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呀——姐姐!”夜玉这一撞,带了私心,她还是担心这事被于殷告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猛的推开他,抱住蜷缩在地
上的曼柔,大声叫嚷道,“快来人呐!要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托着曼柔下盘的手抬起,上面沾满了血,夜玉吓得的面色苍白,指着于殷,“姐姐怀了身孕,你竟然那么用力推她!果然
二皇子没有说错,你这个小贱人,心肠歹毒,是不是存心想要弄死我们啊!我、我和你拼了!”
说罢,夜玉起身冲向于殷,就想揪起他的头发,多掴他几巴掌!
章17
“跪下!”
于殷被人五花大绑,强迫屈腿跪在大堂上,他喊得嗓子都快哑了,是那个叫夜玉的女子推了曼柔的,干嘛大家都觉得是自
己干的!
“人不是我推的,我干嘛要跪!”不服气!于殷就是要笔直的站着,被人朝小腿上踹了一脚,一个踉跄他单脚着地,仍旧
不肯下跪。
“给我打到跪下。”江老爷吹胡子瞪眼,想到还在昏迷中的曼柔,想到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心中猛的一揪,用力一拍身
旁的茶几,声音咆哮,“不肯跪是吧,做错事还不认错,果然是个贱人。早说过,你这样红楼南倌里出来的贱人,就知道
做那些不入流的事情。之前的警告当是耳旁风是吧。给我打,狠狠打!”
于殷弓着腰,突然发力用肩头左右猛撞,架着他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冲力撞翻了身,得了个空挡,于殷后腿使力站起身,拔
腿就朝外面跑。
“往哪里跑!”
个子魁梧的家丁回过神,赶紧快跑前去抓于殷,江老爷气结,连拍桌子数下,“贱人!贱人!快抓住他,家规处置,一定
要杖刑!”
于殷跌跌撞撞冲了出去,撞上了一边的假山,他没有多余时间思索,身后的叫嚣声越来越近,一个决定,他攀上假山,侧
着身子躲进石缝的间隙。前后只差一步,追来的家丁在假山处徘徊,没有找到于殷的踪迹,一人说道,“快去让人堵上后
门,只要他出不了这个院子,就一定能逮到他!”
底下人的声音洪亮,躲在石缝里的于殷听得清晰,他几乎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许久下面的人才散开,这才把吁了口憋了
许久气。
刚才的事情接连发生,让于殷应接不暇,那个夜玉着实可恶,推人的是她,却反口栽赃给自己,那个江老爷不听自己的解
释,气势汹汹就要找自己算账。
“江言榕啊,你现在人在哪里啊,再不来我真要被他们给抓着了!”于殷在心中呐喊,可不敢出声,借着与岩石拉开的细
微距离进行呼吸,日头从东渐渐偏向正中,晌午的太阳直辣辣射向头顶心。
很热,这样的时间,站在无人的高处,被太阳肆无忌惮的照射,于殷的汗水顺着脸庞滑下,时间久了有些头晕,随之而来
的是口干舌燥。这个时间是一天最热的时候,烈日当头照,于殷只觉得眼前眩晕,想要钻进阴凉的地方,一丝理智牵扯着
他,他见这里没有人,慢慢的移动身体,侧仰起头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然后再次缩了回去。
现在还是白天,如果这样出去的话,一定会被他们抓住的,不行,不能出来。
可是,好渴啊……需要水,水……
于殷内心不断挣扎,在快要到达理智的边缘的时候,听见一阵骚动,他在仅有的空间里转头,瞥见地下的人聚在一起,他
们的移动很慢,像是在做详细的勘察。慢慢分散开来,随后又聚集到一起,于殷的眼睛随着他们而移动,差一点,有人想
要爬上假山盘查,那人个头高大,他踏着凹凸,借力想要攀上来,脚上一下打滑,惊险的落回地面。
“愣头愣脑的!这个可是从海底打捞上来的,值上万两,缺角了,你一辈子都赔不起!”
“啊,啊,知道了,不碰它。”
底下的人远离了假山,四周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人扯了嗓子道,“这里没有,去前面看看,我就不信路全都封死,那
个小倌能逃得出去。”
于殷心一惊,分不清脸上淌着的是冷汗,还是被日头晒出的。站的时间久了,身体僵硬了许多,于殷转了转手腕,随后觉
得日头偏西,周围的光线暗了许多,从假山的缝隙中钻了出来,瞧了瞧周围的环境,没有人。
前胸贴后背的顺着一边滑下假山,于殷将整个人掩在阴影下面,再次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后踮起脚尖挪步,凭着当初来这
里的记忆,他记得近后门的地反有一口井,眼下又饿又渴,实在需要补充水分。
一开始还想着可别叫人发现了,蹲着身子,以一旁的景物掩护,三步一回头的前进。可是这样的速度实在是比乌龟快了那
么一点,于殷觉得天都暗下来了,索性趁着无月色的夜晚快速移动。
摸到一处的台阶,于殷抬脚踏了上去,光明正大的走在廊上,蜿蜒的长廊不知通向何处,他兜了一圈,没有找到记忆中的
水井。
“好香。”鼻尖嗅到了饭香,于殷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他顺着香味悄悄走过,见着了进出频繁的院子,心想这里估计是
厨房,于是双手环在胸前蹲了下来。
院里的人忙碌了半天,不再马不停蹄了,听见里头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大伙儿吃饭吧,菜都搁在桌子上了。”
于殷竖起耳朵仔细听,脚步声渐轻,许久都没有声响。肚子有咕噜噜叫了,在这个时候,有些太过大声,于殷没有瞧见有
人走动,压低身子潜了进去。
脸贴上了灶头,轻轻掀起锅盖,盛了晚剩下的清汤,舀了两勺白饭,大口大口的蹲在地上吃。吃的有些急,时不时要警惕
是否有人经过,一碗饭下肚,这才觉得力气回来了,于殷压低身子出了厨房,准备敲敲溜走,然后趁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墙
出府。
“咦——这位小哥好深面熟。”
糟了!于殷就想怎么偷吃从头到尾那么顺利,早知道再多蹲一会儿再出来的好,这人的声音酥酥的,单于烨欢的那双桃花
眼在脑中闪过,甩了甩头,故作镇定的回头,“二皇子,好久不见!”
“于殷公子真会说笑,昨天才见过第一面,怎么就客套的说是好久不见呢?”单于烨绝的声音比刚才又提高了几分,他的
双眸弯着像在笑,桃花像是个心一般不停的从里面往外冒。他许是看见了好笑的东西,红唇白齿的咧嘴笑着,即使没有亮
光的夜晚,仍旧分外的扎眼。
他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还未出声就有不好的预感,于殷是这样觉得的,然后就听见他问,“你这身狼狈,是怎么了?
江府亏待你了?要不跟本皇子住皇宫吧?”
“不要。”一看这嘴脸,是来落井下石的。
“奇怪了,为什么他们都要找你呢?你瞧,人都站在那里,却没人过来和于殷公子打招呼,还是本皇子有情有义,就过来
打声招呼了。”一副妖媚的样子,说起话来还娇声娇气,瞧着穿的,都能赶上戏台子了,单于烨欢的样子与单月烨绝比起
来了,前者更加让人讨厌。
“抓住他!”
单于烨欢退后一步,冲着于殷眨了眨眼睛,就见他身后冲出好几人,三步并作两步,一人一边驾着于殷,猛的一用力就把
他往地上按,脸贴着地面,一股凉意袭遍全身。于殷挣扎着,他嚷嚷道,“是那个夜玉撞了曼柔一下,把她撞到桌沿,她
磕到桌子,这与我没有关系!夜玉她在撒谎!”
啪。啪。啪。
“叫你嘴硬!”
没有人听他的解释,于殷的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疼,他被人朝后拎起头发,下身还是被压着,前身受不了上拉的疼,直起身
的动作很牵强。
向后弯着背,于殷的头发散了,又是几巴掌毫无预兆的落在脸上,他的嘴角红肿,鲜血顺着破裂的嘴角溢了出来。随着挨
打的次数增多,原本白皙的皮肤由红泛紫,当中还有青色,一张脸被打的鼻青脸肿。
于殷疼得连张嘴也觉得疼,他只能略微张着嘴,喘着粗气,上下颚的牙齿连着牙肉传来的痛感渐渐加深。被拽着头发得到
了解放,没了平衡点,于殷贴回地面,他只能用眼睛来记下面前打他的人,后背被人踩着,他忍不住挤压的疼痛,大叫出
声,“啊——!”
骨头像是要被撕裂一般,这样的疼痛,那人的脚踩在脊背上,还来回碾压。冷汗全都从额角渗出,于殷嘶声裂叫,叫到面
嗓子也哑了,锥心的疼让他抵不住晕厥了过去。
“起来!鸡鸣了,还睡?”一泼凉水浇在头上,涩涩的味道,还带着馊腥味。
“好臭,拿开!”睡梦糊涂,于殷才喃喃了几个字,疼痛把他拉回了现实,睁开眼,面前站着的是令人讨厌的几人,江府
的家丁,手上拿着小碗粗的棍子,横眉瞪眼用脚把自己弄醒了。
看着他们的架势是要开始杖刑了,背身松了绑架到长凳上,朝地趴着,心中有底了,以为自己早已疼得叫不出声了,可是
当那棍子打在背上的时候,仍是惊呼出声。
视线模糊了,头沉的厉害,刚才还在数一下两下,数到了十下撑不住了,于殷再次晕了过去。这次的昏倒一连三日,当他
慢悠悠的回过神,睁开眼的时候,屋外一片漆黑,只能透过高处的小窗瞧见外面的月色。
“明天估计会是个好天。”
不是自己的声音,疼痛让于殷的感官有些迟钝,他趴在草堆上,只能努力转眼,往上望瞧见了一身锦袍的人儿,随后他慢
慢的朝下望,只把视线定格在眼前的一角。
“那位叫曼柔的女子,孩子没了,人算是被救活了,昨个醒来到现在只望着帐幔发愣,口中喃喃自语。你猜她说的是什么
?”
身着锦袍的人蹲了下来,就在于殷的面前,他这次没有笑,那双眸子闪亮仿佛在说些什么,眼睛那么一弯,恢复成往日的
桃花眼,他凑近道,“她说把我的孩子换来。”
“不、不是我……”于殷的眸子有了焦点,他抓紧了手中的稻草,仰着脖子,道,“不是我推的。”
“是夜玉推的?”桃花眼上扬,单于烨欢侧头问道。
艰难的点了点头,于殷想要说的就只有这个,他想起了江言榕,他的人在哪里?
“榕,被禁足了。他求我,第一次求我,说救救你。我说好啊,那么你抱我的话,我答应救于殷。你猜他的回答是什么?
”单于烨欢很喜欢这种自问自答的对话,他没有停顿,自己答道,“他说好。恩……我今天就来看看你,江太傅还在气头
上,你先好好养伤。偷人出去还得算日子不是,你还能说话,估计能很快好。”
单于烨欢拍了拍衣摆,站起身,嘴角的笑容蔓延,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他的眼眸眨了眨,“榕,是我的。”
他来这里的目的原来是宣告他的胜利,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于殷想要一笑附之,脸肿着动一下都疼,他本以为这个疼痛全来自己外伤,却觉得为何心也一揪一揪的疼?当他听到“榕
,是我的”这句话,就觉得好听,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比上回单于烨绝说的时候要疼好几倍。
章18
单于烨欢说话算话,在他出去的时候,他留了一个人照看于殷,每日按时上药敷药,从不间断。江府下人端来的菜色要比
前些天的好上许多,这个也是他吩咐交代的吧。
于殷在这间潮湿的小屋里住了有半个多月,身上的伤痕还是清晰可见,伤口收敛结痂,痂快脱落的时候奇痒难忍,憋了许
久还是忍不住想要搔痒。
“哎呀!别碰伤口!不然会感染,留了疤,就不好看了。”每日酉时过来的人,在推开门的那档儿瞧见屋里的人正伸手挠
痒,赶紧把食盒搁在桌上跑了过去。巴文挪开于殷的手,仔细瞧了瞧他背脊的伤口,吁了口气,责怪道,“主子让我好好
照看你,快些让你康复,万一哪里留了伤疤,日后被罚被骂的可是我!好公子,您就别为难巴文了!”
巴文,比于殷年纪大了几岁,脸上皮肤干净嫩滑,外观看上去比实际的要年轻几岁,声音也鉴于少年与成熟男子之间。于
殷翻身坐起,目光落在桌上的食盒问道,“新药?味道和以往有些不同。”
“恩……是啊。”巴文一愣,转身走到桌旁,打开盒盖,取了上层的一碗膏状的东西走了回来。他左脚迈出,臀部就朝右
扭一下,换成右脚的时候又朝左侧扭了一下,走路的姿势有些滑稽,如果改成一字步的话,让于殷联想到了模特的猫步。
“这个是熬了一天制成的药膏,对皮肤保养极有好处,连着抹三日,等擦去了就立马能瞧见效果。”巴文一边解说,一边
手上忙碌了起来,竹片在小碗中搅了一圈又一圈,提起手带起一片粘稠,取了一块反手沾到于殷的背上,道,“乖乖躺好
,这个要全敷上去。”
屋间的湿气味被清脾的药味熏染,巴文的手劲刚好,恰到好处的涂抹,让人觉得这样的按摩是种惬意,渐渐眯上了眼。
连着三日巴文过来为于殷全身涂抹膏药,手势甚好,涂抹均匀又到位,隔天洗了膏药露出原本的肤色,于殷不禁惊叹,“
比原来的还白上些许!”
“那是,这里面加了好几味药粉,其中自然包括美白嫩肤的功效。”巴文对自己连日照顾的成果甚是满意,人一得意,话
就多了他,他一不小心就说溜了嘴,“在宫里头,那些太监,男宠都是我给配的药方,用好后摸起来那个嫩滑,主子能一
连多要上一两回呢!全杖这些东西的功劳……”
“那个……巴文大哥,你在宫里办事的?”
巴文知道自己说溜了嘴,万一让他知道以后主子要把他给丫丫叉叉的,现在的努力是为了日后的享受,当然所指的上位者
自然是自己的主子。巴文的眼睛转了一圈,抬眼和于殷对视,接着慢慢点了点头,道,“我是为二皇子办事,当然主子在
宫里住,我也得在宫里住,这么算来也可以说是在公里办事。”
巴文把话题以李代桃换了一换,见于殷在思索他的回答,忽然惊了一声,“我想起屋门前的药草都还没有收,可别让人给
扫了。”
赶紧理了东西就要走,出了门后折回来,探了头进来,提醒道,“今个主子回来看你。”
说这话还拼命挤眼,看来是在打暗语,于殷抬眼瞧见屋外的人,没有应声,漠然的瞧着几步远的门合上了,然后传来锁链
的声音,门再次被锁上了。
这几日来见过于殷的人不多,最初是单于烨欢来过,随后每天来的是巴文,还有一人——夜玉趁着夜色偷偷来过,不过没
有进来,躲在另一头的墙角处,借着窗户跟于殷说话。其实也就是为了探探风声,看于殷那个颓废样,心中乐,现在谁都
认准是他干的,谎话说了许多遍,连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
这晚,巴文走后过了许久,听见外面打更的声音,于殷睁着眼睛一直没有睡,果不其然听见锁链拉动的声音,吱呀一声门
被人推开,红裙镶黑边的水裙落入视野中,往上看去,竟然是夜玉。只见她手上握着钥匙,把一旁靠着门的人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