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医成长之路 上——路边

原来还可以替他换衣服，他怎么没想到呢，木横懊恼地垂下眼。阿楚忙着找他的包袱，没有看到他的表情，等他拿出自己

的衣服，也没有顾虑，在车内解开衣服想换衣裳。

“嗯哼，注意点……”小云出声提醒，他们两个人是无所谓，车内还有他这个外人在。

“啊？”阿楚马上想到什么，“对哦，你是喜欢男人的。”

“难道你不喜欢吗，你们不是……”小云狐疑地看着两人，猛地明白了，收了声不再说下去。

“什么？”阿楚听不懂。

“这都不明白，真是笨。”小云凶一句，转头背对着他，“换吧。”

“嗯。”阿楚点头，脱下被汗沾湿的衣服，发现木横也转过头。真奇怪，两人单独相处这么久，也没见过他有什么避讳，

阿楚暗想，刚才小云的话他不是没听懂，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误会他和木头是一对。“我知道现在的世道，男人喜欢男

人是很平常的事。但也不是人人如此，我看不出和男人在一起有什么好的，又不能生孩子。”

木横心中一震，他怎么把忘了这个。

阿楚换好衣服，长长叹了一口气，“如果长得好看，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一个老头子……你是个男儿已经够让人伤心了，

你竟然还喜欢上一个老头子，这是什么世道呀。”

“什么老头子，你太没有礼貌了。”小云气地反驳，“你没见过他才这么说。”

“难道他不老？”

“他年纪是有点大，为人非常温柔，对我也好。而且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总之，有时他很可爱。”

可爱？阿楚顿了半秒，诚挚地握住小云的手，“我帮你治眼睛吧，免费的。”

“滚开了。”小云抽出手，笑得满脸通红，知道就不过他，不由把气撒到木横身上，“你管管他了。”

木横无辜地站在那里，还没反应，阿楚就笑着拉过他，“木头和我是一家的，怎么会帮你，哈哈，当然了，对付你，我一

个人就够了。”

小云无奈地盯着两人握着的手，明明不是那种关系，还这么亲热，最气人的是木横和他的立场一样，却在帮着乱说话的阿

楚。“大笨蛋。”

阿楚以为他说不过才气得骂人，笑了一下就忘了，木横知道他是在骂他，心里也无奈。他长相一般，没有像小云一样的容

貌，也不像他看起来那样娇小，年纪也大，又不会说话，阿楚根本不会把他往那方面想，难道他要守着一辈子。随着马车

一路颠簸，他的心也摇摇晃晃，定不下一个主意，到了江下之后要不要分开，他决定不了。

他们将去的江下郡，是南朝最繁华的郡城。天下三分，南朝、北朝、西朝三足鼎立，本来稳定的局势，因为江下郡的发展

渐渐变了样。天下经济中心，也是娱乐和文化中心，南朝因为江下郡的繁华，一下子成了三国中实力最强的国家。北朝的

国君迟迟无后，西朝土地贫瘠，国君治理不善，国力日渐削弱。南朝大有一统天下之势。但是没有人打破这个局势，南朝

掌权者清楚，天下人向往的并不是南朝，而是江下，一个几乎脱离南朝凌驾于南朝之上的郡城。

要说江下，首先要说江下传奇的于家。当初于家出现在江下时，由一对男女出面开铺营生，于二的名字在一年之间传遍整

个江下，没过多久，于家又来了一位休离在家的大姐，出面经营青楼。开始，他人以为她是于二的相好，至于随于二同来

江下的女子，外人猜测是他的发妻。谁知“他”竟是“她”，而这三名女子则是姐妹。于家大姐经营青楼，开创了一番新

的局面，因为她，江下有了戏剧、有了明星、有了狂欢……大家叹为奇才的于二也被她的风头盖过，她的身份也有了各种

说法。有人说她是南朝的皇后，也有人说她是北朝的皇后，还有人说她和西朝的皇也有一段情，事实如何无从得知，世人

看到的是追随她左右那位北朝曾经的国师，和两人无故终结的婚礼，还有她以未亡人自居的身份。

世人传说着她的故事，却忘记了她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女子。踏着月色，她拿着一坛子酒走进一个僻静的院落。院中摆放

着数十盆，有的乱摆在中间，差点绊倒她。她不悦地皱起眉，捧着酒进了亮着灯的小屋。意外的，屋里并没有人，她放酒

放在桌上，转身走到柜子前，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你要找什么？”门口出现一位穿着青衣长衫的男子，一身儒雅的气质，手上被沾了面粉，显得有些滑稽。他看着乱在一

团的屋子，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屋子呀。”

“得了，这屋子本来就乱，院子也是，差点没摔死我。”她抱怨地说，还在四下看着。“你把那个东西放哪去了？”

“什么东西？”男子不解地问。

“少装，你能有几样重要的东西。”

“有很多，至少在我心里是。在悦娘眼中，称得上重要的大概是那个？”他伸手一边。

悦娘转头随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看到一方印鉴压着许多纸张。“你竟拿它当纸镇？”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拿起那方看

了看，又放回原处，“你也太不拿宝当回事了。要是被人看到另说，就算没人看到，不小心碰了少了一块，它还有什么用

。”

“我一时找不到合用的压纸，就拿它来使使。悦娘要不喜欢，我收好就是。”男子谦和地说，“我猜你今天会过来，刚在

厨房做饺子。”

“好吧，你去吧。”悦娘无奈地挥挥手，“我帮你收拾一下屋子。”

“有劳了。”他礼貌地说完，转身要走。

“何将军死了。”她忽然说。

“哦。”他淡淡应了一声，继续往厨房去。

悦娘皱眉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明明是她弄乱的，她也忍不住暗暗抱怨。简单的收拾一下，他放在柜子里的纸张，记着许

多诗词，皆是异世唐宋名家之作。她收好诗词放回原去，走到桌前，翻着他用印鉴压着的画，藏在下面的女子画像描绘她

的容颜。

“我也老了呢。”她喃喃地说，眼角有些湿润。一个人变老，原来并不是一件难事。

第十四章：江下见闻

马车进了江下郡后，老大夫们各自回家。在山庄的几日，阿楚和他们混得很熟，特别是其中的金重大夫，听说他擅长针灸

，在江下郡名声很大，人称医圣的秦知秋和他是忘年之交。他为人随和，不像有些大夫倚老卖老，阿楚和他很谈得来。临

行前，他邀请阿楚去家里做客，阿楚一口答应。

在江下他人生地不熟，多交几个朋友以后再来能方便些，他一路上都在盘算，如何让江下之行花费很少。江下的客栈房租

很贵，一般人根本住不起。他不想浪费无谓的钱，在车上和小云说好了在他家借住。现在借住小云还答应，过几年就难说

了，那时候他说不定连他叫什么都说不上来，何况是帮忙。人走茶凉，就是这个道理，就像他救了木横，等收了钱，事情

就算了结了，两人之间也没有牵绊，木横以后要往哪里去都和他无关。想到分离，他心里也不舍，这么好使唤的人以后怕

遇不到第二个。这些纠结的情绪，在阿楚见过江下的繁华后，被他抛到了一边。

这里的人是不同的，在道上行走的人皆是面带笑容自信满满的样子，哪怕是一般的女子，也不见扭捏做作之态。首饰的点

缀，鞋子上的花纹亦或是独特的腰带，都张扬着个性，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词都是鲜活的。道路两边的店铺各有各的风格，

装修华丽的酒家和简约明快的餐厅都客似云来，阿楚单看它们的招牌就觉得店里的东西不便宜。牵手依偎的恋人走在街上

，像是极平常的事，换了在他以前住的镇上，后面早围了一群起哄的人，有一些恋人还是同性，真是让阿楚啧啧称奇。马

车转了一个弯，街上的人少了一些，阿楚朝东望去，看到一根笔直的“柱子”站在远处，等马车靠近些，他才发现那是一

座高塔。他印象中看到的高塔，皆是木制的，外面围着护栏，这座塔却是石块堆成的，每隔一段距离有一间小窗，从窗口

望得见里面盘旋而上的楼梯。紧挨着高塔的是一个圆形的建筑，没有屋顶，也是用石块堆砌成的，好像是造了一半，连外

墙都没来得及粉刷。

“剧院。”木横在他耳边提醒。

“那就是传说中的剧院。”阿楚吃惊不了，在他的想象中剧院应该更加华丽，尤其是见过其他漂亮的建筑之后。他惊讶地

盯着剧院看，忽然发现在繁华中那一抹灰色变得抢眼，像是尘埃落地一般回归质朴。如果在那里看着衣着奇异的人演绎传

奇的故事，一定很吸引人吧，阿楚有点迫不及待了，“木头，你要付给我的钱，够我去看一场戏吗。我绝对要去那里看戏

。”

“我也要去。”小云忙说。外面的世界原来如此广阔，他不止一次从阿楚那里听说戏剧的事，当他看到剧院，不禁被那种

宏伟吸引，他也想去那栋建筑中欣赏别人演绎的故事。

“好。”木横应得勉强。这里的票很难买，一般都要十天前订票，好一点的位置一般是有人包下的，阿楚在这里不会停留

太久，他要到哪里去弄到三张戏票。

“不会打扰吧？”小云小心问，后悔刚才说得太快，他们两人的关系奇奇怪怪的，他老在中间也不好。可是他真的想去看

，这里又没有他认识的人，能陪他的人只有他们。

“打扰什么？”阿楚促狭地笑着，“你终于知道你话太多了吧。”

小云嘴角一僵，看了一眼木横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对阿楚搞不清状况的笑长长叹了一口气，“算我说错。”

“知道错，总算还有得救。”

“呵呵。”小云干笑几声，没有接他的话。他之前还觉得阿楚挺聪明的，怎么会没发现木横的想法，木横的笨他倒不否认

，他的沉默寡言会让这段关系永远埋在地下，以后会是阿楚先发现，还是木横先表白呢，他想。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他也

不好多嘴，阿楚总在说要找一个貌美的女子当媳妇，又怎么会对木横有兴趣。

过了没多久，马车停在一个安静的巷道，随着车夫的招呼，他们下了车，见他敲开了一间房子，向开门的小僮出现腰牌。

“这位就是何小公子，你以后的主子，你可以叫他安主子。”车夫说道。

“是，安主子。”小僮恭敬地叫了一声，“奴叫何义，是主子专门派来跟着安主子的。”

“安主子，小人已经把你送到，这就要回去了。这里的事管家说何义会打点，请主子放心。”车夫恭敬说完，向小云行了

礼，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阿楚拎着包袱站在小云后面，有点为住的地方担心，这间院子看起来不大，如同寻常百姓人家。何义带他们进屋，房屋的

确不大，总共三间房，客厅也小，院子看起来最舒服，种着花花草草翠绿一片。

“安主子，正屋是那间，东西我都收拾好。旁边是客房，靠在灶台间旁边的是奴住的杂物房。”

“你别叫我主子，听着别扭。”小云皱着眉说，他一向对人不客气，一时改不过来。

“不如奴叫你安少吧，这里都是这样叫的。”何义笑着建议，带他们进了小云的屋子。里面很宽敞，拆成几个小间，卧室

在最里面，靠外是书案，角落里还有沐浴的地方。何义打开衣柜，“这些是现在最流行的衣服，是主人让人安排下的。以

后的生活安少不必担心，每一季都会有人送吃穿用的东西来，也有月钱。主人把安少的生活托付给江下他的一位故友，因

那人的身份不便透露，故不能让安少知道，由奴负责与那人联络。这间屋子也是那人帮忙买的，安少不知道现在江下的房

价有多贵，这样一间屋子要朝中一品大员三十年的俸禄。房契摆在书架上面的盒子里，安少要收好。”

小云看他年纪不大，总觉得不放心，“你多大了？”

“回安少的话，奴十二了。奴并不是山庄的人，是主人的朋友，安排我来照顾安少。”

“既然以后要我们两个人住，你就不要太多礼数。我不习惯。”小云冷冷地说。

何义仍是微笑，并不觉得什么。倒是阿楚怕他往心里去，笑着圆场，“你别怕他，他就这样的脾气，急了，还会踢人。我

就被他踢过。”

“嗯。”何义淡笑，有些感激地点点头，“因为奴从小学的是如何当好一个管家，有些习惯一时改不过。安少不用介意，

当好一名管家是我的理想，如果安少听不习惯，奴改了就是了。”

“竟然有人从小想当管家，真是有趣。”阿楚惊讶地说。

“贵客一定不知道，管家是多么帅气。不管主人说出多么刁钻的要求，管家都会微笑且自信地说，是，我的主人。我只要

一想到能说出这句话，就觉得激动……”他兴奋地涨红了脸，马上发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生硬地掩饰过去，“安少，

明天剧场要上演《梁山泊与祝英台》，这是经典剧目，安少要去看吗，就当散散心。”

“要去。”小云马上说，“你能买来三张票吗？”

“是，我的主人。”他弯着腰，微笑地说。

“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帅气。”阿楚打趣道，“唉，我怎么没这么好命，有一个自己的管家呢。”

明明身后跟着一个跟管家一样有用的人，还在这边叹气，小云无奈地想。

木横有些无奈地垂下眼，开不了口说出自己的感觉。他想陪在他身边，但是不行，再呆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明天等他

把该给的钱给他，再陪他看完戏，两人就要分道扬镳了。过不了多久，阿楚就会忘记他，一定会的，陪在他身边的时候，

他都没有重视他的存在。

“两位贵客，客房只有一间，要委屈两位将就着住。幸好里面的床很大，睡两个人不是问题。”何义说。

木横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一张床？”

“你什么态度，我都没有抱怨，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平时一点表情也没有，说到床就激动，真是怪人。你身材这么高大

，我都不怕你压到我，你担心什么。”阿楚不满地抗议。

“不是。”木横尴尬地说，不知要怎么解释。

“哎呀，我也累了，想快一点休息。你们也回房休息去吧。小义，晚饭分开送，就放在他们门口就行，免得打扰他们休息

。”小云促狭地说，对两人挥挥手，“去吧，去吧。木头，要加油。”

“连你也叫他木头了。”阿楚还搞不清楚状况，笑着说了木横一句，出门到了隔壁的客房。屋子的大小跟小云的比是小很

多，那张床倒真的很大，“我们两个人够睡了。”

“嗯。”木横点头，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