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穿越）——祈辰

事情进展得无比顺利。虎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蛇妖奉为上宾，坐在蛇族大堂中，与蛇族长老一同品茗。

“此林离京城不远，我与长老算是多年的邻居，岂会不认识？”子清似是解释地对虎妞说，又与长老搭话，“树林变成如

此，怎么不见一只妖到京城向我报信？”

“蛇族与道长自是没有矛盾，至于其它嘛……”长老的目光在虎妞身上停留一会，道，“怕就不是这么容易说话了。”

“长老知道我不干预妖怪间的事，不然这树林中的妖怪我该助哪个？”

道士为难的表情为难的语气，使得长老的口气也软了下来：“我也知道道长难办……初时谁也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自然

不敢叨扰道长，到后来，想出这树林就难了。”

“咦？”这话让子清十分不解。

“道长何不问问那虎女为何不返回京城？”

虎妞见众人的目光都盯向自己，低声说了句“有结界，我破不了”就别开脸。

旋即长老解释说：“那虎女有五百年修为，尚且破不了结界。这山中之妖大多只有一二百年修为，岂破得了。纵曾出过修

为高的，也早移到别的仙山修行，怎会呆在这儿？”这附近有皇气，是好；然即僧侣道士亦多，呆久了怕会坏事。

“那些蝉没有能力设下结界。”子清说道，“长老，你可是有什么线索？”

长老并没有马上答话，他盯了子清许久，又让小辈斟满一杯茶，迟疑片刻，才答：“道长，恕我多言，最近你是否得罪仙

家？”

仙家？对此，子清缄言不语：他确实得罪天界，但并不是最近，早在他让豫辰觉醒之时，天界便与他不两立。

“天上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最近也听到些风声。”长老见道士没有答话，就自顾说下去，“据说前不久地上的妖王率兵

逼近天宫，要天宫向妖族妥协。道长想必也知道，天界与妖族自古就……”长老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什么，停了下去，盯

着道士。

子清岂会不知长老所指？据说上古之时，天下并无仙魔之分，万物皆有灵，以强者为王。当时天地间有几个神兽异于常物

，各占一方。后来，经修行得道的仙灵多起来，他们厌倦了以打斗来确定地位的方式，便拟定了一份规则，以确定万物之

灵的地位。这种做法，很快就受到好战仙灵的抵触，于是天地众仙灵分为仙魔两派，展开斗争。

那一场大战死了许多仙灵，留下来的亦不愿提及当年之事。久而久之，众仙魔只知道那战之后，仙族以绝对的优势统领天

宫，而虎王成为统领大地，成为群妖之王。而其它实力强悍的神兽要么沉睡要么隐居，不知所踪。

“天地间的势力，天界原占六分，妖族占三分，其余占一分。”子清回应长老的话，“但自神龙醒后，水族将不再归属天

界，是以现在天界、妖族、水族成三足鼎立之势……天界容不得豫辰，只可惜他们已经失去最佳杀害他的时间了。”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道长你。”长老缓缓说道。

“上一回，天兵暗杀他的事还不够吗？”长老还没有说完，虎妞打断他的话，“那时我们正在天庭与他们协商，只要求天

界能继续保持现状，不要挑起仙魔大战。岂料那些人仍不知足，派天兵暗算道长，让伯伯当下掀桌。要不是他现在没有事

，只怕天界现在已经成为焦土。”

“哈哈……”长老干笑着，脸已经被虎妞的话吓得煞白。他转头看着道士，说：“也许由于某些原因，他们不敢明里对付

你。”

“只要在京城附近设陷阱，就算我不愿意也要往下跳，对么？”子清站起来，谢过长老的情报，道，“既然知道有仙家涉

及其中，我也有些头绪了。”

“若有蛇族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不妨直说。”

“不必，外面的情况对我来说暂时无碍，但对你们来说就非常危险。长老，请你们在洞中再守数日，我必会还此处一片安

宁。”说罢，他便带着虎妞返回山顶。

既然有豫辰在山下忙活，此时他确该养精蕴锐。

二十.

却说豫辰下山，便立刻调查起那些蝉来。

细小的蝉依附着树干，贪婪地吸吮树液。在其周围，又聚集了好些被蝉吸引的虫蚁，与普通蝉无异。然而，约莫半刻钟，

那蝉的体形渐大，原来是蝉吸食树液时，把附近游离的鬼也吸入体内。鬼气未为蝉所用，便在它周围形成一团，乍看之下

极像一层壳。

面对此种情景，豫辰只能捉住一颗蝉，灭了它的形骸，散去它的邪气。然而林中之蝉太多，纵然龙一路巡下来，所灭之蝉

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不知不觉间，他便走到树林边缘。再往前，就是官道。

从树林看去，京城之上笼罩一层祥瑞之气，想必是城中僧道日夜诵经所致。那气有向树木延伸之势，但它触到树木边沿时

，瞬间消失无踪。

这林中的妖气已经使京城的清圣之气无处可入？豫辰这样想着，便要步入树林，纵观妖气全貌——可惜他才走出半步，就

感到肌肤刺痛，方知树林中设了结界。

若非有人故意驱使，树林有再多妖气也无法形成这种能阻拦龙的结界！因此，豫辰当下试了一下结界的威力，只道他能顺

利逃脱，但修行不及千年的妖怪，怕是极难逃出此处。于是，他心下一沉：虎妞自不必说，子清即使天生有仙缘，也不能

抵这千年的修为；而能设下这等水平结界之人，怕也有千年修为——此等人物，大多都已登上天界受封成仙。

“若是让我抓住仙人的小把柄，我真好奇天宫的处置手法。”豫辰自语，冷冷一笑——他怒了。

仙人设法，危及人间龙脉，此罪可大可小。而敢危及龙珍重之人，此责任更是非常沉重。然而，要寻出设法之人，很难！

树林中没有仙气，做出此事的仙人大抵是借林中妖物之手，己身不参与其中。而所凭借的妖物，乃是蝉——想到这点时，

豫辰马上绕树林一圈，果然证实他的猜想：蝉多的地方，结界越强——那些蝉之所以不断吸收鬼力增强力量，便是为了维

持结界。

愈益浓的妖气，愈益强的结界，愈益多的鬼怪，这三者循环着，结成一个环，一步步加强结界的威力。

他看清树林的情况，心就更难放松了。眼前之事，已经不能说是虎妞淘气造成的恶果，分明是因为有人乘机生事，向他宣

战。

豫辰冷笑着，在树林中又绕了一圈，清了沿途的蝉，又来到安置失踪者的山洞中。

至今，他仍有一个疑惑未解：为什么这些人会被诱拐到树林中？无论以什么角度来看，他们都不应该成为受害者。这个疑

惑在他再次接触到失踪者时便解开了。

那些人七零八落地倒在山洞附近，别说是袭击，连动也不动。要不是他们仍有鼻息，真教人以为他们早已归西。

豫辰切过脉、探了鼻息，又查看双眸，终于发现异状：这些人皆双目无视，似是丢了三魂七魄。再细探，就能知他们确被

勾了魂。

于是，豫辰想到那些被蝉声吸引到树林的鬼魂。这些人与它们一样，都是被蝉声慑了魂才落到如此下场。念及此处，龙暗

叫不好：蝉声不但能吸引死魂，甚至能勾去活者的生魂，那子清岂不是……他匆匆赶回山顶。

此时，已经旭日东升，天边的光芒罩上山头。虎妞正跪在子清面前哭泣。

“发生了什么事？”豫辰问。

“道长他睡了后就没有醒来，怎么会这样？”她低声说着，似是怕豫辰责骂。

见状，他便知子清与失踪者一般，被蝉声勾去魂魄：子清重生未久，这种勾魂的方式，正是针对其弱点而来。

虎妞见龙站在旁边不动，心中更是害怕：“伯伯，我一直守在他身边，我没有想到……”

“嗯，你尽力了。”豫辰瞧见虎妞畏缩的样子，心想他把她吓怕了，便说，“你保护好他的身体，我们去找他的魂魄。”

“咦？”

“他是修道人，灵魂离休也不至于失去神智。再说，要吞食这种满肚墨水的魂魄，需要极重的精神承受力啊。”豫辰说着

，忽然一笑：子清正是用魂魄来封住他的心，他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子清的所在。

螳螂捕蝉，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二十一.

子清恢复意识时，发现他以灵体的状态站在树林某处。幸亏树林的妖气甚强，纵然此刻是白昼，也没有给他带来压抑感。

看着身边飘荡而过的鬼魂，他想到久远前也曾见过类似的情景——那是在三途川。当时子清的灵魂被封印许久，不知年月

，待能活动时，便已经到了奈何桥畔。

他在奈何桥畔等了很长时间。即使那事过去很久，他仍记得在奈何桥畔的情愫：他在等豫辰来救他，就像戏曲中唱的那样

，上穷碧穷下黄泉。

当时的子清自然不知道，他在奈何桥边苦苦守候时，豫辰正在天宫掘地三尺；当对方终于知道他到了三途川时，他已经饮

下一碗孟婆汤。

念及往事，他不由一笑，遵循本能向某一个方向走去。灵魂对妖气的触觉比肉身敏感多了，现在他能够清楚地感觉树林中

某一处的妖力异常强大。

这股妖力与笼罩在树林中的妖气无异，才不易被觉察。可它有一种魅力，诱惑着较强的灵魂走向它的所在。

接近那妖力一分，便多一分危险。子清凭借道门心法支撑，才不至于靠近妖力时失去心智。然而，即使是这样，他好几次

险险失神，不能自已。

他站在距离某个破庙五十尺的空地上，犹豫着要不要再靠近。诱惑他的妖力之源便在破庙中——而最令他心生不安的是，

这树林中原没有这处破庙。

也许整个破庙便是陷阱，只要靠近它，就会被吞噬。子清犹豫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靠近那庙。

“这位道长，可否请你留一下步？”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来的正是豫辰。

“你来得太迟了。”子清不加思索脱口而出，使得闻者错愕。而他看见对方的神色时，方忆起此处并非三途川，旋即低头

缄言，暗暗为刚才转瞬而逝的错觉自省：他原是埋怨豫辰没有到三途川找他的。

豫辰并没有注意到道士的心思，他很快便注意到眼前的破庙，说道：“那处……便是树林结界的死穴所在？”

“这结界实为玄机阵法，那庙确是阵眼所在。”子清解释道，望了一眼虎妞驮着的身体，“先待我回去。”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黑影从庙中闪出，抓住子清的灵魂。片刻间，破庙的幻象破灭，现出它的本体——一只巨大无比的

蝉。

“子清！”“怎么这样？”豫辰与虎妞的声音此起彼落，他们很快便明白那蝉有的而发。

这个树林就是为了子清而布下的巨大陷阱，如今目的既成，设在树林边沿的结界马上移了位置，拦在豫辰与子清之间。

“伯伯，现在怎么办？”一直在旁看着的虎妞问。她看着散在空地上的蝉，有不好的预感——至于那只巨大的蝉，乍看下

确是一只，实质乃是由无数蝉组成。

豫辰没有答话。在子清被抓去那刻，他便试图强行突破，歼灭眼前之物。可他的招式刚发出，气劲便消散于无形之中，并

且那些蝉的妖气又增强一分。

“混元珠。”被困在蝉群中的子清提醒豫辰。从他所在的位置，能够清楚地看到嵌于巨蝉眼部的珠子，正是一对混元珠。

此珠乃是仙家法宝，妙用便是吸取三界五行之力，亦可谓是天宫奇宝之一。若然仙魔交战，天宫祭出此法定，足以抵挡十

万魔兵。不过，此宝乃有其缺憾的地方，便是它虽能吸取力量，但不分敌我，且不能歼敌，所以真有什么战事，天宫也不

会以它应战。

因此，豫辰听到“混元珠”三字时，一时反映不过来。待想到它的作用，敌方已经先行一着，要吸取子清的灵力。

未成仙的修道者之力，对妖而言，实是美味非常。更何况这些蝉在取得混元珠时，便已经同赠珠之人合谋，要置子清于死

地。

天宫之所以行此着，亦也其原因：明杀子清之事他们已经做过，但豫辰却到未来拉他的灵魂回来，强行逆天复生，使他们

功亏一篑；而再次杀害它的肉体，只怕效果相似，甚至还是冒惹怒豫辰危险，引发仙魔之间的战事。

说到底，天宫要杀害子清，无非是因为他以自身封印了龙心。他肉身死的那一次已经证明龙心的封印并非靠肉体；那也只

有让子清魂飞魄散才能解开龙心的封印，甚至直接把龙心一并毁灭。

所以，天宫推敲许久，才想出这个趁道士刚复活之时，布下陷阱，使其魂飞魄散之计。并且，把此事交由下界的妖来完成

，所犯的也只是“遗失法宝”之过，让妖怪没有进犯天庭的借口。

料及天宫的意图，豫辰立刻出招，试图突破敌方的阵法。他的灵力不断消耗，以对抗混元珠；与此同时，他忽地觉得体内

力量大增，似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走遍全身各脉——子清唯恐连累龙心，竟默念咒语，要解开龙心的封印。

二十二.

虎妞看着眼前这阵势，惊得说不出话来：那珠不断吞食龙的力量，像是无底洞一般。而被吸之人对此全然不顾，一心只想

用龙力堵着混元珠，保护道士的灵魂。相较之下，道士的处境更为险峻，他一边咒释放龙心之力，一边小心护着灵体，以

免被附近强大的法力所伤。

自从形成这种局势，一向多话的子清与豫辰亦不敢分神。即使树林间响彻蝉声，也让人觉得附近静得可怕——沉寂而压抑

的气氛笼罩四周。

不知过了多久，混元珠发生小小的变化：珠子表现裂开一道小小的缝。接下来，裂痕越来越多……巨大的白光笼罩着附近

树林，光散后，空地上的蝉没了，子清的魂体也不知所踪。

“咦？”虎妞吃惊地看豫辰一眼，嘴角抽动一下，“莫非那颗珠子被活活饱死了？”

“是啊，贪吃总要闯祸的。”虚弱的声音自虎背上传出，子清睁开眼睛，瞟一眼脸色发青的豫辰，淡淡笑道，“赌赢了！

”

“嗯。”豫辰应答。

此赌赢乃是意料之中。他们刚接触它时，就已经发觉混元珠吸取力量并没有转移之处，所能容纳的力量有限。接下来就单

纯是力量多寡的问题了，所以子清才逐步解开龙心的封印。这种赌法，实是简单直接且暴力。

如今此事已了，剩下的后续便交由城中的僧道处理，那二人不再插手。

又一日清晨，子清坐在国师府的书房，问那个专门写折子的人：“天宫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你重生后第一次询问我天宫之事。”豫辰温柔笑道，放下手中狼毫，“我正要向皇上告假，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天宫方

面，总要为此事给个说法。”

“虎妞被你赶回去，也是为了此事？”子清说道，多少有些明白龙的做法，只怕这一段时间天宫难以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