个赛季不想比赛了吗?你的脚受伤了,练得再好不能上场又有什么用?”

“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滑冰是艺术,不是自虐!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练习滑冰?”

“你以为你这样练就一定能拿到冠军吗?你以为你自己是英雄吗?你以为你这样练就一定能战胜安东尼吗?我告诉你,你错了!你错了!”

……

鲁特森看着那只凄惨的右脚,只觉得热血上涌,自动转入疯狂咆哮模式,脑门上青筋都一根根突了起来,看样子气得不轻。幼霖在上药的时候突然发现教练进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坏。他自己能忍下这种程度的伤,不代表鲁特森也能容忍。

鲁特森是比较反对宋幼霖这种高强度训练方式的,第一年刚开始执教这孩子的时候,他就曾经指出过这个问题。不过当时宋教练说过,若是连克服这点困难的意志都没有,又怎么能够指望他成为最出色的运动员呢?听了这种话,鲁特森只能感叹一下文化差异,然后尊重运动员自己的选择,不再多说。从那时候开始,幼霖就会经常加练,不过只要那些加练还在幼霖身体承受范围之内,鲁特森便不多过问。

可是现在不过问不行了,这种训练已经超过了他所能容忍的最大程度,再不过问的话,那只右脚估计就要废掉了。

鲁特森气得满脸通红,胖胖的大手握成拳头在空气中使劲挥来挥去,嘴里不停大喊大叫,喊得走廊其他房间的运动员们纷纷探出头来。不过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轻重缓急,喊了一会就赶紧拉起幼霖套上拖鞋去医院。

在运动医疗中心里,滑冰运动员的趾甲需要拔除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不过同一只脚的五个趾甲同时受伤,再加上大面积的血泡非常有视觉冲击力,这吸引了不少医院实习生前来围观。

幼霖的脚实际上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但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皮外伤。做个小手术拔掉趾甲,注意敷药,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完全不耽误训练。好心的医生还顺便给他检查了一下左脚,发现左脚脚趾倒是没什么问题。

左脚脚趾当然没事,因为幼霖做后外点冰动作是用右脚的。但是左脚一直用来起跳,脚踝承受压力很大,肯定也会非常疲劳。鲁特森冷静下来之后,也明白自己刚刚的确有点过激,那种程度的脚伤只是看起来比较恐怖而已。

虽然很满意自己这个学生的成绩,可是鲁特森心里还是不大赞同这种“自虐式”训练的。于是他做出了新的决定,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把新出炉的比赛服装和宋幼霖一起打包,直接丢到了通往机场的大巴上,顺便给他订了飞回M市的飞机票,理由是宋教练在国内又给他签了几个广告需要他立即拍摄,顺便再养养脚伤。

幼霖虽然饱受脚上小伤的疼痛折磨,却也一直在享受着节目越练习越完美的快乐,正处在练习练得有些发疯阶段,不想却被鲁特森直接丢回了国,这让他很不舍。不过事实上,留在加拿大,他也不知道鲁特森会怎么批评他,能暂时躲开也好。

回国的一路上,幼霖的情绪总归还是有些低沉,在飞机上又被一个空姐认了出来,被抓着拍了好几打照片,签了半个小时的祝福话。不过,最让他没想到的是,下了飞机,刚从航站楼里出来,幼霖竟然看到了等在门口、站姿堪称管家界楷模的超级管家巴特勒。

幼霖拖着行李和伤脚慢吞吞走过去,轻轻打招呼:“好久不见。巴特勒管家,你是来接楚颐的吗?”

“宋少爷您好。”巴特勒一丝不苟地给他行了个礼,“我家少爷今天从比利时回来,飞机十一点半到,现在已经出来了。”

果然,两个人正说着,就见楚颐也从幼霖刚刚出来的那扇门快步走过来,看到幼霖和巴特勒站在一起,满脸的惊讶。他也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宋幼霖。

“你怎么回来了?也是刚刚到吗?”楚颐看着幼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旁边的巴特勒已经打开车门请两人进去,又拿过了他们的行李,放进了汽车后备箱。幼霖坐在车里,用力向后靠靠,把头安放在一个小垫子上,一本正经地轻轻点头:“是啊。贝曼银行是大客户,教练打发我赶紧回来给你们拍广告。”

楚颐好像很开心,使劲揉了揉幼霖的头发,引起一阵强烈但无效的抗议。路上偶尔谈到他回国的原因,幼霖也只说教练心疼他训练刻苦,让他回国稍微休息几天顺便拍广告,楚颐倒也没多问。

幼霖听说父亲前一阵子出院之后,身体不舒服又进了医院,打电话问他详细情形,他却总是支支吾吾,说自己没什么,逼急了就严厉要求幼霖好好训练,不要管他的闲事,听起来却是中气十足。回国之后幼霖第一时间还要赶去第一医院,亲眼看看父亲到底是什么情况。楚颐则要去公司,两个人约好倒过时差再联系。

到了医院,幼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担心全部都是瞎操心。

父亲和官医生之间的关系基本上已经公开化了,这一点从父亲直接让幼霖叫官医生“云姨”就看得出来。不过,听护士长最新版本的八卦,父亲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病,出院入院的折腾纯粹是在要挟云姨,想要逼她把关系正式化。而官医生又比较矜持,因此两个人只好继续拉锯。滑冰教练在夏天又没什么事,因此也耗得起。幼霖自然乐的在一旁看戏,在病房里当了一会快乐的电灯泡,他就被宋教练赶走了。

从父亲那里拿走最新的四份广告合约和拍摄计划,又由胖护士长带着偷偷去外科给脚伤换了药,听了半个多小时的吸气和大呼小叫,再摆脱胖护士长泪眼汪汪的送别,幼霖终于回到了自己在M大学旁边的小窝。

第十三章:广告与新朋友

幼霖回国的第二天下午才接到楚颐打来的电话,请他下午四点钟去楚氏大厦详谈广告拍摄的事情,可能的话,顺便一起吃晚饭。由于之前和楚氏的合同里有明确的要求,他们要使用幼霖在新赛季赛场上的一个造型,来作为贝曼银行推出新产品的第一波主打广告,幼霖只好先翻行李,找出鲁特森打包塞给他的比赛服和服装设计样稿,戴上鸭舌帽和黑框眼镜来到了楚氏。

楚颐在开会,董秘书请幼霖在总裁办公室里稍等一会。幼霖静静坐在长沙发上看杂志,一本书翻着翻着,居然就这么睡着了,直到突然被开门声惊醒。楚颐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蜷着挤在沙发角落里睡着的幼霖,刚挥手让董秘书放下文件退出去,幼霖便突然惊醒,揉了揉眼睛,迷糊地抬头。

“昨晚没休息好?”楚颐坐到幼霖身边,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嗯,飞机上睡了一会,晚上就睡不着了。你倒是精神好。”事实上是幼霖觉得之前脚上起泡的部位有些发痒,折腾了他一整晚。看楚颐打开他带来的装着服装设计图的文件夹,幼霖干脆将身边的袋子也塞给楚颐:“新赛季的三套衣服都在这,你可以先看看图,选好哪个造型,我等下穿给你看。”幼霖还没完全清醒。

楚颐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翻看了好一会标有幼霖身体尺寸的服装图纸,才让幼霖去总裁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换衣服,从表演滑到自由滑再到短节目,倒着顺序挨个试了一遍。最终,楚颐选择了幼霖最后穿的那套——以红色为主、黑色作为点缀、领袖口镶满碎钻偏向华丽风格的《假面舞会》造型,并约定明天开始在楚氏二楼的那个冰场拍广告。

看楚颐比较忙,文件差不多有半尺高,幼霖赶紧识趣地提出告辞,晚饭可以下次再一起吃,工作却是拖不得。楚颐也没跟他客气,让董秘书派人开车送幼霖去医院。很巧的是这次司机又是上次那个话痨助理。只可惜幼霖并不是他很好的聊天对象,小助理在一边巴拉巴拉说得很高兴,幼霖也只是微笑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说个一句两句。

第二天一大早,幼霖就带齐全套行头来到楚氏二层的冰场。他曾经在这里训练过一阵子,对这个冰场非常熟悉。通往冰场的路已经被临时封锁,每个路口都站着好几个高壮的黑衣保镖,冰场周围也完全变了样,各种布景板将冰场层层围住。这些估计是昨天他和楚颐敲定了造型和拍摄时间之后,工作人员连夜赶时间布置的。

楚颐穿着黑色风衣站在冰场边,身边还有另外的一男一女,三个人正在聊天,看起来很愉快。远远看到幼霖,楚颐连忙过来:“幼霖,你来了。早饭吃了吗?”看幼霖微笑点头,他才接着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纹小姐。上次你说007里那个中国的邦女郎很漂亮,就是这位了。旁边的这位是易静天,我表弟。他说很喜欢你在冰上的表演,所以今天非要跟着来。江小姐是他今天的女伴,”

说完,楚颐又转头对另外那两个人说:“江小姐,静天,这位想必这位你们都听说过,著名花样滑冰运动员宋幼霖。”

幼霖先向女士致意,满脸惊喜地看着江纹:“很高兴认识你,江小姐。听说您前一阵子刚刚拿到了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奖,真是恭喜您了。”

江纹的长发高高盘起,身穿一件乳白色的毛衣配深棕色长裤,罩着银灰的披肩,很大方地露出笑容:“多谢。我也很佩服你啊,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完美无暇的妆容,连微笑的幅度也恰到好处,江纹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有教养非常客气,却不那么亲切。

幼霖刚要去和那位易先生握手,那人却直接靠过来伸手搂住幼霖的肩膀:“宋幼霖,我听表哥说起你很久了,也去看过你的演出,拖到今天才见面,久仰久仰。”

推书 20234-11-23 :二十三岁没人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