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气成男——苏展

程南摇摇头。只是自己没努力克服，甚至都快忘了这回事了，反正表达欲望异常淡，等哪天想说话的时候就自然说出口了

吧，程南并不是很担心。

“我们班的何风有好几天没来了，听说病了。”小白说，“不过好像只是感冒而已。”

……

周六早上，程南跑了几圈之后，来到小树林。天冷了，何风已经不来这里睡觉了，自己来跑步的时候也少了，不过偶尔能

碰到。

自从上次下了雪之后，天就一直晴着，只有墙角附近还有一点儿雪的痕迹。程南忽然想起了上次翻墙的事情。

到底该不该去看一下何风呢？不知道彼此友谊的厚度够不够探望这种亲密的举动。算了，去看一下吧，被当成自作多情总

比当成不够朋友好。程南看看四周没人，就翻过了墙，路过菜市场时顺便买了两斤苹果。

在何风家门口时，程南又犹豫了。一会儿开场白说什么才得体呢，病好点儿了吗？今天身体怎么样？

嗯？！对了，自己现在不能正常说话！程南兴奋了。这真是个优点。刚才好险，差点儿就破口而出了（所以说，唉，程南

到现在还不能说话，并不是因为还没从上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门开了。看到程南笑呵呵地站在门口。何风的心里如同有一个绿芽破土，然后迅速的抽枝展叶，开出一朵一朵芬芳的花。

尽量掩饰了一下这繁复而甜美的快乐，何风有点邪气的问：“想我了？”

幸好不能说话。要不我直接回答“没想”多伤人心。程南心里小小庆幸了一下。可是，好像也有一点儿想念哦。

“你还不能说话？那我可要干坏事了。”何风以为程南还在装傻，结巴不至于持续了这么久吧。可是，头向前探了一下仔

仔细细观察之后，发现程南真的没有骗自己。

干什么坏事？这个人说话真是总不着边际。无论如何，他看起来还不错，身体应该无大碍了。

“我今天身体还很虚弱？”程南的那点儿小心理怎么能逃过明察秋毫的何风。于是，何风的眼睛立刻就无神了，四肢似乎

也无力了。

好吧。看得出你是装的。没关系，身体好了就行。

程南走进屋子，把苹果放在茶几上。屋子很干净，像刚收拾过一样。

何风指了指苹果，“我现在就想吃。”

程南也真是听话，提起苹果朝厨房走去，这时浴室的门却开了，程南本能地看过去。

不是没见过世面。可是还是有点儿突兀。一个男生赤裸裸地站在自己面前说“哈罗”，这让人的感觉多少有点奇怪。而这

个与人坦诚相见的人就是梁浩。

何风皱皱眉，“你穿件衣服再出来呦。”

“我衣服都脏了。”梁浩还是赤裸裸地立在那里，自己好像并不感到有什么不自然，仿佛是要亮一亮不错的身材。

何风从衣橱里取出一件T恤和一条牛仔裤拿给他。

“有没有内裤？”

“你不会内裤都脏了吧。”

“是啊。”梁浩说话时，若有若无的看了程南一眼。程南正低着头非礼无视呢。

“湿了而已，向你借一条。”

“我没有新的。”

“那我就勉强一下吧。”

然后，梁浩就在客厅里穿衣服了。程南想起手中的苹果，还好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回避。

何风倚在厨房门框上，跟程南解释，“梁浩今天来看我，帮我收拾房间弄得又脏又累。”

程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用得着解释吗？一看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虽然有那么一点儿怪怪的。

三个人开始啃苹果。

看来，梁浩与何风的友谊一定非常好。程南想，按友谊排序，自己应该坐在与何风远一点儿的地方，给更亲近的两个人留

出空间。于是，程南就坐在了远离何风与梁浩的地方。

何风语气幽怨地问程南，“你坐那么远干嘛？怕我把病传染给你啊。”

当然不是了。坐得太近会不自然，没听过心理学家说过那个雷池距离吗？可是也不能被人误会呀，程南就坐了过来。

果然，三个人近距离地坐着，气氛尴尬极了。程南吃完苹果就告辞了。

沿着来时的路，程南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到围墙底下。围墙外比校园内部的地势更低，翻起来更难。

试试身手。看来近期的锻炼效果很不错哦。程南轻而易举的攀到了墙上，正准备往下跳。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眼底。

大周末的，赵赫来学校干什么？程南骑在围墙上想着，又看了看那个背影，应该是他。

第二十六章：

这时，赵赫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然后瞪大双眼。刚才还在想着这个人，这个人就出现在了围墙上。真的有点儿不可

思议，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程南跳下墙，地面微微颤了一下。这清晰的感觉，一定不是幻觉了。特别是程南已经来到了眼前。

今天的赵赫真是奇怪，怎么一动也不动，眼睛也亮得不正常。程南想做点什么来唤醒似乎已经神游物外的赵赫，却突然感

到双臂一紧，自己被抱住了。

这个动作来得太突然，程南有些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光线就暗了下来，自己的头被卡在了某人的下巴之下。反应过来的程

南试图挣开怀抱，现在的力气可是不小了，可是与赵赫相比还是有一大段距离，挣了几下，却被抱得越来越紧。

头脑有些空白。应该是过了好久，程南的双眼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可是，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真的有些懵了。看了看

赵赫，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良久，直到学校宿舍楼下分开，赵赫也只是说了一句“再见。”

吃晚饭的时候，程南还是不能确定那一抱是不是真实存在。程南发呆也很一心一意，饭一口都没动。

小白拿勺子敲了一下饭盒，“你在想什么？”

程南不说话，不过回过神来了，轻轻呼一口气。

自己被强抱了，这么说有点儿别扭，一个大男生被抱一下又没什么，只不过这个拥抱什么名头都没有啊？赵赫家里出事情

了？还是什么别的？

“你尝试着说出来。”小白看着程南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复杂，不免有些担心。

没什么，反正没少块肉，程南最终以不变应万变的结束了这没有头绪的思考，开始吃饭。

半夜，赵赫又爬上了那个论坛，依旧只有F1在。

游客：“我今天抱了他。”

F1：“你真走运，表白了。”

游客：“不是。就是一时冲动，特别想抱一抱他。我又没控制住自己，周末也跑到了学校，希望碰到他，又不知道碰到了

怎么解释，就那么想着的时候，他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我想这真的是缘分。”

F1：“我就没你那么走运了。我总是很不巧。”

游客：“幸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明白，要不这没法解释的一抱之后，都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了。可是又不幸，因为我其

实是希望他能明白一点儿的。XXX，我怎么遇到他之后变得这么XXX矛盾呢？”

F1：“这可能也会是将来值得回忆的一部分吧。这回你确定这是爱了。而不是友谊。”

游客：“说不清。我们都是男生。”

F1：“猜到了。如果不是同性，可能早就处着试试了。”

游客：“是啊。都是男生，反而不方便了。”

……

之后，赵赫再也没提强抱这件事，和程南还是像之前一样相处。

圣诞节说来就来了。

狂欢夜里居然下起了雪。虽然教务处百般阻挠着一切试图放松身心的活动，但是同学们还是个个都很兴奋着，心里的事奈

何包大哥再神勇也管不住。

如果是英语晚自习就好了，老师说不定能带领大家HAPPY一下。可是，现实是语文晚自习，大家HAPPY的内容就只能是写一

篇以“雪之回忆”为主题的作文了。然而，下雪的时候，同学们都被圈在了教室里，到哪去创造什么雪的回忆呢？一个一

个都可怜巴巴的望着窗外。

不寻常的是，一贯认真的清恬也不时望望窗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放学后，走出教学楼，地面的落雪竟然已经有了十厘米左右的厚度，踩上去，吱吱作响。半路上，程南心血来潮，童心大

发（程南小时候都没这样），居然朝操场走去，想在雪地里打打滚之类的。

今天，操场上可不是很适合撒野，因为人比较多。夜色里，雪花簌簌的飘落，一对一对的男生女生亲密地走着。都是十六

七岁的年龄，恋情多不敢公开，一对一对在夜色中漫步，彼此互不打扰，甚是有一种默契的感觉。

程南晃悠了一会儿，总算在靠近小树林一带找到了一块还算平整的雪地。然而历经周折，打滚的兴趣都快没了。此时树枝

上都挂满了白雪，特别好看，玉树琼花一般。程南被吸引到小树林里，却看到了让自己脸红的一幕。

自己刚才心不在焉，而这一对抱着的人也过于投入，已经处在了一个很近的距离，可能也就五米远，而那一对还是没有发

现程南。

非礼勿视。但是，那俩个人好眼熟，好像是——清恬与江源。

程南为这个发现而张开了嘴巴，但是很快平静下来，又悄悄地撤离，还好，两个人没看到自己，否则多尴尬。

晚上躺在床上。程南的思维还是不自觉地转到了小树林里的一幕。两个人那么投入地抱着，原来是那么美好。头脑不自觉

地开始回味自己和赵赫拥抱的感觉，身体居然又开始躁动。

第二十七章：

寒假终于要来了。大部分同学都在抱怨学校给的时间太少，只有一个月不到。只有处于热恋的情侣们觉得即将分开的日子

太长。

自己一直都在对自己隐瞒内心的真实感情，面临即将到来的分隔，赵赫终于承认了自己爱上程南这样一个事实。

表面放浪不羁，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其实自己还是被男生爱上男生这样有悖常理的事实吓到了一点儿，一直欺骗自己这

不过是一种朋友之爱，一种疼爱弟弟般的爱，总是不敢百分百确认自己真的有悖常理这样的事实。

多想知道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深陷情海之中不能自拔。多想知道对方也一样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哪怕，对方对自己的爱只

有自己的十分之一也好。赵赫终于决定在寒假之前的晚上对程南表白。

两个人走在操场上，周遭一片洁白，头上的星星清冷明亮。

赵赫开始为自己的告白做铺垫，“你冷吗？”

程南摇摇头，举起带着棉手套的双手在赵赫眼前晃了晃。

手套？我也应该戴上手套。赵赫意识到自己还光着手。可是手套呢？赵赫朝刚刚走过的雪地瞄了瞄，不见踪影，问程南：

“你看到我的手套了吗？”然后就看到程南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原来手套就在自己口袋里。

哦，看来自己确实是有些紧张。真是奇怪，自己这么大个男生，都可以称得上是大半个男人了，怎么就这么点儿出息。

一定是太想尽快摆脱掉紧张的状态，赵赫居然给自己找麻烦，“我给你唱首歌。”

程南点点头，真是有点儿期待，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与唱歌挂上联系的人。

“几个夜晚，

几个白天，

也不够用来思念。

哼着老歌，

想着旧年，

终于觉得很遗憾。

只怪当时，

只怪昨天，

自己为什么不够勇敢。

多想知道，

更想明了，

你也曾经为我失眠。”

赵赫深情地唱完这曲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老歌，试探着看看程南的眼睛，这首歌不够酥麻，但应该很清楚的表达了想爱却

难言的心理吧。可是，程南那是种什么眼神？

赵赫有点儿失望，“有这么难听？”

程南点点头，确实很难听。然后又摇摇头，其实也不是太差。

我知道自己唱得很难听，可关键是传达的感情，感情啊，谁让你只顾着听歌了。你不能把它当成阅读理解吗？赵赫心中升

腾起一丝怒气。特别是程南的眼神里就真的一丝暧昧都找不到。真不想废话，最好直接就把他抱起来狠狠的亲一口一解情

欲。

头脑思考着，脚步却没停。特别是他因为看着程南而是在倒着走，根本没发现身后有个残破的小雪人。于是，整个人仰着

滑倒在雪地里。

再起来时，肩膀上头上都是雪。什么浪漫气氛都一扫而空。算了，不管了，拒绝就拒绝，今天无论如何要说了。胸腔中有

股气流在一点儿一点儿往上涌，准备好的话已经到了舌头尖，耳朵却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这样真好。”程南居然在沉默了两个月之后说话了。

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思维在出现了瞬间的空白之后又接续上，赵赫才有些疑惑地问，“你说什么真好？”

“像现在这样，我们像一起玩的好朋友。”程南有些脸红的说，自己真的很不擅长说这些友谊之类肉麻的话。刚才确实真

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满满的开心，这样的话才脱口而出。

好朋友？我要的可不止是好朋友，赵赫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就只是这样？”

“嗯。”程南点点头。好兄弟是万万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了，不过自己明白，赵赫在自己心中已经成了排在第一位的好朋友

。这样对不起一起长大的小白，对不起善良的清恬，所以就让他们并列第一好了。程南的“公平观”又发作了。

赵赫却有失望。现在这样已经很好，自己如果贪心，可能将什么也得不到。算了吧。时间还很多，我可以等你慢慢成熟。

然而，从放假的第一天开始，赵赫就后悔了，自己根本无法忍受这种思念的煎熬。

凌晨1点。

游客：“在吗？”

F1：“不在。”

游客：“我在忍受相思之苦。”

F1：“我也是。”

游客：“我们真的挺像。”

F1：“但愿我们早日不像。”

游客：“你要脱离光棍了？”

F1：“遥遥无期。”

……

凌晨1点

F1：“在吗？”

游客：“在。”

F1：“今天怎么样？”

游客：“在卧室里窝着。”

F1：“我有个短片推荐。链接”

游客：“我点开看。”

十分钟之后

F1：“怎么样？”

游客：“受不了了。”

F1：“晚安。”

游客：“你够阴。我睡不着了。”

……

凌晨1点

游客：“在吗？”

F1：“不在。”

游客：“你昨天害我惨了。”

F1：“对不起，我是故意的。”

游客：“还有吗？”

F1：……

第二十八章：

学校的假期是春节前两个星期，春节后两个星期。终于，到了除夕这一天。

赵赫早就预想好了，除夕一定要给程南打电话，拜年怎么也是一个正当的理由。这可是支撑了自己苦等两个星期的念头。

如果没有这样一个电话隔开，自己真的是没有把握坚持四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