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欸!小声点,我耳膜都被你声音穿破了!」
「喔、抱歉,不好意思。」突然小陈又大叫起来,「别扯开话题啦!我说我帮你问到你最想知道的事!」
「啥?我最想知道的事?」我哪有什麽事情想知道。
「齁,敢情你健忘症发作呀!就是今天早上那个女生啊,我刚刚跟我女朋友在msn聊,他说她认识她耶!」
什麽!认识?这下我的恋情终於露出曙光,拨云见日了!原来老天爷有听到我无声的报怨啊!
「好老弟,你就好心点跟老哥我说吧!」谄媚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是我的声音。
「就是啊,」小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她跟我女朋友国中同校。」
「然後呢?」好紧张,她是怎样的人?
「就这样。」
「什麽?」他在说什麽?
「她只记得这个,其他就没了。」
「………」我很想按下通话键结束通话,「小陈,以後这种事不用特地打来,知道吗?」
「喔,可是你不觉得很巧吗?这种机率很低耶!跟考试没拜拜就考的好的机率一样低欸!」
X的!你那什麽逻辑啊!亏你读到硕士毕业,你这宗教狂热份子!
「不跟你聊了,」再聊下去,我会气死,「再见。」
挂掉手机,我又躺了回去,唉…我怎麽会傻到认为老天爷会同情我呢!
转头看了看放在地上被我翻烂的『傲慢与偏见』,再次叹气,成为Mr. Darcy之路似乎遥遥无期。
风和日丽的下午,阳光轻轻洒在窗外的盆栽上,摆在窗边的几叠文件,在轻风吹拂下也翩翩起舞。
「啊!死了。」我玩著研究室的PS2,专注到根本没发现有纸飘过我面前。
「别顾著玩,帮忙捡一下。」
「喔。」眼睛继续盯著萤幕,手指的移动完全没有停下来,我根本不想离开座位。
啪滋!
「小陈!你干麻把电视插头拔掉!」整个萤幕全黑,主角会被砍死的!
「我刚叫你把文件捡回来。」
「你明明可以自己捡…」自知理亏,可我还是很呕,只好小声的说著,边去拿回文件。
「真不知道老板买这东西回来干麻,扰乱生活用的喔!」
老板是我们在研究室内对指导教授的称呼。
「哪是!那是用来增加生活乐趣!」不太服气,我大声回话。
「是、是,生活乐趣。」
一边瞪著小陈,一边捡回文件,等收完东西,我又坐回原位,继续刚刚的进度,可是因为刚刚突然中断的关系,我的HP少
了超多,这下要死命挽救了。
「阿皓,@#%$&#*#*!」
「喔。」
「喂!你有在听吗?」
「好啦!你等一下再说!」现在正在被围攻,不躲不行。
「……」
玩了好一阵子,我终於发现耳根变的超级清静,开始觉得奇怪,那家伙怎麽突然变的不罗嗦了?
停下手中的电玩,我走到长廊外的茶水间找小陈,竟然没发现他的身影,这可真奇了,他超怕冷又超怕热的,今天这种诡
异的天气,他应该只会待在研究室里才对。
摸著头,我实在想不出来他会去哪里。
突地一阵冷风吹来,害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抱紧双臂,我抖著双唇快速的步入屋内,一踏入室内,我立刻转身关上门。
「你打完了?」
「……你刚刚跑去哪里玩啦?我还跑到外面去找你。」这家伙竟然在房间内悠悠哉哉的喝茶!
「刚刚?」偏著头,他故意摆出一副想很久的样子,「喔,我找老板拿东西顺便去了一趟教务处。」
「拿东西?教务处?」不是前几天才把修课资料送出去?还有什麽要交吗?
「嗯,我去拿旁听资料给王巧彤。」
What?我没听错吧!他把资料拿给王巧彤?
「我刚刚有要叫你去,可是你在忙啊!老板叫我快点拿给她。」
骗人!我什麽都没听到!
「你别这样看著我,是你真的没反应,还叫我等一下。」
呃!好像有那麽回事,不对!眼前这人应该强制叫我去的!
「喂、喂,我才不想钓她,我家那一只很凶好吗!」
我用怀疑的眼神继续看著他,这人完全不可信任。
「拜托!你相信我啦!那我跟你说昨天忘了讲的事。」
你还有忘了讲的事?这次是什麽?发现她夏天会穿裙子吗?
「呃…你不要眼神那麽鄙视啦!我女友昨天後来跟我说,王巧彤以前都是坐名车上下学,衣服跟用品都是名牌,所以我说
她现在的状况,我女友死不相信我说的话,而且她还说王巧彤以前在学校时,脾气超傲的。」
「怎麽可能?她那个样子?你女朋友会不会弄错人了?」
「我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她没看到王巧彤本人,我只是根据特徵描述给她听。」耸耸肩,小陈自己也不清楚。
「很大机会是弄错了。」我坚信。
「反正我现在喜欢的只有我女朋友,才不想跟你抢。」小陈吐吐舌,表明自己没兴趣。
叩、叩、叩。
木门被轻敲著做响,打断了我和小陈的谈话,小陈看著我一脸叫他去的模样,被迫起身去开门。
「咦!老板?」
不管我们有多奇怪他在这个时候来研究室,老板眼神在我们身上搜了两圈。
「你们两个都在?太好了,讲一次就行。」带著微笑,发色有些斑白的教授走进室内的沙发坐下,自行倒了一杯茶,啜饮
起来。
「啊…这茶真好!」老板放下杯子,拿起旁边的茶叶罐研究了起来,「乌龙?」
小陈看到教授对茶叶感兴趣,赶忙狗腿起来,「这茶是从我叔父的茶庄那买回来的,他种茶已经有四十多年的经验,所种
的茶树都是台湾最好的品种,我前一阵子到他那去玩,顺便去采茶,之前我自己也有些研究,所以茶叶是我自己挑的,根
据这种茶发酵最好的程度,应该是乌龙最合适,所以我托专人烘培完再寄上来,……」
不愧是小陈,他对茶真的很有一套,可现在应该要问的是老板到底来干麻吧!
暗地推了小陈一把,示意他闭嘴,我便接话上去。
「老板,你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们说?」
突然,老板击掌一叫,「唉呦!」,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怎麽了吗?老板。」
「没、没,只是忘记把公文带出来给你们。」
「什麽公文?」我不记得在系上公布栏上有看到新的公文。
「学校今年四月份的校庆是建校一百周年纪念,这个你们知道吧?」老板摸摸下巴,看见我们点点头,啜了一口茶继续说
,「校长之前召集各系主任开紧急会议,便是希望我们配合校庆做一系列的活动。」
「所以,我们系上教授在昨天开完研讨会议之後,便传达系学会这项通知。」
可是,这跟我们助教有什麽关系?我跟小陈你看,我看你,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今年不一样的地方,是系学会觉得他们人手不足,希望助教也能参与。」
「我们也要参加?」指了指小陈和自己,我实在感到不可置信。
点了点头,老板放下茶杯,「这件事的详细工作分配,我已经全权交予系学会,你们可以去学会办公室问。」
「……」真的得去啊?
「年轻人,多点经验也是很有趣的,哈!哈!」畅饮著极品乌龙,看我们吃鳖的模样,老板的心情似乎非常高兴,笑声回
盪在我们两个头顶上,久久不去……
「看起来似乎麻烦耶!我们不是也要在下个月月底交论文的拟稿跟大纲吗?」
等教授走了之後,我问著在清理桌面上水痕的小陈。
「没办法,先跑一下系学会再说,问问看有没有办法减轻我们的工作量。」
「嗯,也是。」
决定之後,我帮忙整了一下环境,准备去学会办公室问实际情况,拿了钥匙,发现小陈还没出来,我向内间喊了他,只听
到他叫我先去问,他之後再来。
「那我先走了,钥匙放在桌上。」
「好。」
学校拨给全校各系的经费有限,所以通常都有厂商赞助活动,而且许多毕业有成就的校友会捐款,但这些额外的补助是要
看各系的情况,举例来说,电机系就因为有庞大赞助,系馆一栋接著一栋的盖,反之,我们外文系,因为经费不足,所以
要跟整个文学院共用,而且,因为没有经费,年久失修的大楼常常会有危险情形发生,例如现在-
「哇靠!这个也掉下来?会死人吧!」我盯著地面上那一节已经锈蚀到断掉的钢筋,还有因为屋顶漏水而不断飘落的天花
板白色油漆,感到佩服不已。
自言自语加上边走边闪,终於努力逃到了系学会办公室,我整理了一下仪容,伸手敲了门,维持著同一姿势等了五分钟,
没有回应。
那就只好直接进去了,於是我转开了门把,探头小声问著:「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答,大家似乎都出去了,我也懒的走回研究室,乾脆的坐在沙发上等人,现在是下午三点,刚刚打玩电动的劳累
还有四处奔走疲惫,在无人而又温暖的室内环境下,全部都跑了出来-
「齁~~~」
糟了!打了一个大哈欠,眼皮也越来越重,沙发的柔软度刚刚好,跟我家床比起来好多了,咦!还有靠背的小枕头,嗯…
真是舒服,乾脆休息一下好了,反正他们也不会那麽快回来。
我找了个舒服的卧姿,满脸笑意的进入梦乡。
嗯?什麽东西?
眼睛突然有像针扎到般的感觉,我抬起手臂挡在眼睛前方,慢慢翻了个身。
「卓皓?」
「助教?」
是谁在吵我?老子我还没睡饱!你们不知道老子起床气很重吗?
「卓皓!」
靠!是谁敢摇我起来!
眼睛瞬间睁开,立刻坐起身来,锐利的搜索是谁有这种狗胆敢叫本大爷?
「太好了!你终於醒了!」
原来是你!死小陈!
我举起因为压著而有些麻掉的手,俐落的袭向小陈的颈子。
「喂、咳、咳,你…你杀人啊!」
「别激动啊!助教,小助也是好心叫你,因为文学院大楼已经要关门了。」
呃、是这样吗!现在几点啦?
撇向墙上的挂钟,不会吧!已经七点半了!我错怪小陈了。
用著刚睡醒有些沙哑的声音,我歉然道:「抱歉啦!别生气,你也知道我起床气重嘛,我下次不会了。」
「咳、咳,没有下次了!」喘著气,小陈指著我的鼻子道。
看见他似乎还在生气,我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其他人呢?」
「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们还有一些在做交接的同学。」指了指坐在电脑桌前几个同学。
「咦,那你问他们了吗?」
「问了。」顿了顿,「他们希望我们能帮忙筹措经费。」
跟谁筹措经费啊?
我立刻把疑问丢给了小陈,可他也只能无奈的摆摆手,认命道:「他们说自己想办法。」
这下可急了,经费是一大笔钱,要从哪个管道筹啊?
「你知道有谁可以提供资讯吗?」
「不知道。」小陈叹道。
我两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大楼值班人员叫我们离开,我率先打破沉默:「你有问他们,除了筹措经费外,还有其他我们
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这我也问了,他们说没有。」
「唉…没事好好的干麻办什麽活动,真麻烦!」我用力的踹了一下旁边的汽车轮胎,却没踹准,痛得我头皮发麻,「X的
!」
「没事吧你!」小陈弯腰关心蹲著抚摸脚趾的我,「看开点,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啧!这还用你说吗!道理我也知道,可就是想抱怨。
「啊!我们可以问学术部的程柔!」小陈突然惊叫。
「问她?为什麽?」干麻问她?呜,脚还是痛!
「她家不是有名的大企业?叫她捐一点钱就好了嘛,我们就不用跑了。」
这小陈,有用的时候还是满有用的!程柔他们家那麽有钱,捐个公司月盈馀的零头,搞不好就够支出整个学校的校庆费用
。
呃,有点不对,「你怎麽知道她家很有钱?」
「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小陈一脸看著怪物的表情看我,「她入学的时候,新闻播的很大,你不知道?」
我昨天才知道!唉…算了!
「你要不要吃关东煮?我知道巷口有一家不错。」肚子有点饿了。
小陈耸耸肩,道:「都行!」
「那就走吧!欸,帮我一下。」伸出手,小陈拉了我一把。
关东煮在这种冷天吃起来特别过瘾,这家店的萝卜处理的很好,不会炖到烂掉,可萝卜心都熟透,配上热汤跟酱料,感觉
特别对味,我跟小陈吃了很多,直到结帐时,我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钱,还好小陈有带够钱,唉…对他真的很不好意思。
「阿皓,下礼拜是你跟吴教授的课吗?」
我摇摇头,「下礼拜没有他的课,教授好像要出国。」
「那你知道要怎麽连络程柔吗?」
对齁,我只有在吴教授的课会碰到她,「不知道,那现在要怎麽办?」
小陈想了想,「我先打电话问问其他我带的同学有没有她的联络电话,你也试著连络看看。」
点点头,我道:「好,有消息再跟你说。」
回到家翻箱倒柜了找了一阵子,全部的东西几乎都被我掀了过来,可我还是找不到通讯录,正心灰意冷时,我撇到我的笔
电,对了!之前程柔交作业时,好像有把手机号码用E-MAIL寄给我!
事不迟疑,我立刻上网搜信件,终於在垃圾桶的第五页面找到了,我赶紧打开,把号码抄了下来,也立刻回了电话给小陈
。
这下事情几乎算解决了!我又可以开始过悠哉的生活,每天写点论文,打些电动而且还有空追女朋友。
心情很好的我,快速的按下刚刚抄下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
咦!怎麽会是男生的声音?
「喂!」
啊!糟了,会不会打错了?
我紧张的手都有点发颤,胡乱说道:「那个,我是程柔,啊!不对,我要找程柔。」
「小柔?」
怪了,这声音有点耳熟,「对,我是她系上的助教,有事找她。」
「……」
「喂?Hello?」咦,怎麽不回话?
「你等一下再打,她现在在忙。」
「这样喔,那谢谢你。」说完,我就按下通话结束的按键。
奇怪,程柔手机为什麽是男人接的呢?
就在我的不纯思想开始暴走之前,手机识相的响了起来,看了来电显示隐藏号码,我想大概是程柔,就接了起来。
「喂,我是卓皓。」
「助教,我是程柔,你找我有事吗?」
果然是她,我立刻把我们现在“艰难”的处境用婉转的话语生动的讲述给她听。
「程柔,可以请你们家帮忙这次系上的活动吗?」终於,我说到重点了。
「嗯…我是很想帮忙助教你们,但…」她停了一下,「赞助的金额多寡我不能决定耶!」
啥?你不能决定难不成是我决定!我心里不解,但仍接道:「那现在是要…」
「赞助是一定可以的,但关於金额方面我可能要问我哥。」
「呃…我们不需要那麽多赞助啦。」多到要问你那机车至极的兄长。
「可是赞助的钱我也是要从哥哥那边拿。」
拜托!我们只要一咪咪而已耶,小姐,你只要拿出你一个月零用钱就万事ok啦!
「那你现在可以问一下你哥吗?」
「可以,你要不要直接跟他说,毕竟一些细部的内容我不是很清楚。」
「啥?你哥在?」公司的大总裁竟然现在在家!才九点而已耶!他不用应酬?
「是呀,刚刚帮我接助教电话的就是我哥。」程柔的声音带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