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之间的关系就能缓和到友好的程度了。
鞑靼开始和大明互市,瓦剌和女真也开始观望。他们还没有被大明打到必须称臣的惨淡境地,自然也没有必要主动找上去
,要求互市。事实上瓦剌和女真这时候谁都没有闲暇考虑互市和大明的事情。因为瓦剌开始跟女真对掐起来了。
先前鞑靼强盛的时候,瓦剌和女真都是作为被鞑靼欺压的一方,还真有些同病相怜,两个政权也没有什么大摩擦,几十年
相处的都挺好。
只是后来鞑靼乱起来了,顾不上管他们这两个依附在自己身边的小一点的政权,于是两者都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瓦剌也是后元的遗族,只不过鞑靼仗着自己的成吉思汗的后裔,觉得他们高瓦剌一等,总是把瓦剌看做跟班小弟。瓦剌当
然不会甘愿将自己看成鞑靼的跟班小弟,他们自觉也是元朝的贵族,有机会自然也是想要翻身做主的。
而女真,他们和鞑靼瓦剌之间虽然通婚频繁,但毕竟还是不是一个民族,相对于瓦剌,就又地位再低一点。女真在东北,
东北三省都是宝地,出产很多珍贵的草药和动物产品,这些都是鞑靼瓦剌喜欢的,他们每年都要向鞑靼瓦剌上供。于是女
真自然是不服气的,这都是他们劳动所得,为什么鞑靼和瓦剌就能不劳而获呢?要说高贵,生长于白山黑水间的女真也是
天神的后裔,绝对要比不知道从哪个草坷子里面长出来的蒙古高贵吧。
于是瓦剌对鞑靼不满,女真又对鞑靼和瓦剌同时不满。当鞑靼没有了强势的威压之后,没有了顾忌的瓦剌和女真都开始发
泄这种不满——趁火打劫。
相比较起来,瓦剌比女真要强大,离鞑靼的距离也近,在趁火打劫的时候得到的好处自然也要比女真多。于是等鞑靼终于
勉强稳定下来,忙于平复自己的喘息的时候,瓦剌的势力扩张,已经让他们自己的自信心高度膨胀,觉得自己很是个人物
了。
既然自己很是个人物,那么身边当然也应该有个跟班小弟。鞑靼向大明称臣了,如果这时候打鞑靼的主意,让大明脸上不
好看,顾忌瓦剌自己也讨不到好处。于是瓦剌很自觉地转向了女真——在他们看来,女真是作为跟班小弟的必然选择。
可是这时候从鞑靼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的女真,也觉得自己的力量强大起来了,暂时不用再跟在谁屁股后面当小弟了,于
是对于瓦剌的不合理要求,整个部族都觉得这实在是无理取闹,不应该答应他们。
双方针对跟班小弟的事件不能达成共识,瓦剌觉得折了面子想要教训一下不知道天高地厚抢了点东西就嚣张起来的女真,
女真也觉得瓦剌太过分了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还是赶快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去吧。于是双方掐了起来。
这样的战火,只要最终不烧到大明自己身上,朱厚熜都是很乐见其成的。毕竟这几个西北的部族,心气儿都有点太高了,
这会儿磨一磨脾气,把火气都放放,等将来大家成为了一家人,也好相处,少闹矛盾。
而且他们两家打起来了,因为实力相差不远,最终谁灭了谁的情况还是不太可能出现的,到时候大明就可以不厚道的去渔
翁得利了。说实话这两家到最后都得跟大明打交道做生意,瓦剌和鞑靼的情况基本完全相同,而女真,现在东北三省还没
有开发,北大荒也还没有知青去进行建设呢,生活物资方面,也都指望着关内供应。
瓦剌和女真彼此掐来掐去,掐得不亦乐乎。鞑靼却已经开始闷着头发展自己战后受损的经济和政治了。到了嘉靖六年的夏
天结束时,这样的变化终于让瓦剌和女真都注意到了——鞑靼又一次强大起来了。
事实上鞑靼的发展也没有迅速到几个月就能重振雄风,只是战争实在是损耗太大的一项活动。瓦剌和女真在消耗——打仗
的同时进行热火朝天的生产可能性比较低,于是积累这方面就不要提了——而鞑靼却一直在积蓄,这样双方一对比,鞑靼
就显得强了。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虽说鞑靼先前只剩下个空壳子,可是也还是有底子在的。巴图也不是昏庸无能的领导人,几个月
的时间,足够他把鞑靼带领回振兴的道路上了。
看到了这一点,瓦剌和女真的领导者脑子也没有问题,智商在水平线之上,也明白自己该关心关心生产建设工作了。再这
么打下去,谁也讨不到好。不说在一边等着看好戏的大明,就算是刚刚被他们打劫了的鞑靼,估计再过几个月,为了那些
被划到了瓦剌和女真势力范围内的草场,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于是瓦剌和女真不约而同的停战了,带着各自的人马回家去。整个西北都安静下来,专心的去搞生产建设去了。
朱厚熜点点头,这才乖。
第八十四章:调职申请
在边关,互市受到了广泛而充分的欢迎,这里面有杨一清几次作战成功的原因,有互市政策本身的优越性存在,当然徐阶
自然也是功不可没的。这样一来,他去西北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该有的资历他也攒够了,徐阶也觉得,做到这里,应该可
以了。
于是徐阶的奏折里开始露出了想要回京的口风,他实在是很想回京城去了。
只是他的调职申请被扣了下来,因为朱厚熜现在还不能确定,这时候该不该调他回京。
这才不过嘉靖六年,如果不在蒋太后面前提起来徐阶,估计她也记不得这里还有徐阶这么个隐患存在;可是如果徐阶这个
名字出现在她耳边的频率高起来了,那么她绝对不会健忘到忘记这个人曾经让她有所忌讳。
如果因为这样的原因让徐阶栽了,那么即便是徐阶自己,也得郁闷到死,就更不用说对他寄予厚望的朱厚熜了。
再者,打从蒋太后给夏言赐婚那件事之后,朱厚熜就已经警觉起来了。身边的眼睛有些过分了,他的一切现在等于都是出
于众多目光之下,即便是他并不在乎别人的注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自己工作的保密性,不能再让这种情况持续
下去了。现在这些眼线虽说大都是握在蒋太后手里的,而蒋太后毕竟是他的母亲,不会存心害他,但是日子长了,谁能保
证这些眼线就一点异心都没有?再或者,如果蒋太后忽然间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这些由她安排下的眼线,日后又会变成谁
的势力呢?会不会由现在的无害观望变成盗取机密的奸细?
所以即便是后宫,势力也是要有所控制的。朱厚熜先前只是注重朝廷里的权力斗争你来我往,忽视了宫廷,实在是因为这
个时代,不能独立自主的女人,相比较她们在后世风生水起的同胞们,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不过现在看来,即便是在明
代,女性也同样是不可小觑的——起码她们能成为皇帝身边非常成功的卧底和间谍。
如今后宫里的权力基本上都掌握在蒋太后手上,所以现在看来还好。但是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蒋太后不可能做到面
面俱到,总会被什么人钻了空子。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蒋太后的精力比不上如今的时候,因为更年期而发生性格变化的
时候,或者是年纪大了,老年痴呆(……)而无法继续控制后宫局势的时候,这些情况都有可能让朱厚熜后院起火。与其
到时候在慌慌张张地收拢蒋太后已经不太能控制住的后宫势力,还不如现在就开始从蒋太后手里慢慢地接管对于宫闱的掌
控。即便是蒋太后会对此有所不满,觉得自己的势力被儿子防备了,为了免除后患,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让她不满去吧
。
因此,朱厚熜在对身边的蒋太后的眼线们进行了排查之后,就开始往自己身边调背景干净地位较低的小宦官们,并且让黄
锦下手,把这些人培养成他自己的眼线,然后安排出去,替换了蒋太后的人,当然,也替换着各方面势力的人脉。这样的
行动做得再低调,也是有人看到的,更不用说现在仍旧是后宫势力最大的蒋太后了。而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蒋太后自然是
知道,儿子是想要自己掌握住后宫,不想再让自己完全掌握住后宫了。
已经在后宫掌权多年的蒋太后,虽然她没什么表示,对待朱厚熜还是与以往一无二致,但是朱厚熜却不得不担心她心里有
什么不满。虽说母亲就算对儿子不满,也不会做出什么对儿子有实质性伤害的事情,但是朱厚熜作为儿子,还是要考虑蒋
太后作为母亲的心情的。
现在蒋太后已经是很受伤了,要是趁着这会儿,他又把徐阶弄回来了,不但是徐阶可能会受到还有能力对他做什么的蒋太
后的伤害,蒋太后也必然会被朱厚熜的行为伤害——她甚至可能会怀疑,朱厚熜从她手里夺权,就是为了让徐阶回来,跟
他在一起。这样类似于“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行为,虽然朱厚熜自己心知肚明是不存在的,但是对他的想法心思都不了解
的蒋太后会怎么想,那可就说不定了。要是她真这么认为,那她一定得伤心死。
这样看来,这并不是一个让徐阶回来的好的时机。
朱厚熜其实也有点想让徐阶回京帮他的忙。
随着他的年龄增大,到了今年,过了二十已经是正式的成年人了,经过了前几年的实习期和正式上工的经验来看,杨廷和
也能够放心把朝政交到他手里。
本来这是件高兴事,但是无奈中国太大了,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杨廷和开始将内阁的权力移交给朱厚熜,就意味
着此后这个国家大部分政务都需要朱厚熜来操持,他杨廷和只是作为辅助存在,不会像劳模一样,事事躬亲了。
工作量巨大,朱厚熜不得不找人帮他分担。内阁是因为杨廷和正在逐步寻求退路,想要回家养老,而不能再替朱厚熜分担
过多的政务压力;而王守仁那边,他觉得有压力才有动力,朱厚熜是时候学着独自挑起这个国家的大梁了,于是拒绝了他
——至于夏言,他这回跟王守仁是同一立场上的,完全附和王守仁的决定。
朱厚熜知道,有些事情是他责无旁贷的,总有一天他得自己面对关于这个国家的所有抉择和处理。但是事事都要讲究个循
序渐进吧?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就在新年前,嘉靖五年的时候他还只用处理百分之三十的政务,参观内阁处置剩余的百
分之七十就行了,然而刚过了年,他需要负责的部分就变成了完完全全的百分之百。
这总得给个缓冲的时间吧?朱厚熜的脸都皱起来了。他不是不想负起责任,但是,加码也要有个过程啊。这么忽然之间就
把所有的东西都丢给他,杨廷和也还真能放下来心,就真不怕他把事情办砸了?
骤然增加的工作量,让朱厚熜不得不找人帮他。要是让他一个人批复每天都会刷新的山一样的那堆来自全国各地的折子,
哪怕内阁一直会从旁协助,这也不是二十四小时能完成的。
刚开始的时候,朱厚熜自然是瞄准了同样在京城,离的很近的方绪。方绪能力很强,又跟着王守仁好几年了,行事作风越
来越有王氏风格。虽然他性格有点死板不够活泼,但是这时候又不是选玩伴,有本事就行了。
方绪自然是很乐意帮皇帝这个忙,他的帮忙也让朱厚熜压力骤减。不过当三月份徐阶传回来互市协定正式签订的好消息的
时候,方绪的帮忙也到了头了。
因为梁储过世了。
梁储和方绪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非亲非故,平时的交际也不多,所以梁储过世,对于方绪,原本应当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坏事就坏在,梁储死得有些仓促。
在他谢世的前一天,老爷子还很有兴致地跟杨廷和约好了第二天是休沐日,两个人要一道去喝茶来着,然而当晚他就陷入
了昏迷之中,次日凌晨,就离世了。
他死的没有什么征兆,去世前身体状况也都很不错,所以不论是朱厚熜还是杨廷和或者是王守仁,都没有准备好谁能够在
他去世之后接手他的工作。梁储虽然都七十五六的年纪了,但是老爷子身体一直挺好的,要不当初也不会让他这么一个老
头儿千里迢迢去安陆接朱厚熜,所以每个人对于他的过世,都是很意外的。
也因为这样,在朝中,他不像是其他年迈的官员,只是在那个位子上荣养着,做个摆设,他是实实在在在干活的。
这么一来,他过世了之后,根本就不像别的老大臣们,随时都有人可以顶替他的职务。梁储一向是很敬业的,凡是分属他
的工作,他都是自己在做。
偏偏梁储身上的职务还不少。从官职最高的,他因为曾经做过正德堂兄的师傅,有个太子太傅的衔儿(杨廷和也有);他
是内阁成员,虽然名次不是很靠前,但是武英殿大学士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不要的;另外,他还是国子监祭酒,也就是
国立大学校长,虽然品阶不高只有从四品,但是工作很多很多;除此以外,他还担任着太常寺卿,主管祭祀。
太子太傅可以不要,内阁朱厚熜也有了顶替他的人选,但是国子监和太常寺,实在是一天都不能缺人的地方——这两个地
方都是事情很多的。
现在朱厚熜才觉得,不仅仅是杨廷和,这群老大臣们,个个都是劳模啊……
国子监不说,学校里面本来就是琐碎的事情比较多,但是处理起来也算方便;但是太常寺可不是个清闲的地方。
说管着祭祀,朱厚熜本来还觉得这地方就是个摆设,因为礼部也管祭祀,但是到真正安排人去接手太常寺的活儿的时候,
朱厚熜才发现,太常寺真是一点都不清闲啊。
这里跟礼部管的祭祀不一样。礼部是管着国家的祭祀,一年也就那么几次。但是太常寺是管着皇宫祭祀的,按照历书上的
规定,每个月固定的祭祀都要有好几回。从初一祭祀南方的太一开始,一直到朔日都有祭祀活动,基本上每个祭祀之间的
间隔,最长不超过七天。如果有了什么不一般的天象,比如说流星啦日食啦月食啦水星凌日啦之类的,或者是有了不一般
的地理现象,比如地震台风火山爆发,还要增加祭祀。皇帝事情多,公务繁忙,是没工夫亲自操持这层出不穷的祭祀的,
这些都要让太常寺来办。
所以朱厚熜开始佩服梁储的精力了,他这么一个老人家,除了国子监和内阁的事情之外,还要时时刻刻关注太常寺的祭祀
活动,真是老当益壮。
不过现在再怎么劳模,再怎么老当益壮,他也已经过世了。于是朱厚熜必须寻找接替他职位的一个——不,可能是几个人
。
内阁属于梁储的职位,在他还没下葬的时候就被朱厚熜丢给夏言了。夏言的入阁是必然,大家都能看到皇帝对他的倚重,
所有人都没有意外,也没有人会反对。
国子监,朱厚熜本来想让曾经是状元的胡辉去做,但是胡辉在翰林院做的并不怎么样。他似乎只擅长于做学问,却不长于
做官,在为人处事方面,他有点欠缺。朱厚熜有些担心,如果将国子监交给他管理,会不会在最后被他弄得倒闭。
于是到了最后,朱厚熜有点不情愿的启用了另一个状元之才来接替梁储的这一部分工作。同样是曾经中过状元的,他却要
比胡辉知名的多了,资历也是足够了,担任国子监祭酒,不委屈他,也不委屈那个职位。
作为杨廷和的独生子,其实杨慎算是很能给他老爹脸上增光的。正德六年的状元,天下大魁,天下第一才子,其实真不是
白叫的。朱厚熜也见识过杨慎的文化水平,怎一个“强”字了得。他去翰林院参观工作情况的时候,听过一回杨慎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