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精密仪器。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弄得他如此疲惫。
或许是看出了我眼中的兴味,修凉飕飕的瞟了我一眼,“你迟早会知道,到时候有的你苦恼。”
我皱了皱眉头,这句话实在摸不着头脑。一眨眼,修已经消失在楼梯上,我揉着脑袋,侧身倒在沙发上。
从前在业界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长于狙击的杀手奉命去取一条性命,要求杀死一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却要保证女人的
安全。结果任务那天他失了手,于是一枪下去一尸两命。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只是那女人是某人的情妇,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恰巧不是他的,所以才有了这样匪夷所思的暗杀。于是
这位幕后的大人物将怒火都倾注在这个倒霉的杀手身上,让他在凶险的追杀中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结局却不得而知。
这故事虽不至于弄得人人自危,但也颇为震撼。其实凡是杀手都有这样的觉悟,横死他乡尸骨无存的觉悟。可以说得浪漫
一点,每个杀手都好像千里独行的冷面侠客,眼泪鲜血都掩藏在冷酷的外表下,掩埋在刀口舔血、杀人或被杀的日子里。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太看得起保镖的原因,放在古代,即使他们本事再高明,也就是地主的护院,贪官的捕头。虽然同是出
卖性命,那种波澜壮阔的悲剧感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这些都是站在一个很客观的角度。我本人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我想活着,我还有东西不想放弃。我想看看日出日
落,看着小龙长大。这些平淡的特质,都同我被誉为冷酷完美的杀手特质相背离,再加上我冲动冒险的嚣张个性,就成为
一个矛盾的家伙。
所以在大多数时候我都很冷静,也很谨慎。此时我望着身旁的修,等待他给我一个解释。
车子平稳飞速地前行,穿过密集的建筑群和整洁的街道。
“我不想多做解释,你只需要知道那是一个很麻烦的女人。不止她,她的兄长家人,一个比一个麻烦。”
我立刻来了兴趣,托起下巴定定的望着他。
修白了我一眼,“施瓦布家族没有一个正常人,全都是些疯子。”
我继续盯着他。
修似乎不耐烦了,拿起他的西装外套扔在我脸上,“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你真的是那个顶级杀手?不是冒牌货?”
“你伤害到我了,老板”,我故作可怜的拉下那件对我来说过分宽大的外套,“我只是比较……兴奋,要知道不是人人都
有机会听到像您这样大人物的血泪情史。”
“去他的情史”,修难得的烦躁起来,“要不是为了生意,我才不会去接近那个女人。这种事本来就是逢场作戏,谁知道
她那两个兄长发什么疯!我去中国以前,已经遭到五次暗杀了。”
“放心,我会在我能力所及范围内保证您的安全”,我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杀手的思维,当然,如
果对方突然派出个保镖来暗杀您,我可就无能无力了……”
我正在一通胡说,一身黑西装的司机侧过脸,“老板,快到了。”
修从我手上抢走外套,一本正经的穿在身上。我则上下左右打量着司机的背影,扬起嘴角。果然欧洲的黑帮都是老古板,
出门人人一身黑西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走了”,车子停下,司机下来打开车门,修走了下去。于是我忙跟着蹦了出去,修从眼角白了我一眼。我耸了耸肩,他
好像看我不大顺眼,那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在身边,真是个怪人。
居然是市区的一所酒店,不算太大,但大约也有四颗星。我规规矩矩跟在修身后,用手肘捅了捅下车就跟了过来的杰特,
他瞪了我一眼。
“喂……老板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我小声说。
杰特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老板做的是正经生意,什么叫明目张胆。”
“嗯,正经生意”,我咂了砸嘴,不再多问。
一行十几个人走进一间挺豪华的套房,里面已经坐了五个阿拉伯人。
一个眉梢有颗痣的人看见修站起来,其余人也跟着起身。他看了看我们这边一票人马,用英语说,“怎么带了那么多人。
”
修示意一半人到外面的小厅里去等,等手下关上门,这才走过来握住那个人的手,“很高兴见到你。失礼了,那些都是保
镖,最近我的安全有些问题。”
男人点了点头,突然将视线放在我身上。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知道我穿黑西装很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你也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好不好?
“东方面孔”,他说。
修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是我身手最好的保镖,我相信他。”
男人点了点头,“有空可以和我的手下切磋一下”,随即又怀疑似的看了我一眼,这才走回去坐下。
修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我忙跟过去站在他身后,摆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男人和修同时打了个手势,两人的助手各拿出一台手提放在桌面上。原来不是现场交易啊,我无聊的撇撇嘴,被杰特看见
,警告似的瞪了我一眼。
“开始吧”,修说,那人点了点头。
于是我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场交易的进行,颇有些神游天外。幸好他们的动作很快,确认无误后很快完成了钱货的交割。在
我忍不住要打呵欠之前,修领着我们退出了酒店。
倒在高级轿车舒适的后座上,我叹了口气,一把扯下那劳什子的领带,扒下那该死的西装外套。修跟在我后面上车,也脱
下外套,不满的把我推到一边,“你一个保镖怎么能比老板跑得还快。”
“啊,第一次没有经验,您多包涵”,我正在戒烟,所以总感到有些倦怠。
司机一踩油门,车子驶了出去。
我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养神,突然感到车子一阵颠簸。不是吧,我运气这么好,一出门就遇上了。这应该是防弹车吧?难道
真要我替修挡子弹?
我跳起来,修也已经坐直了身体,和我对视了一眼。
几声子弹击中钢板的声音响起,我抬起头,“身后五点钟方向。”
司机一打方向盘,绕过前面几辆车,跟在后面的车子也分散开来。修已经掏出手机,神色凝重。他拨了个电话,“去确认
一下交易有没有受到影响。”
对方好像说了句什么。
他又说,“毕竟对方还在我们地盘上”,然后就挂了。
这时司机已经加大油门冲出老远,这是在回庄园的路上,路上几乎没有别的人。我回头,后面已经看不见其他车的影子,
“你的那些手下呢?”
修看了我一眼,老神在在的说,“去处理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我们先回去。”
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皱起眉头思索。正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辆车来,一头撞在这辆车的车头,司机猛打方向盘,才
稳住车身。而那辆车已经跟上来,和我们并驾齐驱。
18.
我险些趴在修身上,抓住椅座爬起来,骂了一句,“妈的,这回好了。叫你把手下都支走,你长不长脑子!”
修眼神一凛,“你说什么!”
那辆车又“咚”的一声撞过来,正是在修坐着的那面,我只好一把把修拖过来,这种时候,谁还顾忌他是不是老板,要不
要面子。
“喂!你这辆车够不够结实,撑不撑得到氨,我俯身问司机。
那司机一头冷汗,神色还算镇定,“只有这一辆车的话我可以搞定。”
“乌鸦嘴!”我骂了一句,从后视镜里看见身后又跟来上两辆陌生的轿车。这时身旁的车撞的更厉害,车身上凹下去一块
,还坚持不懈的把我们这辆车往路边挤。护栏后面可是一条河啊,眼看着后面两辆车就要跟上来,我一把把修扔在座位下
面的地毯上,爬过去拉开司机。
“他爷爷的!让我来。”
我手脚并用踹开司机,一踩刹车,再猛的一打方向盘,“咣”,那辆倒霉的轿车被我撞的甩在一边,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格外刺耳。
“喂!你会不会开车”,修爬起来,东倒西歪的吼我。
“坐稳了”,我勾起嘴角,拉到最大档,一脚踩下油门,车尾一甩,径直向后面的两辆车开去。
那司机吓得过来拉我,我一脚踹过去,车子晃的厉害。
“本!住手!”修大喝一声,显然对我们二人极为恼火。
我踹开了本,车子向对面一辆车子迎面冲去,我看到驾驶座上的人表情一阵扭曲,慌忙调开车头。于是我踩住刹车打方向
盘,车尾甩在他车头,那车在转头的情况下被我撞了出去,险险挂在了公路边上,一半车身都悬了空。
另一辆车已经和我们擦身而过,这时又掉头回来。我踩住油门,车子一抖就冲了出去,但我并没有开得太快,那辆车在后
面咬得死紧,不时想要超车,但是我把车开得拐来拐去,愣是没有让他得逞。
看到前方已经出现了修手下的车子,我笑了一声,“老板小心了。”修和司机一怔,我已经猛然踩了刹车,后面的车头一
下子撞了上来,撞得无比凄惨。修也因为惯性扑了上来,我忙一脚登住前面,伸出两只手拉住他,才使得他高贵的脑袋免
于和轿车的前面板接触。但是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头撞在玻璃上,晕了过去,啧啧,还流了一脑门的血。
这时,修的手下已经赶了过来,几个人去处理后面那辆车,几个人过来敲车门,“老板!老板!没事吧。”其中以杰特的
表情最为凶神恶煞。
修终于昏头昏脑的抬起头,看见我的脸面孔都要扭曲起来,“冷……千云……”
我一脸无辜,“老板,我救了你哎,怎么样也该论功行赏吧……”看见他恶狠狠的眼神,我只好承认,“我看这辆车确实
很结实,就忍不住想试验一下性能……那个,他们应该没死,你不会生气吧?”
修看了看可怜的本,“那他呢?”
“呃……轻微脑震荡吧”,我赔笑。
这时外面的人已经等不下去,硬弄开了车门,看见修姿势诡异的扑倒在我怀里,都是齐齐一愣。
“老板!”杰特恶狠狠的瞪我一眼,“就知道一定是你干的好事”,说完指挥手下把修扶了出去。
又不是我找人暗杀他的,我无辜的想要反驳,却没有一个人理我。就连昏倒的本都被人抬了出去……我揉了揉颠得有些发
软的腰,推开车门自己走了下去。果然,功臣还是当不得的,会遭到所有人忌恨。
我正一个人胡思乱想,就听到不远处一辆轿车里一声压抑的怒吼,“把冷千云给我叫过来。”
杰特站在车门前,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转回去对修说,“他弄出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跑不了的,老板您先休息一下,等一
下去医院检查……”
我无语,摸摸裤兜,空的!才想起来我在戒烟,于是灰溜溜的走到一旁,坐在路边看着这些人忙着处理敌人和现场。不时
有人拿敬仰的眼神瞟过来,想必已经了解了我的丰功伟绩,于是我回敬一个微笑,或者挥挥手,那些人却眼神古怪的扭开
脑袋。真是莫名其妙!
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还是睡在公路边上,这真是新奇的体验。我坐起来,天色有些暗淡,公路上空无一人。
“靠!我不是被抛弃了吧?”我哀怨的四下张望,“我的护照还在修手里,而且我不认路啊!”我站起来摸了摸后腰,幸
好琅光给的匕首我都是随身带着,还有那把奇怪的小刀。
肚子里面一通叽里咕噜的抗议,我左右张望了一下,挑了个疑似通往修·金行宫的方向走去。
天上全是星星,我真的要饿死了!啊,当然,那些都是真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却只能让我联想到芝麻。然后从芝麻想到
芝麻油,于是想到火锅和拉面……
其实有几辆车从我身旁通过来着,但是我面孔陌生,身无分文,而且背景——指修——复杂,所以不想被送到警察局,不
想被发现我曾经是亚洲通缉的危险人物的话,我还是不要搭便车了。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的停在身旁,车门打开,一个此时在我听来犹如天籁的声音响起,“上来!”
我立刻躬身钻了进去,半死不活的倒在车座上。
“少装死!”修颇没有耐心的推了推我,突然发现我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惊讶的一把把我拎了起来,“你怎么了,不就是
杰特把你扔在这里吗?我也是才知道,不过你这么乱来,没当场毙了你已经是看在……面子上,喂!你到底怎么了?”
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要说什么,我饿了?他不一脚把我踹下去才怪。
修拧着眉毛把我放在车座上,扭头对司机说,“去医院。”
“别……”我忙拉住他的手直起腰来,“老毛病,没大碍。”
“你都抖成这样了。”
“哈,老板关心我”,我嬉皮笑脸,“千万别把我弄到医院那种地方去。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它自己要抖啊抖的我
有什么办法。”
修高深莫测的看了我半晌,终于放开我,“回去。”
车子回到庄园的时候修和我一起下来,我倒在沙发上,眼睛在屋子里乱瞟。修坐在我对面,交叠长腿眼神阴鸷的盯着我。
“老板你还不走氨,我想去厨房翻冰箱,但是也得先把这尊大神打发走。
“我今晚住在这里。”
“啊……”我失望的仰在沙发上,“杰特呢?”
“他去办事。”
“哦。”随后我闭着眼装死,修也许久没有说话。
就在我以为我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因饿致死的杀手的时候,修探身摸了摸我的额头,“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饿……”我有气无力的说。
果然,修腾的站起身来,大步离开。还好还好,我眯着眼四下张望,我可生怕他要我赔偿他的修车费。性能直追坦克的宝
马,我才赔不起。
我一跃而起,冲向冰箱。搜刮了一堆奶酪面包葡萄干还有黄油,抱着满手的食物闪身上楼。
我正坐在屋里的大床上吃得不亦乐乎,门突然给人推开,修大步走了进来。我抬起头白了他一眼,“老板,以你的教养应
该先敲门!”
“你的门用得着敲吗?”
我咬着满嘴的葡萄干,含混不清的说,“幸好……你不是在我睡着时进来,不然你那张俊脸上可能会多一把飞刀。”
他在我床边坐下,我知道他心情不好。我一时亢奋,弄得他在一堆手下面前,面子里子全都丢了。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
明天就去找那个兰度,告诉慕斯老子我不干了!他要是拿小龙威胁我……嗯……我还是先去找琅光吧。有人知道他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