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求毒——我恨忘记密码

作者:我恨忘记密码  录入:12-21

是夜自是春光旖旎,欢情不绝。

叶箬怜李涣身子单薄,本是想节制的,可苦等多年的人此刻就在怀内,叫他克制实在是有点为难,因此便索求不断,折腾到李涣昏了过去,叶箬才紧张地暗骂自己太过莽撞。

李涣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穿戴整齐,稳稳躺在行馆的床上。看来是叶箬把他抱回此处。

想起昨晚与叶箬在山上干的混事,李涣就脸上一热,心里羞得很。他上山时本没想到要与叶箬做那种事情的,不过是为了逼叶箬道出心意而已,怎知叶箬打蛇随棍上,在山上干了这混事。

李涣醒来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肚子自然饿了,可是又不敢唤人来服侍梳洗、起床用餐。因为每次他唤人,唤来的都是叶箬。现在李涣还真不知拿什么表情来见他,因此便苦恼地在床上躺着,眼睛睁着,也不起来。

「太子?」叶箬的声音响起,「醒了?」

李涣听见叶箬的声音,身体顿时僵硬了,可想想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便要坐起,正是坐起的这个当儿牵动了痛处,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便涌起了痛楚,李涣不禁抽了一口冷气。

叶箬忙上前扶住李涣的腰,又道:「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李涣大羞,忙说:「不用!」

叶箬暗笑,却还是语气平平地说:「这可不行,太子日理万机,自然要好好料理身子。」

李涣也语气平平道:「那你给我食疗进补便是。」

「自然要帮太子补身。」说着,叶箬暧昧地揉了揉李涣的腰部。

李涣一张脸顿时羞红,推开了叶箬,道:「你且出去,我梳洗一下便出来。」

叶箬道:「这种琐事哪劳太子贵手?让我来做就行。」

说着,叶箬便扶李涣起床,帮他穿戴起来。

叶箬动作倒是规规矩矩,和以往并无不同,但如系腰带、整衣襟这些动作时,难免有身体的接触,甚至因叶箬的有意亲近,二人的气息还纠缠在一块儿。

李涣似乎是现在才发觉二人平日的相处本就十分暧昧。

叶箬又道:「太子饿了吗?可要摆饭?」

「不用摆饭那么麻烦,随便煮点粥,我胡乱吃几口便行。」李涣有似想起什么,说,「今日早朝……」

「太子放心,我支人去打发掉了,就说太子身体不适。」

李涣叹道:「其实这营里人才济济,也不差我一个『太子涣』。」

叶箬正色道:「太子心怀天下,有鸿鹄之志,这皇帝之位本是属于你的,怎可让那痴子顾泷当去?」

「叶先生……」李涣出口说了这么三个字,却又想不出该说别的,只悠悠叹气,说,「叶先生说的,我都明白。」

二人明明有了亲密的关系,却还是开口『太子』、闭口『叶先生』的,教人听着也别扭。

李涣胡乱吃了热粥,便投身政务。

叶箬也回到自己的药舍里来研究如何为李涣料理食膳,磨了点药草后,抬头便看到白衣的叶先雅站在门口。

叶箬笑笑,说:「坐啊。」

叶先雅进了屋里,道:「看来你的事成了啊?」

叶箬笑笑,说:「你的事不也快成了?」

叶先雅愣了愣,说:「我有什么事?」

「哦,你不是喜欢傅维枟吗?」叶箬装作惊讶的样子问。

叶先雅笑笑说:「是啊!我可没你那么好耐性。待京城被破之日,我便将那顾泷给往死里弄,然后将师兄栓到身边。」

如果是李涣听着一番话,定会劝慰道:「你这是何必?明知傅维枟那人吃软不吃硬的,你这么折腾,哪是把人抢回来,分明是将人越推越远啊。」

可叶箬却惟恐天下不乱地说:「那是自然,要狠点才好。」

叶箬又缓缓说出很多整人的法子来,有些是连叶先雅都闻所未闻的,叶箬好像怕叶先雅不懂似的,一字一字地细细说着,声音好听,语气柔和,如果忽略内容的话,还真是让人心神迷醉。

叶先雅白他一眼,说:「你教我用这些法子,怎么自己不用?」

叶箬笑笑,却不回答。

叶先雅又说:「就你家的太子是宝贝。」

叶箬道:「傅维枟那性子跟石头似的,你要是慢慢磨的话,那要磨到几时?」

叶先雅道:「你能为太子涣折腾这么多年,我就不行吗?」

叶箬说:「我自然是能,那孩子比我年轻这么多。你有命磨,傅维枟有吗?」

叶先雅站了起身,说:「那你还有情蛊吗?」

叶箬道:「有。」

「那给我!」

「不。」

「为什么?」

「你不会用的。」

叶先雅脸色一僵,赌气地转过头。确实如此,他太骄傲,不屑用这种手段。

叶箬又说:「所以说嘛,让他恨你也好过不记得你。」

叶先雅嘴唇抿了抿,脸上还是一贯的清淡平和,然而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光芒是叶箬不可能会看漏的。

叶箬瞧着叶先雅的反应,只是笑笑,说:「我把皇帝的位子送给你,你要不要?」

叶先雅冷笑道:「也只有你和李涣这两个天下一等的呆子才不要的。」

「你要便给你好了。」

叶先雅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你才好。策划了这么多年的起兵,到头来说放下就放下。其实,你心里根本就没打算让李涣当皇帝的,是不是?」

叶箬只微微笑。

叶先雅又说:「你一手打理他的起居,连衣服也要你亲手裁,还说什么别人做的衣服怎么可以贴近太子的肌肤……若李涣成了皇帝,那他便是属于天下人的皇帝,他便是三千佳丽的丈夫。偏执如你,怎么容得了?」

叶箬知道李涣的性子,深知用这样手段得来的皇位,李涣是不肯要的。李涣不愿为帝也正是叶箬意料中事。叶箬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不过是为了打动李涣。

叶先雅道:「也不知该说你精明,还是该说你蠢。」

叶箬微微一笑,道:「时候不早,我也该为太子涣备饭了。」

以前李涣还是『顾漱』的时候还好,现在他成了叶箬的『太子涣』,叶箬便已经无法再允许李涣吃别人准备的食物、穿别人做的衣服。他不喜欢别人碰触李涣,也不喜欢李涣注意别人。他也不愿意看着李涣为了天下百姓忙东忙西,他只要李涣想着他一个人便够了。

可这些,他都没让李涣知道。

他只需要一步一步地收紧手掌,让李涣渐渐陷入就好了。

叶箬煮好饭给李涣吃。李涣也只胡乱吃了一些,又问:「关于和约的事情,叶先雅弄得怎么样了?」

叶箬答:「他本就不乐意议和,你也没明说让他办,他便懒得办了。」

李涣叹气,说:「我明白他们的心思。只是……」

叶箬道:「太子真的不想乘胜追击直捣黄龙吗?」

李涣摇摇头,说:「我不想当皇帝,你是知道的。」

叶箬握起李涣的手,道:「其实你跟我说的,我似乎渐渐明白了。」

「什么?」李涣抬眼问。

「你说我只一股脑儿地捧着帝位给你,也没问你想不想要。」叶箬垂下眼睑,「看你身体本就不好,还为国事操劳,我想我或许真的错了。」

9

「叶先生……」

「我知道你心里不情愿,却还担着个太子名衔,大半是有我的原因在。你是见我这么些年都在为此奔波,若你断然拒绝,恐会辜负了我的期望,是与不是?」

李涣愣了半晌,缓缓点头。

叶箬摇摇头,说:「你何必这么想?我干这些也是为了让你高兴。」

李涣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叶箬又道:「你高兴怎样就怎样。我都没意见的。」

李涣不知叶箬存着的心思,自然对叶箬既感激又愧疚。而叶箬要的,也正是他的『愧疚』。

是叶箬把李涣抛给了别人,之后又以阴谋诡计将他夺回来,这的确是叶箬的错。但是,现在形势逆转了,变成了李涣亏欠叶箬,是李涣辜负了叶箬十几年的苦心经营。这也正是叶箬想要的局面。

叶箬又命人把叶先雅传召过来。

叶先雅穿着便服便来到了。李涣这人没什么架子,爱叶先雅之才,与叶先雅甚为亲厚,因此二人也时常便装相见,算不得什么。

只见叶先雅一袭青衫,身如玉山,是说不尽的风流气度。

说起来,李涣倒是喜欢看叶先雅穿便服多于朝服。总觉得比起绑手绑脚的官袍,飘逸的长衫更能显叶先雅的风采。

李涣也说不上来,只是问道:「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吧,之前跟你说了的,把我的位置让给你,你要不要?」

说真的,『隐世』比『治世』更适合眼前这个俊逸的青衫男子。

这个叶先雅,真的想当皇帝吗?

叶先雅面上无喜无悲,但答得却很干脆:「要。」

李涣不想叶先雅答得这么爽快,竟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道:「好,那此后就有劳叶君了。」

叶先雅躬身答:「太子言重了。」

得到了叶先雅的同意,李涣很快就起草诏书,风风火火地让贤于叶先雅了。

这消息来得实在突然,诏书一出,群臣哗然。叶先雅站在朝堂之上,还是那一脸不悲不喜的云淡风轻。

看着叶先雅的怡然神态,李涣不禁疑惑:帝位真是他所求?

叶先雅站了出列,跪道:「谢太子错爱!」

叶先雅正要接旨,李涣却站了起身,把诏书从宣旨太监手上夺过,众人吃惊,也不知何故。

明明是李涣说要让贤,可怎么阻挡别人接旨呢?

李涣扫视了堂下群臣一眼,手执诏书,悠悠走落台阶,站在叶先雅身侧。只见此时叶先雅虽是跪着,但腰板却挺直,风骨依然。

李涣横执诏书,道:「在此之前,请叶君答应我两件事。」

叶先雅翠眉一挑,道:「太子请说。」

「第一,请叶君以天下为己任,以百姓为子女,体恤黎民,勿施苛政。」

叶先雅道:「那是自然。」

李涣又道:「第二,若他朝叶君夺得天下,请以仁义之心,善待顾氏皇族,勿兴杀戮。」

叶先雅眉头一皱,没料到李涣会来这么一套,在朝堂之上逼迫叶先雅不杀顾泷等人。但现在叶先雅已是骑虎难下,只得答道:「如果顾氏不做乱,微臣也不会轻起杀孽。」

李涣颔首,扫视一下全场,扬眉道:「难得有诸君为证,叶君请起誓。」

叶先雅心想:这李涣也真厉害,在此时弄这么一出,教我该怎么拒绝。

叶先雅沉吟一阵,便正色道:「臣叶先雅当天立誓,求堂上群臣为证,臣定不负太子涣垂青,若能侥幸得登大宝,必定爱民若子,施行仁政,若顾氏不作乱,也不与他为难。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哪里至于『天诛地灭』了?再说,今日是好日子,好好的说生说死作甚。」李涣只微微一笑,道,「只说退位了便成。」

叶先雅心下一惊,知道自己已被李涣赶入了死胡同,此刻已无可回,只得硬着头皮道:「若违此誓,臣愿罪己退位!」

「那就有劳叶君了。」李涣弯下身来,双手将诏书奉上。

叶先雅也依礼磕头,双手结果诏书。李涣将叶先雅扶起,退了几步,又跪下身来,呼道:「吾皇万岁。」

堂上众臣见之,也纷纷跪地,口呼万岁。

叶先雅悠悠看了众人一眼,不紧不慢地步上了台阶,立在龙座前,只道:「众卿家平身。」

众人便平身。

叶先雅颔首,道:「封李涣为一字并肩王,用度品位与皇无异,出入宫闱不下马,御驾之前不跪礼。」

李涣愣了愣,才道:「谢主隆恩。」

在决定禅位之前,李涣便已将档归档整理好,能赶完的都赶完了,没法子赶完的,李涣也将事务详细写清,整齐地归成一类,不给叶先雅留麻烦。叶先雅本来也手执大权,因此当日立即接手所有事务也没太大困难。

退了太子之位,当上了并肩王的闲职,李涣只觉无事一身轻,心里轻松得很。

完成了交接事宜,又与几位重臣叙话一阵,如此折腾一番,李涣便低声对下人说:「回去跟叶先生说,叫他不用给我备饭了。我要晚点才回。」

叶先雅闻言,拉着李涣,说道:「你又不喜欢这些场合的,不如回去陪叶箬吧。」

李涣打趣道:「你这新王这么快就看不惯我啦?」

叶先雅笑道:「哪里话?你自己不知道,叶箬不喜欢你吃别人煮的饭。」

李涣脸上出现尴尬的神色,只说:「什么浑话!他跟你说的?」

叶先雅眨眨眼道:「不说也知道。」

闻言,李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甚是尴尬。

现在也正是打江山的当儿,大家所谓的尊卑君臣没什么讲究,下人摆好了饭,几位重臣便与李涣、叶先雅围坐一台。

李涣正好有几声咳嗽,叶先雅便道:「涣王最近风寒有无好转?」

李涣心想自己哪来的风寒,还没开口,叶先雅又唤来仆从,说:「小李子,你们主子今日吃药了不曾?」

小李子向来只负责安排李涣出外的事宜,平常在内院连李涣的脸也很难见着,自然不知他的起居饮食状况了,因此被问着了也愣愣的。

叶先雅道:「哪来的蠢材!」

李涣倒是明白了,叶先雅是看出了李涣的尴尬,故意帮他呢。

因此李涣便说:「和大家一齐,一时快活竟忘了吃药。唉,我还是回去罢。」

众人素知李涣体弱,便不多作挽留。

叶先雅喜欢本来的房间,二人便没更换住处。因此,李涣还是一路回到原来的房间。

李涣见房间灯火通明,心想叶箬果然等着我,不由得加快脚步。

回到房中,但见叶箬在摆饭。叶箬抬头一看李涣,露出笑容,道:「快坐!」

李涣刚坐了下来,怀里便被叶箬塞了个手炉。李涣只觉暖烘烘的,便露出微笑。

叶箬道:「外头冷不冷?」

李涣摇摇头,说:「不是差人叫你别准备了?怎么还做了一桌菜?」

「无妨,反正也闲着。」

李涣本是感念叶箬的用心,可转念一想,却问:「你该不会是算准了叶先雅会推我回来吧?」

叶箬自是算准了,可嘴上还是说:「连这也算得准?你当我是神仙不是?」

李涣笑道:「你比鬼还精!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不是在算计?」

叶箬笑着说:「太子……」

「慢着。」李涣截口道,「我现在不是太子了。」

「我倒忘了。」叶箬笑道。

李涣悠悠道:「你便按小时候的叫法吧。」

叶箬闻言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柔柔唤道:「小涣。」

叶箬的声音柔得跟棉花一般,听着让李涣不自在,只低头胡乱吃几口菜,说:「你也坐下吃吧。」

叶箬便和李涣同坐吃饭。二人静静吃饭,对坐无言,单听着灯油劈啪的声响,不时夹杂银箸击瓷的脆响,不觉有淡淡的温馨感。

餐毕,叶箬喝茶漱口,便收拾碗筷,出了房间。

叶箬将碗筷交给了侍立在内院门前的小李子。也在此时,叶箬见到了叶先雅。

叶箬道:「这么快回来了?」

叶先雅道:「你知我不喜应酬,随便应对一下便回来了。」

叶箬和叶先雅走进内院,行到无人处,叶先雅才说:「你知否今天殿上发生了什么趣事?」

叶箬冷笑:「早已听说了。」

叶先雅冷哼一声,道:「看来你的小涣还是心心念念不忘那个皇兄啊!」

叶箬只是笑,可那笑容却和平日不同,配着碧青的眸子,竟有着沁人的寒意。

叶先雅暗道:李涣啊李涣,你以为自己在帮顾泷,却不知你在害他呢!你越是回护他,叶箬就越是容不得他啊!

叶箬又道:「你封了李涣为王?」

「嗯。」叶先雅眉毛一挑,说,「难不成你想与他退隐江湖?他这么样的身体,还是舒舒服服当个王好。而且这不是你一开始的主意?」

叶箬点头,道:「我的确想让他挂个闲职,过人上人的生活。」

叶先雅又说:「那便成了。」

叶箬道:「到时事成了,你便给封个地吧。」

「呵,你连让他近着皇宫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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