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纪事 下——西苑

这时，那位在唐萦门外候着下人来到王爷身旁耳语了几句。五王爷无奈地笑了两下，让那下人把这话也告诉苏皓月。苏皓月听到了，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便和五王爷来到唐萦的卧房。

还没到门口，房门从里面突然被推开，跳出来的不是谁，正是西苑，苏皓月一把接住他，发现他头发有点散乱，衣服也乱七八糟的，被解开了好几件。苏皓月这会不只是青筋跳跳那么简单了，直接黑脸。西苑喘着气道

“皓月，唐萦挠人。”

苏皓月怕他受凉，给他弄好衣服，道

“等下我给你欺负回他。”

这时唐萦披着棉被出来了

“死小孩，你跑也没用。”

五王爷上前搂着他往房里走

“萦儿，怎么只披着被子就出来了，要是着凉怎么好。”

“闭嘴，不许在别人面前叫我萦儿，我要小苑，放开！我要小苑！”

也听不到五王爷说什么了，只是听到唐萦非常不满的叫声，苏皓月也赶紧把西苑带走，那妖孽要离得远点。

等走得远点了，苏皓月给西苑整理好头发，细细的整理好衣服，把他上下瞧过一遍，没发现哪里有痕迹，心里的乌云才散开一点。

西苑这会脸颊上留着刚刚“激烈”过头而留下的粉红，眼角也有点湿润，苏皓月看着心里爱极了。但还是对他道

“以后别理唐萦了。”

西苑不肯了

“那怎么行，虽然他就爱闹了点。”

“以后就不许和他闹了。”

西苑用手指挠挠脸颊，也点点头。苏皓月笑笑，眼角却瞧见厅堂里走出一个人。有点熟悉，刚刚还没看见他，许是他离开那会来的。而这人正是林辙……林辙这会大概是觉得厅堂里人太多了，出来透透气，看着院子里的皑皑白雪。

苏皓月他们和林辙隔着几条回廊，但依然认得彼此，林辙也看见了苏皓月，先是一愣，随而也看见了背对着他的西苑，心里咯噔了一下。

苏皓月伸手拂了拂西苑额前的刘海，西苑疑问地看着他。苏皓月道

“有点乱。”

西苑手也伸手，道

“我自己来。”

就弄了弄，林辙觉得他们之间的亲昵实在让自己的心冷了冷，却又见苏皓月抓住了西苑的手，林辙在那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而苏皓月似是从来没看见他一样，笑着亲了亲西苑的额头，西苑被亲了，就下意识左看右看的，生怕别人看见，见左右两旁无人，不悦道

“这里是王府。”

苏皓月笑了

“你意思是不是在王府就没关系了是吧。”

西苑立即反驳

“不是，在哪里都有关系。”

苏皓月呵呵笑着，转身就走，西苑迟疑一下还是跟上去，这王府大着呢，有点路痴的他不敢乱跑。苏皓月则是想着带着他转多几个圈再回到大厅那儿。反正他是个小路痴……

林辙蹙眉，看着他们转身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心里泛出一阵一阵的烦躁……

38、曾许回首

苏皓月就算再怎么淡漠和沉默地坐在那里，依然有很多人来和他攀谈两句，西苑一直站在一旁，总感觉自己在这种场合就是一种异类，他是想走开一点的，无奈苏皓月视线从不离他，也不让他离开。这些人都不认得西苑，因为在他没离家前的时候都没怎么听说过他，更不用说见过，认识的都是闻人飞宇，个个对其评价都很好。至于那两年前离家出走的闻人大少爷，恐怕没什么人记得有这号人物了。

所以闻人飞宇一来的时候，很多人都上前与其打个招呼。他一进来，西苑就看见他了，见闻人飞宇没瞧见他就赶紧别过头，倒是林辙一直瞧着他，他却没看见。

而唐萦进来的时候则是从正门以客人的身份进来的，虽然在座的都是达官贵人，但也免不了被唐萦惊艳到，人人都在腹侧这美男子是何许人。

有些许知道唐萦身份的皆是上前一声“唐老板”。而唐萦只是淡淡颔首当做回复，直走向西苑，众人的视线也随着他移动，苏皓月自然是很多人都想靠近，只是只敢上前打声招呼就走开了，只因为那苏皓月看起来挺冷峻的，指不定他在烦着呢，要是惹他不高兴了，也不知道会怎样。所以众人只能远观，此时见这为刚刚进来的高傲美人走向他那个方向，莫非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令他们意外的是他上前搭话的却是站在苏皓月旁边默默无闻的一个少年，刚才也很多人都瞧见了他，但是实在不认识他是谁，以为他也是某位想与苏皓月搭话的人，就没有怎么留意他。

而闻人飞宇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一看见是西苑，就愣住了。

唐萦上前也不是说什么特别的，就只对西苑说了句

“走，小苑，我带你去找好吃的。”

苏皓月看着他的眼神既带着刚刚他扯开西苑衣服的不满，也带着深深的鄙夷道

“就算你对王府再熟悉也要有个客人的样子。”

唐萦轻哼

“你自己是个招蜂引蝶的主，没看见很多人都瞧着你么，没看见很多小姐都看着你么，小苑呆着不知道多无聊，还不如和我去找吃的呢。”

唐萦是说对了，本来静谦王爷要给他座位的，但坐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大人物，还是乖乖地站在苏皓月旁边就得了。可，苏皓月就是一直坐着，一直都有人过来问候两声，他就在一旁静静站着。

西苑当然是能不在这里站着的话就最好了，像个木头站在这里还不如刚刚和唐萦一直呆在房里呢。他看着苏皓月，苏皓月摆摆手示意让他若想和唐萦去就去吧。唐萦二话不说便把人拖走了。留下众人的注目……

唐萦说带他去找吃的，还真是找吃的去了。唐萦道

“一大早起来肚子饿死了，要等到他宴席开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唐萦捻起一块小点心递到西苑嘴里。再往怀里塞了一盘子点心才罢手。

从热烘烘的厨房出来，两人往人少的地方去，唐萦见西苑嘴里咬着点心的样子挺开心的，人从那里出来了，果然开朗许多。

苏皓月啊，小苑想要的，你给得起么……

唐萦出来是想着两人找个安静的地方“腻歪”去的，林辙的突然出现却打断了他的美好设想。他的出现不是偶然，唐萦一眼就瞧了出来，八成是林辙跟着他们来着。目标当然是小苑。

西苑手上拿着一块点心，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林辙，好像小时候那样，偷偷从宴席上溜出去就是为了找甜食，以前林辙常笑他，却也宠着他。总会留着甜食给他解解馋，却又不准他吃那么多。现在长大了的他，依然爱吃甜食，现在这个样子也好像回到了当初让他抓到他偷甜食吃的情景。看着他的眼神更为柔和了，唐萦却一个冷颤，这林辙开窍了也挺肉麻的，虽然他知道林辙从以前一直都很爱护小苑，但现在的眼神却和那时的不一样了。

林辙见了唐萦是微微一笑

“纭墨。”

唐萦像开玩笑一样，笑着说

“诶，这不是云安府尹林大人么？”

林辙亦笑道

“纭墨说这话可显得生分了，你我虽然两年不见了，但也还是朋友吧？”

唐萦点点头，旁边的西苑咬着小点心看向别处，林辙叫他

“小苑。”

西苑转过头，眼睛睁得圆圆的，嘴里因为咬着糕点，脸蛋也有点圆鼓鼓的，回答的声音有点含糊“嗯？”

林辙的心柔软无比，不知为何这种时候特别容易想起那天他离去的背影，往日思念的疼痛淹没在沉静的眼中，他用大拇指轻轻拭去他嘴角的糕点碎屑，西苑向后退开一步，林辙倒也没觉得什么。收回手，唐萦笑着问他了

“怎么小辙不在里面却在这里呢？”

林辙不加掩饰大方道

“我来找小苑的。能让我和他单独谈谈么？”

唐萦看看西苑，西苑也看着他，眼里摆明写着不想，但是，唐萦也算了解林辙，林辙这人也没什么，挺好的，甚至他觉得其实林辙比苏皓月还要好。林辙人又温和，又体贴，又善良。怎么看，他如果是姑娘的话，他会挑林辙。但是呢……

“怎么？你们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告诉我的嘛？”

林辙道

“嗯。”

呃……唐萦也没办法了，转过头对西苑道

“小苑，你和他在这里谈谈吧，我过去那边亭子坐坐，说完了，你就过去找我吧。”

西苑看着他走开，心里无力着，林辙要谈些什么呢？林辙语带笑意地说

“你就这么怕和我独处？我也不会吃了你吧。”

西苑吞吞口水道

“没有啊。”

林辙伸手摸摸他的头，西苑心里一怔，多就没和他这样一起了，那时候他们还是兄弟之情正融洽的时候，也总是这样摸他的头，突然有一种其实什么都没有变的感觉。林辙还是他那时候的好哥哥。

但转眼又否定了，怎么可能。从他说出那句话开始，就代表着一切都不同了，更何况，林辙前些日子才对他说出一些，叫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的话语。

他说……

他爱他？

肯定是开玩笑的，西苑这样跟自己说道，这是冥冥中谁跟他开的玩笑，一定是的。

“你和苏侯爷……”

西苑让林辙问话拉回思绪，问

“什么？”

“呵，你不是说在苏府里给苏侯爷做下人么？我看着苏侯爷对你挺好的。他好像不当你下人看待。”

“哦……这个，因为我曾帮过他一个忙，他挺感激我的，所以就客气了点。”

西苑算是“实话实说”。

“那来王爷生辰宴席也不用带着你吧？”

林辙明显看出苏皓月明显对西苑存在不一样的心思，看着他的眼神也绝非友好，虽然表面上很客气。

“我来是因为王爷也给我发请柬了。”不然我才不来呢。

“哦？”林辙倒没想到这个，他的心只留在了，刚刚苏皓月亲西苑的额头的那一幕上了。

“他说我是萦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

林辙明白了，心里苦笑，他怎么没想到这个，五王爷与唐萦的关系暧昧不清，让唐萦去请西苑也是合理之事。心里被那叫做妒忌的情绪蒙了眼睛，真是活该，若能回到过去改变那个时候的回应，今日自己就不会如此可笑了。

“我刚刚……”

西苑转过头来看他，林辙亦看他

“我刚刚看见他亲你了。”

西苑腾地脸红，林辙看在眼里，抬手抚上他柔嫩的脸庞，抹上那侧绯红，他以前也曾见过，今日这侧绯红却不是属于他的。西苑也用手摸上自己的脸庞，奇怪着问林辙

“我脸上有什么么？”

林辙笑着点点头，西苑错开他的手，自己用手在脸上狠狠地揉，不会是灰尘吧，他好像没弄到什么啊。

林辙的眼里并着失落的柔情，一直不曾离开过西苑的身上，西苑揉着自己的脸，但是也无法再去故意忽略林辙直直看着他的眼神。他看着他，他看着他。好像有什么就要脱口而出了……却不知道是谁想张开口，或者都想……

这时有个下人模样的人匆匆走来，在林辙面前停下，弯着腰道

“林大人，王爷有事唤你。”

林辙一时奇怪，这时候王爷会有什么事唤他，不过既然说唤道，就不能怠慢。正想转身随那下人走，那下人却突然从袖中取出尖刀刺向他，林辙一惊，险险避过，但这时墙外却飞进来几个用布围住嘴脸但却是下人模样的人。再分一个对付林辙，其他几个却抓住了西苑将他打晕，西苑还没来得及还手就没了知觉。唐萦刚刚一见情况不对就已经冲了过来，还从怀中取出一个哨子使劲吹了下，在客厅的苏皓月和静谦王爷听到就立刻赶了过来，唐萦再快也赶不上西苑被人抓住。唯有追上那几个人，抓住西苑的人先把西苑扛着肩上逃走，又留下两个来对付林辙，苏皓月来得很快，但还只是见到在雪地里打斗着的林辙和唐萦，林辙先见到他，对他道

“小苑被抓走了！那个方向”

林辙现在手上手无寸铁，但胜在武功还高，对付那两个人还绰绰有余，苏皓月二话不说就往林辙指的那个方向追去，五王爷上前把对付着唐萦的两人杀掉后就尾随苏皓月而去，剩下的侍卫都帮着林辙，林辙见有侍卫，也跟着刚刚西苑被抓走的那个方向追去。

只见出了王爷府后，刚刚看见西苑被塞进一架马车飞奔而去，苏皓月看着周围没有马匹，耽误不得，只好使尽轻功，追着那飞奔的马车。

马车虽快，但遇到苏皓月这轻功出神入化的高手，也被追上了。苏皓月手指弹出两支细针，驾着马车的人被击倒，苏皓月赶紧上前把马车停下，车上还有两人，但不过顷刻，那两人还没来得及上前对付苏皓月，却不知怎的就觉得喉咙一痛，就一命呜呼了。

苏皓月撩开车帘，见西苑安静地躺在里面，赶紧把人抱了出来。

唐萦和五王爷和林辙都也追上来，五王爷皱眉道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我府上闹事？”

苏皓月摇头，唐萦和林辙也深深皱起了眉头，这明显是一个非常失败的计划，想来王府劫人，找的不是高手，逃走的路线和法子也是愚蠢得很，绑的又是和他人并无什么结怨的西苑。这究竟是为何……

39、无声挚爱

苏皓月抱着西苑，并未发现他身上有伤，也并无中毒的迹象。林辙也一直在一旁守着西苑，知道确认他没事了才松一口气。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苏皓月并未让林辙碰到西苑一分，等确认他也并没有中毒，就抱起西苑对五王爷说道

“我先回去，静谦。趁宾客未惊动到，继续宴席吧。”

唐萦的哨子比较特别，听起来像鸟叫，但认真听会发现不是，这是苏皓月和静谦都熟悉的暗号，所以一听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而其他宾客没有被惊动到。

静谦王爷点点头，唐萦对苏皓月说道

“我和你一起走吧。”

“不用。”苏皓月觉得没这个必要，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一言未发的林辙看着他怀中昏阙的西苑，看着那依偎在苏皓月胸膛的脑袋，总是有种感觉，这样的西苑是依赖着苏皓月的。虽然不想承认，但眼前的这一幕却一直留在他心里。

五王爷抱拳对林辙道

“林大人受惊了，可否有受伤呢？”

林辙摇摇头，道

“没事，虽然宾客未惊动到，但是王爷离开了，会有人觉得奇怪的，我和王爷先回去宴席上吧。”

五王爷点头，唐萦再三确认西苑无伤后才跟着五王爷走，留下几个侍卫把那几个人绑走，死的就让人收拾了去。苏皓月让人把来时的马车牵来，林辙行走的速度比五王爷和唐萦的速度稍慢，忍不住回头看一看，看见苏皓月正小心翼翼地抱着西苑上了马车，好像那手中的是至爱珍宝一样，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能够形容了……

等回到大厅，下人们正寻王爷急了，想是来了几位重要的大人物，五王爷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以礼待客，林辙一进来，便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闻人飞宇抱胸看着他，林辙淡淡问道

“有什么事么？闻人公子？”

“我刚刚看见大哥了，方才见你跟着他出去了，怎么现在不见他回来？”

闻人飞宇的语气不善，林辙也不介意。答道

“我只是和他说了两句了，他随苏侯爷回府了，有什么不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