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在晒太阳。你们公司是不是倒闭了?”
所以没事干整天晒太阳。
“莫砚书,听你的口气,你很希望我们公司倒闭是不是?”
“宝贝,绝对没有的事!我怎么会这么坏心地盼着你们公司倒闭然后暗暗高兴呢!我其实是想说,就算倒闭了也不要紧,
你可以到我公司上班,当我的助理,那样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阳光洒落下温暖,我闭上眼。
不想废话,直接说:“我请了两周的假。”
“宝贝,你没告诉我……”哀怨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公司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我一时走不开……宝贝,你请两
周的假是打算趁我不在拈花惹草吗?你没生病啊,你们老板怎么会肯给你两周的假?太奇怪了,你用美男计了吗……”
我揉眉心,“莫砚书,你不要以为你喜欢男人全世界就都得是同志……是做绝育手术有两周的假。”
“什么!你要去做绝育手术?宝贝你做了绝育我怎么办啊?……”
我真想摔了电话,“不是我。是猫猫。只是手术单上写我的名字。”
“哦……宝贝,你真坏,拿我们家古牧的手术单去请假……这样不好,别人会以为我能力不行没有喂饱你所以你才绝望的
……”
“闭嘴。好了,就这样,再见。”
按下挂断键。世界清净了。
手机铃声顽强地继续响着,我当音乐在听。
响了一会终于也终于消停。
莫砚书,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很想给你开个绝育证明的。
眯着眼睛继续放小绿晒太阳顺便自己也晒晒。
这一带算是郊区,湖亭小桥,风景很好,人烟稀少。
等我睁开眼,小绿已经不见。
我四下搜索,难道跑到桥底下去了?
我踩着木桥镂空的部分,一手抓着栏杆,探头探脑。
“啊!雷卷!你千万别想不开!”
一个人影迅速冲过来,我身子的重心没放稳,被他向前的力气一带,整个人扑腾一下掉到水里,溅起水花无数。
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清理,湖水泛着点绿。
我铁青着脸从水里站起来。
我看到我的小绿正背着个壳优哉游哉脑袋还一缩一缩地在水边爬,我看到刘子东从惊吓到松一口气地看着只没到我胸口的
水平面。
“你跳湖也找个深点的嘛,在这湖里淹死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罪魁祸首……谁自杀会带张躺椅撑把太阳伞?你个二傻!
我沉着脸准备爬上去。
“雷卷,你要不要紧?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哦,不对,也很像水鬼……你不要爬过来吓人啦,人家
胆子小……哎?哎!你干什么——不要抓我放手放手——啊——”
又是扑通一声。
不过这一声在我听来可真是美妙。
我看着浑身湿淋淋狼狈不已的刘子东,顶着一副倒霉透顶的模样站起来,甚是欣慰。
“搞什么……”他看着我幸灾乐祸,摇头。道:“哎……老实说,你是不是暗恋伦家?所以跳湖也非得拖着伦家——不求
生同年啊,但求死同湖,好化作一对鬼侣,从此携手相忘江湖……”
“你想多了。”
我冷冷打断他。
靠,我为什么觉着他说话特让我抓狂的恶心。
我抓起小绿,爬上岸。
“雷卷,你别告诉我你只是打算到湖边捞一只巴西龟回家煮了吃……”
“它是小绿,不是食物。”
我说,“你找我什么事?”
“啊,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怕你想不开,好心亲自来为你排忧解难。”
我皱眉,“你是来蹭饭的?”
“雷卷,人家特地从十几里外赶来看你,想着安慰你受伤的心灵,你都不感动吗?一顿饭不应该吗?”
“我记得你刚搬新家,走到这儿好像不用十分钟吧?”
“咦?不是说心情不好的人,记性会变差吗?”
“……”
我的衣服给他穿偏小,莫砚书的衣服稍大,倒可以换给他。
刘子东穿着一条四角裤,套一件长T,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没一点当客人的自觉,开始在厨房乱晃,翻冰箱倒柜子地找吃
的,见着食物就拿,连猫猫的狗粮差点都不放过,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洗完出来,就看见他把小绿倒翻过来在地上当陀螺转,相当地没爱心。
我愤怒:“不要欺负小绿。”
“没有没有。”他立刻停手,“我只是觉得小绿很可爱,我和它玩呢。”
“是吗?”
小绿可不会觉得你可爱!
“你干嘛瞪我你凶我,还怀疑我……我就是看小绿底下的壳上刻着‘莫砚书’三字才觉的很好玩……是你刻的吗?”
“是又如何?你要向莫砚书告密?”
“怎么会呢?我也觉的小绿很像莫砚书……我不会告密的,你要相信我。”
“行了,一个大男人,整天和个小孩似的,你幼稚不幼稚?”
我和他说话很费脑。
“雷卷,你嫌弃我?你怎么嫌弃我?我都答应替你保守秘密了,我都没要封口费,以后我饿了都来吃饭,你不能把我锁在
门口不让我进来。就当我今天来安慰你受伤心灵的酬劳好了。”
“滚!”
白痴才答应你。
“雷卷,你、你你怎么能如此薄情寡义……妾恩深似海,郎心坚如铁啊坚如铁——”他扑上来使劲摇晃着我。”一顿饭你
都不舍得让我吃,你是小气鬼啊小气鬼……”
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莫妈妈特有的声音传来。
很有撞破奸情的尴尬。
刘子东迅速撒开爪子,“不是不是,阿姨你误会了……”
她看我不顺眼,我做什么她不得往歪了想?
“阿姨,你怀疑什么?……不如我替你叫莫砚书回来?”
不等她回答,我已经掏出手机,按了两下通话键。
电话接通。
“莫砚书,你回来吧。你妈抓到我和人在家鬼混了 。”
我说”你回来吧”的时候,莫砚书是很惊喜的:“宝贝,我不在你身边你终于感觉到寂寞了吗?……等等,你说什么?鬼
混?你和谁鬼混啊难道我还不能满足你吗?还被妈抓到?”不是很当回事的语气。
他认定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我把电话丢给刘子东。
“莫少,误会,就算找人鬼混我也不能找雷卷啊……是……那是……”不知道莫砚书和刘子东说了什么,他一脸赞同地点
头。而后电话转到莫妈妈手上。
接到电话,听了一会,莫妈妈脸上显出一丝淡淡的不悦,“砚书,妈不是刻薄的人。妈一句苛责的话都没来得及说……我
特地跑来只是拿东西,我不知道他在家……”她深吸气,“砚书,妈怎么会做示威这种肤浅无聊的事呢?……行,妈不欺
负他。东西你自己送过来是吧?也好……”
她临走之前,抿唇蹙眉深深看我两眼,无奈地摇头叹气。
妈的。
我郁卒地在心中暗骂。憋的一肚子鸟气没出发。
刘二傻还在一边嘀咕,“有了老婆忘了娘,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莫砚书电话被挂了又打过来。
“宝贝,你肯定不会背着我偷人。想当初优质英俊有风度的我费尽多少力气想不厚道地撬人墙角把你骗过来都不成……你
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我完全信任你。宝贝,为这信任,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奖赏什么的……比如我们这周就每天都一次成
不?”
“你妈来拿什么?”
“啊?哦……是靠近市中心的一处房产证。”
“你是不是已经找到合适的代孕母亲了?”
“……差不多了……”
哪有差不多的答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看样子是了。
她要把房产过户给谁,给那个未知名的孩子他妈安胎养胎坐月子用?
妈的。
我头疼。
效率高到可以赶去投胎了。
第三章 出走
“雷卷,你干什么呢?”
卷铺盖,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嘛。
“雷卷,你还嫌我幼稚……你不是被人说一句就打算回娘家吧?没出息啊小气鬼啊……”
我眼角跳动,微眯双目。
他能不能稍微有点自己影响到别人心情的自觉?
“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
“是啊。”不假思索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拜托你滚远一点,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雷卷,你心情不好吗?”
废话。
“你心情不好我更应该陪着你啊。君怀良不开,妾定当相伴左右排君之忧解君之难。我知道我是个好人,你不用太感激我
啦……”
忍无可忍,我揪起他的后衣领化解他挣扎乱舞的手脚,将他拖到门口,趁他手脚并用没爬起来的当儿,砰地一声锁上门。
他在门口愤怒地喊:“雷卷,开门!”砰砰砰,砰砰砰,“我的慕斯才吃不到两口,你至少让我把它吃完啊!”
谁的?你的?
他义愤填膺地鬼吼鬼叫,翻来覆去无非一个意思,雷卷你冷心冷情,不让我吃饱就赶我走!
没他的聒噪的声音在耳边,我收拾东西的速度提高了一倍不止。
开门,刘二傻还在,手里拿着朵明显营养不良的玫瑰花在数花瓣,“不告诉莫少……告诉莫少不告诉莫少……告诉莫少,
不告诉他!哎,不告诉!”
我刚种没多久的历经辛苦才开出零星花朵的玫瑰啊……妈的!你个二傻!
我出离愤怒。
“雷卷,你出来啦?包袱收拾好啦?哎,你干吗干吗啊!”
不用我强拖他进去,他察觉我的动向,立刻自己屁颠屁颠地跑进去了。
我退出房门,落锁。
咔叽一声清脆的响音,锁扣上。
刘子东后知后觉发现不对,也已经为时晚矣。
他哇哇乱叫,“雷卷你木有良心你想干吗快放我出去……你薄情寡义鲜廉少耻你怎么可以把我锁在里面!啊啊啊啊……”
我愉快地听他喊到没气,“我说,你何必着急?房子里要吃的有吃的,还有小绿猫猫彩斑鱼陪着你,电话电视电脑游戏机
更是一个都不少,莫砚书晚上必定要回来,你何须担心出不来?”
“是哦……”刘子东恍然大悟的语气,然后很高兴地说”难怪莫少说你的好不是一般人能欣赏的……哈哈,哈哈,你早说
嘛,早说我现在都坐在游戏房里一边吃一边玩乐,浪费我那么多ATP……”
我哧一声。
真是,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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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你在哪?”
“我?在家。”
“宝贝,“他声音带着点苦涩的笑意,“我刚到家,刘子东说你出去了……”
“哦,他还说什么?”
“你不是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想到离家出走了?是不是妈今天来让你不高兴了?你在哪?”
“我在我自己家。”
“宝贝,不要耍我好不好?我打过电话问你妈了,她说你没回来……你在哪?”他按着耐心再问一次。
“我在我在的地方。”我看着新的房子,向上瞥去,天花板的角落有一圈明显的水渍。
啧啧啧,这水渍真有艺术气息,一圈一圈螺旋的。
“莫砚书,我需要安静地思考几天。”
我压力一大,脑子就转不动。我需要一个能让我安下心的环境。
“距离产生美,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分开一段时间。”
“我们并没有天天腻在一起……扣去上班的八个小时,在路上的一个多小时,晚上睡眠的时间,还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占去
的时间……宝贝,我们能好好相处的时间不多,你乖点,时间就是生命,回来吧,啊?”
“莫砚书,“我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想给你压力,可是我没办法。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你还想着要孩子。你不知道一
个孩子会占去你多少的时间吗?”
多一个孩子,哪里是多一副碗筷的区别?我不介意收养一个孩子,但你自己生一个问题就大了。
孩子背后的家族、纠纷,无数隐患重重。你不去想,可是我却不能不去想。
稍微妥协一点,日后很可能就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人最后都要死,我也不是真的怕死。
怕死的人也不会去找人杀自己的。
但是想到以后我有可能死的很憋屈很凄凉很不美丽,我就不能接受。
道路艰难重重没关系,但你至少得给我点希望,让我看到一点美好结果的希望,我才能走下去。
不然,累个半死,最后还不得好死,我何必呢?我何不现在就去死?
他极力平静,“你到底在忧虑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他带着些微不得发的愠怒的声音,透过空中转接站的层层转接之后,依然清晰地传过来。
“我早知道你是不乐意的……你以为我愿意让你不高兴吗?我妈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我根本说不动她。她生我的时候就
三十多岁,高龄产妇,她在我身上又倾注了不知多少的心力,现在六十快七十的年纪,本来身体就不好,又被我气到心脏
病发。我能怎么办?我怎么可能真的不顾她死活地一意孤行?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委屈一点点,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
保证不养孩子,我就捐一滩精子不成么?”
奶奶的,你有点脑子吧。
如果在这上面可以委屈,我何苦多此一举地死亡一次,再重复一次前生的不痛快?何苦?
人都是自私的。
你当然得顾着生你养你的妈,老太太呢?
她难道不是十月怀胎生的雷卷?又倾尽了一生所有的希望?
她还是个寡妇,她就我一个儿子,连可以依靠的亲戚都少。
她难道乐意我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