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扬,我同样可以不在乎你的过去,不在乎你的背景,只要你的心灵还没有被世俗污染。但现在我无法接受,无法接受你
们深不可测的城府,无法接受你们钩心斗角的争斗,更无法接受你们合起伙来利用我!
不知跑了多久,心脏的剧痛迫使我停了下来。街上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边喘息着边栏下一辆TAXI。
“带我随便走走。”我对那司机说。
估计他以为我是个刚失恋的倒霉鬼,一直望着我,也不开车。
“我有钱,您开吧。”我催促着司机快点开车。习惯了奔跑的速度,一旦停下来不动会很心烦。
司机又看了我一会,谨慎地问道:“您……是辰曦少爷吧?”
“什么?”我被他问的一愣,没搞清楚他说的那个“少爷”是谁,认真地分析了半天才发觉他是在说我。
真倒霉,最讨厌在狼狈不堪的时候遇见熟人。
“啊,真的是你,没错!”那个司机又端详了半天后叫了出来,“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递给我,又把袖子伸到我跟前,用冒光的眼神望着我。刚跑完马拉松又被他这么一盯,我的脸
应该跟红灯一个色,难怪他一直不开车。
估计我碰上了一个神经病,只好在他的指点下往他袖子上胡乱地划了几笔。本以为这样就OK了,谁知他的眼睛像钉了钉子
一样不肯离开我半步,搞得我脸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再这样看下去我应该就变成刺猬了。
“对不起我不坐你车了。”在没有扎到他之前,我果断地打开车门,准备弃车而逃,谁知他比我灵敏,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我只好重新坐回去,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呵呵……”他边开车边傻笑,“你是安德烈家的少爷对吧。”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讨厌把自己和那个家族扯在一块。
“你有个弟弟对吧。”他继续傻笑着问。
“对不起我和那家伙没关系。”我真后悔做了这么一辆八卦车。
“真不愧被称作是BL圈的希望,言行举止穿着打扮都这么有个性!BL圈的复兴就靠你了!”他依然说些莫名其妙却让我心
烦意乱的话,我快要抓狂了。
“你闹不闹心啊。要么闭嘴要么停车!”我终于放了狠话。
他看了我一眼,又说道:“哦,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低落,和弟弟吵架了对不对?这种事情我有经验,咱俩找个地方好好
聊一聊。”
车子猝不及防地一个急转弯,我的脑袋硬生生地撞到了玻璃上,痛得把嘴里的话全挤了回去。
直到他把车停在路边,我的头痛还未平息下来,他帮我打开车门,扶我下车,这时我才发现面前的那家店居然是
Innocence。
来不及推脱,就被他推到了店里面,那些服务员似乎都认识我,频频向我行礼,好像我是来这视察的领导。
他倒是有闲情逸致,点了个窗边雅座,又沏了一壶茶。我对这地方比较不适应,一看那个圆圆的杯垫就想起了H影碟。
我想起昨天晚上还在这里碰到的弈扬,不免有些伤感。我无法想象他所做的那一切都只是在欺骗我,更恨那个把事实说出
来的家伙,我宁愿沉溺在谎言编织的摇篮中永远睡去,最起码那梦是甜的。
“喂,想什么呢?”对面的人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让我静一静不好吗?”我不耐烦地对他说。
他摇了摇头:“你们小孩子就是喜欢发愁,一天到晚装成沉思者的样子,哎……”
“谁是小孩子!你知道我刚经历了什么吗?估计你做梦都梦不到。”我都不知道该对这种没见识的人说什么了。
他压了一口茶,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对我说:
“那就说来听听啊。”
忽然有人想听我讲故事,我一肚子的苦水正好有地方倒了。我酝酿了一小会,便把暑假后发生的离奇事件对这个陌生人全
盘托出,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他了,跟他讲什么都没关系。我感觉自己像是茶馆里说评书的,要是加把折扇加身长袍就更完
美了。
一层层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说得我口干舌燥,但对面的人似乎一直在听,没睡觉也没蒸发,当我说到“最后,我上了
你的车”的时候,他还鼓起掌来,我特别有成就感。
“哎,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压抑了好久后终于开始火山喷发,“我和你一样,从小就知道自己是BL,但没你这么
幸运。为了参加BL峰会,我自己筹钱跑了好多国家,但最终都没成功。我家里挂满了安德烈先生的海报,你知道我有多崇
拜他吗……”
“那个峰会无聊得很,去了你就后悔。”我打断他的话,“有钱人闲得无聊才去的,没意思透了。”
“那是因为这个圈子在堕落。”他的情绪也激昂了起来,“随着森田在圈子中的地位逐渐提高,那些丑行慢慢成了圈中的
主流,BL便成为了残害儿童的代名词。想要拯救它,只有除掉森田,而能够铲除他的人必须是在圈中有一定权力的人,现
在你接受了这个使命,就千万不要放弃,我们都看着你呢!”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低下头喝茶。
他握住我的手,坚定地说:“我们都靠你了,加油!”
看着他踌躇满志的眼神,我感觉肩上的担子忽然变得很神圣,原来我的生活不仅仅影响着自己,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在关注
,在鼓劲,在默默地祈祷。
我才知道,平凡的生活早已不属于我,我的身上竟承载了那么多的希望。
我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我会努力的!”
他会心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才是好样的。”
我发觉此时的我们特别像一对Gay……
“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啦?”巧巧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把含情脉脉的两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跑这来了?”我惊慌失措地问他。
“我一直在你们后面坐着的啊,你没察觉到罢了。”他怡然自得地说道。
“喂,你不会在偷听我们讲话吧?”我惊出了一身汗,有种被捉了奸的感觉
他嘴角向上扬了一下:“当然不会了,我只是在做些记录而已。”
他把手中的录音笔举到我面前,晃了一下子,然后一溜烟从座位上跑开了。
“你给我站住!”我拔腿便追了出去,这样的把柄千万不可以落到他手里。
追出去好远才想起来还有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被我扔在了店里,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载了个客人不仅没收到车费
还倒请人家吃一顿饭,亏都亏死了。
论体力巧巧是赢不过我的,最终在大马路上被我生擒。
熙来攘往的街头,我拽着一个小孩子,在人群中纠缠着。
我用一只手扣住他的两只手腕,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优势明显得很。
“把那个给我。”我伸出另一只手。
他冲我挤了个鬼脸,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
“嘿嘿,你抓住我也没有用,我就不信你能搜我的身。”
这脸皮还真是厚啊,换作冬天御寒肯定没问题。虽然在公共场合我拿你没办法,但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
“那我们就一起回家咯,小少爷。”
我拦下一辆TAXI,准备将巧巧一路押送回家。待我打开车门,那司机突然问我:“你们就是安德烈家的两兄弟吧?”
我预感到形势不妙,赶紧拉住巧巧的手朝反方向跑。只见那个司机连车都不管了,大喊着:“我是你们的粉丝!给我签个
名就好!”就追来。现在的出租车司机怎么都有这癖好啊。
也不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们竟然一路跑回了家。我克制着没命的心跳问那个已经虚脱的人:“你……到底给不给我?
”
他精神已经恍惚了,但还能听清楚我的问题,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展开,递给我。
“在……这上面……签个字,我就……把那个删掉。”
我接过来读上面的内容:
甲方:辰曦
乙方:巧柯栗
1.从即日起,甲方每天早晨六点之前必须起床,七点之前必须做好早餐;晚上六点之前必须回家,七点之前必须做好晚餐
;每天都要打扫卧室、厨房、客厅,并保持卫生间的清洁;要帮助乙方洗换掉的内裤、袜子、脏衣服,晚上要哄乙方睡觉
。
2.乙方可以随时修改此协定。
第十章:惊心动魄的一天
清晨6:30。
“起床啦巧巧,乖。”我讨好地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叫道。
“让我再睡会。”他一个大翻身,手重重地拍到我头上。
啪。
靠,真是狗咬吕洞宾,这死狗!
我揉着险些被拍掉的脑袋,却依然保持着温柔的语调:“巧巧啊,昨天不是你说的要我叫你起床嘛,怎么能说到做不到呢
?我帮你把牛奶热好了,在微波炉里,等下起来的时候想着喝了哦。”
我已经按照契约上说的做完了早间的工作,终于可以先睡一小觉了,把早上少睡的补回来。
为了要回那段录音,昨天我选择签了那张契约。这可是我用长远的战略思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虽然刚看到他的霸王条
款后同样无法忍受,但经过我高智商的大脑一分析,那看似很不公平的第二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我有利的。
他可以随时修改此协定。这就说明那协定不是死的,假如某日趁他高兴的时候我一耍小聪明,说不定主动权就掌控在我手
上了。
我发现在这圈子里呆久了自己也学会了耍心机。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变得嘈杂起来。
“哎呀,乖儿子,看看这几天你变瘦没有啊。”
一双粗糙的手在我脸上蹂躏起来,像砂纸一样硬生生地把我打磨醒。
睁眼一看,我远赴泰国游山玩水的爸爸妈妈干爹全都站在跟前,还有被我忽略的巧巧似乎也在。我记得他们不是要去两个
月的吗,难道我一觉睡了几十天?或者是我压根就还在梦里?
磨我脸的人加大了打磨力度:“这孩子怎么睡到下午还不起床,照这么下去可怎么上学啊?”
我用力把粘在脸上的大砂纸揭下来,弱弱地问道:“你们……不是在泰国吗?”
老妈再次搓起了我的脸:“我们刚到泰国就想起你们要开学了,你弟弟还没有学校呢,回来给他找一个。”
我十分无语地看着她。突然发现,世界上最不负责任的家长莫过于此了,不过毕竟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能做到这层面上也
不错了,但巧巧的亲爹就另当别论了。
“我们不在的这几天你们俩一定生活的很开心吧?”干爹三句话不离本行,不,应该是一句话就直奔主题,真不愧是为BL
事业鞠躬尽瘁的典范。
房间内顿时一片安静,三双眼睛像扫描仪一样盯着我,我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这种问题要我怎么回答啊。
正准备敷衍他,巧巧却先开了口。我感到事态有失控的危险,万一他把我们的矛盾逐一汇报上去,受训的肯定是我,因为
每次先摔门走的都是我。
然而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是啊是啊,哥哥对我很好的。陪我逛超市,给我买东西,还做饭给我吃,和哥哥一起生活
真的很开心!”
等他把话讲完,另外三个人已经不约而同地露出八颗大牙,一脸激动。而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巧巧,一脸茫然。
他一定又是在酝酿什么阴谋,可任我的大脑怎么飞速旋转也想不出他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房间里喧哗起来。“我就说这孩子能行,你们偏放不下心。”“放不下心的是你,有巧巧这么优秀的孩子做弟弟怎么能出
问题呢?”“是我们小曦大度啦,就算换头母猪做弟弟也出不了问题的”……
我像听群口相声一样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完,才起床上厕所,路过巧巧身边时,他冲我挤了一下水灵灵的大眼睛。
如果换作拍电视剧,一对有默契的兄弟,联合起来干成了一件大事,然后弟弟冲哥哥挤眼睛,那倒是浪漫。不过做人还是
得现实点,巧巧要是也懂浪漫的话我就能替国足射门了。
解决了输出的问题,就要考虑输入些东西了。冰箱里空荡荡的,什么啃的都没有,除非把冷冻室里结的冰刮下来拼冷盘吃
。
我嚷嚷着没东西吃了,但那些人此行既然根本不是为我而来,也就根本没把我当回事,依然是他们聊他们的,我叫我的。
我只好下楼去寻求些果腹的东西。
随便找了家店安顿下。本想要豆浆油条的,但挂钟上显示已经下午两点半,估计那些早餐的东西没得卖了,便要了份便宜
的素菜。等我端着餐盘找座位时,发现店内的每个人都在喝豆浆吃油条,定睛一看,原来这是家豆浆坊。
我灰溜溜地找了个角落坐下,飞快消灭掉误点的菜,要是旁边有人看我的话还要捧起盛粥的碗装成喝豆浆的样子。
伴着强劲的节奏,手机在裤兜里震了起来。估计是家里那几个人才发觉我失踪了,来找我的。
嘴里边嚼着没味道的菜叶子边问道:“喂,你好。”
然而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让我大惊失色。
“小曦哥,是我。”
是弈扬!
我一口咽下嘴里嚼烂的菜叶,不料全卡在了嗓子里,任我顿首捶胸也无济于事,只好抄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喝了一大口
茶水,也不知道这茶陈了多少年,一股怪味,虽然打通了食道,却害我干咳不止,还干呕了好几声,其他食客还以为我犯
了哮喘或者胃病,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电话对面的声音甚是急促。
“你怎么了小曦哥,要不要我叫急救车?”
我大幅度地摆着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真是哑巴吃黄连。这电话要是可视的就好了。
他见我不说话,也慌了:“那你等下啊,我马上去叫。”
我一着急,气从丹田而出,一嗓子喊了出来:
“啊——”
全场肃立。
我旁边正吃着饭的家伙放下筷子就走了,还有几桌客人也不安地看了看我就溜了,服务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巴巴地
看着我却大气不敢出。
咳嗽终于止住了。我小声对着电话说道:“没事,刚才吃饭噎到了而已……”
“嘿嘿……”对面也放松了好多,“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吓死了。”
“呃……”我现在可谓是尴尬至极,只能硬着头皮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哈,没什么,明天有时间没?”
他的声音很爽朗,但自从我知道了他的背景后,对他的声音也免疫了起来。虽然我真的无法拿它与“欺骗”作比较,但事
实却是残酷的。
“啊……我……明天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