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上神正在修复错误的指令,他赞扬你们的表现,说你们做得很好。"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多瑞隔着距离高喊问道。
"某位瞌睡的法使不慎触下繁殖的指令,在尚为净化的炼炉中,导致塔内迅速升高压力,无法负荷地空间炸裂,在本界与
下界中产生裂痕--坦白说上神此刻也是分身乏术,大家都要小心,别被吸入它界去。"一边出力,邔浚也竭尽所能的回答
问题,向来内敛平和的脸蛋,此刻满怖生死攸关的肃杀。
问题有多棘手,不用讲也知道。多瑞咬牙,假使天界有裂痕的是被下界的察觉,第一个不会放过这机会的,就是--
"不必担心,我们不会给魔界人入侵的机会。"艾默心有灵犀的向他说。
多瑞扭曲唇角一笑。但愿如此。
"呀!"
一声童稚的失叫,让他们慌张地抬头。
从报废的塔顶钻出一张小小的脸,年幼的预备校生摇摇晃晃、孤单的被遗忘在那儿。
"艾默,这儿交给你了!"
多瑞迅速地朝结界内冲去,反应不及的艾默迟了一步,眼睁睁地看他只身深入险境。
"混账,多瑞尼斯!你--"
无谋、太无谋了!内心焦急不已,偏偏艾默此刻动弹不得分身乏术,他不但要维持住自己的力量不分散,还得兼顾被多瑞
丢下的遗缺。这鲁莽的家伙,奋不顾身去救人,根本没有想过万一他被吸人黑洞,该怎么办!
"我去跟着他!"
邔浚叫着,以眼神传达要艾默将多瑞交给他的讯息,幷说:"这边不能没有你,所以多瑞的安全交给我,我一定会保护好
他的。"跟着跃身进入那被结界围起,正掀着磁风乱场的漩涡里。
"一切就有劳你了。"艾默对着知心好友的背影低语。
有细心谨慎的邔浚在,多少令他安心些。望着他们两人在黑色旋风中,努力撑起自己的保护网,一步步地往废塔顶端前进
。仿佛经过漫长、永恒的一刻,他终于看到多瑞与邔浚平安无事地穿越过最危险的黑漩涡上空,进入废塔的门内。
成了,接下来只剩把小孩子带回来而已。
千万不要再让我冒冷汗了,多瑞尼斯!差点半条命都被你吓光。艾默凝视着彼端,心底默默地说:你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
意义有多大,远超过那个愚蠢、无用,不会保护自己命的小鬼。
"啊,救到了,太好了。"
旁边的赞叹声,以及如雷掌声与欢呼响起,将艾默拉回现实。
那孩子已经捉到了多瑞伸给他的援手,正要从他身处的塔顶窗口要下来时,颤抖的一只小腿忽地一软,住外滑落--底下就
是强风呼啸吞噬的恶洞。
众人齐声惊叫。
艾默张大眼,活生生恶梦在面前上演。为抢救那孩子,多瑞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捉住他的脚踝,整个人反而随之跌落塔
顶,眼看他与那孩子都要坠人黑洞被吸人不知名的时空漩娲,作宇宙游魂时,一双手如同救命之绳的系住了他们!是邔浚
。邔浚紧紧握住多瑞的脚,企图将他们一起拉上来,连连尝试了两三次,都徒劳无功。不行,太重了。手臂像要脱臼断裂
似的,还是无法起把他们成功地拉上来。"邔浚,别试了,连你也会力气用光被我牵连下来。不要紧,你只要把我的脚用
力往旁边甩,我会把小孩子丢入塔内安全之处。你就可以放手了。"
"不。"邔浚蹙着眉说:"一定有好法子的。"
"相信我,没别的法子了。"
有。有其它的办法。只是这么做,会让多瑞尼斯很伤心吧。但,至少这么做会百分之百的确保多瑞尼斯与孩子的命。总比
牺牲了多瑞尼斯,也不一定能保证孩子也获救要来得可靠多了。
就这么做吧!
他拆卸下自己身上的长腰带,绑在多瑞尼斯的腿上,然后说:"闭上你的双眼,多瑞。"
"你在打什么主意,邔浚?"
"别问。照作就好。求你。"
还不知邔浚打定什么主意的他,无奈地应他所求。"……我闭上眼睛了。"
邔浚将腰带的一端绑在自己身上,一端绑在多瑞尼斯的双腿上,测试过打的结够牢固后,他抽出一把小刀放在掌心然后说
:"我数到三你就可以睁开眼了,多瑞。记住,我是自己选择这条路,你无须为我担负什么。"
火速冲向另一头反方向的窗边,邔浚大喊着: "一、二--"
同时心中的不安累积到顶点,多瑞也大叫着:"邔浚,你到底在说--哇!"
一股强大的拉力把多瑞与那孩子瞬间往上提到顶点,多瑞反射的勾住那腰带,藉反弹力回到塔内,就在他带着那孩子气喘
吁叮的回头,被切断的另一端也绷地弹回他的视线中。
多瑞疑惧的瞪着那断掉的彼端,眼睛不信地瞠大。
不……不会吧?
"邔浚?"他人在哪里?
"邔浚!"他们是怎么被拉回来的?是谁拉他们回来的?为什么邔浚不见了?
"邔浚--"
冲到另一端窗口,攀着窗户往下狂吼着好友的名字,谜题解开了,邔浚往在另一头的窗边跳下,好利用自己当成重石,拉
他们上来,甚至为了防止过大的张力会把他们一幷拉下这一头,竟先自己把系命的腰带给切断了。
望着下方早已不见人影的黑色漩涡,多瑞尼斯征仲地,跪在地上。
谁来告诉他,谁来说这只是一场恶梦?
脑海拒绝接受发生在眼前的残酷事实,多瑞尼斯只是不断不断地喊着好友的名字,喊得声嘶力竭,喊到了其它人劝阻他,
要将他从塔上带离,他都不愿意接受的疯狂反抗着。
最后不得巳,艾默只好先击昏了他,再将他带走。
《软弱的男人》
好冷的寒风。
又是这样的季节了。
明知道只是气候的假像,明知这点寒风实际上幷不存在,至少这些气候既不会影响生活的舒适度,更不会造成命园中的生
命繁衍迟缓,那么如此寒冷的风也没有存在的理由。没有存在的理由,却还是能感受的"寒冷",说来说去,也许是自己的
心情使然吧?
自己内心,始终是寒冷的。
关上窗子吧。
假如也可以这样关上自己的软弱,有多好。
关上软弱,就可以坚强了吗?辨不到吧,我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坚强。
不,错了。不是失去,而是我所有的坚强,都植人了我的希望之子体内,我孕育的另一个"我"。此刻不在"我"身边的,另
一个"我"。但"他"已经被我拾弃,被我背叛,也许到如今,"他"已经不是"我",而"我"也没有资格去认"他"。
剩下的,只有软弱悲伤的我而已。
命之续
生命在时间与空间的洪流里,脆弱得连浮萍都不及的渺小脆片,滚落于黑暗的漩涡,被撕裂、分裂、扯散、拼凑。
记忆,夹带着断层--
坠落到无底的溧渊。
"这是什么东西?"
伸手不见五指的冥夜,出出淡淡的琥珀光辉。
"嘿……真是有趣……这该是天上掉下来的『幸运』还是『不幸』?"
薄簿的唇,冷酷的开阖着,雪白至透明的肤,好看俊美的一张脸--但又给人一种惧怕接近的感受。
"你,知道自已发生了什么事吗?"
冲击加同强烈的闪电,雷亟,一闪而逝。
疼痛!头痛愈演愈烈!
"瞧你这脸懵懂无知的模样,可怜,想必是连自己从何而来、怎么来到这儿,都不复记忆了。不过,比起连命都丢了也不
知道的亡者,你起码还捡回了一条小命。就算少点记忆,也是幸运。只是被吹到这种地方来,遇上我,不知是你的幸或不
幸了。"
冰冷的指尖,被碰触到的地方灼热的烫着,被冰灼伤了。
"见你如此可怜兮兮,我就捡你回去吧。虽然没有养过这么新鲜的宠物,养一次看看也无所谓。"
恐惧在透明无色的眼瞳中如同一滴纯黑墨汁渐渐渲染,丝丝的渗透、占领、扩散。
"我会好好地疼爱你的。"
无法抗拒这朝他伸出来的手,被动地跟随。
失去了好友的踪迹,接下来多瑞尼斯留在天上界的日子,几乎是与沉默寡言的状态中度过。
那是桩意外。悲剧的发生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之中,自然也不在任何人能掌控的范围内。那么,上神也不能挽回吗?修补起
时空序列的破洞,曾经发生过的事就可以被遗忘了吗?谁都不敢去碰触,悲剧自然就消失了吗?
什么都作不到,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别说了。
无言的缄默,没有人去询问也没有人要碰触,那些被卷入悲剧中的人们的命,就像是不小心被划上句号的错误曲段,硬生
生被抹煞、被消失了。
多瑞尼斯无法谴责同伴们选择忘却的逃避方式。
碰触到不愉快的,令人伤心的话题,跳跃过去而不直视它的方式,早已被这个世界所允许。带着伤口的生后方式不是充满
善、美、愉快的天界该有的。不背负过去的罪恶与伤痛的生活,企盼获得宁静的魂魄,将双目从丑陋、不快的事件移开,
只要专注于眼前的平静祥和就好了。
这种作法没有错,不能以这样的态度面对这个问题的他,才是这天界中的异类,有问题的是他。
沉默地把悲伤锁在口中,以热辣的酒佐味,含在齿间咬碎后一幷吞下。多瑞尼斯的酒量也日益增加了。夜半时分,一人离
群独饮的他,静静地咀嚼着,以好友不幸的遭遇换来的侥幸保命背后,属于残存耆的自责。
为什么要为了我而牺牲自己!你真是个笨蛋,邔浚。
我和你不一样,即使被卷进了时空的缝纫中,撕裂威为四分五散的魂魄,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哈,恰巧相反,少了我,
天上地下无不太平才是!没有了我,那恶鬼也无从再以赌注要胁上神,契夫也不必再为我伤脑饬。我才是那个该被漩涡吞
噬的人。
然而你却……
"多瑞尼斯。"半掩的房门被推开,踩着静寂的脚步,高大的身影遁人。
啮咬着指尖,他知道艾默来了,可是他不想在这样的时刻面对任何人,无言地转头面对着墙壁,囚禁起自己的视线。
但艾默不容拒绝地,伸手扳过他的肩膀说:“不要用这样的态度,把所有的人都排除在外,我无权干涉。可我不会袖手旁
观你采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多瑞尼斯!"
啪!地打掉他的手,多瑞尼斯剔透蓝眸迸射强烈的叛逆火花,"不要烦我,艾默,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抬杠。"
"你不只是没有心情,你是整颗心都不见了。"
"真好笑,假如我真的整颗心都不见了,反倒能乐得轻松些。偏偏不是,我才无法……"哽咽在喉中的名字,刺痛着多瑞--
那无法忘怀的名字,此后也会一直哽着他的心灵。
"你想说邔浚的事,是吗?"
多瑞尼斯恶狠狠地瞪视了他,撇开头不语。
"你为什么就是不懂?"丈默摸摸他的头发说:"所有的人都接受了事实,你没有必要耿耿于怀啊。"
"是啊,我就是不懂,我就是无法学会,怪我劣等吧!反正我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天上界度过,所以我学不会你们的『豁达
』看法。我无法不去思考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只要他有获救的机会,为什么不能尝试去救他!"多瑞尼斯想起当自己
企图与上神争谕这一点时,被其它人拦阻的情状,一股热泪不禁上涌。
"所以我不是解释给你听了?这与救或不救一点关系都没有,命运脱轨的机率,恰巧被邔浚碰上了,那么这就是他的命运
。"
"说得好,那换做今日掉入漩涡的人是我呢?我也就会如此被拾弃了。"多瑞尼斯抱着双膝,将身子蜷缩起来。"欸,我被
拾弃是理所当然的,反正哪一个地方都不是我的归处,天界或魔界,对我而言都一样,而我在天上界也没有什么贡献,拾
弃也无所谓吧。邔浚呢?他总不一样吧!就当是救回一个未来能为天界做许多事,甚至是下代的次主,尝试一下派人去寻
找,不是很理所当然。"
"这跟身份有何关系?"艾默蹙起眉,"跟你讨论这件事,似乎是白白浪费时间了。"
"既然如此还留在我房中作什么,门在那儿,请自便。"多瑞尼斯一扭头,撤底的忽视他的存在。
艾默掐紧了拳头又松开,"你何必如此固执。"
"很抱歉,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脾气。"
"明知自己走进了死胡同,钻牛角尖,还是不肯从悲伤里走出来,有意义吗?忏悔过去发生的事,能挽回些什么?你以为
这种结果就是邔浚乐意看到的?看到你为了他要与全天界的人都闹至反目成仇?好象我们没有和他一起掉入黑洞,是全天
界人的错?"
"你知道吗?"多瑞尼斯泛着冷笑,缓缓地回过头,他挑衅地看着艾默说:"你这种该死的冷静分析态度提醒了我,你的确
不愧是这天上界的优等生,上神眼前的头号红人。像你这种人哪能理解我的想法,又凭什么评断我的行为背后的意义。你
根本不懂我,去吧,别再烦我。"
几近决裂了。
明明身在触手可及的空间,横互于彼此间的鸿沟,却胜过天界与魔界的距离。两双眼眸互不相让的凝视着对方,激烈的角
力着,然而谁也动弹不得,无法从这泥沼般最恶劣的冰点气氛中脱身。
言语徙增裂痕,一旦动手动脚也许会导火引爆不可收拾的后果,所以艾默既无法开口,也不敢动手。
那么,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了。
艾默紧闭上双眼。
那张精致端整,被称之为造物主最精湛杰作,憾动人心美丽容貌,飘着淡淡的寒意,薄唇紧抿地--竭力在隐忍着什么想说
的话似的,转身作势要走。
"慢着。"
艾默站在门口前一僵。
"麻烦你,告诉契夫一声,我要提前结束在天界的学习课程,回到下界去。这个决定事出突然,我不打算去找他道别。"对
着艾默的背影,多瑞尼斯空泛而不带任何情感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