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皱着眉往对方车里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竟然是林子安。副驾上坐着一个女人,长得还算不错。苏禾不怎么看电视,没有认出来那女人其实是个小有名气的新人演员。
看到林子安,苏禾没什么反应,倒是林子安看到是他,冲他笑了一下之后,马上就下车了。回头对车里的女人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后者便一脸不甘心下了车,坐到了驾驶座上,把车开走了。
林子安走到苏禾车边,伸手敲了敲窗。
他让人把车开走了,无非是想他上的车。苏禾在心里笑了笑,想上他的车,可比上他的床难多了。
“好巧啊!”苏禾放下车窗后,林子安弯下腰对他说。男人一身正式的西装,像是要赴宴。
看了一眼已经开得很远的车,苏禾问:“你让她把车开走了,你怎么办?”
“我正好要跟她分手,让她开走就算分手费了。”林子安说完又往车里凑了凑,笑着问:“我这次说实话了,不算道貌岸然了吧?”
那辆身价格不低,苏禾撇了他一眼,冷笑着吐出三个字:“败家子。”
似乎是习惯他这种冷嘲热讽了,林子安也只是笑笑。平时没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公司的手下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苏禾这样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林子安不否认自己可能有点贱,对苏禾这样像是带刺的花一样的,就感兴趣了。虽然这花算不上多漂亮,但是耐看。仔细品,还能品出点别样的香气来。
这时苏禾又说:“我们也没撞车,你下来也没必要。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林子安让女伴把车开走,也是想试试破釜沉舟。不过显然这招对苏禾不管用,收起玩笑的表情,他对车里的苏禾说:“你是真跟梁竟在一起了,我马上就会让我妹妹死心。如果你不想跟梁竟在一起,我会换其他方法,不会伤害到你的。”
苏禾有点讽刺地笑了一下,抬起头看林子安,“你这是在顾及我的感受么?”
“当然。”林子安半个头伸到车里,“我还想跟你——当朋友,自然会考虑你的感受。”
“不必了。”苏禾朝他别有意味地笑了笑,“令妹现在搞不好正和梁竟两个人天雷勾动地火呢!你很快就有妹夫了。”
林子安脸色一变。
目的达到,苏禾也没有再说什么,升上了车窗,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在公寓低下的停车场停好了车,苏禾在楼下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水,一边喝一边上楼。
开了门进去之后,像平时一样把钥匙往门边的矮柜上一扔,一边仰起头喝水,一边伸手开灯。
灯开之后,一转身,沙发上的不速之客让他彻底愣住了。
梁竟赤身裸体地坐在沙发上,一条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姿势惬意,笑得竟然还有几分绅士风度,只是双腿分开大敞门户的样子绝对能让任何一个人尖叫。
苏禾扑哧一声把水喷出来了。
第四十八章
苏禾这一口水喷得仪态尽失,形象全无。嘴里吐得干干净净,嘴角还挂着一缕却也没心思去理会了。
“梁竟你干什么!”眼前的情形对他来说,绝对比回到家发现有人拿枪对着他更可怕。岂止是可怕,简直就是——苏禾脑子快速转了几个来回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剩一个字:操!
沙发上的梁竟笑得很得意,长腿一伸,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腹肌和下面傲人的尺寸,“我这不是按照你说的脱光了等你嘛。虽然你让我在床上等,不过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在沙发上也一样。”说完冲苏禾勾了勾手指。
“过来。”
苏禾把手里的瓶子甩了过去。他已经不想再多费口舌去骂梁竟了,这个男人的脸皮像城墙一样厚,他早已经领教过。
“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想找到他家并不算难。
梁竟很厚脸皮地就着苏禾扔过来的瓶子仰头喝了一口水,虽然瓶子飞过来的时候溅了他一身,但是被他这么一弄,反而倒像是情趣一样。
苏禾恶心的直冒鸡皮疙瘩。
“楼下公寓管理员那里有备用钥匙,他很乐意地借我用了一下。”喝完水,梁竟晃着空瓶子笑着说。
苏禾决定明天就去投诉那个管理员。
“倒是你——”梁竟眯了眯眼,说:“反应这么大,又不是没见过我光身子的样子,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了?”
苏禾倒是不觉得对梁竟做了什么亏心事,硬要说的话,也是对不起那位林薇薇小姐,搞不好让人家空欢喜了一场。
“梁竟,能无耻到你这个境界也算奇葩了。”气是气得胸闷,骂又骂不出来什么,苏禾最后这么夸了梁竟一句。
梁竟也只是笑笑,扔了手里的瓶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他孑然一身,苏禾脸色一变,轻喝了一句:“把衣服穿上。”
“衣服我藏起来了,要不长官你帮我找找?”和苏禾认识这么久,梁竟还是最喜欢叫他长官,有时候是调侃,有时候是亲昵,有时候是情趣,有时候是讽刺,好用得可以。
苏禾抿了抿嘴角,“你要是想就这样出去我也没意见。”
梁竟走到他面前,苏禾向后退了小半步,身后就是门板,梁竟伸出双臂撑在他头两侧,把他整个人圈在了自己和门之间。
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方寸的空间,连空气都异样起来。
“梁竟,我这里不是你家的床,想上就上。”苏禾面带警告地看着眼前的裸男。
梁竟没出声,只是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目光专注得让人疑惑。就在苏禾以为他能说出点什么的时候,梁竟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脸,轻轻扯了一下。
“我真的觉得你胖点的时候可爱,像土豆一样。”
其实非要形容,也应该是包子什么的,但是梁竟偏偏挑了土豆。苏禾胖的时候已经被人喊土豆喊得麻木了,多年之后又被人旧事重提,提的人还是梁竟,无疑像是揭他的伤疤一样。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生来克他的!
气极了,苏禾反而笑了。
梁竟眉一挑,用食指刮了刮他的脸颊,“怎么了?气傻了?”虽然是男人,皮肤尽管不肤若凝脂,苏禾却也差不了多少。
“梁竟——”像是松了口气,苏禾放松地往门上一靠,微微抬起头看着梁竟,“我突然觉得,我们注定没有一个好开头,也不会有个好结尾。”
一句话,像是给他们的相遇做了个总结,没有结束就已经了结。
梁竟愣了一下,像是被说中了什么一样,有点茫然,但又很快清醒。
苏禾的话到底对不对,现在无从知晓。然而对梁竟来说,无论是好是坏,他从来没想过他和苏禾,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结局。
就像是不负责任的游戏,不想玩了随时可以抽身,他根本没有要当真。
只是看着苏禾一副豁达的样子,梁竟却突然有了几分罪恶感。这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情绪,完全可以忽略,因为苏禾和他是半斤八两的。
他们两个,简直不知道谁更可恨。
“你光了这么半天,冷不冷?”苏禾突然问。当然,绝对不是关心。
梁竟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低头凑近他暧昧地说:“我想做。”
苏禾斜睨着他,不像是拒绝但更不是答应。
而梁竟也没客气,两手一伸,扒苏禾的衣服扒得不亦乐乎。脱掉了外套之后,面露欣喜,苏禾里面穿得是制服的衬衫,打着藏青色的领带,简单又诱人。
没动上身的衣服,他去解苏禾的腰带。
“我第一次在牢里看见你穿着警服的时候就想压着你做一次了!”
苏禾突然抓住了梁竟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后者抬头看他。
“上次在酒店里的不算,我说过,你要是脱光了躺下让我操一次,我们就算扯平,一切从头开始。你现在脱光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躺下了?”
“一切从头开始”这句话是后加的,梁竟听出来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苏禾的让步,但后者的确是别有意味的。
看着苏禾眼神中的一抹狡黠,梁竟仅是考虑了几秒。
“行。你来吧!”然后大方的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四肢大张一副欢迎的姿态。
苏禾倒是愣住了。这一步以退为进,倒是的确出乎意料。
胜利果实得来的太容易,会少了很多乐趣。虽然苏禾从来不觉得强暴更有成就感,但是看着这样的梁竟,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这男人就像是颗看上去很美味的果子,但在还没有到要饿死的程度的时候,是不敢贸然下口的。
第四十九章
也不知道怎么了,苏禾突然想起了白天那张被自己揉烂了的照片,现在还放在他口袋里的钱包里。总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怎么了?”见他迟疑,梁竟笑着问:“还怕我耍诈?我都这样坦诚了,难道你还怀疑?”说完翘起一条腿,大大咧咧地来回晃着。
他这动作让苏禾有种在看色情录影带的感觉,诡异的滑稽。
“我身上除了一把‘剑’可没其他武器了啊!”梁竟又来了一句。
苏禾顿时兴致全无。就算有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觉得梁竟甚至已经算准了这些,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个男人的确是了解他。只不过以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还远远不够。
“梁竟,你说得没错——”他向前走了两步,语气中有种终于不得不承认的感觉。
“我的确高估自己了。”
梁竟眯眼看他。
苏禾摇了摇头,很放松的说:“我对你硬不起来。”
这种情况下,无论对谁来说似乎都是句打击人的话。梁竟倒也没有检讨自己魅力不够让苏禾关键时刻“阳痿”,他站起来走到苏禾面前,抬起手用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微笑着说:“真可惜。”
苏禾看了一眼他幸灾乐祸的脸,抬手推开了他的手,一边解领带一边往房间里走。
梁竟却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肩上说:“作为男人,你还禽兽的不够。”
苏禾没有动,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你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和他上床,怎么样都会有反应的。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说笼统点,再丑的人,关上灯也没什么区别——”
苏禾皱眉,“你是在说自己是只动物?”
“你要拿我做标准衡量也行。”梁竟双手搂在他腰上,继续说:“但是如果不是单纯的性行为,有了感情就要另当别论了。”
他话中有话,苏禾听得七分明白,却还是问:“什么意思?”
梁竟轻笑两声,一只手伸进了苏禾的裤子,在他下腹处不轻不重地揉搓着,“这就要问你了,长官——”
没有阻止他,苏禾只是问:“你是想拿我当发泄的对象,也让我像你一样?”
“我前不久才说喜欢你的,你倒是像没听见一样,真让人失望啊长官。”梁竟嘴上说得像是耍无赖,手上的动作却更流氓,掂起了苏禾腿间那根坏心地抚弄着,有意无意地把平时修炼的风月本事都使了出来。
苏禾没有真阳痿,所以很快有了感觉。他不会为此厌恶自己,就像是自慰,这种事,别人帮忙总比自己动手来得舒服。
握住梁竟的手腕稍稍控制了一下他的力道,苏禾扬起嘴角说:“我不是没听到。”他是当笑话听的。
“我今天不想做。”当梁竟那一根硬邦邦地抵在他股间的时候,苏禾仰起头说了一句。他已经在梁竟手下有过一次高潮,现在说不想,似乎太任性了点。
停了一下,梁竟埋在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说:“行。”
正在苏禾讶异他的爽快的时候,梁竟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听他说完,苏禾没有什么屈辱的感觉,只是觉得——果然如此。
他们最终的关系,只是性。梁竟说喜欢说得深情款款,最终的目的也不过如此。跟和女人上床的时候一样,甜言蜜语当作点缀,花言巧语用来陪衬。
苏禾和梁竟,感觉就像是苏禾说的那样,没有一个好的开始,也不会有个好结局。或者,好下场。
在沙发上趴了半晌,苏禾恢复了一些力气,翻了个身仰躺着,身上仅有一件衬衫,皱得不成样子,浑身汗水粘腻,也懒得去洗。
梁竟坐在地上,上身靠在沙上,伸手扯过他的外套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放到嘴里,点上之后递给了苏禾。
苏禾接过去了,抽了几口之后,衔着烟闭目养神。
“我开了家新公司。”突然听到梁竟说,他睁开眼。
梁竟自己点了一根烟之后,又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苏禾食指和中间夹着烟,伸手用无名指和中间夹住拿过来看了看。表面粗糙的再生纸,设计的倒很别致,却是间贸易进出口公司,有个在他看来很庸俗的名字。
“你这算是改邪归正了?”半讽刺地笑了笑,苏禾松一手,名片掉在地上。他重新闭上眼,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梁竟也不在乎,抽了口烟又吐出来,“没办法,你让我元气大伤,不换条路走,就得被我老子抓回去传宗接代了。”
苏禾睁开眼看他。
“说起来老头子要是知道你曾经歪打正着地帮了他一把,肯定还要谢谢你了。他不是人小气的人,肯定比你家老头爽快,在仕途上帮你一把绝对不成问题。”梁竟靠着沙发,侧过头看着苏禾说,完全是调侃语气和表情。
苏禾眨了一下眼,别过头抽烟。
“害怕了?”梁竟捂住了他垂在外面的手笑着问。
没说话,也没挣开他的手,苏禾意外的沉默。
梁竟食指暧昧地在他手背上划动着,说:“这次我可以当你在跟我撒娇,毕竟我先惹你生气,只不过,仅此一次。”
他说得像是原谅,只是等梁竟抬起头看苏禾的时候,后者已经闭上眼呼吸均匀了,嘴上的烟摇摇欲坠,随时有掉下来的危险。
梁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看了苏禾一会儿,伸手拿掉了他嘴里的烟。还剩三分之一左右,顶端有一圈淡淡的咬痕,不知道是不是苏禾抽烟时的习惯。梁竟看了看,轻笑一声,把烟放到了自己嘴里。
警告他已经给过了,接下来,就要看苏禾是不是明白了。
第五十章
从苏禾那里回来之后,梁竟竟然也小小地检讨了一下自己。说是检讨,其实也是闲来无事时点上一支烟的胡思乱想,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从来没有替自己开脱过什么。也不知道算是有自知之明,还是厚脸皮。
至于检讨的对象,想来想去也只剩苏禾一人。
凭心而论,梁竟这么多年没觉得自己对不起过谁,除了自己那个没享到什么清福的妈。唯有苏禾,就像个无辜的倒霉鬼,被自己给盯上了。
现在的苏禾虽然对他的态度算不上不好,但是也有点逆来顺受的感觉。他不觉得他会是这样的人,像是憋着一通火,迟早有一天要泄出来的——
梁竟笑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些绮丽的画面,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突然有人敲门。
会这么有礼貌的人,他身边只有一个。梁竟扬声说了句进来。
进来的是赵行奕,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腋下夹着一打文件之类的东西,走到梁竟桌前,把文件放到了他面前。
“就这些了?辛苦了。”梁竟垂眼看一下,笑着对赵行奕说,“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