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因为母亲瑶子的突然死亡,征深受打击,却仍为了救助同学得到不治之症的妹妹而到处奔走。然而,一片热心的征不但遭
同学冷漠拒绝,和恋人贵之的感情也混沌不清……。此时,更加骇人的恶梦,悄悄地向心灵饱受创伤的征伸出魔手!!
柾和贵之坐在赤坂老铺的吧台处,在美丽老板娘恰倒好处的服侍下,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松坂牛排后,将两百公克的菲力
牛排及牛腰肉当作礼物带回家。
然后在回程的车上,有买了一整个蛋糕——那是个鲜奶油及新鲜水果满得都快掉出来的大蛋糕。
去掉胸中大石而满心喜悦的柾,因为晚餐时喝的酒而有些微醺。
他一边在意着抱在膝上的蛋糕,每当车子一转弯,就“呀~呀~”地对贵之的驾驶技术挑剔个不停。
等到受不了恋人的不予理会后,就从副驾驶座上拉扯他的领带,把领带结成蝴蝶结,或解开袖子上的袖口,反复着喝醉的
人特有的无聊恶作剧。
最后,贵之终于说出了“没有办法乖乖坐在位置上的话,就把你抱到膝盖上来呦”的奇妙威胁。
“您们回来了。可真热闹呢!”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三代还没回去,她坐在客厅缝着衣物,等待两人归宅。
两人一面为蛋糕有没有因倒车入库时的刹车而倾倒变形超个不停,一面走进客厅。三代拿下眼镜,迎接他们。
“我们回来啦!这是礼物!这个是牛肉,这个是蛋糕!”
“哎呀,好美味的样子呢!我去泡茶。”
“恩!啊~果然碰歪了嘛!你看这边,都是贵之紧急刹车害的啦!”
“那边就留给我吃吧!”
贵之苦笑着松开领带。三代从厨房拿来刀子和小盘子。
“我妈呢?”
“我想应该在房里。我马上去请她过来。”
“不用了,我去叫。”
此时,浴衣上披着棉袍的瑶子正巧走进客厅。她好象才刚洗好澡,长长的卷发用大型发夹固定在头上。
“你们回来啦!哦,有好吃的东西!”
“我们回来了。”
“回来得晚了。听说你出门了,所以我们就先在外头用过餐了······”
“哦,不用顾虑我。三餐什么的,你们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我也随自己的意去做。三代,不好意思。也可以给我一
杯咖啡吗?”
“妈,蛋糕你要多少?”
“这~么多。”
瑶子把拇指与食指张开到极限给儿子看。
贵之脱掉上衣,卷起袖子,准备去煮咖啡。贵之虽然娇生惯养,可是只有从豆子开始研磨冲泡的咖啡是天下绝品。
“看样子进行得很顺利呢!”
瑶子一面抽着烟,一面调侃手忙脚乱地不知怎么切,才不会让如山般的水果与鲜奶倒下来的柾,然后不让厨房的两人听见
地,压低了声音偷偷问道。
“恩。西崎明年就要加入企业团队了。听说他要用入团的契约金让妹妹动手术。”
“企业团队?”
“篮球队,是连续十二年蝉联日本第一的队伍哦!贵之在中间牵线,让球探去找他,听说立刻就谈拢了。西崎从小学开始
参加国际大赛,球探也一直在注意他。虽然比起、NBA,程度差了很多,可是西崎的话,一定能在世界选手权锦标赛或奥
运成为代表选手,不久后,NBA的人绝对会找上他的。因为那家伙是天才啊!”
看到儿子闪烁着眼睛、引以为荣地兴奋说个不停,瑶子露出母亲温柔的眼神,向他点头。
“这样不是太好了吗?那孩子的母亲也可以暂时安心了。接下来就来折千纸鹤,祈祷手术成功吧?”
瑶子说完,又想到什么似地邪恶一笑。
“要不要趁现在去向他要签名呀?以后或许可以卖个好价钱哦!”
“你的想法怎么这么下流啊?”
柾用力瞪了母亲一眼。瑶子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这么说来,你说你去买东西,买了些什么啊?”
“明天要穿的套装。”
瑶子将蛋糕顶上的木莓丢进嘴里。
“套装?”
“对。上次的粗呢套装没带来,又不能穿着牛仔裤去,也不可能穿同样的套装去吧?啊,套装的钱就算在你的帐上了。两
万二千圆,加上出租车钱,算你两万八就好。”
“开玩笑!为什么要我付······”
“不是你叫我去的吗?三方面谈。”
“——三方面谈?”
覆盖上来似的,贵之反问。
瞬间,柾感到背后的温度降到冰点以下,醉意瞬间全消了。仿佛绞尽体内所有的水分似的,大量的汗水从他的脸喷发出来
。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紧绷,不明就里的三代和瑶子,一脸诧异地面面相觑。
“为什么说谎?”
“我又没有说什么谎。是老师说妈难得回国,是个好机会,这次叫妈去比较好的。所以——”
“叩”地,贵之手指的关节用力敲上书桌。背靠在门上的柾听到那个声音,简直就像有人在他面前挥起手似的,吓得缩起
脖子。
“柾。”
贵之低沉的声音里,隐含着威压的恐吓音色。端正的面容里带着沉静的怒意,笔直盯住柾的眼神也极其险恶。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对老师和你母亲说我因为工作不能去?”
“······”
“要举行三方面谈的事,还有三方面谈就在明天的事,我从来没听你提过。还是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在我耳边特意呢喃给
我听了?然后,我用梦话回答你说这个星期五的行程都已经排满了?”
“······说地这么讽刺······”
听到贵之恶意的质问,柾的脚趾一面在拖鞋里乱动,嘴里一面低声咕哝。
······什么嘛,刚才还在人家的脸上射精,还发出那么性感的声音······。
“柾,回答我。”
方才的团聚、办公室的情事,以及快乐的晚餐,全都像一场梦境似的,贵之的声音严峻无比。
所以,我才讨厌和贵之谈这种事嘛。每次一谈到将来的出路,没有一次不吵架的。
“可是······”
柾闷闷地低喃。
“可是什么?”
“可是贵之工作忙,这是真的啊!你这一阵子连周末都不在家,回家也都好晚。”
“所以你想我忙得连回答都嫌烦,帮我省去这道麻烦是吗?那真是有劳你费心哪!”
“干嘛讲得那么讽刺啦!”
“听起来会像讽刺,是因为你心里有鬼吧?”
“······”
“学校什么时候通知这件事的?”
“······星期五。”
柾垂着头回答。
为什么自己非得像遭到审讯似的被这样逼问不可啊?胃阵阵作痛。
“为什么不告诉我?”
“······”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请你母亲出席吗?”
“······”
“······柾。”
贵之从柾低头不语的样子,推测再这样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声音缓和了下来。他把交叠的修长双腿放下地板,手在膝
盖上交握。
“我并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我身为监护人的责任。当然,关于你的学校生活还有毕业后出路的事也是。你们导师说的
话一点都没错,我也认为这学期的三方面谈请令堂去是最好的做法。可是,你对我隐瞒这件事,甚至对令堂说谎的行为又
该怎么说?为什么要说这种无意义的谎话······”
“可是就算贵之来也没用啊!”
然而,就连贵之温柔的声音,听起来也只像是在骗小孩欢心,反而激怒了柾的神经。
满腔的烦躁,化为言语的攻击。
“就算你来,也只会吵成一团,根本就不成面谈嘛!去年的第三学期不也是在面谈室吵起来了吗?”
贵之不悦地皱起眉头。
“那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根本不听老师的话,单方面地尽是说自己想说的事,不让大家商量的到底是谁?”
“那是你们两个人串通起来,根本不听人家的话啊!”
“那是因为你只会说些没有现实感的梦话!”
贵之随手拿起一本书重重在桌上一敲。
可是这次柾没有退缩,反而正面瞪视着恋人。
“不对。贵之根本不肯好好听我的话。我每次一说什么,你就只会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做那种事没意义······打
工的事不也是这样?说什么四方堂家的人竟然打工,太不象话,去做些高中生该做的事——结果贵之只是把自己不喜欢的
事,全部当成无聊的行为而已啊!只要我像个高中生,整天不是社团活动就是念书的话,你就安心了吧!”
“······我认为我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了。”
贵之以压抑的声音说道。
“什么叫让步?”
柾的指甲狠狠掐进手掌中。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就清楚地说吧!我绝对不会继承四方堂家,也没有意思入四方堂的籍。我要去考早稻田大学的建
筑系,拿奖学金去意大利留学!”
贵之陷入哑然。
“意大利······!?”
“将来我想做维护世界遗迹之类的工作。我从小的时候想当建筑师,可是最近才发现比起建筑什么,我对保存建筑物的工
作更有兴趣。我调查过,罗马有文化遗产研究中心,在那里研修是最快的途径。虽然不是大学一毕业就进得去,可是我也
必须先学意大利话,所以愈早去意大利愈好。而且······”
柾板着脸继续说道:“妈从春天开始,就要在罗马的室内设计工房工作了。她本来打算再过一、两年就回东京的,可是她
觉得那边的生活比较合乎她的个性,说可能会在那里永远定居下来,问我打算怎么办······妈说要是我喜欢这个家
的话,就永远住在这里也没有关系,可是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打算高中毕业就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
“我很久以前就决定了。我打工存了不少钱,只要不浪费的话,还是过得下去的。房租和饭钱与悠一分摊的话,也可以省
下很多。——你一直帮我付的学费和生活费什么的,就算花上一辈子,我也会赚钱还给你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
贵之一脸哑然地站了起来。
“你要离开这个家······!?你以为我会允许你这么做吗?”
“管你允不允许,这和贵之无关吧!”
仿佛点了火的导火线般,一旦着了火,就再也无法停下了。
“为什么我非得要贵之允许不可?我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决定!你又不是我爸妈,干吗事事要你干涉?像妈就能理解我的想
法,不管是读大学或留学的事都是。而贵之只会摆出一张监护人的面孔,根本不去理解我的想法!我要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我再也不想事事受制于人!”
下一刹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柾直到自己的身体被丢到冰冷的地面为止,都无法理解。
“······那好。”
——如此说着,抓住柾的手臂,硬是将他拉出书房,拖下楼梯,从玄关推出去的男人脸庞,变得宛如能剧面具般苍白且毫
无表情。
他把运动鞋丢到茫然地跌坐在白色沙砾上的柾的胸膛。
冷到极点的声音这么说了:“那么想走的话,用不着再等一年,现在立刻就滚!照你的希望,我和你约定,从今以后绝对
不会出口、出手或出钱干涉你的事。可是,相对地,也不许再让我看到你的脸!”
“少爷!?”
听到声音飞奔过来的三代,穿着和服袜子就这样跑近柾的身边。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做出这么粗鲁的事!有没有受伤?来,抓住三代的肩膀······”
“出去就出去!”
挥开三代的手,柾把运动鞋扔了回去。
“出去就行了吧!好,那我就走!就算你求我,我也绝对不再回这种家了!顽固的臭王八蛋!贵之这种人······!
”
柾一把抓住手边的沙砾扔了过去,其中几颗命中了贵之的胸膛和肩膀。
“······真是傻瓜呢!”
街灯的微弱光线,照亮了随风摇曳的行道树。
从攀爬架的另一头缓步走来的修长身影在秋千面前停下,吐出仿佛叹息般的苦笑。
“要离家出走的话,至少也穿上鞋子再出来呀!”
来人把运动鞋在脏掉的袜子前摆好,再把连帽风衣披到无力地垂落下来的肩膀上。
“到便利商店什么的去避避风不就好了?这样不是会感冒吗?”
“······”
柾缓缓地晃动着秋千,微微抬头。
“······好好笑的样子。”
听到柾的话,浴衣上披着大衣,再加上光脚穿着拖鞋这种怪异打扮的母亲,拧住儿子的脸颊。
“好好笑的脸。”
“······”
“三代吓坏了。”
“······”
“竟然敢跟房东吵架,你胆子不小哪~”
柾绷着脸,把脚伸进运动鞋里。
“别闹了啦!”
“才没有呢,只是觉得感慨而已。所谓本性难移指的就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