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供辜皇多想,四面八方射来的灼烫子弹迫使他将全部注意力放回比赛。
前面四位选手已经全部上到桥上,辜皇并不着急只是定在原地细细打量四下确定最佳的通行方法,约莫过了一分多钟,仍不见他有任何动静,场内场外的人群已经开始骚动,大家纷纷猜测着这位车神是否被场内强大的火力震慑想要临阵脱逃。
对那些议论充耳不闻,辜皇静静打量着那群黑衣保卫的动作,观察他们的习惯和射击周期,终于,他开始动了,前方一名选手已经上到麻绳编织的吊桥上却因为躲避左侧飞来的流弹不甚撞破了绳索惨叫着跌落下来砸在地上,脑浆迸裂,死状凄惨。
微蹙眉梢,辜皇加快速度碾过那人摔落的机车残骸,在四周不停扫射的枪弹中上了第一段高架桥,此时桥梁的驳接点已经开始下陷,距离另一端脱出近一米,目测飞纵的距离,油门一轰到底,镭射子弹打在机车两边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有些擦着裤腿飞过,带出灼热的燃烧感,辜皇却丝毫不予躲避,迎着弹雨密集的地方突了上去,砰,咔,刚刚好,在后方桥梁落地的瞬间上到第二段,枪声依然猛烈,那些枪栓滑动的声音听在耳中带出些许毛骨悚然的意味,就像是送死一般。
不过,辜皇早已知晓其中奥秘,不理会仍在躲闪子弹的其他选手,在桥面上左突右闪甩开那几人,因为他突然的抄道,另几人像是散架一般东倒西歪差点就跌落下来,纷纷叫骂着想要冲杀过来,奈何镭射机枪的频繁操作,他们没有机会。
还未上中央那段吊桥,啪的一声,并不结实的绳索因为太过密集的扫射又断裂一根,桥面已经开始摇摇欲坠,根本不能够支撑一人一车的重量。
正考量着通行方法,桥梁的驳接点又传来清脆的喀拉声,桥面开始上翘想要抖落背上的负累,却不想真是这及时的一抬,辜皇眼前一亮,将机车向后倒退几步在桥面即将到达直立的瞬间,指针飞转,时速超过三百,只见他驾着机车犹如振翅雄鹰脱离了桥面在吊桥上空飞腾而过,险险的擦着最后一根绳索上到了结实的铁皮桥面之上。
时间定格一般,分秒的精密过后,全场雷动,掌声一片,为着辜皇高超的车技,也为了他不惧子弹扫射的魄力,唯有辜凤噙着笑,眼底了然一片。斗车,斗的不光是车技,还有智慧,能够看穿迷雾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是必胜的法宝。
第三轮比赛没有任何悬念,当辜皇驾驶着代表他身份的炫酷机车飞跃上高高的铁架夺下火焰锦旗的时候,那一抹金色闪电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金红两色代表着他崇高的地位以及如烈焰般热血的心,那是勇气和实力的代名词。
捏着写满源泉的高额支票,两个人潇洒的挥挥手转身离开了斗车场,而主席台上有两道视线却一直紧紧跟随,深沉而狠厉。
场外,星辰闪耀,两人推着机车懒洋洋的穿行于大街小巷间,凄清的街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随着走动摇晃不定。
拐入一截深巷,地上随处可见的垃圾和水渍,路灯也早被打碎,漆黑的巷子像是无人看管的黑暗角落,一只野猫从拐角蹿了出来,贴着脚边掠过湿冷的毛尾巴扫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受。
一路上没有交谈,只是看似随性的乱走,身后那些从二人一出斗车场就跟上来的脚步也是亦步亦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靠近,突然,脚步停顿,前方两人站在巷子深处扶着车子,背影瞬间散发出的寒意,让这里的空气更加稀薄寒冷。
“出来吧!”
金属碎鸣如提琴拉奏的低沉嗓音,令跟踪者耳膜一震,四周静悄悄的,不知是谁踢飞了一粒石子在空旷的巷道里声响被放大了无数倍。
见父皇没有再开口的欲望,辜凤眉一挑,扬声道
“朋友,既然跟了我们这么长时间,为何不出来见一面,也好让我们知道是何方神圣。”
暗处的气息不只一道,均是呼吸绵长沉稳的高手,二人可不会认为只是单纯的崇拜者,从那训练有素的跟踪和藏匿方式可以看出这些人必定来自于规矩森严的某高手门派。
噼啪~
前方几米深处,一点火光伴随着脚步声缓缓点亮,犹如地狱冥火找不到根,火光明灭中一个人的轮廓显现出来,身材窈窕纤细,是个女人!
“两位大英雄好兴致,深更半夜在此悠游,主人有请,希望二位随我们走一趟。”
清亮嗓音像是黄鹂唱歌悦耳动听,让人颇有好感,只是从四面八方的暗处伸来的冰冷枪管可不友好,辜凤掀唇轻笑讥讽道
“阁下的主人就是这么请人吗?不知阁下来自何处?”
“主人的身份岂是我们这些属下可以乱说的,你去了自会知道。”
“有趣,真有趣,我们自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是赛赛车赚点糊口的钱,何必动家伙?”
听见枪栓上膛的声音,辜凤脸色冷凝,辜皇早已绷紧了身体蓄势待发,那女人见两人并不合作,丢下狠话
“废话少说,主人要见你们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还不跟我们走。”
“若是我们不走呢?你待怎样?”
玩味的把弄着手中的机车钥匙,辜凤痞痞的盯着暗夜中女人朦胧的脸,眼中带着不屑挑衅道,
“那就不怪我们不客气了!”
似乎是被两人比合作的态度弄得气怒,女人说话间已经带上杀意,挥挥手,从黑暗的巷道中走出十几名手拿机枪的杀手,这一次他们拿的可不是斗场车上仿真度极高的模型枪,精密的制造加上握手沉重的感觉,辜皇脸色一沉,不待对方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开扫荡腿踢倒身后要挟自己的杀手,暗巷中一场激烈的格斗迅速展开。
第二百一十七章:暗夜巷战(2),
黑夜是罪恶最佳的掩护色,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巷似乎是个与世隔绝的修罗场,混杂着垃圾腐烂臭味的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四散开来,被装上消音器的闷哑枪响擦过剥落的墙壁掉落在地上。
无人看管的三不管地带,没有人会在入夜时分拿自己的命去换那微弱的好奇心,四周都是静悄悄的,面对逐渐包围上来的杀手,两个人背对背站立,手中握着刚刚夺下的机枪,黑暗中,锐利似刀,精光四溢的眼眸比之苍鹰更厉上几分。
“敬告二位,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主人是诚心邀请,别为难我们。”
“好一句为难,以阁下这幅尊荣若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定早就不会为难了,可惜,我兄弟俩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蛇蝎美人看得太多,阁下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还不得而知。哎,斗车比赛也能惹出麻烦,还真是始料不及,哥,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该答应乔的老板接下这单生意了。”
状似惋惜的摇摇头,辜凤冲着辜皇感慨万千的说道,只是那隐在夜幕中的俊逸脸庞即使不看也能知道那上面必定盈满嘲讽的笑。
女子被气得不轻,想她堂堂血媚本来是两位主人眼前的红人,奈何一趟飞羽之行让计划生生泡汤不说,如今更是沦为传令的跑腿之辈,还要被两个痞子似的男人冷嘲热讽,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神经质的啃咬着长而鲜红的尖细指甲,血媚眼中异光闪烁,沉默稍许,突然唇角轻掀露出一抹极其古怪的笑容,她娇声说道
“好一张利嘴,小兄弟,何必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在夕照还没与人能够在招惹了我们主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如果不想被当作花肥处理,我劝你们乖乖的别耍什么花样,不过,在此之前,我要你为刚才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原本遥远的女声以近在咫尺甜蜜却诡异的声线命令着暗中静伏的杀手,“给我上!弄伤弄残都无妨,只要留下两个小命给主人交差即可。”
杀手得令,动作整齐划一,子弹上膛,枪栓拉下,套着消音器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两人,稍一动就会被打成筛孔。
一声冷哧划破凝滞的夜,却听见喀啦喀啦的声响中火线流淌如夜光扶摇,有风从眼前扫过,黑影悠游,手中一轻,忙低下头看去却只来得及见到兵乓掉落碎成一地的废铁。
“怎么回事?一群废物!”
站在巷道深处只来得及见到枪械被缴的一幕,血媚拧紧细眉,不明白为何手下还不动手,忽然,颈后微风浮动,长发飘摇,她心中一紧连忙错身避开,同一时刻,一柄沁凉刺骨的匕首贴着头皮飞了过去叮的一声插在墙壁里,光亮刺痛了双眼。
“女人,让我给你上一课,大意轻敌可是杀手的致命伤。”
刚刚直起的上身便被人从后制住,双手被一根根极细的金属丝绑在身后,轻如飘絮,朗润好听的声音暧昧的贴着耳垂送了进来,血媚悚然一惊,这是什么身手,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背后的。
低低的浅笑传来,男人继续说道:“皇,可以了吗?”
远处,一直如木头桩子似地男人突然行动起来,手中的机枪在他三下五除二来回摆弄一番之后竟然变了个样子,乌黑的枪筒有拳头大小,消音器被扔在地上不屑一顾,侧身靠在机车上,单手执枪朝着被点了穴道僵在原地的杀手轻轻地扫了一圈,就见连珠似的火球从那奇怪的枪筒中喷出,橘色温暖的颜色攀着衣角爬上了身体,火色舔舐,火光映着杀手们扭曲痛苦的脸孔将黑夜掩映的如同白昼,还没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句声音,火苗瞬间吞噬掉所有人的生命。
“自燃弹,皇的杰作,生物的身体构造从来离不开水和油,只要有这两样东西的其中一种,无论什么东西都会被烧成灰烬。当然,植物也不例外!”
被眼前一幕骇得说不出话,嘴唇颤抖着,血媚双眼瞪大眼睁睁看着那群手下在火焰中被烧成灰烬,耳边男人的声音尽管温柔至极,但是她却觉得周身都被寒冰冻结,冷得瑟瑟发抖。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呵~你的主人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在这个世上有一种你绝对不能惹也惹不得的人,那就是我们。”
水眸暴睁,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看见了辜凤挂在嘴边还没有消散的狂傲笑纹,那种睨盼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血媚在两个人身上早已见识过。
一个禁忌一般的名字浮上心头,她抖着嗓子吐出令自己无数次午夜噩梦辗转难眠的可怕存在,“辜氏!”
“不错,就是我们。”
无边的黑暗扑面而来,被汹涌的浪潮打翻跌落谷底,血媚早已因为恐惧而失去了意识,软软的倒在地上,辜凤同情的望一眼转身回到辜皇身边,看着已将战场处理干净,辜凤爽朗一笑,脸上是一派轻松,
“皇,你的那个自燃弹真不错,连尸体都找不到,下次多送点到我的队上,你知道最近需要用到的地方很多。”
“嗯。”
对于好友的合理要求,辜皇一向有求必应,点开耳垂上的联络器,铃兰耳坠是某个霸道的小坏蛋闲来无事的杰作,临行前非要两人戴上,说是混混就该有混混的样子,将联络器做成耳饰正合适。
回想起皇刚刚拿到耳坠时那一脸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辜凤就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换来辜皇冷冷的一瞥,调转视线,调定频率,不一会通讯那头便传来辜擎天一贯冷凝的清冽嗓音,
“什么事?”不太耐烦的口气,显然某人被打断了好事,辜凤偷笑,辜皇也意识到这点,心头微凛但依然面无表情的回答
“大人,一切正常,血媚出现。”
“很好,继续追踪,烈玉已经启程,最迟明天就会抵达,大小事务都交由他处理,过段时间,我会亲自前来。”
“是,大人。”
“嗯。”
直到联络器中传来嘟嘟的声音,辜皇才收了线,仰首遥望天边伴在银月身边闪耀的金星,眼底泄露一丝思念,回转身看向辜凤若有所思的脸也不解释,淡声道
“走吧。”
同一片天空,日夜倒转,海水澄净蔚蓝如一块上好的水晶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粼粼的波光,懒洋洋的靠在顶楼的栏杆上,眺望远方烟云笼罩的山峦叠翠,辜彦萱发出百无聊赖的叹息。
“唉~”
“怎么了?萱儿?”
身后温热的气息靠近,也不回头任由身体自由落体掉入熟悉的怀抱,贴着精壮胸膛倾听皮肤下面沉稳的心跳,辜彦萱仰起头冲着来人露出一抹讨好的可爱微笑
“爹地,小萱好无聊,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从这里出去?”
小嘴扁扁的,被禁足三天被爹时时刻刻栓在身边,辜彦萱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长毛了,连关节都开始僵硬,可惜,这一次爹地是铁了头不准他再撒娇耍赖。
瞧着无精打采的小东西,辜擎天眼底带笑很快就掩饰过去,这小坏蛋越来越无法无天,整天跟着那个疯疯癫癫的烈玉找辜寅的麻烦,还闯出了不少祸事。若不是辜寅瞅准机会拉着自己哭诉,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萱儿竟然如此调皮,让医学天才做春梦,梦中纠缠的对象还是他最讨厌的人,可想而知,醒来后他的精神有多崩溃。
揉揉小萱本就凌乱的蓬松卷发,辜擎天亲亲宝贝的脸蛋,柔声安慰,
“萱儿,辜寅到现在还没消气,烈玉哥哥已经接受惩罚,可是你,因为你前科累累,爹地这一次不打算这样轻易放过你。”
“可是小萱只是好奇,听到烈玉哥哥对他的能力吹得神乎其神,我只是想见识一下,哪知道他会那么做。”
越说越没有底气,小脑袋垂得低低的,辜彦萱从眼缝里偷觑辜擎天的反应,见他没有回应,不高兴的嘟起嘴巴。
“爹地要惩罚小萱,小萱诚心接受,那也像烈玉哥哥一样让小萱去利斯执行任务好了,反正我还没有独立执行过任务呢。”
哪能不知小东西打的如意算盘,辜擎天剑眉斜戏谑的瞧着怀里尽力为自己争取福利的小人,薄唇也弯出弧度,见爹地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辜彦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
“萱儿,小坏蛋,爹地该拿你怎么办,嗯?”
满眼怜爱宠溺,轻轻摇晃着怀中纤细的小人,这样甜蜜的负荷,辜擎天乐在其中却不觉得苦,俯下身攫住人儿微启的红唇,黑发披散下来同银蓝长发纠缠,犹如找到了前世的根相随相依不愿分离。
脖颈传来温热,两人分开来,辜彦萱掏出从不离身的铃兰吊坠,缠绕在花身上的蓝色水珠从花瓣中浮出,正散发着柔和的暖光,花蕊里扔在不断涌出晶莹,水滴栩栩如生,仿佛活了一般。
“爹地,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深渊之眼在呼唤它吧,原本它们便是一起,有着记忆的它们在靠近之时一定会有感应。萱儿,或许用不了多久,便可以融合神朔之手了。”
“真的吗?爹地,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当然知道爹地的心结,那些被冰封了多年的伤情往事是他心底永远的痛,如果自己在找回了记忆却要面对不愿提及的过往,他宁愿永远不要融合力量。
宽厚的大掌落下,温柔摩挲感受其下柔嫩的触感,辜擎天凤眸中那些黑色的阴云愁绪在辜彦萱布满心疼的凝视中逐渐消散,薄唇溢出轻笑,柔声道
“萱儿有权知道任何事情,无论怎样,爹地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萱儿,你要有所觉悟。”
“嗯,爹地,小萱哪也不去。”
安静的依偎在爹地怀中,感受着胸前温和的浮动,辜彦萱不去想未来的事情,只要坚定这颗爱人的心,就算将要面对的是丑陋的过往,他也不会害怕。因为,他知道,那双大手无论何时总会牢牢牵着自己,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夕照城,下九街,这里是夕照最为繁荣的闹市街区,餐馆酒楼林立,各种大型的卖场和商铺应有尽有,宽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可供六车齐驱的公路上车辆穿梭,没有人发现在这热闹的街区里有一栋被包夹在嘈杂餐店里的独立角楼,双层木质结构,典雅的雕花窗棱,里面是会尤色的琉璃窗户,被夕照地下车市奉为车神的耀阳哥和耀月哥,此时却赤裸着上身神情痴呆的盯着突然从房顶砸下来的某位‘美女’,脸色铁青,眼皮狂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