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 上——楚寒衣青

作者:楚寒衣青  录入:10-30

坚持到底,我也在意他几分。但现在,他一开始仗着城主的宠爱不知轻重,到了一半却又抵不过压力屈从现实……也不过

如此,寻常众生罢了。”

“孩儿自然知晓。”齐傲笑道,“孩儿主要的交游对象是萧破天和其他几个叔叔伯伯的孩子。”

“萧家的孩子需要好好交往。”齐阎点了头。接着,他目光在齐傲脸上转了一回,不由叹道,“傲儿,你也这般大了,当

初城主跟你一般大的时候,何止着眼着力于年轻一辈?——彼时,老城主已经缠绵病榻多年,但飞云城里再是奸滑再是狂

妄的长老,见了城主也要恭恭敬敬的唤一声少主……竟没有一个人能在他面前拿捏起长辈的架子。”

齐阎面上有了些缅怀,还浮现了淡淡的钦羡和敬意:“但凡城主有自己的孩子,或者那个收养的闻人寻能厉害一些,现在

怎么也轮不到你和萧家的孩子牵头……罢了,我说这些做什么,当年当年,都已经是当年了。”

说到最后,齐阎的话里竟有了些落寞。

绝少看见自己的父亲这副模样,齐傲一时怔住,半晌才记起应该再说些什么。

但齐阎却已经不想多说,只挥了手示意齐傲下去,自己则再拿起搁在一旁的书册翻开起来。

齐傲只得退下。

同一时间 城主府主院

秦楼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知城主的决定如何?”

闻人君摩擦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并未正面回答:“天下宫如日中天,已在白道中崭露头角,若和昔日的邪魔外道混搅一起

,只怕秦宫主来日未必好向天下人交代。”

秦楼月哑然笑道:“秦某倒还不知晓天下宫和什么势力交易,需要向旁的不相干的人交代了——闻人城主这么说,莫非是

在质疑秦某对天下宫的统领问题?”

“本府没有这个意思。”闻人君淡淡道,“倒是秦宫主,自进府为止,就已经在质疑本府的能力了。”

秦楼月略略敛了笑容:“城主十五踏入江湖,弱冠既掌飞云城,十年来所作所为,天下有目共睹,便是公开称城主你一声

当世雄主,想来也无人能驳。”

说到这里,秦楼月又道:“十年前,秦某刚刚踏足江湖,正是一文不名之时,城主却已经手握飞云城,和江湖宿老平起平

坐,但实际却堪堪弱冠,只比秦某大上三四春秋……昔时,秦某可是愧怍万分,每每忆起城主风采便觉无颜面对秦家列祖

列宗了。”

闻人君脸上并无什么神色,只道:“本府受先人庇荫,何足道哉。倒是秦宫主不用十年,便空手拼下了这偌大的地盘,想

来此时已经光耀祖先了。”

秦楼月淡淡的笑了:“闻人城主这是真的没诚意和秦某谈了。飞云城固然是偌大产业,但其中的问题难道还少了?飞扬跋

扈以致仇敌林立,先人早逝而使骄臣欺主。十年的时间,城主手腕通天,固然能将各种关节一一梳理,但毕竟时间尚短,

难保在河面的平缓之下没有暗流。城主便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闻人君神色依旧沉稳,及至淡漠:“飞云城如何,不敢劳烦秦宫主忧心。倒是秦宫主统领天下宫,占据三州十万万之人,

跋涉千里特地来飞云城一趟,便只为提醒本府注意这些?”

秦楼月朗声长笑:“秦某既添为天下宫宫主,纵不为自己计量,也要为天下宫属下万余之人计量,当然不至做那无利早起

的赔本买卖!城主非愚钝之人,一如秦某能明白飞云城的局势,城主当也明白天下宫的情景——天下宫崛起的太快了,敌

人较之飞云城只多不少。如果说飞云城的问题是潜伏水下的暗涌,那天下宫就必须直面惊涛了。”

言罢,秦楼月稍稍一顿,意味深长:“但若只说要拉人下水,暗涌和惊涛并没有什么分别,不是么?”

话都说到了这里,秦楼月也无意多加赘言,重新带上了微笑,起身拱手:“秦某言尽于此,只望城主能思量一二。”

闻人君跟着起了身:“多谢秦宫主提醒。墨先生,送秦宫主出去。”

微笑着谢过了,秦楼月拢拢氅毫,又拿起桌上摆着的纱笠,正要扣在头上时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没走两步的脚,对闻

人君道:

“叶白的剑,城主要不要?”

闻人君略扬了入鬓长眉:“秦宫主现下不是在大张旗鼓的找寻杀害叶白的凶手么?若是这个时候失了叶白的佩剑,宫主往

后只怕就不太名正言顺了罢。”

秦楼月面上依旧带着淡笑:“叶白是秦某的知交好友,但之前数次挑战城主却俱都未果,秦某想着,若往后他的剑能留在

城主手边,九泉下的人多少也有个慰藉……”

秦楼月稍稍顿了,而后,他轻轻道:“不过城主既然不喜欢,那便罢了。”

言罢,秦楼月再次点头示意,便戴上纱笠向外走去。

沉默看着秦楼月的身影渐渐远去,闻人君待人彻底消失后,方才向一旁伺候的人询问:“少爷呢?”

伺候的人低头回答:“少爷还没有回来,听跟着去的小五说,是到飞云峰寻曲家的少爷去了。”

闻人君微微隆了眉。

另一头,当秦楼月来到城主府门前时,跟着秦楼月来的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再次沉默的站在了秦楼月身后,男子跟着秦楼月一起离了城主府,才忍不住开口:“宫主,来时的那个少年,有些像大人

。”

秦楼月微笑的纠正:“不是有些像,是很像。”

“那传言……”男子欲言又止。

“闻人君喜欢叶白的传言?”秦楼月问。

跟着秦楼月的男子低低的应了一声:“大人一世豪杰,身后却被人这样惦念羞辱……”

“惦念羞辱……”秦楼月自语一遍。

然后他停了脚步,笑过一回,复叹一声。

入了夜的飞云峰黑沉沉的,一眼望去,到处处处可见树木枝桠的扭曲怪影,平添几分寒意。

叶白一路纵马,在山道上并不停留,只径自顺着马车滚过山道的痕迹赶向山巅。

山巅处,曲峥云独自一人,背对叶白,在劲风中伫立。

叶白拉住了马缰。

曲峥云没有回头:“你们先回去,我吹吹风就好。”

叶白也没有说话,只下了马。

于是一时之间,山巅上除了呼呼刮着的大风外,就只有叶白旁边那匹枣红骏马吭哧吭哧的喘息声和它躁动不安的踏蹄子响

曲峥云转回了身,语气里有着淡淡的不满:“我说了,你们先——”

未尽的话戛然而止,转回过身的曲峥云看清了站在身后的人。他顿了一顿,方才道:“……是你?”

叶白淡淡应了一声,视线自曲峥云身旁笼罩在黑影中的林子上一掠而过。

“少城主找曲某,有什么事么?”曲峥云再次开口,客气而生疏。

“你的下人让我来找你。”叶白简单回道。

听罢,曲峥云点了点头:“叨扰少城主了,曲某下次会记得约束属下。如果没事,就请少城主先回飞云城,曲某随后便回

。”

仿佛并没有听见曲峥云的话,叶白只平静的走向曲峥云,一副要带走他的模样。

曲峥云皱了眉头,他的声音稍稍严厉了些:“少城主,曲某自己会回去,就不劳少城主多挂心了。”

叶白已经走到了曲峥云面前,他朝着曲峥云伸出了右手。

曲峥云眼中却飞快掠过一丝焦躁,蓦的张了口,他刚要说些什么,一道比夜更深的沉黑,却已倏然潜自叶白背后,便要狠

狠划下!

叶白依旧看着曲峥云,他的手刚刚伸出。

曲峥云心中的焦躁方染了眉心,他喉咙中酝酿的声音也还没能发出。

但一道雪白,却分明划开了暗沉的天际。

明快而又炫目,势若闪电,是干干净净而不黏住一丝风一点水的一剑!

雪白的剑光来得快,去得却更快。就在曲峥云眼眸刚刚被剑光照亮的时候,那雪白的光芒便在一瞬之间敛得完完全全,不

落一丝光点。

一刹那静止。

再接着,滚烫的鲜血喷薄而出,依稀染红了悬在天边的那轮弯月。

叶白皱了皱眉,虽背对着却仿佛依旧能看见,拉着曲峥云便往旁边一步,让开了背后偷袭之人喷出来的鲜血。

曲峥云渐渐的回了神,他视线也落在了叶白那还持着剑的左手上——正有一缕暗红,顺着叶白的手腕滑下,然后血珠便一

串串的落在了雪似的剑上,继而滑落饱吸鲜血的土壤。

这样的一缕暗红,显然不是背后那人喷溅出来的了。

曲峥云敛目片刻,随即开口,声音略显暗哑:

“伤得怎么样了?”

○一四 真相大白

“被划了一刀,不重。”叶白淡淡回答。隐藏暗处的人处理完了,他的态度也就恢复往常,只转身查看被自己一剑割了喉

咙的刺客。

曲峥云眉心上有了几分疲惫:“我从飞云城中出来后便被人挟持了,应该是盯了我很久的。但后来听了我身边人的话,不

知怎么的又起意用我来诱你……”

曲峥云顿了一顿,不再继续往下说,却是因为看出叶白并不在乎这些。

叶白确实不在乎这些。

尽管之前,他还因自知无法躲过而索性任由对方的兵器砍中自己,再行挥剑。

叶白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但他的目光并不停留在对方的脸上,而是停留在对方喉咙间那道细长的剑痕上。

叶白皱了皱眉。

歇了一会,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恰巧又看见叶白皱眉,曲峥云便拢了拢外披,上前几步站到叶白身边,问:“怎

么了?”

“不好。”淡淡的回了一句,叶白便收回视线,收剑归鞘。

心思确实灵透,虽叶白只说了这没头没尾的两个字,但曲峥云还是立时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刚才的那一剑不好?”

这么说罢,曲峥云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道剑光——分外漂亮的剑光。于是,他道:“方才的那一剑,很漂亮。”

叶白显然懒得回答。

不再看地上的尸体,他收了剑,便径自迈步,向山下走去。

曲峥云跟着叶白走了一段。待来到曲家马车原本停留的位置时,曲峥云停了下来,但叶白,却径自走着,走过了马车,也

走过了那匹枣红骏马。

“阿寻。”曲峥云低低唤了一声。

叶白没有停。

于是曲峥云便缄默下来,只望着那虽泊泊流着血,却依旧挺拔如陡壁劲松的背脊。

被鲜血染湿的背影渐渐远去了,曲峥云张了张口。然后,他平静的唤了一声。

他唤道:

“叶大人。”

叶白停了脚步。

一阵劲风恰巧呼啸着刮了过去,曲峥云脸上并无多少的血色当即被吹得干干净净。

默默的在原地站了一会,曲峥云轻咳了两声,方才缓缓道:“原来真是叶大人。峥云先前有眼无珠,错将明珠作鱼目,还

望大人多多海涵。”

叶白转了身,虽不说话,却也没有再继续离开的模样。

倚着马车,曲峥云的面色有着掩不住的惨淡。又伸手扯了扯外披,他继续道:“只有一点,还望大人为峥云解惑——江湖

传言,大人是素性冷漠,倒不知今夜,大人为何而来?”

“你的剑。”叶白开了口,玉石撞击似的声音在沉沉的夜里尤显冰凉。

曲峥云轻轻喘了一口气。

他听见的是一道光听着便能听出坚冷和漠然的声音。

是了,虽是一样的身体,但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他怎么还会以为,是那向来爱笑,风风火火,又特别容易心软的

闻人寻发出来的呢?

“原来是那把仿大人剑的长剑,倒叫大人笑话了。大人……”曲峥云慢慢的说着,他那漂亮得世上少有的面孔上终于泛起

了一朵苦笑,“大人为何要来?大人不是阿寻那个傻瓜,当然明白这里有埋伏了人,也当然明白,这埋伏的人,是我刻意

放过的罢?”

叶白的脸上是一径的冷淡。

曲峥云吐出了一口气:“曲家虽不是什么高门贵阀,但峥云添为曲家第十六代长房嫡子,也并非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就掳

了去的。况且我的侍卫,也俱都完好,就在底下一点地方候着……大人不会不知道。那么,大人为何要一直来到此地?”

曲峥云的声音慢慢低了:“阿寻便不会来。纵然来了,他也会走……”

叶白听完了曲峥云的话。他没有什么不耐烦,当然,也就更没有什么动容了。抬了抬头,叶白似乎略想了一回,而后道:

“你要不要放人,是你的事。我来见你,你要回去我便带你回去,有人想阻拦就杀了,是我的事。”

曲峥云怔了一回。而后,他将面上的苦笑收拾了干净:“原来如此。这次的事,过两日峥云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接着,曲峥云又道:“恕峥云放肆,既然大人之所以来到这山巅是因为那把剑,那往后,峥云若还有事请求大人……”

“你可以再要求一件事。”叶白平静的回答。

这是在说那把剑的情还没还干净了。曲峥云点了点头,他客气道:“峥云多谢大人。”

没有回答,叶白只转身准备离去。

身后,曲峥云的声音依旧在寂静的山巅上流淌,清清淡淡的,如潺潺流水:“还有,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让峥云知道,峥

云喜欢的傻瓜,从头到尾都是个傻瓜,所以从头到尾……”

“干净,清白。”

叶白没有停下脚步。

夜,越来越深了,层层叠叠的枝叶早在不知何事就将天边的月给彻彻底底的遮了过去。

叶白走的是小路,没有月光照亮的路,也越发难走了。

肩背上的伤口还淌着血,也一抽一抽的疼着,但叶白并没有试图用布条先行包扎,就算这样会流失很多多余的血,就算这

样流失的多余的血会一路引来潜伏深山的野兽。

叶白慢慢的走着,蓦的,他眼前的景物忽的摇晃了一下。

顿时就停了脚步,叶白随意的挥剑斩落不知从何蹿出来的一条毒蛇,便将剑尖刺入土中,借此稳住身体。

眼前黑了片刻的视线正慢慢恢复清明,叶白静静的等着,一边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痛。

血流得太多了?这个身体……

叶白一直平静的神色蓦的一凛,几乎没有停顿,他抽了剑便反手划下!

“噔——”黑夜中,金石撞击的声音倏忽响起,远远传开。

不同于之前山巅上的那一次战斗,这次,叶白抽了剑的同时便顺着挥剑的惯性转身,所以,当那金石撞击的声音响起来的

时,叶白也看清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是闻人君。

闻人君只轻轻一指,便抵消了携着风雷之势而来的雪色长剑上的所有力道,并且未多出一分一毫。

水波一般柔和而没有半分强迫感觉的力道自剑身上传来,叶白的眼眸顿时就亮了亮。他垂下剑尖,冲闻人君颔首,语气里

推书 20234-12-27 :重生发小 中——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