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血猎 下——南禅

伊格尼斯的话得到几位睿智亲王的认同，现在他说话时，大家都会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这在高傲的血族中是很少见的。“对了，一共有十三件圣器，你们有五件，盖伊五件，那么剩下的三件谁拿着？”

“有两件是由钥匙保管人持有的，凶匙和幻镜，既然您已经从前代钥匙保管人那里继承了钥匙，幻镜也一定在您这里吧？”

伊格尼斯皱了皱眉，摇头道：“我并不记得有什么镜子。这戒指是我随身携带的，若不是你提醒，我甚至不知道它的用途。”

“说不定您已经得到了幻镜，只是还没发现罢了……”拉森博亲王发现伊格尼斯脸色不佳，立刻识趣的改变了话题，“卡帕多西亚和其他血族各掌握五件圣器，钥匙保管人掌管其他两件，这样一来不管是我们哪一方，只要得到钥匙保管人的同意就可以召开血宴了。卡帕多西亚亲王是尊长认定的第一位继承人，所以他不需要得到其他血族认可，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去找钥匙保管人。”

“这样说就明白了，难怪当年会有血族排挤他。”

伊格尼斯话中有话，其他血族面露尴尬之色。他们对伊格尼斯解说时隐藏了一些事情：当年他们几大家族联合起来，差一点儿就要把卡帕多西亚的最后一点血脉也干掉了，但关键时刻，他得到了神秘力量的协助。

只不过亲王们有点想不起来那神秘力量究竟是何来历了，仅仅记得那是一个强大而独特的存在。

“最后一样圣器在尊长那里，据说是为了防止十三样圣器同时聚集在一个地方。”

“为什么不能同时聚集？”伊格尼斯问。

“不知道，这是尊长的命令。”

其余的血族对于十三件圣器汇合并不在意，这是件只会带来大麻烦而没有任何好处的事，他们关心的是如何取得钥匙掌管人的信任，以便在血宴中得到尊长亲睐。

“腐镯和血杯，这次的事端很有可能就是由这两样圣器引起的。当务之急，一方面是要找到卡帕多西亚亲王，另外还要抓住那个惹祸的怪物。”

“那个怪物在跟我对持之后朝密林里逃走了，他的动作很快，我们没有追上。”受伤的乔凡尼长老答道。

“让我们去追吧。”阿萨迈亲王自动请缨，他们是最擅长追踪和暗杀的家族，希太和雷伏诺也要求加入，为他们受伤的同伴们报仇。追踪怪物的事便交给了他们，相比这一件事，另外那一项任务更加艰巨，拉森博和茨密希家族都想去追，但被伊格尼斯否决了。

“我跟卡帕多西亚亲王有一些复杂的小故事，在凡德萨学院里面他就一直看我不顺眼，这一次该是时候算算账了。”

“大人，您自己去吗？”

“他躲在迦南城里，有神圣灵压在，你们即便进去了也无处施展。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其他人留下来好好看守，这些伤者一旦再次发生变异，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众血族对伊格尼斯这一刻的狠辣感到有些不适应，但他们知道，若真的发生变异，那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一切就交给你们了。”伊格尼斯看了看拉森博和茨密希亲王，转身向着迦南城飞去。

他再一次走出山洞时天已经大亮，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他觉得头昏沉沉的。林中茂盛的树木将他头顶的上空遮的密不透风，他深吸了口气，化为一只猎鹰冲上云霄。

“天呐！你居然在飞！”

鬼魂马克幽幽的探出半截身体，俯视着下面的邈邈云海，他兴奋的打了个呼哨，半截脑袋滚落到胸前，猛烈的风把他的身体吹成了一只乳白色半透明的圆球。

这时候迦南城里的人若抬头往上看，就会发现一只通体黢黑的巨鹰拖拽着比它身体大两倍的“气球”在空中歪七扭八的飞翔。

“哇哈哈哈哈！帅呆了！再快点儿！往左，转个弯！刹车喽！”马克尖叫着胡乱指挥，自己玩的好不自在，“我说你又要回去吗？还是别回去了吧，那里让我感到恶心。”

“那就滚吧。”黑鹰突然发出人声，它背上的鬼魂吓了一跳。

“滚？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难道要把我随意丢弃在这个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地里？任由我这朵娇花被无情的风雨蹂躏吗？你这么可以这么狠心！你变心了，变心了呀！！呜呜呜呜……”

“得了，”伊格尼斯在空中突然收翅，把背上的鬼魂抖了下去。鼓涨的大气球发出很响的泄气声，慢慢变回原样，一脸哀怨的盯着伊格尼斯。

“我们之前有过交易，我让你跟着我，你必须帮我做事的对吧？你看到现在为止你有没有帮上一丁点儿忙？”

“唔……我不敢在迦南城现身……”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你帮我去找那个狼人的下落。”

“又不要我帮你找出那个神秘人了？”

“不是已经知道那是盖伊了吗，用不着你这个废物了。”

“哼……”马克骄傲的看了他一眼，幽幽吐出一句话，“可别后悔，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说罢便化为一股白雾混入了云际之中。

伊格尼斯回到济世大公教会，这里已经乱作一团。

圆球主教的尸体被固定在教堂高高的塔尖上，僵硬的脸孔依旧维持着临死前那个惊悚的模样，他身上的衣服用黑色碳粉涂了一个嚣张的血族标记。居民们围在下面议论纷纷，圣地迦南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这样的惨剧了。

教会里的祭祀在极力维持着秩序，他们看到伊格尼斯立刻大叫起来：“是英雄！英雄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喊叫，居民们也发现了朝这里走过来的伊格尼斯，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立刻围拢过来。

伊格尼斯的心情有些复杂。前一刻他还在为血族的命运操心着，而现在，他却是这些人类所信赖的优秀血猎，能拯救他们的英雄。

其实血族与人类的积怨由来不过是初代之间的权力斗争，跟这些无辜的羔羊又有何干呢？血族们经常把人类形容成愚笨，容易上当又弱小的羔羊，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他的好朋友奇洛就是人类，他可是超越绝大多数血族和精灵的灵术者。他是血族没错，但为什么血族就不能成为人类的朋友？

他登上台阶，借着助力越过人群纵身跃上教堂的钟楼。他将匕首插入墙壁中作为支点，三两下便攀到钟楼顶端，将圆球主教已经僵硬的身体从塔尖上取了下来，轻盈的落回地面。利落矫健的身手惹得围观众人连连拍手叫好。

亲眼见到“英雄”本事的震撼冲淡了之前的恐慌，人们对这位血猎大人也更加信赖了。伊格尼斯将圆球主教的尸体交由教会的祭司们处理，他安抚了一下在场民众，随后也跟着祭祀进入教廷内。

焦急的祭司们一见到他就围拢了过来，他们比民众更清楚圆球主教尸体上的标记意味着什么。主教是被血族杀死的，尸体却被挂在迦南城里，这意味着有血族进入了迦南城！

与他们不同，伊格尼斯现在心里想着另一件事。从起源派到长生派，再到迦南城中的人类，那位“真人不露像”的盖伊校长就像算准了一样，每次都快他一步。

先是挑拨血族，然后将圆球教主的尸体以那么张扬的方式挂在钟楼下，把所有矛头都指向血族。他的下一步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呢？

“诸位，这件事非比寻常，应该尽快通知大主教才行。”伊格尼斯说道。

“有人去过了，据说大主教有事外出了，目前不在城内。”祭司们相互看了看，小心问道：“大人，您说究竟是谁干的？是不是……”

“是的，血族。”伊格尼斯并没有说谎，不管那位圆球主教到底与盖伊有什么样的关系，他被血族杀死都是不争的事实。但同时他也可以肯定，把圆球主教悬挂在钟楼上的并不是杀死他的兰斯亲王。那个一心一意想要救回爱人的痴情男是不会把心思浪费在这种地方的。

等等……他跟兰斯亲王定了一个约定，若他找到起死回生的方法就要砸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真是怪了，他当时是脑子抽风吗，怎么会提出这么一个毫无意义的要求？

似乎有些事情被他遗漏了。伊格尼斯把他进入迦南城后的一切事情重新回想了一遍，还真让他记起一件差点儿被遗忘的重要事情。

“虽然可以肯定是血族做的，但事发地点到底在迦南城里还是城外却是有很大差别。你们别慌，我先到外面去查探一下，很快回来。”

“大人，要带上您的同伴吗？她自从早弥撒后就在等您了。”

薇薇？伊格尼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的，我先去见她。”

短短一夜时间，再次见到精灵公主时伊格尼斯却觉得有些陌生。这个平日里咋咋呼呼，一点儿小事都会哭闹不停的姑娘看起来很镇定，在发生了命案之后还能稳住情绪，对于她来说是相当难得的。困境会使人成长吗？伊格尼斯不由笑了。

“嗨……早上好。”

“早上好，薇薇。”伊格尼斯拥着她想要给她一个早安吻，怀中的少女瑟缩了一下，笑的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伊格尼斯柔声问道。

“没……没什么……”薇薇安妮强忍住眼泪，她要坚持住，这是约定好的。“你去哪儿了？起床后我就去找你，可你不在房间里。”

“出去办点儿事，你知道的。”

“是那位被血族攻击的将军女儿吗？她怎么样了？”

“目前没什么大碍，但你最好能去为她做一次净化。不过他们家里的大麻烦还不是她。”

“还有别的麻烦？”

“那位将军本人，他是个傀儡血尸。糟糕的是不管他还是他身边的人类都没有发现这件事，我见到他的时候观察过，他目前的情绪十分暴躁，估计尸变就在这一两天了。最好是能在发生惨剧之前阻止他，薇薇，这件事我准备交给你去办，能做到吗？”

“能！”精灵公主回答的十分干脆，倒让伊格尼斯感到惊讶了，这还是那个处处需要人照顾的娇滴滴小姐吗？“真的能做到？看你好像迫不及待的样子，别是故意逞强的。”

“不是，我只是希望能帮你分担一些。”

“那就谢谢啦，我有内特送的通讯水晶球，保持联系吧。你一个人小心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伊格尼斯扭头走了几步，薇薇安妮突然叫住了他。

回过头，姑娘站在晨风中，衣炔翻飞，吹得她的脸也红彤彤的。她望着伊格尼斯笑道：“我……我想向你求婚，你愿意娶我吗？”

“嗯？”伊格尼斯差点儿被她逗乐了，这傻姑娘，他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照顾，这并不是爱情啊。但是如果现在拒绝的话也不太好，万一让她情绪不稳，任务出了差错就更糟糕了。于是他爽朗的点头应道：“好啊，等我们都圆满完成任务再好好商量。”

“商量”这个词就是留有余地，但是心思单纯的少女并不能体会这点。她开心的点头道：“一言为定！”

薇薇安妮笑着目送伊格尼斯离开，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着一面小巧的镜子，指尖憋的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伊格尼斯一走她就崩溃的跪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哪儿有一点儿喜色。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你不应该属于我……不是我的……”

风儿在她身旁停了下来，化形成了男子蹲在她身边：“别哭啦，事到如今也只有继续往前走，这样才不会辜负那个傻瓜。”

“可是……我怕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取代时间老师的。”

“可以的。”荷西苦笑道，“那孩子现在根本不记得了，他已经被从这个世界里完全抹除了，这世上也就只有咱们两个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傻瓜。所以，为了他好好活下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我也会去做我该做的。是时候到我上场了……”

荷西又化作风离去了，他可以在迦南城中来去自如的穿行，但也仅限于这里。在这里，他的法术可以发挥到极限，千年的修行让他几乎成了神明一样的存在。

风儿吹到位于城镇中心的神圣大教堂，一只小巧的蝙蝠正倒挂在窗棱上，三角形的小脑袋正对着窗内的那个房间。风也跟了过去，柔柔的吹进窗户里。

85.解救

风儿在屋子里打着旋，吹得窗帘摇晃，书页翻动，鹅毛笔从桌案滚落到地面上，随即，一沓子轻飘飘的信笺也被吹了起来，雪片似的满屋子乱飞。窗棂上的蝙蝠死死盯着那些翻飞的信笺，忽然间张开翅膀飞进屋内，用利爪勾住了其中一页。

那张空白的信笺在光线下透出一些勾划的痕迹，依稀辨认得出几个词：“任务、庆祝、予以通过。”

只听得“嘭”一声轻响，蝙蝠的影子瞬间扩大，变成男子模样。他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张纸，随后又在房间内环顾起来，桌案上紧挨着墨水瓶的地方摆着一枚凡德萨专用印章，上面墨迹尚新，显然是刚刚用过。

伊格尼斯打开许久不用的水晶通讯球，片刻后，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水晶球里传来：“嗨，宝贝，终于想家了？”

“唔……我以为这只水晶球接通的是内特那只。”

“切，分得那么清干嘛？难道你只想他，不想跟我说话？”奇洛故作恼怒，即便没看到他的样子也能想象出他此刻张牙舞爪的炸毛小样。

“别闹了奇洛，我要问他一些事。他现在应该跟你在一起吧？这个时间似乎你们刚刚下实战训练课，让我猜猜……你们俩在教师专用浴室里，在做那个？”

奇洛咒骂了一声，随即传来一阵轻笑，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好久不联系了，你还好吧？”

“死不了就不错了，哪里像你们过得这么逍遥？”

水晶球那头的奇洛恼羞成怒开始骂骂咧咧，但这一点儿都不影响其他两人的谈话。

“我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内特。学校现在是什么状况？”

“还不是老样子，学生一个个的自大成狂，你的地位已经不稳喽，努玛刚刚完成了一项超A级任务，估计明年他也能拿到智者鉴定资格了。”

“什么地位不地位的，这些家伙可不就是喜新厌旧吗？别管学生了，老师呢？”

内特的声音迟疑了一下，试探道：“你要问哪个老师？”

“这还用问，肯定是阿德里克。”奇洛突然横插进来，伊格尼斯听到很响的一声，奇洛的声音又飘远了，“混蛋啊你！干嘛用泡泡咒罩着我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快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你内特！”

内特念了个咒，奇洛的咒骂又遥远了一些。他不动声色的继续跟伊格尼斯说话。

“怎么，你不想让奇洛知道？那就一定是出事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内特？”

“你走之后接连有好几位老师都有事发生，首先是马尔斯不知去向，然后是盖伊校长，他难得露面一次，大多时候都躲在办公室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最后一次见着他还是一个星期前，那时候他的样子看上去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