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殷气结,这个男人根本就不能同情,对他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停车!我要下车!”承殷喊着,再坐下去他非得病不可。
何宵却淡淡地说道:“这条路禁止停车。”
承殷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躲在座椅上舔舐自己心灵上的创伤,并且在心中不断警告自己,以后千万不要跟这个大叔独处
。
突然,何宵的电话响了。
“帮我按一下接听键。”何宵双手握着方向盘冲承殷说道,承殷帮他接通了放在前方手机座中的电话。
“何宵,是我,乔然。”
扬声器中传来的是乔然的声音,这个让何宵听了立马身体一颤的声音。何宵迟迟没有回话,这引起了承殷的注意,他扭头
看着何宵那张夜路中难以分辨的脸。
“何宵?”乔然见何宵一直没有答话,又叫了一声。
何宵控制着情绪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见个面吧,我们。”
何宵料想自己至少还会再跟乔然见上一面的,即便是劈腿的事情已经暴露,但是最后分手那些什么“你是好人但是我配不
上你”之类客套敷衍的话还是要说的。
“好啊,什么时候?”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发出的音节带着些许颤抖,如同即将绷断的琴弦。
“明天吧,我去你的办公室。”
“那好,明天见。”
对方没在多言,挂上了电话,“嘟嘟”声在狭小的车内回荡,承殷感觉此时的氛围怪异极了,总有种感觉,对方对于何宵
来说并不是普通的人。
“发什么愣,快帮我挂掉啊。”何宵催促着承殷,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他是谁?”承殷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何宵没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脸上干笑着:“怎么了,干什么问这个?”
“没……没什么。”承殷不自然地将头扭到一边,望着窗外的风景,真是的,这个男人的事情自己干什么那么关心啊。
终于来到了承殷家的楼下,何宵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抬头看着这座高级公寓,何宵心想,难怪这个孩子这么有脾气,敢情是因为家里挺有钱的。
“你家住哪一间?”何宵随口问道。
承殷抬头认真地数起楼层,然后指着十五层的某扇窗子说道:“十五楼最右边的那家。”
何宵顺着手指的目标望望,问道:“怎么没有亮灯?家里没人吗?”
“哦,我父母都是旅游撰稿人,经常在外面跑,几个月才回来一次。”
“那你一个人住吗?”
“平常是,不过周末奶奶会过来照顾我。好了,我上去了,你快回去吧。”
承殷冲何宵挥了挥手,便进了公寓,可是进了公寓之后他忽然有点后悔,居然忘记跟何宵说一声“路上小心”,不知是懊
悔的心情还是其他心理在作怪,他站在楼道的一扇玻璃后面,悄悄地目送何宵开车离开。
何宵在办公室等了一上午乔然都没有出现,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被熬干了。
午饭他没有出去吃,而是叫张秘书给他订了一份外卖送来,因为他担心自己离开的一小会儿时间就是乔然到访的时候。
可惜,何宵刻意留在办公室依旧没有等来乔然,直到下午三点多,何宵六个多小时没有踏出办公室半步,乔然才姗姗来迟
。
本以为乔然找他,是向他提出分手并且颁发他一张好人卡的,可是乔然一开口说出的话立刻让何宵的心凉了半截。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与孟川争夺冠名权?”
何宵觉得他这话说得好笑,问道:“请问,你现在是以怎样的身份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朋友。”乔然沉默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何宵在心中近乎疯狂的怒吼,朋友?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了?你想劈腿就劈腿,现在居然还有脸为你的新情人求情,你是
不是太看扁我何宵了!敢情在你们的眼中我何宵的感情就是你们拿来利用的筹码!
“乔然,我问你,你真那么喜欢孟川?”
“……是。”乔然低着头不敢多看何宵一眼,尽管他知道这样的回答会令何宵难过,但是他宁愿长痛不如短痛,就此做个
了断。
“那我呢?你没有喜欢过我吗?”何宵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男人所抛弃的怨妇,不敢面对事实。
乔然狠下心说道:“我喜欢你,但是我爱的是孟川。”
喜欢与爱,此时的差别表现的竟是如此明显,喜欢可以背板,爱就是为其而背叛,他何宵一直都问心无愧地爱着乔然,一
直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他的好,没想到还未等到他预想到的幸福便已经等来了他从未曾想象的背叛。
再做无谓的挣扎已经是徒劳,何宵很想哭但是却在意识的操控中笑了出来,摆出满不在乎地样子,说道:“好,叫我放弃
也可以,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乔然点点头,说:“只要你不与孟川竞争了,我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答应地真爽快,他大概求之不得不要再见到自己吧。
“好,你可以走了。”何宵低下头不再去看乔然,他只是想掩盖住发红的双眼。
乔然没有多做逗留,起身准备离开。
何宵忽然叫住他:“等一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没有了。”乔然望着何宵心中也有些许不忍,现在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哦,你走吧。”
尽管知道流泪的男人会很没种,但是何宵还是不可遏止地哭了,最后连一声祝福都吝啬给予,如此绝情的乔然是何宵未曾
预料到的。
很好,一切终于归零了。
part.3 和解
乔然投入孟川的怀抱之后果然没有再出现了。
经历过这场背叛,何宵不知道自己将来是否还有勇气面对爱情,尤其是自己一直坚守的同性爱。
何宵相信,如果不再见到乔然,他一定能够忘掉这一段悲伤的恋情,他何宵在感情方面再不济,但对自身的自愈功能还是
有信心的。
乔然离开有一年多了,其中经历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三件是是何宵很在意的。
第一件事是按照那段视频拍摄的时间推算,蓉蓉怀孕的孩子应该是乔然的,当时他听到蓉蓉怀孕的事情有些震惊,暗骂这
个乔然为什么不做好措施,偏偏这个蓉蓉还是何牧小情人的姐姐。后来何宵拿出了十万块钱给蓉蓉生孩子用,前任情人都
称职地做到了这个份上,足以说明何宵是个嘴毒心软旧情难忘的人。
第二件事是自己的弟弟何牧居然也加入了他的行列,光荣地被一位少年给俘获了,对于这件事何宵持中立态度,既不支持
也不反对,因为他知道这种感情想要付出难同时收回也难,他心里还有一点点的小歉疚,总觉得是自己影响了弟弟的感情
方向。
第三件事是承殷对他的态度终于没有以前那么恶劣了。几年了啊,他何宵因为一次毒舌闯的祸而至使他对待承殷比对待何
牧还亲却仍旧换来对方那如同看见杀父仇人的眼光,现在承殷终于会对他笑了,这些年能让何宵想哭的事情,一件是乔然
的背叛,还有一件就是承殷对他微笑!
回想起承殷那天的笑,何宵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尽管那个笑中嘲笑的成分占了大多数。
那天承殷像往常一样去找何牧玩,由于何宵怠工在家,所以承殷很自然地窝到了何牧的房间里去玩游戏。
何牧玩游戏玩得有些口渴,于是去冰箱里找点喝的,打开冰箱发现自己前两天买的啤酒饮料全都给何宵喝光光了,何牧只
好自己下楼去买,顺便带点午饭上来。
“承殷,我下楼买点喝的,你有什么要带的吗?”何牧打开房门,站在门口问道。
承殷玩游戏玩得起劲,随口说道:“泡泡糖。”
何宵下楼去买东西,承殷继续玩他的游戏,没一会儿,他听到何宵在屋外狼嚎:“何牧——何牧——快点过来救我——”
本来承殷想装没听见,可是何宵的声音越叫越凄惨,他只好放下手中正玩到紧要关头的游戏,去看那位大叔究竟是因为什
么事情如此不顾形象的狼嚎。
“别叫了,他出去了!”承殷打开了房门冲屋外的何宵喊道。
咦?这是什么造型?只见何宵一半身子在厕所的外面,一半身子在厕所里面,屁股与大地正亲密接吻,他一只胳膊努力撑
在地面上,另一只手扶在腰间,面部表情十分痛苦。
“哎呀,大叔你怎么了?”承殷飞快地跑过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一脸关心的表情。
何宵抬头一看是承殷,连忙发出求救:“唔——承殷,快把我拉起来,我的腰哟,疼死了。”
承殷连拉带抱地把何宵拉了起来,何宵一只胳膊搭在承殷的肩上,几乎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承殷身上,还有何宵
的头完全依赖上承殷的脑袋,紧紧地靠了上去。
“大叔你老年痴呆啊,走路也会摔倒。”承殷一边数落何宵一边把他扶到沙发前。
大概是何宵的质量太大,从而带动了承殷身体的惯性,在承殷将他放在沙发的那一刹那,自己的身体也一起倒了上去,然
后结结实实地倒在何宵的怀里。
何宵身上的气息,一下子令承殷脸红了。
可是何宵没有注意到这暧昧的动作,反而因为承殷突然增加上来的压力,让他原本磕在厕所门槛上的腰更加不堪重压,惨
叫了一声。
“蔼—疼——”
承殷慌张地从何宵身上挣扎起来,连忙说对不起,不过他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嘴很欠抽,明明是自己把他从厕所“救”起,
他还欠了一声谢谢呢,不过看在他已经负伤的份上,承殷便不再追讨了。
但不让他道谢并不代表不挖苦他,这么好的机会承殷怎么能放过呢。
“大叔你怎么这么逊啊,摔倒的姿势丑死了。”
何宵咧着嘴,揉着腰,对承殷说道:“快,帮我看看我的腰怎么样了。”
“啊?怎么看?”
“你靠近点看啊,帮我看看破了没。”何宵边说边把睡衣撩起来,露出精瘦的腰部。
承殷觉得脑袋有点没跟上节拍,愣愣地说了声“哦”走上前去看何宵的伤势。
一只手轻轻地覆上何宵腰部的肌肤,承殷凑上前去,似乎连鼻息都喷了上去。
睡衣的料子很薄,厕所的门槛尽管不锋利,但也是铝合金做得硬物,足以将何宵的腰部隔着衣料蹭破。
“破了点儿皮,还流血了。”承殷检查着说道。
“还流血了?难怪这么疼!好疼碍…”何宵不停地哼哼着。
承殷使坏地在何宵的破皮处轻轻摁了一下,何宵吃痛,叫唤道:“小屁孩,你公报私仇蔼—”
承殷一听他叫自己小屁孩,立马不乐意起来:“你自己在这里躺着吧,小屁孩走了!”
何宵一听承殷要走,立马拉住他,央求道:“别走啊,帮我上上药吧。”
承殷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越来越没有抵抗了,尽管脸上摆出不情愿的表情,却还是拿来了药箱给何宵上了药,顺便抱着捣
乱的心态,在何宵的腰上贴了三个创可贴。
何宵看到承殷在自己的腰上“肆虐”,苦着脸说:“真的要贴这么多创可贴吗?”
“怎么,不行吗?”承殷一挑眉。
何宵连忙说:“行,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承殷贴完创可贴,把自己的“杰作”好生欣赏一番,然后开心地笑了。
就是这个笑,尽管笑的主体部位是自己的腰部,但也勉强算是对自己笑了吧。
何宵激动地摸了摸承殷的头,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承殷一愣。
“好笑吗?”何宵问道。
承殷这才意识总是在何宵面前故意摆出臭脸的自己居然对着人家的腰部傻笑了。
“不好笑!”承殷朝何宵的腰上拍了一掌,顺便把他的睡衣帮他放了下来。
“你说你以后就不能多对我笑笑吗?”何宵语气哀怨,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装怨妇。
其实承殷对于自己几年来一直记仇的做法也感到幼稚,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转性,只能强制自己摆出臭脸,若是问他至于这
么讨厌何宵吗,他自己都说不出个因为所以来。
承殷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卖笑的。”
这个不自然的笑容在何宵看来根本就是承殷与自己和解的表现。
“哈哈,你比何牧那小子可爱多了!”何宵开心地一把搂住了承殷,这个孩子不论是生气还是傻笑都十分讨他喜欢。
“大叔!请注意你的用词!”承殷抗议。
这么些年承殷的抗议抬杠他都忍过来了,此时的他根本不在乎承殷的抗议了,唯一的感觉就是,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
放下了。
part.4 要求
六月已至,何牧即将参加高考,而何宵居然很热心地熬了三天的绿豆汤,不,准确的说是命人熬了三天的绿豆汤。
当然,他这绿豆汤更多的是给承殷熬的,为了这难得缓和的关系,希望不会再恶化下去。
于是在某学校的考场外面,一个个子高高的少年提着一大瓶绿豆汤到处转悠,逢人就问:“哎,你看到许承殷了吗?”
不知扒开了多少人群,终于找到了承殷,何牧把这瓶子绿豆汤递了过去。
“啥?”简单的单音节表达着不解。
“绿豆汤啊。”
“给我这个干什么?”
“还不是我哥!非要我带这么瓶绿豆汤来考场交给你,说是让你解暑喝的。”何牧真是服了自己的大哥,明明是他要献殷
勤凭什么拿他这个弟弟当跳板,还有啊,为啥给承殷熬了,就不能多给我们家井泽熬一份?
承殷听到是何宵让送过来的,心里泛起一丝甜味,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凉凉甜甜的,十分解暑,可惜考前不能喝太多,否
则他非一口喝下半瓶子不可。
“谢谢你了,”承殷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该进考场了。”
何牧拍拍承殷的肩,说:“嗯,好好考。”
“你也是,加油。”承殷握了一下何牧的手以示鼓励。
两个少年分开走入了不同的考场,而这场考试将宣告着他们高中生活的结束,另一种生活的去往。
高考结束后,何牧在家待的时间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何宵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忘记还有这么个哥哥的存在。
不过承殷的到来让他心中多少有些宽慰,因为何牧那个家伙不仅忘了自己,连这个平日形影相随的死党也被他无情地遗忘
了。
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承殷,何宵是既惊讶又兴奋。
“承殷?”
“我……是来找何牧。”承殷看到面前的何宵有点紧张,身后的手紧紧地揪着衣摆。
“他去找井泽了,怎么,你们没有联系吗?”何宵奇怪。
承殷无奈,何牧做得很绝,为了不让人打扰,连手机也不开:“我们都有一星期没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