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杭文勤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杭文勤又出现了。
8
第二天一大早,徐左在恶梦中惊醒。
惊醒之後的徐左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开了电脑看最近的新闻。
看了一个多小时,门铃就响了起来。徐左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果真是傅宁晓。
傅宁晓一见皱着眉的徐左,就淡淡笑了起来,“大清早的怎麽就一脸怨气。”
徐左一语不发的转身,指了指沙发,就走到厨房倒茶去了。
傅宁晓把手里的水果放到桌子上,笑道,“怎麽了?什麽事让你这麽郁闷?”
徐左把茶往傅宁晓面前一放,坐到傅宁晓身边,把笔记本放在腿上,看着网页道,“没什麽。”
傅宁晓看着徐左这副样子,不禁道,“你不换衣服麽?”
徐左抬头,“换衣服干什麽?”
“你不是答应和我出去玩了麽?”
徐左面无表情道,“不出去。”
傅宁晓大惊,“你之前答应了啊。”
“我只是答应你来我家和我一起在家里玩儿。”
傅宁晓立即一脸沮丧,“你说话不算数啊。”
徐左低着头淡淡道,“我要存钱。”
“嗯?你要买什麽?”
“结婚。”
“咳咳…咳……真…真的?”
“已经和苏云爸妈说了,年前就办了,最好休年假的时候。”
傅宁晓笑笑,“那…是确定下来了?”
徐左点头,“嗯。”
“那…我是不是要说恭喜你?”
徐左关了网页,抬起头来看着傅宁晓,“随便你。”
一时之间,竟然一下子沈默了。
徐左站起身来,跑到电视机柜前,拿起一碟片子,“要不要看片子?”
傅宁晓笑了一笑,“好啊。”随即放下杯子跑去一起选片子看。
两个人看着片子,徐左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杭文勤麽?”
傅宁晓愣了愣,转头,“记得啊,怎麽了?”
徐左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屏幕,“你知道他什麽时候回去麽?”
傅宁晓一时没反映过来,“回哪儿?”
“他不是在国外定居了麽?”
“没啊,听说他这次回来就一直呆在这儿了。到底怎麽了?”说到这里,傅宁晓才发现事情的怪异,连忙又问,“他上次问你要了电话,是为难你了?”
徐左摇头,“没什麽,就是随便问问。”
“哦。”
傅宁晓瞥了眼表情呆滞的徐左,点了点头。
电视里还放着老旧的电影,很简单的片子,爱情,以及文艺,掺了一些血腥暴力做噱头。
徐左单手支着脑袋,脑子里空空一片。
画面中狂奔的主角面容渐渐模糊了起来,变成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徐左!”
有人不断摇晃着他喊着他的名字。
“徐左你怎麽了!”
徐左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你怎麽在这里?你在干什麽?”他用平缓地语调反问那个人。
那人露出短暂的困惑的表情,随後道,“我四处都找不到你,所以来寝室找你啊。”
徐左点点头,“然後呢?”
没有然後了,然後他找到了徐左,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那人环视了一下乱七八糟地宿舍,淡淡道,“徐左,你最好快点打扫一下,你寝室的同学应该快回来了吧。”
徐左又点了点头,机械似地开始把地上的书一一捡起。
弄了一会儿,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站在他身後的男人,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对方露出了一个不合时宜地笑来,“我知道。”那声音甚至是温柔的。
“我知道的。”那人又重复了一遍,便开始帮徐左一起打扫了起来。
这原本就是错的。
徐左觉得有什麽东西正在侵蚀着他。
当他父亲的电话来临时,他只是静静听完了那边传来的噩耗,然後默默挂断。不想再多听一次,也不愿意再和过去有所纠缠。
那个人拖着他走出了寝室楼,一边走一边说,“虽然社团活动的确可有可无,但是谁都能不来,唯独你不能不来,知道麽。”
徐左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的乌云,懒得去问为什麽。
五月和十二月,这城市最好的时节。
乌云密布,阴雨绵绵。
徐左的手心冰冷,拽着他的手也有些生硬。
没走几步,雨丝便飘落了下来。
那人皱了皱眉,“鬼天气!”
徐左看着前面的人,有些难以理解。
为什麽要这样死死拽着自己呢?
不明白……当时的徐左的确不明白。
“徐左?”
傅宁晓看着身边一脸呆滞的徐左,用手指戳了戳对方。
徐左面无表情地扭过脑袋,“什麽事?”
傅宁晓干笑,“你能不能别这麽神神叨叨的样子啊。”
徐左又慢吞吞来的一句,“嗯。”
所以徐左不喜欢回忆。
因为回忆让人呆滞。
九月,炎热仍在继续。
徐左和苏云商量了一下,先领证,再办酒,之後存钱买房子。
一切的规划普通而平淡,却透着让苏云和徐左所向往的安定和美好。
徐左每天兢兢业业,没人愿意跑的新闻他去跑,没人写的稿子他去写。希望能尽快存到钱结婚。
苏云是个好姑娘,他不想让她再等了。
这样一份简单的情绪让徐左不再害怕,过去或者未来,都让他能够以平静的心情去对待。
9
某天一大早,傅宁晓就黑着一张脸出现在徐左面前。
徐左瞥了眼那白得和尸体一样的脸,“怎麽了?”
傅宁晓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漂亮的指甲,掌心一个叠得和豆腐块似的纸张,“看。”
徐左接过那张纸,上面赫然几个大字——你和杭文勤什麽关系!
用的是惊叹号,笔力下的真重……
徐左冷笑,“你这是唱得哪一出?”
傅宁晓黑着脸,“你上MSN,有话对你说。”
徐左点点头,转身就开了MSN。
那边很快一大串留言跳了出来。
——徐左啊,那个杭文勤是变态啊!
——你到底和他什麽关系!
——他是个人渣!禽兽!大变态!神经病!
——你和他差了也没几届,你不会也……不会也…
——徐左啊!!!!!你他妈快点告诉我!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麽恩恩怨怨!
徐左看到一大串的留言,果断关了对话框,果断重新点击联系人。
……你把你昨天晚上的事情和我说清楚,我就把我和杭文勤的事情告诉你。
那边的大串对白一下子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傅宁晓才慢吞吞打了一行字。
——算了,我不想问了,你好自为之吧。
徐左真想对着傅宁晓大翻白眼。
……得了吧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
坐在电脑桌边的傅宁晓顿时一个激灵,颤颤巍巍按上键盘。
——你……难道你知道?
……废话!我和你这麽多年朋友了,还能不知道!说,你到底被怎麽了?
那边的傅宁晓也不迟疑,立马发了一大串大哭的表情。
——徐左啊徐左啊,我就不该贪图美色啊!
……别浪费我时间。
——是杭文勤勾引我的!
……然後呢?
——他昨天晚上对我做了……天理不容的…的事情,还…还拍了照片。
……条件呢?
那边一阵沈默。过了一会儿,对话框才出现了以下对白。
——徐左你真聪明。
……快说吧。
——今天晚上7点,还是那间酒店。
傅宁晓刚打完这几个字,身後就突然出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
傅宁晓一个抬头,就看见徐左正朝着他笑。
那生硬的表情那嘴角的一抹冷笑,以及以下对白,都让他浑身一怔。
“你干的好事啊傅宁晓。”
傅宁晓心虚,却还是要扮演受害者,“还……还不是因为你和他有仇!我是无辜的牺牲品!”
徐左懒得听傅宁晓诡辩。一肚子郁闷地回到了自己桌前。
反正就算不是傅宁晓,谁都会成为他的把柄。
反正就算不是傅宁晓,杭文勤也总会有别的办法的,这点他一清二楚。
杭文勤这人看上去人模人样,实则就是个衣冠禽兽。
什麽卑鄙手段都使得出来。
徐左一边跨进地铁,一边心里恨得牙痒痒。
不过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去解决的,不解决就会成毒,成瘤,然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就好像当时一样……就好像那一次次的偷袭和玩笑,久而久之,就变得暧昧起来。而从玩笑变成游戏,从游戏变成犯罪,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徐左想着想着就到了站。
从地铁站下来,沿着小径走十分锺,就是杭文勤住的酒店。
徐左看着小桥流水的酒店,心里一下子没那麽气了。
九月的燥热不减,徐左进了酒店大堂,有保安围了上来,看看身边衣冠楚楚的人来来往往,徐左心里冷笑。立马报了杭文勤的名字,对方才放了人。
徐左一边走一边想,好个五星级。
遇见杭文勤是在徐左出电梯的那一刻。
徐左连忙出了电梯,走到杭文勤身後。
杭文勤被迫转了个圈,笑道,“你干嘛啊。”
徐左仍旧面无表情,“快点说吧。”
杭文勤上下打量了徐左,兴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徐左的脸上和脖子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本惨白的脸因为热气而微微发红,看上去很是性感。
杭文勤淡淡笑了起来,指了指一边的走道,“走吧。”
徐左往後退一步,杭文勤见他小心翼翼地举动,也不以为意,径自走在了前面。
反正他有把柄在手里,根本不怕对方走人。
徐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离门最近的那个位置,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即开门走人。
杭文勤从进门到现在都是一脸的笑意,那笑容潇洒得好似要渗出点春风似的。
徐左黑着脸,“把照片给我。”
杭文勤转身,从床上随意的拿起一个信封,“啪”得一声仍在了徐左的腿上。
信封没封紧,照片哗啦啦掉了一地。
两个风流倜傥的男人,构成了一幅幅混乱的风光。
徐左冷哼一声,连忙把照片捡起来塞回信封,好似什麽都没看到一般,起身,转身,朝着门快步迈去,除去那一身的利落干脆,竟然还带上了几分潇洒的味道。
徐左正要开门,身後突然传来了一阵欢乐的笑声,“哈哈哈……你不会吧徐左。”
徐左转身,眼神里露出了一些疑惑。
杭文勤笑容越发灿烂,“你以为现在是什麽年代啊,你不会真以为拿了几张打印机打出来的图片走人就算完事了吧。”
徐左虽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是脸色着实白了不少。
他捏紧了信封,回到了沙发上,坐下,动作仍旧是那麽一气呵成。
杭文勤走到徐左面前,俯身,一阵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迎面而来。
“我看你一点都没长进,都那麽多年了,还是那麽傻。”
徐左抬头,等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敏捷转身,坐在床上,姿势优雅不说,甚至还有几分倦怠和性感,“我说徐左,你就那麽讨厌我麽?”那句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徐左点点头。
男人又说,“徐左,你变哑巴了?”
徐左皱了皱眉,附送了一句,“只是不想和你说话而已。”
男人笑笑,一点狡猾隐没在眼角。
一下子恍如隔世,徐左觉得有些头晕。
这一切都像极了某年某月的某些时候。
杭文勤一如既往的微笑和戏弄,让徐左不禁打了个寒战。
然而这个寒战打的的确不是时候,这样的反应无异於示弱。而这样的柔弱注定了徐左被俘获。
杭文勤顺势压了上来,徐左屏住呼吸,想说点什麽,冷言冷语,或者一把推开身上的人,却终究没能成功。
杭文勤笑道,“徐左,你知道的,我对那个傅宁晓没半点兴趣。”
徐左瞥了杭文勤一眼,“我不知道。”
杭文勤又笑,“好,那麽假设你刚才不知道,那麽现在你总该知道了吧。”
徐左不说话。
杭文勤继续“呵呵”的笑,“徐左啊,你能不能别那麽别扭啊。”
徐左还是不说话。
杭文勤慢慢靠上来,膝盖往徐左的腿间蹭,这姿势不但好看,意图也很明显。
徐左咬紧牙关,狠狠来了句,“有病!”
话音刚落,就抬脚一踢,哪知对方也是眼明手快,一下子接住那脚飞踹。大腿一压,把徐左的腿给压了下去。
杭文勤对着徐左笑笑,淡然得好似春风。
徐左突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袭来。
正当徐左要发作。
杭文勤的一只手从身後掏出一样东西,在嘴边一咬,迅速地朝着他狠狠扎了过来。
就是这样的迅速,这样的立竿见影,一股冰凉的液体从那管东西里慢慢流动进自己身体里。
徐左死命挣扎,杭文勤一边压着徐左一边安抚,“不要动,徐左你别动,我不想弄伤你。”
徐左一边挣扎,一边觉得自己的力气和意识正在逐渐失去,“杭文勤,你……”
而与此同时,杭文勤的笑是那样的淡,淡得好似快要被周围的一切给抹去。
杭文勤见徐左挣扎的厉害,针管里有些许的血液渗出,立即停止了注射,反正一点就可以了,能够让徐左这样乖乖软在他怀里就可以了。
徐左的意识开始不清晰,迷迷糊糊,像是喝醉了,又像是失去了知觉。
徐左觉得自己像是一具尸体,又像是灵魂出窍,现实感全无。
唯一记得的,是杭文勤在笑。
杭文勤伸出手,慢慢地解着他的衣服。
那动作很慢,慢得好似慢动作回放一般。徐左张着嘴,浅浅的呼吸,觉得口干舌燥。杭文勤似乎看出他的意图,从一边拿起了一杯水,仰头喝了几口,随机俯身把唇贴在了徐左的唇上。
感觉不到唇的温度和触感,直到那炽热的舌头窜入,在他的嘴里搅啊搅,让徐左有些不适。
是的,这场景太让人熟悉了。
而此时此刻地感受,也像极了当时。
不过是一次简单的聚会,那些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学生,那间小小的房间里。他们喝得烂醉,只有杭文勤还清醒着。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躺着十多个人的房间里,杭文勤把他拖进了浴室,那样炽热的感觉,让人迷失,即使抗拒也无能为力的感受,让人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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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别出声。”那时一脸秀气的杭文勤对他笑道。
徐左眯着眼,模模糊糊,意识不清,“这样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