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杨熙抽出手搂过他脖子。
凌顺跪在地上双手环上他的腰,脸放在他胸前,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对不起,我知道我笨,没有他们聪明,不过我会尽力让自己做得更好的。”
杨熙拥紧他:拜托……你们不要谁都跟我说对不起行不行,到底那里对不起了,这样的感情要我怎么还才好。
突然间想起轩,杨熙不禁苦笑道:“还是轩好啊,至少会打,会骂,会咬……”这让我好受多了。
凌顺抬起头,皱着眉问:“这样就叫好?”
“呃……你还是免了吧,我可经不起你那一打,随时会死人地。”
“……”凌顺咬咬唇,忍了。站起身转头看看不知杨熙专用的墨水笔飞到那儿去,问:“刚是要回信吗?”
“嗯,帮我回封信给轩。”
“单国存粮估计一半以上被毁,计划有变,将提前半年发动,加强玄关,防范单国抢掠行为,扩大范围加急种植新粮,秘密运送一年份的粮食至单国各地,等待统计和下一指示。”
凌顺拿过毛笔磨了些墨,杨熙说一句,他便快速记下一句,待他写完,杨熙说:“用鹞鹰,让翼魂转交。”
“嗯。”凌顺在信面上吹了吹,叠成一条后走到窗边。
第一百零八章
各地消息不断往书桌上送,烧了足足五天五夜,杨熙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杨子青最想处理的是单国各地粮仓,他不断收私粮只是想让单国死得更快更彻底。更想不到他手底下会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一心想灭单国的人,能造成这种局面的没有两三千也有一两千。
终于在第六天一切归于平静,但只是杨熙的书桌平了,天下的人心却惶了,趁乱为非作歹,烧杀抢掠,随处可见,就连这皇城在大批禁军的维持下也是乱七八糟。无他,因为皇城的粮食烧得最彻底,单国最大的粮仓,杨子青旗下二十六间大小粮油铺和郊外所有畜牧,饲养场被烧得黑不溜秋。
单国皇帝单勇懵了,第一时间下令通缉地官大司徒白少,白云海。
李鸿志知道事态严重,被蒲敖轩这种惊世骇俗的手段震得无话可说,万万想不到他可以为了统一,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做到这种程度,他就不怕到头来令单国所有人对他恨之入骨。就算统一了还有什么意义,天天胆战心惊度日,想方设法报仇的大有人在,还是说……那个人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为了那人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蒲敖轩咬牙切齿的看着一本接一本上报的奏折,也不理朝上站了多少人,好像正下方的就是杨子青本人般,一手抄起一叠就向着下一个上报的人头上砸去。口中怒不可遏的吼:“杨,子,青!那人还没死啊!你神经病。你丫的死熙烂熙,看你教的什么人出来,妈的比我还狠!”
除了段平之和刚赶回来的敖飞没人听懂他吼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皇上很生气,非常生气,而砸的正是敖飞,被奏折的尖角砸得满头包也不敢吭声,只把手中正准备举出的信件收得死紧,心想着这个到底要不要给皇上看的好,因为抢掠行为已经涉及蒲国边界。
经半个月的初步统计,杨子青的私粮损失15%,单国存粮被烧50-60%,之前烧伤烧死人数过千,米粮一颗不剩,之后较远的地方官及时收到不明来历的消息,在重点保护下才得以保住二十来个仓,捉获犯人百余,因案件太大一概押往皇城由秋官(刑部)审理。
同期,单国守门将领大开城门,五千暴民一同涌入内城,手举斧头铁揪肆意捣乱,震压内宫两千侍卫,皇帝单勇被擒,太后下令主要官员进宫议事,大部份明知内宫水深火热还是得令速来,但无论愿不愿意最后都会被前后押入,除皇帝外权力最大的魏文侯,李鸿志却迟迟未到。
盘龙殿内,威武龙腾,饰以金漆的龙椅上太后林月蓉笑比河清,庄重严肃的坐着,显得和四周不是一般的格格不入。
殿内鸦雀无声,就是继后被人陆续拎着入内的官员也不敢说话,因为都怕那殿外殿内满满的——平民!各人摆着各种‘优美’姿势,蹲的,站的,叉腰的,抬脚踏桌子挖鼻孔的……手里一人一把明晃晃的凶器,他们唯一相同的就是不说话不发出一丝声响,而且绝大部份身体强壮,某些还武功高强,怎么看都像是有纪律流氓痞子。
等待中的林月蓉淡然冷漠的扫了群臣一眼,以往给人温和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群臣们则唯唯诺诺,耐心等待坐在上面,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不知有何指示。集体逃亡吗?还是这些人都是她找来的?
外城
李鸿志不停在府内大厅踱步,内宫冲入大量暴民这事他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已下令至城外招集军队。
“外城一共分散了多少人?”
“六千。”下首飞骑速报。
一人从外面跑入下跪:“侯爷。”
“什么事?”
“太后下令主要官员进宫议事。”
“太后?”李鸿志一愣,眉头马上蹙紧:“怎么会是她!”……难道!
“侯爷!”又有一人冲了进来。
“说。”
“刘将军率领麾下六万兵马直抵皇城下。”
“什么?”没有皇上的命令他回来干什么?
半晌,李鸿志下令:“开城门。”
“这……”一旁的飞骑吓了一跳:“侯爷,如今开城门所有人肯定会往外涌,皇城必乱啊。”
“现在还不够乱吗!”李鸿志一声怒吼:“内外城全力撤兵!”一个转身对管家道:“通知夫人马上准备细软。”
“是!”
“侯爷,为什么不率兵攻入内宫?既然刘将军都……”
“你懂什么!”飞骑还想再劝,被李鸿志一声震天怒喝吓得立马收了声:“还不快去!”
“……末将得令。”
“侯爷,侯爷!大事不好啦,侯爷!”一名仆人高一声低一声地乱叫乱喊,跌跌撞撞冲爬进来。
“放肆!谁允许你在这大呼小叫。”
“小的该死,小的,不,不是啊侯爷……”
“别来无恙吗?侯——爷!”
还没听清仆人要说什么便听见一声讽刺意味十足的淡笑声飘过门槛,说话的人身后还跟随数十人。
“你是谁?”
“我?你猜。”
“你是单,贾小虎?”
“都单出来了,怎么不单完啊,难到如今你还怕别人听到不成?”
“你果然没死!”那个死字几乎要咬破牙关的挤出来。
“猜对了,不过没奖,还让您老人家失望了,真好不意思。”
从杨熙进来后那名仆人就像是见到鬼一样爬到李鸿志的身后。
李鸿志看了一眼杨熙身后被人塞得满满当当的前院,哼笑道:“冲入内宫的人也是你的吧,你要逼宫?”
“不要说逼那么难听嘛,老话说的好: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半晌,李鸿志一笑道:“没有不对,你要杀单勇,随便,我也可以帮你。”
“哦?难得魏文侯也要站到我这边来,真是我的荣幸啊。”
没有把杨熙的嘲讽听在耳内,诚恳道:“你不用怀疑,世上没有不倒的墙,而我,也只是良禽择木而栖。”
杨熙勾勾嘴唇,缓道:“然后呢?”
李鸿志眉头微微一皱,暗自咬了咬牙单膝跪下:“俯首称臣!”
“哈,李老头你不是吧!为了争取那么一点点时间你竟然向我下跪,我该说能屈能伸好,还是愚不可及好呢?”
李鸿志眯起眼,杨熙接道:“不用等了,那人像蚂蚁一样给我用两根手指捏死了,你的援兵,永远都不会来!”
“你!”李鸿志怒目圆瞪一下站起身:“你这个卖国贼!”
杨熙皱眉,对这句任何人都认为是奇耻大辱的话作出了回应:“明知道我卖国你还跪我,啧!该怎么说你呢?嗯……贱!真贱!”
“你认为你的所做所为能瞒得住多少张嘴,天下人会服你吗?”
“这个任务……我交给赵惜才了,他这么能说会道,相信我的名声不会差到那去。至于会不会有个别怀恨在心的,那就更不用侯爷您为我怛心了,绝对不会对我造成应响,一个人喝饱吃足后耍耍嘴皮子很正常,哪个皇帝没给人背后说过坏话?”
“喝饱吃足?哈哈,你竟然还有脸说这句话,火烧全国粮仓亏你做得出来!”
杨熙一听豁然怒道:“关于这事,我还真他妈该为全单国的人来谢谢你。不是因为你杀我一次又一次,现在单国会乱成这样。你以为我的人那么好惹吗?忠告你一句,下辈子你若还有机会投胎,做大事斩草之前记得除根,不然有你后悔的。”
“爹~”“老,老爷!”前前后后几声哭喊,李鸿志一家十口,两个老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三个儿媳,两个小孙,被人从里面押出大厅。
李鸿志一惊:“你想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除根。”
“你不能动他们!”
“为什么?你不觉得你真的很好笑吗,现在的你还有什么条件跟我谈条件?”后退一步面容一正,转身跨出门槛前留下一句:“老的小的留,其它一概杀!”
话一落地,前院后院同时冲入多人。一直没说话的飞骑一惊后呼道:“慢着!”人太多根本跑不掉,更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杨熙前行的脚步一顿,飞骑连忙上前:“你是……”被门口的人推回大厅。
杨熙侧头一笑:“想脱身?”
“当然!我并不知情,难道这也要杀?”
“禁军中你管多少?”
“八千!”
“放。”
“谢……”飞骑面露喜色刚说出一字便被旁边的李鸿志一掌打过来:“唔!侯爷……”
“你敢背叛我!”
肩头一阵闷痛,飞骑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我是帮皇上做事,可来的背叛。”
“呸!”说着又是一掌拍过去却被人迅速上前抓住手腕骨,一扭:“啊——!”老猪的叫声喊了出来。
“走。”捉着手腕骨的人淡淡一说。
飞骑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的侧脸,为那俊美的相貌怔了一下:“多谢了。”
“铭语干啥呢?还不走!”
岳铭语向着声音来源微微一侧脸,放开手随带用力一推,冰寒狠厉的目光扫了一眼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的李鸿志。
杀了他!心里想着却不甘的攥紧拳头转身快步跟上追问者。
刚走出门口不远,杨熙被一个看似软手软脚,快寿终正寝的老头,捧着一盆酸臭的剩饭剩菜猛的泼过来。杨熙一闪,泼得一手一脚都是。
“你,你,你你想害啥家老,老爷,你,你不得好死。”老头喘着气说。
杨熙气得很想立马送他一拳,看他快死的样,于是拼命的忍!
“走!”
老头被他的大喝声吓得盆子掉到地上。
杨熙一路蹦着一张脸冲回家。
岳景语从大门口跟到房前,一路追问杨熙:“主子你不是应该进宫的吗?怎么回来……唔,主子你身上有股……怪味!”问到一半捂住了鼻子。
杨熙走在前面一听,厚实的木板门差点作废。
“让人备水。”岳铭语进门前说。
岳景语跟入:“主子要洗澡吗?”是该洗了,不会掉粪坑里了吧,好臭!
杨熙用力一扯腰带生气的说:“操!死老头,什么人养什么样的狗。”一边怒声嘀咕一边快手宽衣解带,连小短裤也不留一条的剥光光。
岳铭语对火眼金睛的盯着杨屁股瞧的弟弟皱眉道:“还不去。”
“啊?”刚想大声喊人就被岳铭语打断:“你去。”
“……小气。”小声说着,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两眼,笑眯眯的调戏:“主子,身材不错哦。”被岳铭语一瞪,缩缩脖子转头跨出一步,差点跟冲进来的凌顺碰个正着。还好凌顺反应够快,迅速退开一步才不至于头撞头。
“副阁?”
“熙呢?”
“里面。”
凌顺侧身入内:“熙,呃!”被视觉震了一下。
“全到了?”杨熙一边解发冠一边问。
“白云海还没找到。”
“不用找了,他能逃就让他逃吧。”
凌顺关门,抬头嗅嗅房间的空气,皱眉:“什么味道?好臭!”
杨熙怒,对着镜子用力撕脸皮。
岳铭语小声说:“主子被人泼污水。”
“……”
杨熙挂着一头快及腰的长发,披着一件长长浅蓝丝衣,胸口大开,露出一条修长的腿翘着,脚尖还吊着雪白兔毛拖鞋,坐在浴间看着三四个人不停的转出转入为那超大的浴盆装满,最后倒入一桶满满的由猪苓和香料煎成的水。
用皂角擦了全身一遍,抬手嗅了嗅又继续擦:“随便来个帮我擦背。”
房内就剩下两人,凌顺看看岳铭语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依然闭着眼养神,对屏风里的杨熙说:“你洗快点,我去备马。”
岳铭语缓缓张开眼走到浴盆边,拿过棉巾蹲下动手帮他擦背,水温半凉:“主子,你洗很久了。”
“还有味吗?”抬手到他鼻子前。
“没有。”
杨熙垮下肩,垂头叹了口气:“铭语……我可能真要做皇帝。”声音之幽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老爸。
“……好事。”
“还好事呐,也不知道要做多久。”
“要不,让小景弄张皮你替我做吧。你说子青有伤在身不行,小顺又不能事事处便不惊,我看你最合式了。”
“随便,跟林月蓉相似的皮只有一张,不过……景语应该会很开心。”意思就是我不介意替你做,只要你敢把脸割下来给岳景语研究的话。
“什么我很开心?”岳景语笑笑的探头进来。
“主子说……”
“没事!”杨熙面无表情的抢过岳铭语的棉巾往头上一盖。
岳铭语侧头微微一笑。
“哇——!”岳景语夸张的喊:“变天了,哥你竟然笑!”
杨熙迅速拿下棉巾转头却见岳铭语表情依然死板,没好气的对岳景语说:“他笑很奇怪吗,我天天见他笑。”
“是吗?”看你的紧张样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人捉回来了,李鸿志和他老婆孙子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