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带,似散还掩之时。
“云儿。”伸手散弄陌归云紧束的乌发,奚仲隐一手揽过陌归云,笑叹道:“太过美好的人,总是让再平静的湖面也禁不
住涟漪。”
前所未有的亲近,陌归云紧闭了眸,宛如落入捕兽夹的小兽般徒劳挣扎,不敢去看身旁人。自然挣脱不出猎人的圈套,终
于随着衣帛的一声撕裂,几分凉意滑过陌归云袒露在外的肌肤,挣扎也休了,只余止不住的轻颤。
怀抱逐渐变紧,修长的指伸往少年禁区。
“师父,放,放过我……”带着求饶的意味,从未有过的刺激在全身血液里流淌,不知道再往下会是如何,陌归云已然为
自己太过草率的话而后悔不已。
“云儿可是答应过要陪为师一宿的。”在“一宿”二字上格外加重了音,方是子夜不到的时分,一宿……那将是如何漫长
而难耐的煎熬?
将某处遮掩的布料轻巧解去,月色昏暗,奚仲隐握着陌归云青涩的前端,力道温柔而轻巧:“云儿,宝剑封尘,亦终应有
出鞘之日……今日月色皎皎,也正好是赏剑之时。”
晦涩的话语荡漾在耳边,来不及细想。初拂过肌肤的冰凉与坦诚相对的羞耻之心已全然被那无比的快意所压盖下,陌归云
双手不由自主紧搂上奚仲隐腰间,气喘吁吁。
少年心性,口上再倔,也终究是要屈服在身体的意愿之下。奚仲隐眯眼稍瞥了瞥自己身下同样难耐的地方,重重加快了在
少年青涩处揉弄的手,只听空气间喘息声不绝,不多时,有暖流猛地在奚仲隐掌心滑过。
全身无力,陌归云倒回床榻之上,闭目任由奚仲隐用温热的指在自己脸颊处一划。
“可能会有些痛……不过……适应后便是比方才更美妙的享受……呵……”解去了最里头的衣物,温柔将躺在床上正是软
弱的人摆弄好,奚仲隐伸指触碰上那片窥探已久的后方禁地。
毫无提防的一痛,还在适才的余韵里没回过神来的人闷声一哼。
待陌归云惨哼声浅了后,奚仲隐一合眸子,深深搂紧怀中人,极慢的交合,似是宝剑缓缓出鞘一般。然而再缓的出鞘也压
不住破天的锋芒,贴在奚仲隐身前的人大口大口喘气,每一声轻颤的音皆化入了秋风之中,荡漾在密室之内。
“不要……师父,啊……”
二人身躯紧密相缠,可以清晰听到对方每一下的心跳声。陌归云尚未体验得到那所谓更登一重的愉悦,反倒是被人强势的
攻占下,每一分的出入,带着淋漓汗雨,煎磨,仿佛没有休止的时候。
方熔铸不久的崭新剑鞘,要装载下久经沙场的宝剑实在不易。便是不断的磨合,直至宝剑又染了新的一番血污,血痕如梅
花般轻绽在软寝之上。
“云儿,云儿……”入魔般的喃喃,带着爱怜又掀起了新一番的汹涌。
不知过去多久,只知道是剑锋一阵暴放的光,猛地长剑在夜空间如雪划过,又缓缓重归于平静。
“仲隐……”晕厥过去前一刻,终忍不住倒在身旁人怀中唤了一声太过亲近的称呼。陌归云沉沉,经受不住太多的体力消
耗,就这般衣衫凌乱,在奚仲隐怀中缓缓睡下。
“云儿。”宠溺地拉过锦被替陌归云细心盖好,奚仲隐又在陌归云水润脸颊上轻凑了一口,二人相拥而眠。
窗外月色如水,隐忍良久,终可得一宿身心愉悦,奚仲隐唇角划过一个再是舒心不过的笑,将陌归云温柔搂在怀抱之中。
少年青涩的身体果然是再美好不过的……凝神望着怀中人披散的鸦发,身后床头青纱随风轻拂,奚仲隐神思悠悠,唇角愉
悦的笑渐又淡淡隐去,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叹荡入风中。
许久以前……还是一般的高床暖寝,还是不曾改变分毫的房间,似曾相识的少年。
也是这般忠于身体的肆情……只不过那时,是谁人先倒落在了谁人的怀抱之中。
风流之至……便注定一世再无可及之人。
五十八.
待陌归云再醒来之时,已然是天色大白,正午的暖阳融融流泻入室。昨夜混杂在清风中汗津的味道与浊痕已全然被拭去了
。缭绕在屋内的,仍只有那股淡淡的幽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然而那端坐在床头的人却是温柔而无情地提醒着人发生过的一切:“云儿,醒了?”
伸指遮了遮被几分阳光灼痛的眸,陌归云心不在焉应道:“嗯……”
“师父……”腰上还余着阵阵的痛,刚想撑起身,又是无力地倒回了床榻之上。陌归云苦笑,不太真实的一夜,却留下了
太过真实的伤。
“还叫师父么?……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昨夜那般的唤我。”贴心地替身旁人整好了软枕,奚仲隐浅浅一笑道。
昨夜那般……又忆起许多荒唐的交缠,陌归云抿唇不语,双颊一红,只愿昨夜一切皆是一场太过旖旎的梦。
知道陌归云尚是不愿提起昨夜一切,奚仲隐也不再强迫,只柔柔笑道:“云儿,今后留下来吧,紫竹楼那边地方太浅,房
里也没有一方正经的床寝,还是这里来得宽敞明亮,舒适十分。”
不也是同样只有一方的大床么?只不过这里连额外置的软塌也是没有了。
知晓奚仲隐心意,然而不知是神思未醒还是怎的,陌归云低低一叹,默然点头答应道:“好……”
“云儿,今后你在这里起居,多有需要下人之时。我让倚倾在南山院里给你选一个合心意的,如何?”拐骗出乎所料的顺
利,奚仲隐心下暗悦,又问道。
“不、不要。”陌归云脸上表情顿时扭曲了几分,如今这般……虽也算是所谓两情相悦,相依相偎。然更多的,仍是似自
己作了那人的男宠一般。如此境地,自然不愿被故时的熟人所窥见。
奚仲隐顺着陌归云意思,颔首道:“那好,我另外再觅人便是。”
“云儿,昨夜之事,还痛么?”看见陌归云有气无力的样子,奚仲隐关怀问。
陌归云将脸深深埋入软枕之中,低声道:“大概……大概多歇两日便可。”
“那我先回外庄中处理一些琐事,日落之时再带伤药回来与你,可好?”奚仲隐低腰,凑在陌归云额上轻吻了一口,笑道
。
“嗯……”尴尬避开奚仲隐目光,却又在奚仲隐起身离去之时忍不住抬眼追寻奚仲隐渐远的月白背影。待那桃木门悄然掩
上之时,陌归云终忍不住心中百般纠结,一声长叹。
究竟是喜爱,抑或只是身体上的饥渴?……陌归云无法知道奚仲隐心中所念,更知道,若是出言相问,也终不过是迷失在
那双太过如水的温柔眸子里而已。
至于自己……虽是没有选择余地的一夜,突如其来的强势入侵,却似乎并未有想象中的抗拒,犹自在那销魂中难舍难忘。
一半,是身体的诚实,而另一半……大抵真如先前努力不让自己想的那般,是喜爱那个人的吧。
喜爱枕在月白袍子上的相倚,喜爱听那人用至温柔的语气唤自己“云儿”……喜爱这每一朝的相处,每一刻的缘聚。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再多想吧。陌归云叹气,反正……依旧是不由自己所抉择的路。也不知道这样的路悠悠往下,究竟
会是如何。
……
静思不过半晌,陌归云便又推开了盖在身上的暖被,还有些无法掩饰的伤痛,不过,也还是能勉强支撑着起来的。
惦记着那些不能忘却的事,陌归云下床走至房中书架处,将第二排第三个不起眼的青花瓷瓶往左扭过三圈,又往右扭过两
圈。顷刻后,花梨木作的大床之前便移开了两块青砖。
曲折暗道展在眼前,陌归云徐步走下暗道之中。之所以愿意在此间住下,自然是冲着那一柄青阳剑而来的。两道烛台处奇
珍异宝耀目,陌归云兴起抚过了一颗璀璨的水蓝明珠,顿时通体的冰凉舒爽。
又想起上回与奚仲隐的闲谈,陌归云轻笑,摸走青阳剑之时顺便带走两颗珠子也真是件美事。
来不及赏玩珠宝太久,毕竟要担忧着那人随时可能的早归,陌归云匆匆,沿着熟悉的路走去,一直走至暗道最里头的密室
之中。
青砖白墙,古红长桌。陌归云立于长桌之前,双眸又是不知该先望往桌上青阳剑,还是墙上画卷了。
“君无双,月无昨,人生如雪最寂寞……”终究是耐不过美人之诱,陌归云掀起画上白纱,抬头往那画中墨字望去,心间
莫名的百感交杂。
上一回奚仲隐立在身旁,来不及细看墙上挂画。此时无人干扰,正是观画之时。陌归云凝眸细看画中人,只叹当真是……
眉目胜画,风华绝代。
双眸与画贴得极近,画中人的一颦一笑皆觉是正望着画外的自己般。只露七分容颜的人抱琴而坐,却自然有一股雍容之气
。再凝神看了,右指原夹着一瓣红梅,然而画中人身后却是片片的白梅丛,也不知道是画师错点了两抹红还是怎的。
那拈梅之姿……竟有几分恍惚的熟悉,似乎是见过的,可是要去细想,又怎般的也想不起来了。
如果对奚仲隐是日久生情的话,那么两次皆立在这画前移不开眸,举不了步,是不是应该用一见钟情去形容?……落下掩
画白纱,陌归云伸指捂住自己双眸方止得住欲与画中人继续纠缠的念,苦笑无声。
也或许,只是因为这画中人与梦中人太过相近的缘故?……又有一月多不曾作那奇怪而又熟悉的梦,竟是有几分思念的。
略一定神,散去诸多无谓的念,陌归云目光重投回青阳剑之上。
陌归云缓缓伸掌,握住青阳剑剑柄,只见鞘上青天白日纹理铮铮作响,慌忙又伸了另一只手将青阳剑稳稳托住。凝神定气
,一直任青阳剑震得手腕发麻,长剑方悠悠息了片刻,让抚剑之人不至于就此双手震废。
曲折暗道静寂无风,虽然这观画耗去了不少的时光,不过距离日落之时仍是颇早,如今带着青阳剑出庄,驾上快马,不休
奔驰,应也可走出极远的一段路。
陌归云怔怔望着手中青阳剑,义父当年嘱咐的三年时光,如今已是整整过去两年,此时归去,虽不算甚早,却也算是完美
了结了下山之任。
只不过……
将青阳剑交托给义父之后,就在玉龙峰上重归于隐,一世不踏入江湖么?若非归隐,再踏江湖之时,又该去何处容身?若
重投断风庄之中……又该如何解释今日所为。
奚仲隐固然是曾许下整座断风庄皆可拿去的玩笑之语,然而陌归云还是懂得衡量轻重的。若青阳剑不是关键之物,也不会
置在这隐秘的暗室之中,与在奚仲隐心间同样重要的画卷一道。也不会,生了落霞谷那许多年的惆怅。
所以……今日持剑而去容易,他日欲重修旧好却是不易了。
一声幽幽长叹,陌归云终是将青阳剑搁回了原处。
义父……请恕云儿不孝。
五十九.
重回至地面,扭动青花瓷瓶关闭了暗道入口,陌归云新伤尤是痛得厉害,只好躺回床寝之上歇息。不多时,房外有人推门
而入。
本以为是从外庄处赶回的奚仲隐,陌归云撑起身,抬头却见是一个生面孔的少女,粉衣飘飘,带着几丝生涩,躬身道:“
公子,是总管大人吩咐我以后留在这里服侍公子的。”
“嗯。”果然奚仲隐还是放心不下自己……不过似如今般身体不适,有人斟茶递水也的确不是什么坏事。陌归云微微一笑
,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公子,小女子贱名听荷。”是个很懂尊卑的少女,低头答道。
看不惯少女的谦卑,陌归云叹气道:“是个好名字,又怎么可以说是贱呢?……你要在这里留下,便不要太顾忌礼数。至
起码,对着我不用。”
“是……”几分惊喜夹着羞涩,少女又是一欠腰。
“听荷,去准备一桶温水,我欲沐浴更衣。”昨日事后只是浅浅的收拾了一下,陌归云卧在床上有些许的不适,恰巧捉住
下人了,便吩咐道。
“是。”少女乖巧,转眼退出房外,轻带上房门。
一个人靠在床上看窗外夕阳斜斜,陌归云不由想起自己还是小厮的那段岁月。那时候虽然日子庸碌,但与腥风血雨的刀剑
之行相比,又多了几分闲淡之趣。不过自己如今……倒是更像当年在暮秋园,等待奚仲隐兴起传召的完颜东堂更多一些。
摇头想要将“男宠”这个不太悦耳的词从脑海里挥散,修养过这几日后还是往江南去罢,在鸣凤楼里找些事干,总比在这
里专门找个人服侍自己来得好。
等陌归云神思恍惚够了,房外少女正好敲门道:“公子,洗浴之物已经备好,请出来吧。”
“好。”披衣起身,陌归云跟在带路的少女身后,往专门为洗浴而备的房间里行去。
……
两道风铃悦耳,穿过曲折廊道,陌归云走至一方房前。推门而入,只见房内有一方四方的池子,里头温水氤氲,水上有漂
浮的各色花瓣,繁香扑面。
这庭院之前的主人还当真是会享受……暗自赞叹,陌归云挥退少女,轻解衣衫。
青衫在昨日撕扯之时已然破了不少口子,陌归云将起褶的青衫搁在浴池一旁,缓缓踏入浴池之中。花瓣浓香四溢,奢华的
浴池四周以碧玉砌成。贴着冰凉玉壁,享受暖水泡浴,湿润毛巾擦拭过身体每一处尘污,顿时便觉神清气爽,舒服至极。
斜靠在浴池雾气之中,当直是不愿离去。浴池水微微生凉,房门呀的一声,竟是被人悠悠推开。
意欲回头呵斥那太过随意的少女,孰知一回头,竟又是那个月白袍子的人。
带着满身的水花慌忙跃出浴池,找过一方宽大的浴巾披过,陌归云扭头怨道:“师父进来怎般也不敲门?”
坏水一笑,奚仲隐走近陌归云身旁,伸指揉了揉陌归云还在不断滴着水珠的乌发道:“已是坦诚相对过的人,还有什么好
遮掩的?”
“不要说了!”一手攥着浴巾结处,陌归云忿忿回头,双颊又浮现起一丝红云。
奚仲隐从一旁取了一方干巾,不顾陌归云挣扎便要替落水鸡似的人拭去脸颊与双肩上的水花。毛巾柔柔,却又在擦拭到左
肩之时,蓦地稍愣。
“云儿……”奚仲隐蹙眉,伸指轻抚上陌归云左肩稍下处的伤疤。
陌归云扭头看去,原是那块本有暗红胎记,后来被洛倚倾鞭雨过后便成了伤疤刺目的地方。
“原是一块胎记,后来受了点伤,就被伤疤遮去,看不清原来模样了。”陌归云带笑解释道。
“可是一瓣红梅状的胎记?”极是温柔地伸指抚过那一方伤疤,奚仲隐低声关切道:“还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