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弥迦……
——真想时间就停在这里;
——真想永远都这样,再也不分开。
“难怪你非要到这里来,你想把我锁在这里,好截住诅咒继续恶化,是不是?”
“我需要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不会很久的,相信我。”
“不可能的……”
“弥迦,你的错误就是什么都要自己扛着。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依靠。你一直都不远告诉我真相,但现在我大概猜到了,以后的事就让我来吧。你已经为我做得太多了,亲爱的。”
他拥抱着弥迦,一股寒冰之气围绕着他们,将他们脚下的地面冻结成冰。那些树木,藤蔓,湖水,城堡,在寒冰侵袭下全部冻结,凝固成一个水晶般剔透的冰雪世界。
弥迦安详的面容也覆满了冰霜,白发的他俨然成了一尊冰雕,安静的矗立在那里,手中还握着伊格尼斯送给他的甜梦花。
“睡吧,亲爱的。”
伊格尼斯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天色变幻,整片魔林都被他冻结成冰,连同时间一齐凝固。
一道金色拱门从天而降,那把插在门缝中的魔剑依然在跟门上的咒语做着完全抵抗,为他的主人留出一道通往现世的缝隙。
“做得好,老伙计。”
伊格尼斯拔出剑,转身跳入时空缝隙之中。时空幻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把他全部的爱都锁在了里面。
77.阴谋
76 锁爱
仙女湖畔的景色依旧美丽,只是城堡外的那一片树林因为多年无人照看渐渐有了开始疯长的趋势,他们踏过杂草重生的河堤,湖水中有几只洁白的天鹅悠闲的游弋着,如白色花朵般梦幻的盛开在湖中央。
城堡前的吊桥在他们面前缓缓降下,黢黑的砖石之间爬满了绿色藤蔓,有一朵朵可爱的白色小花零星散落其间。城堡在荒芜的绿植衬托下显得有些衰败。弥迦轻轻用手在砖墙上一抹,那些藤蔓立刻消失了踪迹,城堡再次回复以前的风采。
那些黑黢黢的窗户都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一股好闻的烤肉味道从厨房的窗户里飘出来,勾得他们心里痒痒的。
“欢迎回家,主人。”
白发苍苍的管家率领一众女仆列队出来迎接他们,除去他那个可笑的地中海发型之外,一切都跟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塞巴斯丁。”伊格尼斯笑着冲老管家眨了眨眼,塞巴斯丁瞄到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明显了。
“晚餐依旧准备好了,主人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洗澡——”
“吃饭——”
两张嘴发出不同的指令,仆人们纳闷的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该听谁的。弥迦无奈笑道:“听他的。”
“不,听你的。”
伊格尼斯当着仆人们的面把他打横抱起来,对塞巴斯丁说到:“饭菜准备好就送到浴室那里吧,我喂他,杂果沙拉,煎牛排,奶油蘑菇汤,再来一壶酒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是对弥迦说的,后者把头埋在他怀里,乐得装作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鸵鸟。仆人们目瞪口呆的样子,他才看不到呢,他只知道,现在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
一丝丝凉意落在他们的皮肤上,抬起头,雪的精灵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漫天飞舞,他们脚边的草地上已经铺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下雪了呢,老师。”伊格尼斯叹道,他从没看过布洛赛良德下雪的样子,立刻被这奇异的美景吸引住了。他正仰着脖子往天上看,脖子冷不丁被咬了一口。
“嘶!老师你干嘛?”
“回去,冷。”弥迦罕见的对他撒起娇来,虽然与他平时的形象不符,但伊格尼斯却十分受用。他把弥迦一路抱进城堡,走过高高的长廊,空旷的房间,破败的家具和积灰的地毯在他们脚步所及之处变得一尘不染,华丽的城堡因为主人的回归再一次苏醒过来。
当他们来到浴室的时候,池子里的热水正腾起袅袅白气,熏得人暖融融的。伊格尼斯所要的餐点已经准备好了,整齐的码放在水池旁的桌案上。
窗外是漫天飞扬的大雪,窗内却春色正浓。他们在浴池里缠绵,欢爱,这一次弥迦像个贪恋糖果的孩子一样对伊格尼斯不断索求,直到他的身体不能承受,昏沉沉的睡去。
闭眼之前还看到他的脸,这样便足够了。
伊格尼斯抱着他从水池里出来,候在一旁的老管家立刻替他们递上毛巾和浴袍。伊格尼斯看了秃瓢的老管家一眼,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塞巴斯丁无语的望着他。
“别这样,塞巴斯丁,毛儿会长回来的。”
“您不该带他回来的。”
伊格尼斯停下了脚步,塞巴斯丁站在长长的走道中央,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无助。“主人……怕是……”
“我知道。”伊格尼斯打断了他的话,笑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快给我带路吧,我需要去那个地方。”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爱人,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次这句话。
一切都会好的。这一觉睡了相当长的时间,长到他甚至不想在醒过来。
有个声音在脑中不断的呼唤着他的名字,黑暗的空间里突然有了亮光,一簇晶莹的雪花在他前方飞舞盘旋着,像是在为他引路。
他醒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寂的荒野之中。
树木越长越密,宛如一具具垂死的肢体在冷寂的风中飘荡。他光着脚踏过荆棘,不断有节瘤毕露的枝干从一旁伸出来挡住去路,隐约的听到哀戚的啼哭声,在荒凉芜秽的林莽中愈发诡异可怖。
弥迦一边走一边打量,心怦怦急跳。这才是魔林,这才是真正的魔林,这里的繁华荣枯都与他息息相关,他法力强大时这里便鸟语花香,而今他的灵力已濒临枯竭,这里便也衰败了。
回来时他特意为伊格尼斯做出一个跟之前差不多的幻象,那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的能力,没想到幻梦竟然这么短暂,这便要醒过来了?
走着往日熟悉的路,他的心中感到一丝丝酸楚。这真是布洛赛良德吗?那一潭黑寂的死水难道就是仙女湖?
当他拨开一大丛疯长的灌木看见城堡时,不由停下脚步,手指尖被荆棘刺伤,带来一阵异样的痛楚。
布洛赛良德?他的家……
曾经是温暖舒适的大厅,现在死一般的寂静,看不到一个仆人。灰色的砖石在惨白的光线中泛着阴冷的光,在积灰的地板上投射下一道道长长的黑影。他在城堡中行走,这座庞然大物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
没有灵魂,没有一点儿生气。
他轻叹了口气,胸口传来异动,那只小青鸟挣扎着从他的衣袍里钻出来,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一道青色的光从他眼前划过,朝着城堡的地下室飞去。
他跟着青鸟的光追了过去,地下室里藏着他伙伴们的灵魂和与守护他们的灵魂女妖们。那一口一口的石棺似乎在向他召唤:“时间到了……快到我们这里来吧……”
他很害怕,还来不及跟他道别呢,就这么结束了吗?他奋力的朝那唯一的光亮处跑去,终于在最后一口石棺前发现了他要找的人。
黑发男子沉默的坐在打开的石棺旁边,手探进棺椁里,慢慢抚摸着躺在石棺中的人——那是他的过去与将来。
发生过的一切都是梦吧?
现在,梦醒了。
他抬起头,而他也低下头,四目交接,所有的伪装都消解在彼此的眼眸之中。
风儿吹过他的脸庞,鲜活灵动的五官,吹弹可破的肌肤,全部随风而逝,剩下一张枯槁憔悴的脸。
卸去伪装,这才是真的他。
他老了,而他面前的人却已经从孩子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高大挺拔的站立在他面前,宛如神祗。
伊格尼斯呆呆的站着,被恍然闯入眼中的一片白晃了一下,顿时失了魂魄。
没有看错吧……那惨白如缟素的一大片,竟然是他的头发?
面前的人眨了下眼,原来这不是梦?
不想让他看到……
为什么?只是想要一个好一点儿的结局,为什么连这么点儿时间都不给他?
“弥迦,你……别跑!”
“放开我!”
力量上有了悬殊的差距,没过几步就被捉了回去。他扭着脸不想被看见,转来转去,伊格尼斯只看见那一头刺眼的白发在他眼前晃动。
“别看我……求你别看……快离开这里……”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回不去了,我已经……”
“不会的。”他碰了碰弥迦的手,两人手指挨在一起,轻轻的勾住。感觉到弥迦并没有挣脱的意思,便大胆的握住他的手:“你想跑去哪儿,我陪你出去逛逛好不好?”
“已经没什么可逛的了……”
“会有的,相信我。”
他们轻轻牵着手一起出了城堡,走进树林,晨风吹过,带来一丝凄冷的寒意。曾经的仙女湖泛着一层腐朽的臭气,弥迦缩了缩身体,想往回走。手被牵回去,身上多了一层温暖的防护。伊格尼斯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身上,自己却裸露着上身,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膛。
“别傻了,你会冷的。”
“没关系。我带你来看一样东西。”伊格尼斯在衣服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朵小巧精致的水晶花朵。
“这是什么?”
弥迦好奇心被勾上来,扳着他的胳膊仔细瞧着他掌心中轻轻震颤的花朵。水晶的花瓣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花瓣像是呼吸一样一张一合,散发出一股淡雅的幽香。
“甜梦花。”
“嗯?有趣,什么来历?”
“孟菲斯献给暗夜神尼克斯的礼物,据说放在枕边可以一夜好眠。也有不少女孩子用来装饰发髻,蛮好看的。”
“那对我又有什么用?”
伊格尼斯在他额头上亲了亲,低声安慰道:“可以让你做一个美梦。梦见这里的湖水变得清澈,对岸的树林郁郁苍苍,动物们都回来了。我会为你在这湖边种满甜梦花,这花一年四季都开着,每晚都能做美梦。而你每次醒来的时候,都能在第一时间看到我。”
听完他的话,弥迦的头慢慢低下,他的声音也暗哑下去。
“还可能种活吗……”
“当然能。”
一滴温热的液滴落在花瓣上,伊格尼斯愣了一下,心中也隐隐酸楚。眼前的人凝视着他,他的嘴唇近在咫尺,一瞬间,突然有了接吻的气氛。
别哭,别哭……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
细碎的亲吻他的身体,恨不得能用吻来治愈他。弥迦现在的样子美得让人心碎,仿佛一碰就散的幻影。一道浅浅的泪痕从眼底延伸到精致的下巴,如同一根长针锥刺在伊格尼斯心里。
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把憔悴的爱人抱进怀里,一下一下亲吻着他。变得灰白的头发,明显衰弱的体力,还有这条让他不安的诅咒,都会消失的。弥迦是长生者,他不会死。
怀中的男子颤缩了一下,睫毛翕动着,轻轻的叹气。他的手在伊格尼斯背后慢慢收拢,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脊背。
温柔的弥迦……
——真想时间就停在这里;
——真想永远都这样,再也不分开。
“难怪你非要到这里来,你想把我锁在这里,好截住诅咒继续恶化,是不是?”
“我需要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不会很久的,相信我。”
“不可能的……”
“弥迦,你的错误就是什么都要自己扛着。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依靠。你一直都不远告诉我真相,但现在我大概猜到了,以后的事就让我来吧。你已经为我做得太多了,亲爱的。”
他拥抱着弥迦,一股寒冰之气围绕着他们,将他们脚下的地面冻结成冰。那些树木,藤蔓,湖水,城堡,在寒冰侵袭下全部冻结,凝固成一个水晶般剔透的冰雪世界。
弥迦安详的面容也覆满了冰霜,白发的他俨然成了一尊冰雕,安静的矗立在那里,手中还握着伊格尼斯送给他的甜梦花。
“睡吧,亲爱的。”
伊格尼斯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天色变幻,整片魔林都被他冻结成冰,连同时间一齐凝固。
一道金色拱门从天而降,那把插在门缝中的魔剑依然在跟门上的咒语做着完全抵抗,为他的主人留出一道通往现世的缝隙。
“做得好,老伙计。”
伊格尼斯拔出剑,转身跳入时空缝隙之中。时空幻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把他全部的爱都锁在了里面。
这天,兰菲尔德家族迎来了一位贵宾。仆人们得知他是血猎时都以为他们要伺候的是一位五大三粗的莽夫或者是行径古怪的野人,因此只准备了烤肉和烈酒这样平民喜爱的东西。
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位比他们的主人更加有贵族气派的青年男子,若不是他穿着象征血猎的法袍,单凭借他的长相和举止判断,至少是一位侯爵亲王之类的贵族。仆人们惶恐的撤去粗糙的食物,按照最高等级来接待这位贵宾,听说这位年轻的先生是小姐最后的希望了。
兰菲尔德小姐自一个月前就开始发病,她每天要睡到十多个小时,可白天还是十分困倦,而且脸色苍白。到了最近这两天几乎就一直在睡着,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她的身体也像干枯的花朵一样慢慢萎缩下去,曾经明艳动人的少女如今变得跟一个干瘪的中年妇人一般。医生们看过之后都说无药可治,直到主教来探望他们后大家猜得知,原来小姐是被恶魔缠身了。
这位能“驱魔”的青年男子一抵达就被带到小姐的闺房探视,原本像他这样的年轻男子是不允许进入姑娘房间的,但这位先生身上带着一股的凛然正气,这样的人并不会让他们小姐的名节受损。
“驱魔人”先查看了小姐的状况,在她的脖子上发现一处蓝色的牙印,年轻人告诉他们,这是血族在为自己的“食物”做记号。
兰菲尔德将军听到他这样说气的胡子都在颤抖,他心爱的女儿在那些凶残的魔鬼眼中只是食物?她的生命跟野外的飞禽走兽怎么可能一样?
“血族中有几个家族十分贪恋贵族的血液,越是高贵纯粹的贵族对他们的吸引力越大。像小姐这样既有高贵血液又保持纯洁的少女是他们的最爱。但我很好奇那个血族为什么迟迟不下手?照道理他们是无法进入圣地迦南的,既然可以进来就应该尽快下手才对,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年轻人一边思索着一边在他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他记录所用的文字是古老的希伯来文,据说这是上界的文字,在人间早已经失传了,没想到还有人能够使用这种圣洁高雅的语言。
“我需要一些助手,今晚我会藏在小姐的闺房里等着那个血族,同时我需要一些年轻人在外面守着,一听到里面有动静你们就点燃手中的火把,并且大声唱诵圣经,能做到吗?”
“当然没问题,您一个人在房间里吗,还需不需要其他人陪您?需要武器吗?”
“这些都不用,其实要对付他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要你们帮忙只是要确保能够活捉他,我不会收取你们任何费用,作为报酬,希望你梦能把那个血族完全交由我处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