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血猎 下——南禅

“当然没问题。可否问一句，您将怎么处置那个恶魔呢？”

“会让你们满意的，我只是需要确认一下，我有预感那个血族身上会藏一些我很想知道的事……”

这天晚上，年轻的“驱魔人”躲在兰菲尔德小姐寝室的橱柜中，而在兰菲尔德小姐的床头亮着一只蜡烛。将军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其他人，亲自带领着手下躲在小姐楼下的花园里。虽然那里一片漆黑，但可以清晰看见二楼寝室里亮着的灯光。到了半夜，众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疲乏，就在这时兰菲尔德小姐的窗户里突然映出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的向床的方向挪动。众人的心都提到的嗓子眼儿。就在这时，从另一方向扑出来另一个人的身影，同时间响起刺耳的摇铃声，这时行动的信号。

众人们拿出了圣经和十字架开始大声念诵，没多久，一个鬼魅般的黑影从二楼窗户里飞了出来，落在他们面前的花园里，目光恫烟地瞪着众人。

“魔鬼，纳命来！”将军挥舞着剑率先冲了出去，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他的动作依旧十分灵活，一剑便刺中了那魔鬼的胸口。那黑影的脸突然凑近过来，将军失声尖叫：“是你？！”

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黑影就将利爪伸向了将军。众人此时才赶过来想要帮忙，但凭借他们的动作根本来不及。

“举起你们的十字架，快念！”

青年也从窗户里跳了出来，他念了一句咒语，那吸血的魔鬼突然脸孔扭曲的倒在地上，众人这时也冷静下来，立刻围上去大声念诵圣经诗文。被他们围在中央的黑影现了形，那是一个瘦高的男子，若不是脸庞过于白皙，瞳孔呈现血红色的话，倒算是相当标致的美男子。

“受死吧恶魔！”将军提着剑冲了过来，一剑刺穿了恶魔的心脏。但这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那恶魔反而咧开嘴朝他狞笑，将军抽出剑再次刺了过去，被“驱魔人”用胳膊挡开。

“按照讲好的条件，您得把他交给我处理。顺便奉劝您一句，用这种普通武器是无法对血族造成伤害的。”

“魔鬼！这些丑陋的，卑鄙的，只敢躲在黑夜里袭击人的胆小鬼！”

将军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那年轻人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对他这样粗俗的反应有些排斥。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到那吸血的妖怪面前，用一种他们都听不懂的语言跟那妖怪对话。

自从青年一开口，那妖怪就变得十分胆怯，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从他的语气和表情可以看出他在不停的向对方求饶。青年每次开口都十分简短，而那魔鬼却要喋喋不休的说上好一阵子，而且表情越来越不安。这样的对话持续了一会儿，青年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这动作有些像国王对骑士的加冕仪式，而那妖怪也一副虔诚的模样对他俯首膜拜。

然后他站起身，恭敬的跟在青年身后。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这么久，依照约定这个血族由我处理，现在我立刻把他带走。”

“可是……您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吗？”

“当然不是，他将受到的惩罚会比您能想到的更加严酷。至于令嫒，我刚刚已经确认过，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只是失血过多，日后好好调理就会恢复的。那么再会了，各位。”

“再会，请您保重。”

年轻人向众人一一道别，带着那个吸血的妖怪离开了将军的城堡。临行前那妖怪走到将军面前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但是被青年制止了。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当那妖怪靠近时将军已经把手按在了剑上，待他靠近便要把剑刺过去。虽然青年告诉过他普通的武器对血族没用，但这是他多年从军形成的习惯，而且在他知道这个长相与人类相似的妖怪靠吸食人血为生后就对他们充满了厌恶，这肯定是个受到诅咒的种族。

离开人类的住所，他们的身形在山野间腾挪跳跃，速度和灵巧性一点儿也不输给那些久居山野的妖精灵怪。为首的那个青年尤其轻松，他率先来到一片被树木环抱的空地上，抱着双臂等待他的同类后辈。

被俘虏的血族随后赶制，立刻对他跪拜行礼：“拉森博第九代长老菲利克斯参见亲王阁下。”

“本事不错，既然已经是长老等级，怎么还像那些不懂事的年轻人一样去袭击人类？你刚刚对我说你是对那个女孩子产生了感情，若不是我对你使用了读心术，我一定会觉得你在说笑话，这件事本身就是件天大的笑话，一个血族长老居然对人类的姑娘产生感情，这太可笑了。人类爱吃猪肉，但你见他们爱上一头猪吗？”

“亲王阁下，请不要侮辱我们的爱情！”

“把们字去掉，这感情只是你单方面的，那女孩儿即便知道也不会同意的。这样的感情并不能称做爱情。而且据我所知拉森博家族对于这种跨种相恋一直都很排斥，尤其是你们的亲王阁下，他当年可是不遗余力的排挤我的父亲。”

菲利克斯低下了头，当年梵卓亲王和精灵公主的结合轰动两界，他当时也是站在反对这边的。

“我与那个姑娘是在王都的一个舞会上见到的，她的身上流淌着我们家族的血液，向您这样天生的贵族是不会理解我们感情的，我一见到她就觉得无比的亲切，我知道她是我的。她也很喜欢我，说我长得像她死去的哥哥，她把对他哥哥的喜爱转移到我的身上，我们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那为什么不把她发展成你的后裔？你用这种愚蠢的方式给她换血对她来说是慢性谋杀，她的身体并不能直接承受我们血族的血液，尤其你还是十代以内的长老。”

“可我不想用那样的方式，我希望她是自愿归属于我的，而不是把我当做某人的替代品。而且情况也并不像您想的那样简单，请您听我继续说完！”

“替代品”这个词让伊格尼斯挑了下眉，他在菲利克斯面前盘腿坐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原本我希望时间能够慢慢的转化她的感情，但不幸的是三年前一个卑劣的希太族袭击了她，虽然我及时赶到把那家伙杀死，可是她已经被咬伤了，并且情况不断的恶化。”

“所以你就想出换血的方法？”

“是的，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这可以让她至少像正常人类一样的生活，但我血液的力量有限，三年已经是极限了，我必须在这期限内让她成为我的后裔。但不久之后她的父亲也发现了这个状况，带她离开了王都。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打听到原来她搬到迦南来了，这里一般的血族根本无法进入，我在迦南城外一直守着，想尽办法想要进来找她，直到一个月前才找到进入的办法。”

“等等，”伊格尼斯身体微微前倾，盯住菲利克斯的眼睛问道：“不要错过每一个细节，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进入迦南城的方法的？”

梵卓族特有的读心术，菲利克斯的眼睛一瞬间变得空洞无神，他刻板的回答道：“我在迦南城外遇到了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前辈，他问我是否愿意为他效力，作为回报他会满足我一个请求。我答应了他，跟他签订血咒盟约，他便带我进入了迦南城。”

“他让你为他做什么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进城之后就立刻去兰菲尔德城堡找她，这一个月那位前辈都没有跟我联系过。”

“你们没有什么联络方式吗，他有没有跟你约定见面时间，或者告诉你在什么地方等他？”

“有，他给了我一个信物，让我在月圆之夜到迦南城外的树林里去见他。见面时的暗号是calcet et ossa mea.”

“那个信物呢？”

拉森博长老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他的信物，伊格尼斯呆住了，这可是条令他大感意外的线索。

78.诸王

迦南城外不远的荒原在圆月照映下透着朦胧的光，一个人飞快的走在林间小路上，风吹得他的斗篷鼓胀起来，仿佛是夜空中滑翔的夜枭般，迅猛，却悄无声息。

路的尽端守着两个高举火把的侍卫，他们看见有人走过来，立刻摆出攻击的架势。

“来者何人，请说口令？”

“calcet et ossa mea.”来人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请出示信物。”

来人递上那件“信物”，两个守卫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收起了攻击阵势。其中一个对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在前面为他带路。

他们向密林深处走去，头顶上是黑压压的乔木树冠，两旁从斜刺里伸出杂乱的荆棘时不时会勾住他们的斗篷。他们因此放慢了脚步，引路的侍卫一边走一边跟来人闲聊。

“加上你所有人就都到齐了，等到那位大人来了之后就开始会议，应该不会等太久了。”

来人简短的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拉森博家族的人都是这么冷淡的吗？还是你们只有对着漂亮妞儿才风骚的起来？”

“如果足够漂亮，是男人也没有关系。”

“嗯哼？你们的品味向来独特。”

“怎敢跟茨密希相比。”

话不投机，两人的谈话就此中断。茨密希族将来人引导他们集会的地点——山脚下的一个洞穴。一道蜿蜒的黑影从洞中慢慢伸出来，一直延伸到他们脚下。

“来者何人？口令，信物。”洞中有人提问。

那茨密希族将来人交给他的信物放在地上，黑影中伸出一只手，摸到“信物”之后悄无声息的缩回泥土里。

“说你的口令。”茨密希提醒他的同伴，那人立刻领悟，对着山洞又复述了一次他的口令。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这期间那黑影偷偷围绕着他打转。他早就意识到黑影的存在，但仍旧装作一无所知的直视洞内。

山洞里传来一个高亢，尖刻的声音：“茨密希家族已经到了两位代表，但他们的口令和信物都与你的不同。你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被邀请来的，而不是起源派的奸细？”

来人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瞬间变长，插入泥土之中，以快如闪电的动作将地上那道黑影拎了起来。

黑影在他手中不断挣扎着，而他接触到黑影的手也开始变成了漆黑一团，并且迅速的随着他的手臂蔓延到全身，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一般不见了。

于此同时，地上那道黑影挣扎了两下，化为一滩冒着血水的腐肉。矮小的个头儿和佝偻的脊背都是希太族的最显着特征。

洞中响起一阵嘈杂声，之前那个声音这一次变得收敛了许多：“强大的模仿能力，身体接触到的任意超能者都是被模仿对象，只要杀死对方就能获得比本体更加强大，不愧是拉森博。”

“我恨希太。”来人声音黯哑的答道。

山洞里亮起了光，一个苍白的银发男子提着灯盏从洞里走了出来，对来人张开手臂：“能力强大并且对希太恨之入骨的拉森博，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位。好久不见，菲利克斯。”

“好久不见，王。”

拉森博亲王，表面亲切随和，实际上却是各种血族阴谋事件的幕后黑手，操控别人是他的兴趣，在他身上，优雅与残酷并存。

“我以为你还在为那个可怜的女孩儿奔波劳累呢，所以这次就没有通知你，让文森特跟来了。你怎么会来？”

“我碰到了一位神秘的大人，他帮了我一个大忙，作为回报我答应帮他做一件事。他告诉我今天晚上来这里找他，如果您不出来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您也来了。似乎还有许多其他家族的也到了？”

“永远不要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答应别人的请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醒你了菲利克斯。不过这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长生派的几大家族全部都到齐了，乔凡尼的亲王遇到一点小麻烦，据说是被一头恶狗缠住了。所以他们的长老代替他来参加这次的诸王聚会。”

“诸王聚会？”

“等会儿你就明白了。”

“您说的恶狗是指狼人吗？”

“没错，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阿德里克。这次他身边多了一个更加难缠的精灵，倍增术用的出神入化，乔凡尼这次命数堪舆。不过待会儿进去之后你最好不要当着乔凡尼家族的面提起这件事，除非他们主动向咱们求助。”

“遵命，亲王阁下。”

拉森博亲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他走进山洞。山洞很大很深，就着拉森博亲王手里的灯光，依稀可见这山洞已经被精心的装扮过，入口处铺着细腻的白色沙砾，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这是有人进入的提示讯号。接下去的路，原本湿润的泥土上铺了一条华贵的地毯，这种奢华作风一看就是茨密希家族的手笔。

山洞两边的峭壁上出现一团团幽兰的火焰，路的尽端有一张惨白的面具漂浮在半空中，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慢慢睁开眼，发出之前那种高亢，尖刻的声音：

“拉森博的第三位与会者，留下你的血液。”

“别怕，这只是一个确认身份的仪式，所有参与会议的家族分子都要留下血液记号，我也不例外。”亲王和蔼的解释道。

菲利克斯点了点头，他用匕首割开手指，将血液滴入面具下方的一只水晶酒杯里。血液溶在杯中清澈的液体里，丝丝缕缕的扩散开，变成一行字：菲利克斯·达蒙希尔·德·拉森博。

“我就说肯定没有问题的，谁敢怀疑我最忠心的部下呢？”拉森博亲王热情的拍打着他的后背，把他推进面具后面的门里。

进入门的同时，他把手中装着血液的小瓶子藏进袖子里。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厅廊，光线昏暗，布置得却十分华丽。厅内正中央是一张黑橡木长桌，十几个人围坐在桌边，都沉默不语。

拉森博亲王进来之后就坐到右边的上首位，与左边的茨密希亲王相对，亲王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看到菲利克斯后立刻起身为他让座，拉森博家族等级森严，作为第九代长老，菲利克斯在家族里的等级仅次于亲王。

还没等他坐下，对面就传来“呲呲”的威胁声，一个鹰钩鼻的秃顶矮个子正死死的盯着他，片刻之后，他没有血色的嘴唇扭曲成一个古怪的笑容。

“我会记住你的，希太从不惧怕强权。”

“我的荣幸。”他微微欠了欠身，拉森博亲王侧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尽快坐好。

除去希太亲王之外，其他与会者对于他们的到来都表现的相当冷漠。他们都专注的盯着长桌中央一面镀金的大镜子，从那里可以看到山洞外的一切景象。

此时山洞外只是惨淡月光下的一片荒原，但顷刻间，那些杂生的乱草开始疯狂摇摆，两个悬在半空中的黑影朝他们飘过来。他们的身体不自然的左右摇摆，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操控着，包括菲利克斯在内的所有与会者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刚刚在入口把守的那两个茨密希家族成员！

“用这种方式来欢迎老朋友真是隆重过头了，各位。这两位小朋友有些不太礼貌，我稍微替你管教了一下，巴德尔。”

茨密希亲王眉头紧皱，一位亲王被当众叫出名字可是相当冒犯的事，但除非那个人有凌驾于亲王之上的能力也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他现在除了心中暗暗不爽之外也没有别的表达方式。

“希望我来的还算准时，没耽搁太久吧，诸位？”

声音由远及近，众人还来不及把视线从镜子中转移开，大厅的门就已经自动向两边分开，一个披着黑斗篷的高大身影缓缓走了进来。他的双手往前轻轻一推，噗通两声闷响，旁边的地毯上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