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翼让人追查六和顺的老巢,果然从监控录像上见到林奕的车开到了那里,陈原心急如焚,当即直奔那老巢而去——林天翼的安保队长詹广路也带着几个手下和警员一起过来。几个人分头搜寻,寻找林奕的踪迹,结果一不留神给人发现便交上了火。
陈原见打起来了,生怕林奕在人家手里受罪,一不做二不休,擒贼擒王直奔楼上六和顺的大哥常彪——常彪也是刀头舔血一步步打出来的天下,只是如今年过四十,有了一帮小弟便很少亲自动手了;他身边几个小弟都拎着片刀铁棒,将老大围在中间。
陈原掏出虎牙军刀冲了上去——他在战场上练就的决生死的招数,拳脚刀枪都是直击要害让人失去反抗能力的打法,真如下山虎一般,一帮人当者披靡,没一个顶得过一招。
常彪见不是路,当即拔枪向陈原射来——枪陈原也有,只是到了台湾这种管制物品不便随身带着,以他的身手用不着动枪也没几个人打得过他——这次又有警察一起行动,他怕暴露身份便把枪放在了车里;如今既然对方先开了枪,那还有什么顾忌?
陈原拉过一个六和顺的小弟挡在身前便向常彪追去,常彪一枪打中自己小弟,愣怔间已被陈原冲过来飞脚把枪踢到半空,又一掌斩在常彪脑后——人脑后是血管神经集中之处,常彪纵然悍勇,中掌后也昏昏然站立不稳——同来的警察给他举枪一通乱扫都吓得趴下乱躲,如今见他没了枪,早有人举枪射击——常彪身中数枪,登时毙命。
枪声响起来动静便闹大了,陈原接住常彪的枪,拎起地上一个还清醒的家伙将枪顶住他头顶逼问林奕的下落——几个小弟看到老大横尸当场,早吓得魂不附体,可陈原逼问了几个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这事是帮里三哥领头干的,林奕的车虽开到了这里,他的人却在三哥手里,根本没来过这边。
陈原怕林奕出事,心急如火下手更狠,几个人都被他拍碎了手指骨昏了过去——正在逼供他的手机又响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陈原让詹广路盯着,自己找个安静房间关上门接电话,果然是六和顺老三让他去某个地方——陈原知道林天翼追踪着自己手机,故意拖延时间要先听听林奕的声音。
那边骂了一句,不一会儿便听到一声痛呼,果然是林奕在电话里含含糊糊地响起:“哥,救我。”陈原听他声音昏昏沉沉,料来是受了不少折磨,越发心痛如绞,听得那边换了人,骂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找我,折磨小孩子算什么好汉?”
电话那边道:“姓陈的,你害的我弟弟双腿残废,我只要你拿一条右臂来换,一小时后你不过来把右胳膊切下来给老子,我就卸了你弟弟的胳膊。”
电话挂断,陈原气得胸口起伏,好在林天翼的电话很快过来,已经锁定了林奕那边的位置,和六和顺老三让他去的地方并不一样——陈原立刻带了两个人飞驰而去,既怕他们把林奕转移,又怕那边得到老大毙命的消息伤害林奕。
好在詹广路为人精细,除了常老大身边小弟都控制住了,又带人堵住院门把所有人手机都收缴了以免通风报信——这里自有警局的人盘查拘捕,收拾局面。
这次好歹没有扑空——六和顺老三去了接头的地方等陈原,林奕这边让手下人看着——陈原一到,几个人立时被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窜。陈原见林奕衣衫破碎地绑在墙角,赶紧抱了他上车直奔医院。
(三六)应允
林奕已经高烧昏迷,林天翼接到陈原电话立即联络医生和病房,安排给侄儿诊治——陈原见林天翼赶到医院,让他守着林奕,自己掉头便开车走了——原来那六和顺老三也是个拗性子,明明接到手下人报告说陈原把林奕救走了,还是要找他决斗。
陈原正中下怀,他看见林奕的惨状怒火中烧,自然不肯放过敌人——两个人都要为弟弟报仇,见了面便打在一处,最后还是陈原技高一筹,六和顺老三双刀不敌陈原单刀,最终死在他手里。
陈原为给弟弟报仇杀了人,好在有林天翼报警在先,又有林奕浑身伤痕累累的照片,警方按图索骥抓了六和顺不少人,那老三劫持人质和持刀打斗的人证物证俱在,再有林天翼上下打点,陈原杀人的事警方便按正当防卫处理——他只去警局录了个口供就保释出来了。
六和顺的老二早年便受了伤不大管事了,加上这次有警方介入,常老大以袭警罪名被警方击毙,老三死于陈原之手,老四残废住院,老五老六逃往国外,六和顺在台北的势力也就连根铲除,地盘自然被瓜分——黄总也很快调兵遣将过来,后来一大半地盘都落在了青龙会手里。
林奕是因伤口感染和受凉才发烧昏迷,好在他年轻体健,到医院救治一番第二天便退了烧苏醒过来,睁开眼就见原哥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陈原到警局录完口供便换了衣服到医院来守着他,夜里也是在沙发上睡的。林天翼也不跟他争——头天夜里从接了林奕的电话便没睡,反正林奕都是皮外伤也没什么大碍,特护病房什么都是齐全的,有陈原来接手自己正好可以回去歇歇。
陈原警醒,听到林奕的声音便睁开眼睛,看他醒了便过来探探他额头温度,探着不烧了才放心。林奕想抬手握住他,手伸到一半却疼得一哆嗦。陈原看看他手腕上的绷带,忙道:“你别乱动。”自己伸手握住了他。
林奕道:“哥,那些人是你的仇家吗?”陈原点了点头,听他声音嘶哑,倒了杯水来给他——过来才想起他躺着没法喝,便放下杯子要出去找吸管,林奕见他要出门,又叫道:“哥!”
陈原一向是手脚比嘴快,这才想起跟他解释:“我出去给你找根吸管喝水。”林奕不愿他离开,道:“你扶我起来喝吧。”陈原迟疑道:“你浑身都是伤,能起来吗?”林奕道:“我给绑在柱子上打的,后背没什么伤。”
陈原于是抱着他坐起来,让他倚在自己怀里,端着杯子喂他喝水。看见他身上被殴击的青肿和一道道乱七八糟的鞭痕,叹道:“是我连累了你。”
林奕倚在他怀里甚是享受,喝了一杯水嘴巴也不干了,接口道:“幸亏这次被绑架的是我——要是华姐跟你在一起,那才糟糕呢。”
陈原心中一凛——叶之华后来给他发个短信说两人有缘无份,没多久便跟赵志兴复婚了,结婚仪式虽然低调,但事关影后和豪门多年感情纠葛最后完美落幕,各大媒体的娱乐版自然还是发布了新闻——但叶之豪炒期货赔钱上亿的事叶家和地下钱庄都不愿提,小报上也并未提及,只说赵志兴深爱前妻、多年不娶终获谅解!
陈原想到此惊得一身冷汗——道上帮派各有套路,就算不是自己的地盘,未必不能追查一些事情——自己能凭线人找到叶之豪的所在,仇家自然也能到台中查到自己家中情况,幸亏自己一向行事小心,叶之华又很快和赵志兴复婚,六和顺的人不清楚他和叶之华的关系——若真是自己的女人被绑架了,那就不光是挨打,说不定还要受辱——自己做着这么冒险的差事,不管是跟谁结婚那不都是害人家吗?
林奕觉出他身子一僵,已知他想到了这一点——回过头在他颈边一吻,轻声道:“十年前我给丢在菲律宾,你就这么抱着我抱了一夜——我那时候就想,有个人这么一辈子抱着我、宠着我有多好?后来我去马尼拉找你,正赶上你和斌哥反出警局;我知道没本事只会拖累你,后来就到这边武校来练武——我喜欢你喜欢了好多年了,你就答应了我吧。”
陈原道:“我,你在我身边,说不定还会遇到这种事。”林奕道:“我不怕——这回是让他们闹了个措手不及,十几个人围攻我一个才给捉住的,等我伤好了我好好练功,以后出门小心些,未必还会这么吃亏。”陈原叹道:“都怪我没跟你说——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林奕道:“这一帮是什么人啊?”陈原便把为救叶之豪跟人结仇的事说了——因为事涉叶之华他不愿多提,加之斌哥和林奕都在台中青龙会的地盘里,他也就没多想——他心情不好就全力扑在工作上,就因为他去外地追查一件案子,一连几天不回家林奕才到台北找同学玩,他刚查清楚那边案子,这边林奕就出了事。
林奕听说他把绑架主谋六和顺的老三给杀了,六和顺的老大也死于警方枪下,其他人也树倒猢狲散,估计兴不起什么大风浪了,禁不住笑道:“哥你好厉害!”陈原道:“也不是我厉害,是十二爷的手面广——那天夜里接到你的电话不出声十二爷就觉得有问题,连夜带人追查,这回能这么快救你出来全靠十二爷的追踪技术帮忙;还有他公司的安保人员也能干得很——我杀了人警方也没多追究就放了我出来,也多亏十二爷上下打点。”
林奕笑道:“看来还是我十二叔疼我。”陈原点点头,“昨天晚上十二爷把你在医院安排好才回去的,我看这两天他也累得狠了——等他下次过来,你好好谢谢人家”。
两人说着话,护士进来换输液的挂瓶,测了体温说退了烧基本就没事了,身上伤口不要泡水很快就能恢复。
林天翼给侄儿安排的是高等病房,是个厨房厕所浴室什么都有的套间——陈原觉得这次自己连累他心中抱愧,问他想吃什么,他厨艺甚好,便把医院的营养早餐又按照他的口味料理了一下——林奕手上有伤,陈原就端着粥碗一勺一勺喂给他吃——当初斌哥高位截瘫,吃喝拉撒一开始都是陈原亲手伺候,照料林奕这点小伤自然不在话下。
林奕给他照顾得舒舒服服,十年苦恋终于有了希望,这一次也算因祸得福,对着他简直越看越爱——陈原几次对上他色迷迷的眼神,实在有些受不了,瞪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林奕却只是嘻嘻笑,看着他道:“哥你真好。”
(三七)探病
陈原拿他没办法,“我可跟你说下,我没跟男人好过,你要非想找我,那咱们就试试——可我不会说话不会哄人,也没你那么多花样;你可别跟我腻腻歪歪的。”林奕道:“我又不是小姑娘,谁跟你腻腻歪歪的?”
将近中午有人来拜访,却是詹广路拿了一部新手机来,说林总吩咐给林奕重新办的,卡号还是原来那个;又说他被绑架这事牵连甚多,林总说最好别对外提起——要是同学问起来就说骑机车不小心出了车祸。
林奕自然一一答应,詹广路和陈原经此一役合作无间,陈原便说起昨日拿下六和顺老大后詹广路控制住众人不让泄露消息,林奕才没被那老三所伤的事,让林奕记着人家的恩德。
詹广路当年也是特种部队的高手,胆大心细,有勇有谋,却因没有背景在军中并不受重用,后来结识了林天翼就加入了天下科技——如今已是天下集团的安保部总负责人,所以安保部基本都是从军队退役的干将——他昨天亲眼见了陈原的本事比自己只高不低,今日却听他毫不居功,反而跟小少爷推崇自己——他是小少爷的师父,发了话林奕便跟着向自己郑重道谢,并没有富家子弟对打工者的敷衍之态,因之对他二人越加敬重。
林天翼单身无子,公司里唯一见过的他的亲人就是这位侄少爷——据台中分公司的人说这位还在上大学的小少爷能干得很,不光脑子灵业绩好,还喜欢交朋友,这两年带得整个台中分部都很得大老板赞赏,年终奖多拿了不少——前天发觉他被绑架大老板连夜召集人手想尽办法营救,这两天更不惜代价打点各处,务求保他师徒无事,可见这位小少爷在老板心中的地位——说不定他就是未来天下科技的继承人,詹广路自然对他师徒着意结纳。
詹广路跟陈原彼此惺惺相惜,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他和陈原在一边切磋技艺,林奕便打开手机,一开机就收到张宗华等人无数个电话和短信,问他怎么突然失踪了,一连两天手机都打不通——林奕也就答以自己出了车祸,手机也摔坏了。
张宗华跟他交好,当天下午就跑来看他——见他脸上手上都是伤也吓了一跳。林奕只说是骑机车不小心摔得,好在都是擦伤和磕碰伤,并未伤筋动骨,休养几天就没事了,让他不必跟别人多说——在陈原强大的气场压迫下张宗华也不敢掀开他衣服查看,跟林奕聊了一会儿,撂下礼物就走了。
当晚陈原正在照料林奕吃晚饭,林天翼却和潘瑜一道过来了。
这事牵涉太多,林天翼本来没想跟潘瑜说,却是张宗华给潘瑜打的电话——潘瑜正在申请美国大学的交换生项目,寒假便在学校多留了几天——张宗华和潘瑜都在台北上大学,日常不时联络;林奕来台北玩张宗华就约了潘瑜,潘瑜不愿跟林奕相见,便辞以有事并未加入,但听说林奕出了车祸也吓了一跳,因此打电话来问他怎么回事。
林奕听说潘瑜要来,便给十二叔挂了电话——林天翼正忙着打点警局上层,以确保陈原杀人之事不留案底,直忙到下了班才过来,正好跟潘瑜在医院门口遇见,于是一起上楼来看林奕。
潘瑜早已打定主意要出国,本想搬离林天翼家,可是林天翼跟台大的朋友打过招呼,他再申请学校的宿舍老是说房源紧张申请不下来——好在林天翼风度绝佳,言行有礼,除了跟原来一样吩咐他收拾书房整理资料,并不多骚扰他,两个人回来各进自己房间,也就相安无事。
林奕跟原哥把话说开了,虽然浑身是伤,心里可快活得很——看见十二叔和潘瑜一前一后进来,只盼他二人也有情人早成眷属,听十二叔问他伤势如何,笑道:“好多了,多谢十二叔救我——等我能起来了跟十二叔多磕几个头。”
林天翼并不想让潘瑜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笑一笑道:“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以后开车小心点儿。”林奕只顾要给十二叔做面子,没想到他连潘瑜也要瞒着,这是提醒自己别忘了车祸的借口,当下连声称是。
潘瑜进门看见他左脸一片青肿,右边颧骨上一块创可贴,连两个手腕上都是绷带,心里就是一抽,也顾不得素日的矜持,过来道:“你不是开车来的吗,这是骑谁的机车出了事?”
林奕这两年一直开车,骑机车是肉包铁,林天翼人到中年,家里哪有这种东西——要说是张宗华他们的机车,潘瑜跟张宗华又熟识,一对就能把谎话戳穿,他一时也不知怎么编,只能“嘿嘿”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潘瑜,这是原哥,我学武的师父,你还没见过吧?原哥,这是潘瑜,我的好朋友,他在台大上学。”
上回陈原和黄总来林家时潘瑜并没回来,他听林奕说过拜了师父学武,而且这个师父还为他学习不好揍过他,原以为是个严厉的中年人,没想到却是个高大英武的帅哥——潘瑜论身份是林家下人,少爷的师父他自然不敢怠慢,赶紧鞠躬见礼,恭恭敬敬地道:“原哥好。”
陈原对读书好的人一向比较尊敬,何况潘瑜一身书卷秀气,沉静清雅——同样是大学生,他和林奕以及上午来的张宗华根本不是一个气质,也不敢小觑了他,欠身还礼道:“不用客气——林总,你们这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