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为奴+番外——叱咤雪燕

急，拔足追了出去。

这一番折腾，已然把王爷那几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看到两人的情状，王爷含笑对那小孩斥道：“小盛昱，几时过来的？怎么身边没个人跟着？一来就又在王叔这瞎胡闹？”

“王叔。盛昱想你了。”叫盛昱的这孩子一把拨开王爷身边那粉衣女子，乳燕投林一般奔进了王爷怀里。

李允丞赶紧过来跟王爷问了安，躬身立在一边，眼看着那粉衣女子的桃腮粉面立时变得煞白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被那叫盛

昱的皇子推的那一把，还是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素枝，真是多日未见了。

王爷叔侄俩久未见面，聊的甚是开心，旁边几个女子插不上话，各自换上慈爱的笑脸陪着，就连素枝亦如此，李允丞几乎

要怀疑刚刚看到那张煞白的脸是自己的错觉了。

未几，小盛昱跟王爷寒暄完毕，转过身来对李允丞一阵坏笑，然后指着李允丞对王爷央求道：“王叔，你这书童倒是很好

玩。我要他来侍候我，行不行？”

李允丞心里暗暗叫苦，祈祷王爷万万不要答应，他却不知，王爷疼这侄子疼到骨子里，呵护舐犊之情丝毫不亚于他的父王

母妃，一向宠溺非常，一听他这要求，立即满口答应了。

小盛昱一见王爷应了，在王爷腿边小狗一样蹭着：“王叔，你真好。父王母妃都没你好。”

王爷伸手摸了摸盛昱的头，眼睛里边都是笑意，说道：“傻孩子，你父王是一国之君，朝廷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离不了他，

哪儿能像王叔这样空闲，没事陪着你玩？”

盛昱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王爷：“那母妃呢？”

王爷道：“按照宫廷惯例，皇子一生下来，就要跟自己的母妃分开，不得经常见面，你母妃只是不敢违了老祖宗的例而已

。”

李允丞听到这，才知道这盛昱虽贵为皇子之身，却原来也同自己一般，没受到多少爹娘的疼爱，有些感同身受，心里不禁

酸涩起来。

盛昱听完也不再闹王爷了，只是一个劲地摇着他的手道：“王叔，我肚子饿，我要吃莲子羹，还要芸豆糕和栗子面小窝头

。”

王爷捏了捏盛昱的小脸：“这么快就饿了？早晨没吃东西？”

盛昱苦着脸道：“那会还不饿，吃不下。”

王爷对一旁立着的几个女子道：“你们退下吧。本王要跟小世子用些食物。”说完，又唤过翠烟来，让她吩咐下去，备下

小世子爱吃的点心端过来。

那些女子本是巴巴地冲着王爷来的，站了一个多时辰，来了个小世子碍事，这会又见王爷丝毫不把自己几个放在眼里，倒

是开口赶起人来。一时，几人面上煞是好看，偏生又不能说些什么，只好施了礼一一退了下去。

李允丞暗自松了口气，也准备混在其中退下去。

不曾想，这行动早被那小世子看在眼里，李允丞还没退出去几步路，就被他喝住了：“你这大胆的小书童，你现在可是侍

候我的。本世子可有叫你退下？”

李允丞停住脚步，尴尬地道：“王爷跟世子在这安享天伦，小的一个下人在这，未免有些不好，是以，是以……”

盛昱嘟着嘴还没开口，王爷便先含笑道：“既是小世子喜欢，你便留下就是了。”

李允丞不敢再说什么，应了声是，退到一边垂首候着。

不一会，翠烟来回，说是茶点都已备好，是送到隔壁园子的凉亭去，还是就这园子里的敞轩？

王爷沉吟了一会，尚未作出回复，这盛昱抢先说道：“就去凉亭里吧？既通风敞亮，又可以看到外祖家。”说着，又转头

去问王爷：“王叔，你说可好？”

李允丞心里一咯噔，原来先前看到的那金碧辉煌的楼台，便是这小世子的外祖家了。王爷府里修这凉亭与那世子外祖家的

楼台相对又是为了哪般？难道这世子的娘亲便是王爷那青梅竹马却嫁入皇宫的表妹？这豪门贵胄家，外表看着甚是风光，

内里的凄凉又有几个知道？

第九章

王爷允了盛昱的请求，拉着他的手，当先移步往隔壁园子的凉亭而去，李允丞跟在他们身后三四步远的距离，翠烟挨了过

来，跟李允丞并肩走着，轻声说道：“今晚戌时，你且到那日见面的园子来，我有话同你说。”

李允丞未曾开言，那翠烟已温婉一笑，跟了上去。李允丞寻思着，可能是那日交托的打听素枝的事，有了着落。不由苦笑

，费了这许多工夫，进这王府，做了杂役，现下又做了书童，又有何用，自己就算一步步往上爬，终究摆脱不了穷小子的

身份，现在又入了奴籍，怕是更入不了那人的眼了。

几人到了凉亭，王爷世子依次坐下，李允丞按下心头的苦楚，侍立一旁，帮着翠烟接过仆役捧着的食物托盘，将那茶水点

心一一摆放到石桌上，就退到一边。

此时，外间日头渐渐毒辣起来，这凉亭建在开阔处，清风阵阵袭来，眼前又是荷池碧绿，倒也一点没觉得闷热。

小孩肚浅，胡乱用了些点心，就嚷嚷着饱了，碟子里还剩了大半，王爷就赏了李允丞和翠烟。两人各自谢了恩，捡了各自

爱吃的退到一边。

李允丞见着那芸豆糕，不知道如何做成的，外面细腻雪白的一层，裹着里边红色豆沙，上面又细细撒着一层砂糖，红白相

间的煞是好看，就捡了一块放入嘴里。但觉这糕点入口即化，甜香微酸的口感慢慢在嘴里回味，不由砸了砸嘴，伸出舌尖

舔了唇角的屑末。抬头，却正看到王爷和世子看着自己一阵失笑，想来刚才的举动尽落人眼底了，李允丞面皮发热，赶紧

低下头去，心底暗骂自己贪吃。

不久，有侍卫前来拜见，附耳给王爷说了什么，王爷沉吟了一会，挥手让他退了下去，转头对盛昱笑道：“盛昱，王叔有

事要处理，你就自个玩去吧，要什么吃的喝的，吩咐下去就成了。”

又对李允丞道：“你今天就跟着侍候小世子吧，世子虽然还算懂事，到底年纪不长，难免有任性的时候，你多担待点，小

心侍候着。有什么照应不过来的，使人来找我便是了。”

当主子的如此放低了身段，对一个下人轻言细语，李允丞心内感激，恭声道：“小的省得，王爷请放心。”

王爷带着侍卫离去，小世子便一刻也坐不住了，拉着李允丞便往外边跑。单留下翠烟并一干仆役收拾残局不提。

这王府又大，天气也热，小世子孩子心性，到处跑着也不觉得累。单单苦了身后跟着的李允丞，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身

热汗淋漓。

小世子对这王府的熟悉自非李允丞可比，带着他穿堂过室，什么文庙，演武厅，一一走了一遍。李允丞身份低微，以前连

花园也等闲不能进的，之后又直呆在王爷书房，这一次跟着小世子瞎跑，倒是大开了一番眼界，只是走到后边，已经完全

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小世子倒还知道个方向，只是走得太久，身子实在支撑不住，坐在地上耍赖不肯走。

李允丞哭笑不得，看这小祖宗这幅样子哪儿还有一星半点皇子的风范，只好蹲身去背了他走。小世子乖乖爬到李允丞背上

，一个动嘴指路，一个配合移动脚步。

许是太累了，小世子很快就趴在背上睡了过去，李允丞不知道方向，又不忍叫醒小世子，只有凭着感觉胡乱走着，满院子

乱串着，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看管花木的仆役，问到了正确的方向，将小世子送回王爷备下的院落里，交到了久等世子不至

而焦躁万分的丫鬟奶妈手中，这才狼狈的回自己跟小成的住处，打了盆水，好好洗了一番。

下午，小世子并没有使人来寻李允丞。书房那也没事可做，李允丞想着跟素枝的这一番偶遇，又想着晚上的约会，心里烦

闷，书翻开了一页都看不进去，一个人躲在屋里迷迷糊糊地睡了大半个下午。

晚饭时间，李允丞才悠悠醒转，略似梳洗了一下，自去大厨房用饭，然后心不在焉的回屋，只等着戌时早早到来。

待小成回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俩人也懒得点灯，只敞开了窗透点凉气进来，摊在各自的床上胡乱说些闲话。

不多时，小成已然昏昏入睡，李允丞睡意全无，只等着窗外戌时的梆子声响起，就悄没声息地摸下床，往约好的地点而去

。

仍然是那株海棠树前，翠烟还不曾到达，李允丞一个人在原地独自徘徊。

又过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李允丞站得腿都麻了，那翠烟才姗姗来迟，一见面就抱歉地笑道：“小李先生，实在对不住，

今儿晚上王爷宴客，我忙到现在才偷空出来了，让你久等了。”

李允丞连忙道：“无妨，王爷的衣食住行，皆是姑娘在悉心照料，能得王爷如此信任，自是日日不得闲了，哪儿像我闲人

一个，便是再多等片刻也无妨。但不知姑娘今日叫我来所为何事？可是那日交托姑娘的事，有着落了？”

翠烟听李允丞说得有趣，开先还捂着嘴笑，待听到这，便正色道：“叫你来，一半是为了这事。另一半就是想奉劝你，有

些东西还是趁早丢开的好。”

李允丞奇道：“此话怎讲？”

翠烟幽幽叹道：“那日得了你的嘱托，我回去便四处打听，不成想，满园里竟没有找到一个叫素枝的，我还想是不是你把

名字记错了。”

李允丞张口欲言，翠烟摆手道：“你且听我说完，我又想，那是你的心上人，怎么会记错名字。于是，我从年龄，祖籍这

些旁枝末节入手再去打听，倒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可是，那人却也不叫素枝，而是叫做倩柔。我思量了半日不得其解

，便亲自去找她询问，她一见我是王爷的侍女倒是欢喜，旁敲侧击的打听起王爷的喜好来。我捡简略的说了一两样，转而

问起她家乡名讳等事，她便支支吾吾起来，不论我问什么一概转而言其他。如此再三，我也没办法，只好告辞出来。我猜

测着要么是那素枝爹娘因舍不得女儿远行，找别人给替换了，要么就是想跟以前的事划清界限，所以便私下换了名儿。对

了，今日日间，你也是见过那倩柔的，是那位素枝吗？”

李允丞苦笑道：“这我却不知了，只远远地瞧了一眼，看不太分明。”

翠烟柔声道：“小李先生一番深情，翠烟感佩不已，但是，我还是想奉劝一句，男儿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既已是过去

的事情了，就趁早丢开为好，日后若扯出这些情场旧事，对谁都不好。再则，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还未知，就

算你是要找的那个，人家改名换姓了，摆明了就是要跟以前的一切瓜葛抛开，你要这时出来坏了人家的好事，只会招人嫉

恨。”

李允丞听翠烟分析得入情入理，自己先呆了半晌，才拱手对翠烟道：“今日在此，我且先谢过姑娘一番好意。我一个穷小

子原本也高攀不上人家，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我早就不敢多想。今后，我李允丞就当从没认识过素枝这人，翠烟姑娘也请

忘了今日这事，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第十章

别了翠烟，李允丞顺着原路回去，摸黑上床躺下，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才勉强睡去，第二日被小成叫醒的时候，犹自睡意沉

沉。

用过早饭不久，小世子便遣人来找，李允丞不敢怠慢，赶紧跟在来人身后过去。

那小世子穿戴整齐，正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下，作大人摸样端坐着捧了本书看，一见李允丞来了，丢开手中的书，对李允丞

甜甜笑道：“你来得正好，我刚读到几句诗，说：谁作轻鸢壮远观，似嫌飞鸟未多端。才乘一线凭风去，便有愚儿仰面看

。还有一句是：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怎么放纸鸢的，你今日就陪我去放放纸鸢如何？

”

这纸鸢还是春日有好风相送，才好放的，李允丞本欲如此说，抬头看到小世子瞪着自己的圆溜溜眼珠，心下不忍，想着这

纸鸢本是寻常玩意，乡野村头，谁家小孩没放过，只有这皇宫里关着的孩子才觉得是个稀罕物，连忙点头：“既是世子喜

欢，小的便陪世子去放纸鸢。”

一听要放纸鸢，那一干丫鬟仆妇劝的劝，拦的拦，只道昨日世子出去跑了大半天，回来身上便酸痛不堪，今日就在屋子歇

着，待好了再出去不迟。

小世子两个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语带哽咽地道：“我一回宫就爹不疼，娘不爱，被关在屋子里学东学西，今儿难得到了

王叔这，你们还拦着不让我玩个尽兴？这世子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允丞连忙上去打圆场：“各位姐姐、嫂子，小世子难得来王府一趟，既是世子喜欢，就让他尽兴地玩一回吧。一年里，

也不过这几天而已。世子要是乏了，我便背着他走就是了。我身子骨硬朗，总不会累着小世子的。”

有了李允丞这番话，她们也不好说什么，跟着送到门外，将李允丞嘱咐了又嘱咐，千万好好照看小世子，玩够了便赶紧送

回来云云。李允丞一一答应，小世子早就不耐了，拉着李允丞便一阵飞跑。

李允丞各房里问了一下，也没找到纸鸢，王府里也没孩子，谁玩那个？无奈之下，李允丞自己借了刀砍了根竹子回来，又

去找了纸笔棉线，自己做起纸鸢来，孩提时候爱玩，家中没有闲钱，只能自己胡乱做个。

三两下将骨架扎成，将纸蘸了浆糊细细粘上去，又拿来笔墨描摹一番，系上线轴，一只纸鸢就成了。小世子一直跟前跑后

地看李允丞忙活，这会见纸鸢做成，连忙一把抢过去，看看却是这么一个朴素的东西，不由撇嘴：“这么个破玩意。”

李允丞看了看自己破竹子时被划开的手指，淡淡说道：“世子且将就着放吧，小人不是工匠，能做出这个样子来就算不错

了。”

小世子眼角瞟到李允丞手指的伤，没有再说什么，兴冲冲拿着纸鸢往空旷处跑，李允丞赶紧跟了过去。

户外阳光正好，就是没什么风，小世子折腾半晌，也只是将纸鸢放到屋顶那么高，风一停就掉了下来，最后还掉到靠墙的

一颗大树上，扯了几次扯不下来，想是挂住了。

小世子气得满脸通红，李允丞只得认命地爬上去取，听得墙那边有人说话，李允丞躲在树枝后朝那边看去，却是王爷摆了

书案在那敞轩里挥毫泼墨，不时停下笔来含笑瞧着几步开外坐着的盛装女子。此外，并无他人。李允丞眼尖，看清那巧笑

倩兮眉目含情的女子正是素枝，或许也可以叫她倩柔。

昨日虽然跟翠烟言之灼灼表过态，到底是曾放在心上的人，哪是那么轻易能忘记的，李允丞看那边才子佳人郎情妾意的，

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酸的苦的辣的咸的一齐涌上心头。

耳边忽然有人轻笑：“你又偷看我王叔，还说跟他没什么。我王叔文韬武略，喜欢他的人可多了去了？咦，那个女子是谁

？怎么看着眼熟，眉眼间竟有点我母妃的摸样？”

李允丞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压低声音道：“小祖宗，你怎么上来了，仔细掉下去。”

“谁让你躲在这傻呆呆的不动了，叫你也不应。”世子委屈地道。

“好了，下去吧。”李允丞取了纸鸢，小心地照应着世子一起滑下树去。

两人在树下站定，李允丞将取下来的纸鸢递给小世子，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呼喘气，抬头正看到小世子抓着纸鸢面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