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 下——天山童猫

作者:天山童猫  录入:11-04

下,翊还是未能说出自己这些“突发奇想”的源头,那次替季伯安装义肢的事就是开始。

知道那义肢八成是师父的杰作,翊研究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很快,他便发现机关假臂中藏有玄机,轻轻一扣便弹出个小凹

槽,里头竟是师父的一封信。有了墨国之旅师父遗留的手札在先,拿出那薄薄纸片时翊还是很镇定的,心道这可能又是师

父的一次“言传身教”,谁料,里头的话叫他惊跳。

“翊儿,为师想你,你久久不来,为师只能委屈自己来找你了。”

一时间,翊的脑海一片混乱,翻来覆去看纸张的颜色,已经有些年头,泛黄,纸边也开始起毛,看上去这像个时代久远的

玩笑,而且师父写这字条的时候,自己还未曾出山吧?尽管疑窦重重,但翊知道,师父不会说些无根据的话,他宁愿相信

,师父就身在羽国。

可是来此地都一年有余了,如果师父真的有心想见干嘛又不来找他?难道是……生气了?翊觉得有可能,师父一生气就不

理人,喜欢等着人来哄,至于生气的缘故,翊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失约,或许是因为不喜欢烈……脑袋乱哄哄的

,翊又好好追问了番季伯有关师父的事,确认的确没有有用的信息后,烈也来此地寻自己了。

那夜,他便无法入眠。

06.战(6)

寻到国师的住处花费了些时辰,虽然此人出现的时间上有些出入,让他纳闷,但如果找的人师父,他倒不觉得奇怪。行至

那间颇为朴素的院落,他只觉忐忑,真要见到师父的面他该说什么,五年未见,师父会变吗?自己好像是变了,当初大言

不惭的黄发小儿,后头冷冷清清只怕孤单,当下畏首畏尾只为守住头顶一片天。

自己退步了。让师父看到这样的自己……难免害怕。

踌躇半天,他还是推开了那道门,看到门内的一刹那,翊倒吸口气。按下惊跳的眼皮,膝盖停不下颤抖跨进门槛,此处的

摆设装饰,竟然和墨国机关城的陈设一模一样,颤抖着手指攀着门走进去,翊强压下半年来重复的梦魇一边确定,师父就

在这儿。

“师父?”他试着唤了声,嗓音忍不住掺进不明的音调,是激动是兴奋,是害怕是紧张,也是些许懊悔。一声唤去却似没

入海中,毫无反应可言。接连又问了三两声,确实跑出来个人,心突突差点跳出喉咙,看见窗纸上闪过的娇小身影,一盆

冷水浇到脚底。

来人只是国师府服侍的侍女,她恭敬地朝自己行礼,唤了声他一年来听习惯的称呼“王子妃”,告诉他国师已经好久不见

踪迹。轻道声“知道了”,翊遣走侍女,自行在屋内慢慢查看,如果此地有师父生活过的影子,那么这里不可能只是间简

单的屋子。

查看了半天,翊忽然发觉师父很没创意,都不用细细查看墙体,只需跑到书架旁搬开那细脚竹架子即可,轻轻按压下墙体

,顿时便露出端倪,双掌大小的正方形直直出现在墙上,旁敲侧击抠出那块砖,一个小小铜环出现在眼前,细细摸弄了番

,他用力拉了下,无果,便又转动了番,只听“吱嘎嘎”不间断的巨响,身侧的地板上,出现道通往地下的楼梯。

师父定是在这下面等着自己了。可是……他真的在吗?深呼吸了好几次,他取过烛台点着,慢慢朝楼下走去。楼梯极深,

似是永远也走不到头。正当他呼吸稍竭,欲要回头的时候,前方,传来了声响。

“翊儿……”是师父的语气,颤抖间他走得更快了些。

“师父?!师父吗?”

“翊儿,你可来了。”调侃的语气如出一辙,只是夹带听不懂的叹息。师父,可曾是这样会伤感的人呢?

“师……”翊不顾一切奔跑过去,手中的烛火来回忽闪,照到前方时他却忽然定住了,前所未有的疑惑冲脑而来,摆在眼

前的分明是个制作不完全的机关人,带着青铜面具,闷如暮钟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翊茫然了,机关,会呼吸的吗?

“你,是师父……还是,机关?”翊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怕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有个无名的漩涡在心底沈降

,扩散。

“呵呵,见我便是见到你师父,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头戴青铜面具的机关人发出咯咯笑声,声音似是捂在棉被里,闷

得人发慌。

“师父在哪儿?”四下环顾,确认师父确实不在此地时,翊又是轻松又是遗憾。

“他已经离开,若是你想找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做一件事证明。”机关人机械的声音如是说。

“做什么,又要证明什么?”翊很奇怪,不过若是一切是师父的愿望,便又觉得情有可原。

“上战场,证明这两年来你并未虚度光阴。”

“若是我胜了,师父便会来见我了吗?”翊难以置信,即便是师父,也能神通到这个程度吗?

“你必须得胜。”话音刚落,嗡嗡声持续响起,翊心生不详,还要再问时机关人“嘎嘎嘎”作响,不及触到那机关人时,

它已整个坍塌下来,成为一堆残骸。怎么回事?赶忙剥下面具检查机关人头中的“枢”,把发声装置拆得一清二白,可那

控制的人呢?在哪儿?究竟在哪儿?

奔出地下室,绕着国师府走了一圈又一圈,问遍府中所有侍女随从,得到的回答都是惊人的一致:国师自打一年前回来过

一趟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消息。不肯放弃地翻遍国师府每个角落,几乎被人视作怪物一般对待,翊还是未能发觉任何

蛛丝马迹。

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来了不让人知道,走了也找不到痕迹。能做的,只有守约了吧。尽管传达信息而来的只是机关人

,但翊坚信这是师父的愿望,所以,他必须做到,无论如何。

向方顿传达了自己欲要上战场的愿望,方顿很是犹豫,头一句就是,方律怎么办,那小子黏人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就喜

欢黏娘亲。翊无可奈何,却也坚持己见,律儿虽然还小,但如此宠溺下去也不是好事,是该让他知道独立的时候了。方顿

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道,“也是呢,律儿太软弱,不像是羽国人的后代。”

有了这句首肯,翊安下心,全心全意投身到准备工作中,尽管律儿有时候会来捣乱,大哭大闹倒也不至于,只是瞪着双乌

黑浑圆的眼,看到他浑身不自在为止罢了。

为季伯安装手臂的工作完成的还算顺利,师父留下的机关人残骸,翊想也不想便把那手臂卸下利用,他知道,师父不会留

下无用的东西,留下便是有用的。

平心静气等待那场大战到来的时刻,翊准备完全。只是谁也不曾料想,大战伊始,便是变故连连:方律那小儿居然逃脱众

人视线消失在宫殿中,烈所在骑兵和墨国车马兵交战进入胶着状态,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不过羽国这些小小的烦恼似

乎无法与墨国相提并论。

战至半,各方讨不到好处,死伤惨重,拿人命铸就互拼的实力。这个时刻,间谍来报,墨国国主出事了。

07.变(1)

春花风度,秋闲难消。一般景致,四季重复。不是自己不曾看腻,而是自己无法看到这天井之外的景致。囚禁在此,竟也

一年有余。辕望呆望探入窗来的疏枝,再看自己垂落身旁的双手,犹如断了的羽翼,再难张开。

一年仿佛千秋,每一天都是战战兢兢的煎熬,即使时常会遭到凌辱和羞耻,即使偶尔也会听到零星几点的甜言蜜语,辕望

置若罔闻,仿佛抛弃了肉体般浑浑噩噩,或许是怕他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去生机,辕朔给了特许,容他可以见到自己的

妻儿,不过,每逢十五月圆之日,便是三人相见之时。

可能辕朔以为,这是他对辕望的宽容,是他把握辕望的手段,是唤醒他“傀儡”之下仅存的一点人情味和情绪,但对辕望

而言,见到自己的妻儿不再是所谓“表现乖乖”得到的犒赏,而是想起自己在他身下承欢的可怕梦魇。

得见联珠的第二回,辕望就真切地感受到联珠的变化。冷漠至深的眼神,鄙夷唾弃的神情,让他如同万箭穿心般痛得死去

活来。联珠知晓了,辕望恐惧地感受到这个信息,至于她如何知晓的,辕望不愿意深想,要知道,自己的丑事早就在宫娥

随从间传得沸沸扬扬,身为兄长,身为血脉至亲,却在弟弟的身下发出难耐的呻吟,摆出难堪的姿态,怎能不叫人耻笑。

不怪联珠的唾弃,不怪宫中人多嘴杂,只怪自己没有自尽,还在给辕朔接近的机会。

今天,竟又到了面对无声诘难的时刻。辕望不情不愿地把目光从窗外移到屋内,宫殿外的朱漆大门早已打开,唯唯诺诺、

故作恭维的声音一路盘进耳蜗,他深吸气闭上眼,好似放弃一切,等待天命。

联珠来了,带着他们的另个孩子,联珠取名辕兮,谐意珍惜,这个仅存的孩子。

辕兮长大了,也更会闹腾了,时常听闻他将宫人搅得天翻地覆,仅仅一个满周岁的孩子,不得不说,实在像个恶魔,联珠

很疼这个孩子,但是有时却又表现得极其冷漠,辕望最怕听到的消息还是有关联珠和辕兮的,联珠会虐待孩子,不知道为

什么,连辕望都很纳闷。

他一度以为这只是流言,他深知联珠失去一个孩子后的痛苦,她怎么可能再虐待另一个呢?可当他见到辕兮的面时隐约察

觉到了原因,但是没有确认。因为那时候的他和联珠,已经无话可说。

联珠把辕兮带来了,一月只见一面的孩子和自己并不亲近,但丝毫不畏缩,小小年纪的他既不躲在联珠怀里撒娇,也不会

对自己面露惊恐,而是一个人静默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脚悬空着晃悠,仿佛时光点滴流逝的见证。辕兮模样俊秀,稚

气未脱的脸庞很像一个人。辕望困惑地看着这个孩子,五味俱全。

“宗浚……”本以为,联珠已经放弃了和自己说话的欲望,重新听见她的声音,辕望彷徨而陌生,这是当年的联珠么?那

个活泼无所畏惧的联珠?为何她的声音听上去如此沧桑?

辕望不知从何应答,他自认无颜面对联珠,也没有任何借口叫联珠原谅,于是,他只是沉默,望着昔日欢颜常在而今面沈

似水的女子,微微颔首,定睛注视。

联珠斜睨眼端坐无声的孩子,睫羽轻颤,拧成川的秀眉竟显露出厌恶。然而只是一瞬,联珠便又慈眉善目,如同天下所有

温柔的母亲般柔声细语道:“兮儿,去外头玩,我不叫你,就别进来。”

那么小的小孩听得懂么?辕望诧异,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低估了自己的血统,辕兮用劲点点头,看眼目瞪口呆的辕望,

蹒跚着脚步跨出门坎。辕兮小小的身影刚消失,两扇雕花镂空的门板静静合上,日光微透,倾覆笼罩在两人身上,静默如

影而来。

联珠不多话,从袖中取出一精致小瓶置于桌上,红色不塞鲜艳异常,他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妻,联珠抽回手,平淡道:“辕

朔一直陪着你吃饭的吧,把这加到他的饭菜里,一切就都结束了。”

“联珠?”辕望茫然失措,怎么也无法把方才听到的话和印象里的联珠联系到一起,“你,你在说什么?”

“宗浚,我不怪你,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是辕朔,全部都是辕朔!”冷漠的眸子燃烧出一把火,熊熊火光照得辕望退避

三舍,“只要辕朔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离开这里,我们找个地方隐居好不好,墨国的事不要管

了好不好?”

“联珠,不是我不肯答应你,但是……”辕望在犹豫,他深刻明白呆在这里所要面对的羞辱和难堪,他也深切希望能和联

珠和孩子离开这个鬼地方,形同人偶般的禁脔,他不想再当了,可是,他下不了手。

“宗浚,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对辕朔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了吗?!”黑色的眸子满是质问,面对这样焦灼可怕的神色

,辕望下意识反驳起来。

“不!我没有!你不该怀疑我!”

“那好,那你就去做,为了我,为了兮儿。”加重语气和砝码,联珠握紧他的双手,目光直直地盯视他。害怕这种近乎无

情的目光,辕望下意识甩开自己至亲至爱人的手,心里腾升出的恐惧竟不比面对辕朔时来的少。

“联珠,你变了。过去的你决不会这样。”

“我变了?怪谁?难道怪我吗?如果你坚决反抗,没有和辕朔作出这种违背伦常的苟且之事,我会这样吗?!”联珠摇摇

晃晃地站起身来,怒视着他越说越激动,“你说我变了,我看变的人是你!你爱上他了!你爱上你的弟弟了!所以你不肯

下手!”

“我没有!”辕望近乎绝望地嘶吼,打断联珠的愤慨激动道,“我没有爱上他!因为他是我弟弟,但我也不可能杀他,因

为……他是我弟弟啊。”辕望恳求地看着联珠,恳求着企图告诉她,他下不了手,只因对方是自己的亲人,而联珠,似乎

未能听进他的解释,眼神也越发冷漠轻蔑了。

“说到底,你宁愿在他身下承欢,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也不肯让这一切终结咯?”

“联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用这么极端的方法,辕朔好歹是一国之君,如果他死了,墨国会大乱,况

且……”现下他还以寻子之名向羽国宣战,对辕朔的这一举动,他一直摸不透,若是不明不白地让辕朔死了,他恐怕自己

会后悔终生。

“你别说了,我懂了。”联珠诡异而笑,她重拿起那瓷瓶塞回袖中,冷冷地说,“原来在你心里,我从来未能超过辕朔在

你心目中的位置,辕望,你好狠。”

联珠摒弃两年的称呼重新说了出来,听在耳中剜在心口。辕望知道,联珠是当真失望透顶了。可他却无力反驳,他敢说自

己爱着联珠,爱着孩子,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取他俩的平安,但他不愿把这平安建立在杀死辕朔的基础上,辕朔可以对他

不仁,但他无法不义。

“联珠……”

“我不会再来了,兮儿也是,既然你选择留着他的狗命,我们都不会再来了。”撂下狠话,联珠开门而出,辕兮就在院子

里溜达,并未走远,看见联珠气势汹汹的脸,小人儿畏缩地后退几步,还未站定身形,小人便被联珠一把捞起带走了。辕

望着急地跟出来要拦,孰料最不愿碰上的人出现在门口。

辕朔下朝而来,斜睨了眼熟视无睹的联珠和怀里的小孩,嘴角竟露出抹微笑,他拦住辕望去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

妻儿离自己越走越远……

08.变(2)

被强行拉回宫中,辕望眸色迷蒙,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在梦中。臂上传来恼人的力道,辕望吃痛回眸,自家兄弟的脸上

照常阴晴不定,仍在为欺负他找着理由,而眼下,正有个最好的。辕望不知方才的对话辕朔知晓了多少,但看脸色分辨,

想必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身为兄长,他还是那般懦弱,退避身躯躲闪着眼神,双臂紧紧环在胸前,尽管如此,他还是被辕朔不费吹灰之力地拉到眼

推书 20234-11-05 :异血域Ⅰ开启的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