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坐在厅里听孙世安和陈智凡的助理向他汇报工作。两人本来觉得他不怎么样,只是碍于他是自己老板的弟弟,而老板
受了伤,这才不得不向他请示,等到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事情料理得妥帖周到,他们才吃了一惊,顿时不敢小瞧他
了。
解意在楼梯上就看到了他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现在已近中午,他随便用了些餐点,只吃了五分饱就放下了。这时,路
飞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航班号和飞机起飞的时间。
解意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二级城市,路飞现在是在北京,从那里过来只有一班飞机,下午起飞,傍晚到达,他没办法,再急
也只能等着。解意起来后精神好了些,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情也平静了些,不再像昨天夜里那样担惊受怕,听到他打
电话来解释,赶紧说:“没事,没事,也不是那么急的,我晚上去机场接你。”
路飞见他的声音已恢复正常,估计他那里的情况不严重,这才放了心。
解意放下手机,正要去找容寂,忽然看到有几辆车浩浩荡荡地驶进大门,车牌号却不是本市的,不由得伫足观看。
这些车开到楼前才停下,前前后后下来的都是形容剽悍的男人,虽然没穿清一色黑西装,也几乎是在脑门上刻了“我是在
道上混的”这几个字,让人不会认错。他们下车后都没有乱走,全都看着中间那辆车。
车门开处,从里面分别下来了三个人。
副驾位跳出来的是个秀气的男孩子,他满脸焦灼,一刻不停地冲进屋中,飞奔上楼,径直跑向陈三的房间。
从后座下来的两个人给解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位冷峻威严,一位俊美优雅,反差极大,但两人站在一起时却又有种很
和谐的感觉。他们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并肩向屋里走来。
华叔立刻迎了出去,“风哥,幽哥,你们这么快就赶来啦,谢谢谢谢。”
那位高大英武的男子问道:“老三的情况怎么样?”
“伤得很重,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华叔谨慎地说,“医生已经把子弹取出来了,都没伤到要害。”
“那就好。”那人点了点头,“听说陈老大也受了伤,是吗?”
“是啊,大公子、三公子、四公子昨天一起回来,在路上遇伏,只有四公子侥幸没事,大公子和三公子都中了枪。”华叔
满脸忧虑,“现在没人主持大局,三公子才叫人给您打电话。”
“嗯。”那人站住了,“陈四公子在吗?”
“在。”华叔立刻向客厅指了指,礼貌地说,“四公子,这位是风哥,那位是幽哥,都是三公子的好朋友。”
容寂抬头一看,对这两位来客的气质风度大为赞赏,立刻起身过去,与他们一一握手,很客气地叫道:“风哥,幽哥。”
那位高大魁梧的男人看上去与以前的容寂差不多大,看上去非常沉稳。他打量着容寂,微笑道:“四公子,我听老三说起
过你,今天初次见面。我叫白啸风,他叫许幽,听说老三出事了,我们立刻赶了过来。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你尽
管说,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看得出,他与陈三的关系非常好,对他很仗义,容寂笑着点头,“谢谢风哥、幽哥,你们也别叫我什么四公子,听着怪生
分的。”
“行。”白啸风很爽快,“老四,你是老三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许幽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笑容,却很少说话。解意一直站在餐厅里,这时怕容寂仍得伪装老实人,一个人应付不来,便走
出来,站到他身旁。
白啸风一怔,随即笑道:“这位是?”
容寂马上介绍,“他叫解意,是我的……伴侣。”
白啸风听他大大方方地说出“伴侣”这两个字,不由得很感意外。他热情地跟解意握手,“幸会,幸会。”然后转头看着
许幽,亲昵地说,“这位解先生风采照人,跟你很像。”
许幽听说过解意的名字,一边跟他握手一边说:“解先生别介意,风哥喜欢乱开玩笑。解先生是大名鼎鼎的艺术家,我可
比不上。”
“这话是骂我了。”解意轻笑,“许先生身家百亿,闻名遐迩,我自愧不如。”
许幽有些诧异,“解先生知道我?”
“是啊。”解意笑道,“程远是我朋友,他的远大装饰集团一直与你们在合作,我常听程远说起你。”
许幽恍然大悟,“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小,如果理一下每个人的关系,就会发现,原来谁跟谁都认识。”
解意点头,“对,我也这么认为。”
许幽与解意一见如故,白啸风很高兴,便跟着容寂去看陈智凡和陈三。
陈智凡已经清醒,只是上半身被裹得严严实实,再加上疼痛、失血,让他浑身无力,只能躺着。看到白啸风和许幽,他有
些欣慰地笑了,“风哥,幽哥,你们来得真快,没耽误你的事吧?”
“没事。”白啸风坐到床上,亲切地说,“是老三叫人打电话给我的。我一接到电话就要过来,只是那边的事要安排一下
,这才尽了两个小时。小幽听说你和老三都受了伤,也很着急,叫上晓舟就一起来了。”
“哦,那就好。”陈智凡微笑,“晓舟那孩子只怕急死了吧?”
“那还用说,就差没弄两根翅膀插在身上飞过来。”白啸风略带调侃地道,“我反复告诉他三哥没事,他才勉强忍着。我
都没敢让他开车,怕他会不要命地加速,肯定出事。”
“那是,风哥考虑得很周到。”陈智凡跟他不如陈三那么交情深厚,说起话来也不会肆无忌惮。他看了看站在白啸风身侧
的容寂,轻声说,“老四,公司那边你先做着,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决定不了,可以告诉我,小事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
容寂马上点头,“好。大哥,我会小心,不会乱来的。”
陈智凡只说了几句话就感觉很疲倦,容寂看出来了,便对两位客人说:“风哥,幽哥,让我大哥先休息,我们去看看三哥
吧。”
“好。”白啸风关切地叮嘱陈智凡好好养伤,便跟着容寂走出房间,来到陈三的屋子。
陈三正在输血,脸色白得隐隐发灰,看上去就像全身的血液已经流空了。他一直在昏睡,他的情侣王晓舟坐在床边,目不
转睛地看着他,眼圈红红的,一看就很难过。许幽过去轻声劝慰了他几句,他微微点头,喉头哽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不吭
声。
白啸风轻声询问了陈三的伤势,容寂把医生说的话告诉了他。他轻轻点了点头,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这才走了出去。
他看着容寂,很关心地问:“你刚进陈家不久,没被这事吓到吧?陈三对你这个弟弟没什么别的心思,一直都很关照,现
在他受了伤,希望你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想法,譬如与陈家脱离关系什么的。”
“不会,我怎么会有那些荒谬的想法?”容寂从容地笑道,“不管有多么危险,我跟大哥、三哥都是一家人,肯定要在一
起的。”
白啸风点头,“那就好,也不枉你大哥、三哥辛辛苦苦把你找回来,又这么疼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面的客厅传来不小的动静,接着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怒喝,“华叔,你什么意思?我是他们的舅舅
,过来看看外甥,有什么不对?你挡着我干什么?”
第15章:
容寂听着那个嚣张的声音,不禁微微皱眉。白啸风淡淡一笑,“那是老太太的弟弟黄孝全。老太太家里就他们姐弟二人,
父母走得早,她对这个弟弟一向很纵容的。你怎么样?能应付吗?”
“应该可以。”容寂对他笑了笑,转身走向楼梯。
客厅里有不少人拉拉扯扯,看上去有点乱,他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怎么回事?怎么闹成这样?简直不成体统。我们
陈家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礼貌了?”
他声色俱厉,自华叔以下的所有工人、护卫都以为是一向冷峻威严的大公子来了,本能地收手退后,答道:“是。”
当中的一个中年男人仰头看过去,立刻冷笑一声,“一个野种,有什么资格说什么陈家的人?我们陈家不承认你。”
容寂冷冷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问:“华叔,这位先生贵姓?”
华叔很痛快地答道:“这位先生姓黄。”
容寂淡淡一笑,“原来是黄先生,‘我们陈家’这四个字你没资格说吧。”
黄孝全微胖,脸上有不少横肉,看上去特别凶悍霸道,这时听他那么放肆,不由得一怔,随即暴跳如雷,“你这个狗杂种
,别以为让你进了陈家的门你就是陈家的人了,别做他娘的春秋大梦了。我告诉你,小子,我姐姐这就回来,倒要让你看
看,陈家是谁做主?”
“无论陈家由谁做主,都轮不到你来叫嚣。”容寂非常冷静,“对不起,家兄生病,不能接待黄先生,华叔,送客。”
华叔和陈三的人都很讨厌这个人,一听四公子发话了,立刻一拥而上,放开手大干,迅速把人制住,拖出去扔到车上,然
后围住车子,不让人下来,一起躬身说道:“恭送黄先生。”
黄孝全摇下车窗,继续冲着主屋破口大骂。容寂看向窗外,轻描淡写地问:“华叔,今天这花园浇了水没有?”
华叔心领神会,“哎呀,大家都忙,竟然忘了这事,我马上去吩咐。”
他一个电话打到花房,两个花工便背着塑料管子冲出来,将一头接到水龙头上,提着另一头边跑边放,一直拖到主屋前面
,朝着庭院当中的花台便浇了过去。
黄孝全和他的人开来的几辆车就停在花台边,水柱如雨般洒下,有的直接射进车里,浇了他们一身一脸。骂声停顿一下,
又响了起来,这时不单是骂“野种”,还骂“狗奴才”,不过,车子却没有再停下去,而是发动起来,一溜烟地开出大门
。
几个在大门处守卫的年轻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朗声道:“快滚吧,以后别再来丢人现眼了。”
容寂看着那些人消失在门外,这才微笑着点头,“华叔,做得好。”
“多谢四公子。”华叔很高兴,“黄先生每次一来都会耍威风,大公子和三公子碍于老太太的面子,对他敷衍了事,从来
没有这么强硬过,所以才让他得寸进尺,几乎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作威作福了,大公子和三公子的弟兄们都很烦他,只是公
子不发话,大家都不便当真动手,今天才算是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原来是这样,那以后别再放他进来。”容寂平静地说,“就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没有预约一律不准入内。”
“是,我马上就吩咐下去。”华叔愉快地奔出屋。
白啸风跟在容寂后面,本来准备等他应付不了的时候出手相助,这时见他应对自如,不禁刮目相看,“真没想到,四公子
真有大家风范,果然不愧是老三的兄弟,很给他长脸。”
“谢谢风哥。”容寂回头笑了笑,关切地问,“你们还没吃午餐吧,我马上叫厨房开饭,一起吃点。”
“行。”白啸风没有客气。
容寂传下话去,厨房很快就把饭菜准备好了。白啸风上楼把坐在那里不肯挪窝的王晓舟硬给拖下来,按到餐桌旁。解意和
许幽并肩下楼,笑容可掬地坐在一起。容寂便和白啸风坐到一块。
王晓舟一言不发,脸色苍白,眼圈通红,基本上是食不下咽,如果不是许幽坐在他旁边,一定要他吃点东西,他早就跑上
去,继续守在陈三身边了。
容寂和白啸风泛泛地聊了些生意上的事,但白啸风对房地产和能源行业都不是很懂,而他和陈三真正在做的行业也不能轻
易告诉容寂,于是一直在闲聊,只是两人在骨子里都是成了精的,随便什么话题都能进退自如,因此气氛始终很轻松。
许幽和解意则聊得很投机,从地产说到装修,从规划说到设计,谈市场与艺术的矛盾与统一。两人喜欢的风格相近,做事
的原则相似,一顿饭吃下来,已经成为莫逆之交。
白啸风看到许幽开心,自然很高兴,笑呵呵地道:“小幽,过来一趟收获不小吧?”
“是啊,没想到能看见小意,真是意外收获。”许幽兴致勃勃地说,“小意,去我那边吧。”
白啸风忍不住调侃道:“你这可是当着老四的面挖他的人,不厚道吧?”
许幽笑着看向容寂,“我说实话吧,四公子还是跟我们走比较好。三哥都不想在这里趟浑水,你又何必陷在这儿?大公子
是个很好的人,三哥更不错,可他们家老太太却很够呛,再加上一个火爆性子的二姐,你不好对付。别的不说,如果她们
回来,只怕最先受委屈的还是小意吧。你看,就连三哥都没把晓舟留在身边,宁愿让他跟着我,就是怕他受了委屈。”
容寂心里一震,马上点头,“许总说得对,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不过,现在我大哥、三哥都受了伤,我肯定不能走,必
须在这里撑着。”
解意轻松地笑道:“我不会委屈的,你别多想。至于小幽那儿,我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反正我现在无事一身轻,走到哪里
都可以。”
容寂温柔地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解意永远会跟从他的选择,而他会时刻注意,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自私,绝不
让他再受一点委屈。但他们这样的情意却不并告诉别人,他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吃完饭后,王晓舟如释重负,放下碗便如闪电般蹿上楼去,身手敏捷得让容寂和解意都感到惊奇。白啸风问他们,“下午
准备做什么?”
容寂说:“我要去公司。”
解意看了看表,“我等会儿要去机场接个朋友。”
白啸风于是安排,“强子,你带人保护榕哥去公司。东子,你带人保护意哥去机场。你们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别再让那
些不长眼的家伙得了手去,丢我的脸。”
两个男人应声而至,笔直地站着听完吩咐,同时答道:“风哥放心。”
容寂和解意对视一眼,犹豫片刻,都没有开口推辞。现在情势复杂,他们以前从没入过江湖,所以对这个行道根本不清楚
,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听从白啸风的安排。
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容寂便道:“谢谢风哥。”
白啸风潇洒地一摆手,“跟我还客气什么?”
于是容寂先走,到陈氏的家族企业集团去处理公务,解意则陪着白啸风和许幽去看望陈智凡和陈三。见两人一直昏睡着,
他们坐了一会儿便退出来,到他的画室里喝茶。
他的画只完成了一部分,白啸风半点不懂,总不能说“画得很像真的”,便坐在一边不吭声,悠闲地听着许幽与解意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