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像是有些权势,英俊挺拔,眼神灵动,隐隐带着股傲气,淡然笑着就把那强迫人的话语说了出来。
见两人堵了去路,衍墨正欲绕过簇拥围上的人群从旁边过去,却忽然看到青楼牌匾角落上两排六点的标记!
青楼?
衍墨性子冷淡,对此类烟花之所向来不喜。方才路过四次,也只是看了门柱,门板一类地方,实在也没想到……记号竟在
牌匾上!
“陆公子,在哪儿消遣不是消遣?何必为个玩乐的地方坏了心情?您若执意将人带走……我也拦不住,但浩玉不比其他人
,就算是带走了,回身您也还得将人送回来。”貌美的女子精明得很,见硬着继续下去必然吃亏,干脆低了姿态从情理上
规劝。
“青兰姑娘,你一女子撑着家青楼的确不易,我也不是有意为于难你。但……凡是我看上的人,就绝对只能是我的。”男
子笑着摇了摇手中扇子,毫不动摇的说出自己目的。
“怕是您没听明白,陆公子。浩玉与楼里别的小倌、姑娘不同,是被贬了贱籍的,您带不走。”
男子似乎没想到这层,怔了瞬,有神的眸子又很快恢复了明亮,笑着道:“贱籍就贱籍,那我每日来一次,将人带回去过
夜就是,不知青兰姑娘意见如何?”
见好就收的道理女子晓得,嫣然一笑,全当刚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开了门就是做生意的,陆公子既然如此执着,我也
就破例一回。若是浩玉愿意,人随陆公子带走过夜,只是钱……得按三倍的收。”
旁边围观的众人听了这话皆是倒吸一口气,洛雁城是座大城,买卖花费堪比京城,尤其以这念怀楼最为有名,真正当得上
“千金一夜销魂窝”几字。每日的钱按三倍的收……啧啧……
男子满意一笑,回身走到一旁安静放置的华贵轿子前,掀了帘幔,问道:“浩玉,可愿意跟我回去?”
青楼虽是青楼,但念怀楼里的人可不一般,一向架子大得很,这时候已有不少人在心底盼着那小倌拒绝,看场好戏。
浩玉的名气在洛雁城里也算响亮,可之所以响亮……并非因他是个清倌。若没见过的,听了或许不会信。那气质,那长相
……绝对是世家公子都比不了的。俊逸而不阴柔……淡漠而不高傲,的确是一难得的人物,要说唯一可惜的……也就是处
身青楼这一点了。
大出所有人意料的是,轿子里的人非但没有拒绝,反而话里还带着笑意,七分冷淡三分慵懒地答道:“只要陆公子愿意按
着我的规矩来,浩玉就没意见。”
轿子放在靠街边的位置,围观的看不清那陆公子脸上什么表情,但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落下撩起帘子的胳膊,回身对
那女子道:“青兰姑娘,浩玉我带走了,明日午时前,自会亲自送回。”声音如常,脸上却与刚才胜券在握的表情略有不
同,微微泛了红,好在周围天色已经渐暗,若不仔细打量,看不出什么。
华美的的轿子被几个强壮的轿夫抬走,围观的人群也只能悻悻散去。
烟花之地向来为人所不齿,但也着实出过不少才情皆备的佳人,衍墨望着一行人的背影,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寒炤阁里的那
位……
一个小倌怎么会与那人相像?可方才那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语气……衍墨摇摇头,驱散心中折辱到那人的想法,换上正常
男人进入青楼时该有的表情,借着散开的人群走进念怀搂。
“公子好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进了门的都是客,见来人神色内敛,蛾眉螓首的紫衫女子笑脸迎上,却没如往常一样做出什么亲热举动。察言观色的本领
,难有几人比得过青楼女子。
记号是对了,但究竟是有人暗中接应,还是这风月场所本就为万俟向远所安排?于这点,衍墨完全无法肯定,只好对着女
子点了点头。
“那……让蝶梦伺候公子好么?”眼里带了媚意,女子笑着挽起了衍墨胳膊。
寒炤阁的规矩,凡是侍过寝,一生不准有第二人。衍墨略是为难地拉开了距离,对着女子道:“劳烦姑娘领路了。”
还当是个老实人,原来更色急……
女子掩嘴一笑,不再故作姿态,大大方方领着身后的人上到二楼。
二楼房的间里,纱幔轻垂,熏香弥散。瓜果,水酒一应俱全。女子合门正欲转身,却忽然觉得身子一软……便没了知觉。
背着那人做些什么,衍墨不想,也不敢,何况这地方极有可能是接应用的场所。
“叩、叩、叩……”
“公子,您要的峨蕊茶。”
来了么……
“进来吧。”
衍墨听得没有错,进门的正是之前在门口与人争执的青楼老板。
“公子,您的茶。”女子放了托盘,看眼明显被外力弄昏过去的蝶梦。立刻收起沉稳的精明相,喜声道:“公子可姓萧?
”
衍墨终于明了了当初万俟向远为何给他赐姓,衍姓是阁里人人尽皆知的,但这萧姓,却只有极少可信之人才知道,是此,
只要能道出这姓氏的,也就是可信之人。
“在下萧衍墨。”
“没错,是你!向远哥哥可还好?”女子瞬间雀跃起来,随即又觉得失礼,红了脸颊解释道:“公子莫怪,我已有好几年
未见过向远哥哥了。”
向远哥哥?能称那人哥哥的……不是已经死了?
女子笑得越发开心,眼里也染上喜色,毫不腼腆地继续道:“我唤你萧大哥可好?向远哥哥之前传信说了你会来,萧大哥
可要好好给我讲讲向远哥哥的事。”
衍墨越发不明,看来这处的确是万俟向远布下的接应地点,但这女子……
难不成要这女子助自己一臂之力?
“啊!忘记说了,萧大哥唤我青兰吧。”
“青兰姑娘,不知少阁主有何吩咐?”不明不白的看了这一出,衍墨决定先问清形势再言其他。
自称青兰的女子像只林间小雀,片刻不肯安宁,翻杯给衍墨倒了茶水,一点也不客气地与衍墨对桌坐下。
“当然是要你我配合,杀了司马召然。”
衍墨立时觉得无奈,本以为是何人接应……如此看来,还不如自己动手方便些。
“萧大哥,这些明日再说,先给我讲讲向远哥哥的事……”
翌日,清晨。
提气,上跃,十指扣紧房梁闪过几个路过的侍女。涧水门内错综复杂回廊里,衍墨正小心翼翼地探着路。
昨日正如那青兰所说,一个多时辰耗下来,真正一件正事没有谈,反是三绕五绕,被她套去不少万俟向远有关的琐事。
这一切,也不是衍墨忘了规矩,但能被允许称呼那人向远哥哥的,或许多少可以有些例外罢。
利落地绕开几处机关,一道青影翻身出围墙……
要涧水门的地图不难,说不定叫青兰的女子那里就有,但死士的习惯,就是将一切掌握在手里,容不得任何失败的可能。
从城郊赶回城内,街道上已零星有几人在推着车子卖热汤。
穿过几条街,衍墨悄声回了念怀楼。
青楼惯是夜里热闹,一早也就没什么人,但……
“萧侍卫。”
完全陌生的面孔,十分熟悉的嗓音……钟修!
这次着实惊讶了一霎,衍墨立刻推开房门,将人让进屋里。
“少阁主命令,从阁里脱身潜进藏龙山庄。这面皮是藏龙山庄大公子江行舟的,他本人……已竟处理了。”
原来,这才是协助……
第三十九章
藏龙山庄老庄主江顺天膝下有两子三女,两子当中,属大公子江行舟最得器重,庄内事务大半也交由他处理。只不过江行
舟自幼被宠惯着长大,行事难免冲动,缺乏冷静。
这些都是衍墨前几日收集来的消息,联系起来一想,也就明白了七八分。
“少阁主要你用他身份从中挑拨?”
“江行舟与涧水门二公子同看上了念怀楼的青兰姑娘,争争抢抢已不下半年,其间起过不少碰撞,手也动了几回,正好借
此除去该除的。”
司马昱还好说,但打听到的消息里,江行舟武艺并未高到能杀了司马召然的程度,若用突然出现的人动手,陌寒公子又会
起疑……
“用何人去杀司马召然?”
钟修明白他想到了什么,解释道:“萧侍卫是否记得大漠杀手独千里?少阁主早已安排人假扮他重出江湖,杀了几位不得
了的人物。”
独千里?两年前任务名单上的人,怎会不记得……
长年行走于大漠的杀手,只要出得起钱,连皇帝老儿都敢杀的狂肆男人,也是两年前,死在自己手下的男人。
东阁任务,要杀何人,杀了何人,一向只有执行者与管事的知道。
管事的,自不会在意谁在两年之后冒了个死人名义去杀人。陌寒公子么……也就不会知道那已是个不存在的死人……
如此周全的计划……
“是要我用独千里的身份,去杀了他们?”
将手里缠着黑布的长剑递出,钟修点头道:“正是。三日后,子时正。”
“明白了。”仔细端详会眼前的人,衍墨又问道:“你这易容之术……?”
钟修了然笑笑,出言说道:“江南闻家,青兰是庆问的亲妹,这手艺,两人皆会。”
原来……
“事后一切,我会处理干净,此地不宜久留,三日后,萧侍卫多加小心。”
……
三尺三寸风沙剑,祭血破命魂不归。
十一月初七,子时正。
浓云渐已遮月,寒风乍起,城郊涧水门内静得益发诡异。
了结了司马召然两子,衍墨遮起面容持剑独行,不出半刻,已经寻至司马召然房外。
屏气敛息,落地间,却是变化四起。无数根泛着异光的竹签穿透窗纸,直朝面门飞来。
有毒!
杀气突涨,本能地用手握住剑柄,却在竹签飞近一瞬没有拔出。
风沙剑,起风沙,一刺一出,自剑鞘里的蘸出的粉末震落在伤口四周,犹如大漠黄沙。但,唯有第一次出剑时才有,而那
大漠杀手独千里取人性命时,从来也只出一剑。
屋内老人嗤哼一声,运起十成内力将随身的逐鹰匕震得破窗疾势而出。
提气急速后让,握剑的左手安然不动,右手立刻探到腰间。
只一霎,白芒猛然暴起,情势逆转,无数暗器连同逐鹰匕一齐被扫落在地。
物落剑收,闻名江湖百载的化毒软剑——绝天,犹如未曾出鞘般安然而归。暗影里,黑巾下的脸上泛起骇人的夺魂冷笑。
此时,屋内之人顿觉不好,只可惜惯用的逐鹰匕已经脱身,欲张口喊人,却被寒光破了喉……
剑鞘里的粉末带出,剑身滴血不沾,衍墨利落地抽剑纵身,消失在如漆的夜色里。
万丈江面横跃而过,指掌一松,令人谈虎色变的风沙剑从此消失于世……
——深夜,寒炤阁。
昨日就该回来了……
放下手毒物书册,万俟向远算算时日,难掩脸上不悦。
忽然间,门扇被撞开,一道人影闯入……
“主人。”
少有的慌乱神情在来人脸上浮现,万俟向远上前一步,心中已知出了事情。
“属下方才撞见了阁主,中了百日醉。”踉跄着跪在地上,衍墨稳住身子回报。
牛毫般的细针半数埋进右肩,未曾有过的烦乱心情溢出,万俟向远问也未问,将人从地上拖拽起来。
“阁主并未看清是何人,属下遮了脸,隔得又远……”
“闭嘴!”
厉喝一声,成功止住了还要说话的人。
“是。”撑着一阵阵犯晕的身子,衍墨垂手直立起来。
“去榻上。”
“是……”
冷硬口气从未有过,可偏偏让一直绷着神的人,全然松解下来。
毒性在慢慢发作,眼皮也越来越重,衍墨迷迷糊糊地望着榻顶,感觉到有人在床侧坐下。
隔着白帕捏住毫针拔出,万俟向远口气仍旧不怎么好,“多出的那一日,去做什么了?”
简单的问话在大脑里回荡半天,衍墨终于明白了话里意思,集中起神志,抬手自腰间解下可化百毒的绝天软剑,又努力控
制着无力的手臂从暗袋里摸出团不起眼的白丝。
剑,是走前万俟向远递给的,想要匿藏行迹,寒星自然不能随身。白丝,则是晚归的原因。
之前的震惊与躁乱因这举动而被一齐压下,万俟向远深叹口气,从手中的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喂给床上眼神涣散的人。
“今日是怎么回事?”
清凉的感觉顺喉而下,神志立刻清醒不少,可衍墨心中明白,这药只管一时,并不能解去身上中的百日醉。百日醉,仅阁
主与东阁管事详知,解药更是难以轻易取得。
“属下回阁时,路过了益静园,恰巧碰到阁主从一处密室出来……所幸属下离得远,但避开时……没有躲开阁主甩出的毒
针。”
“密室?在益静园?”万俟向远心中一惊,寒炤阁内密室不是没有,但小时被人宠着,也算每处密室翻腾过,……益静园
里竟然也有密室?!
“益静园东角假山下。主人,阁主应是想要灭口,将属下交出去,阁主或许不会追究……”
“他若那么好糊弄,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轻哼一声,万俟向远从那无力握起的掌心里拿起白丝团。
破冰,如寻常丝线般可缠剑柄、匕柄,一旦贯了内力,就是锐比利剑的刃器。
三年前乍现江湖,引得无数人为之丧生,半年后,又突然没了消息。
“怎么得来的?”
“杀了物主,夺来的。”
分明是断人生死的行为,却说的……
万俟向远闭眼一瞬,续问道:“物主何人?”
“三年前,破冰现世,属下曾意欲参与抢夺,但想及得手后无处藏放,就暗中杀了抢夺之人,让它落入一胆小的江湖人手
中。”
“然后那人为了保命,自不敢声张东西在何处。你若不用,他就是最好的藏物之处,你若想要取回,便只需杀了那人?”
轻缓的话里夹着揶揄,却分毫没有不屑与鄙夷。
“是。”没有任何解释,衍墨答得理所当然。
“为何现在又要取回?”为这份坦然生出几分欢喜,万俟向远继续问道。
“……”
“说话。”口气略带质问,万俟向远收起那看似腰带的剑鞘,让自己不为人知的真正武器再次归于隐秘……
“给主人。”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