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子马上接口道:“知道了,蛮大。”见男子已经答应,蛮大也不再多说,带着轿夫走向别处。
男子见蛮大走远,自己也向着一边走去。
亭台楼阁,走廊迂回,院中万紫嫣红,衬着佳人盈盈娇笑,深宫帷幕重重叠叠,勾心斗角暗自垂泪。那名男子自庭中
走过,却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俯下身子,小心的解系着勾到衣角的花枝,花枝颤抖,淌下露水滴落在洁白的衣摆上
,留下了几点暗色的水渍,一个不小心,花枝上的刺刺入指尖,一抹殷红悄然地滴下,他笑了笑,吮去了指面上的血
迹,却听见一个懒懒的声音:“你们先下去吧,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蓦然回头,却见那人站在楼阁眺望远方,表面一派风轻云淡,眼里潜藏着的是深深的落寞。
霎时间,心在那一刻楸紧,为的只是那名眺望云海的男子。
第十七章:命中注定
“公子,公子,”蛮大从远处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那名男子顿时回神,他望向蛮大,眼里有着隐隐的谴责之意,蛮
大似乎比较迟钝,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主子想表达的意思,依旧大着嗓门喊道:“公子,该过去了,公子。”
“蛮大,住口。”那名男子低低的叱喝着,随后再次望向了那个楼阁,见那人已经不见,心里顿生失落,接着转过头
,看着蛮大,正欲开口,却被一阵冷冷的声音止住了话头:“你们是谁?”那名男子抬眼看去,只见楼阁男子正站在
自己的面前,人面桃花如雪凝脂,锦衣华袍器宇不凡,含情杏眼里盛满了深深的凉意。
那名男子微微一笑,倒是不在意对方的直讳的语言,蛮大有些沉不住气,站立在主子面前闷声说道:“那你又是谁?
”楼阁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再次换上风轻云淡的表情:“太子傅清墨。”
太……太子?!
蛮大不禁倒退一步,脸上的张惶一闪而过。
那名男子示意蛮大让开,自己走上前一步,眼眸带笑的弯了弯腰,徐徐说道:“参见太子殿下,天魔国皇子成宣。”
“天魔国皇子?”傅清墨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正对面的男子,发现他的气质不卑不亢,眼角带笑,温婉谦逊彬
彬有礼,像极了某个男子,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随即他挥了挥手,口气淡漠道:“天魔皇子远道而来,甚为辛苦
,望皇子对我月萧国的招待感到满意。”成宣正打算说什么,只听见远远的传来侍卫的声音:“太子殿下!”傅清墨
回头望了望,随即转头看向成宣,脸上浮现出一丝的歉意:“抱歉,公事繁忙,先行离开。”说罢便转身离去。
成宣看着付清墨离去的方向,羸弱白皙的面容上隐隐浮现而来一丝的笑意。
蛮大看着一旁笑得莫名其妙的主子,不禁沉声说道:“公子,容妃娘娘正在找您呢。”成宣点了点头,随后向回廊走
去,蛮大也跟随在后,在经过迂回曲折的几道门庭,渐渐的,在前几道庭中随处可见的牡丹芍药白菊已经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就是一株株正在娇然盛放的樱花,很奇特的是,这瓣瓣樱花并非是常见的粉色或是白色,而是一种盈盈的
深蓝,丝绸般发亮的色泽隐隐的映照着,四处都是一点一点的,一簇一簇的幽幽蓝色,四周都是静静的,静谧得令人
有些发毛,在四处都是幽蓝的环境中,一袭白衣显得十分显眼,只见他推开了一扇宫门,笑着说:“皇姐,不,容妃
娘娘,近来可好?”突来的声音让里面的人一下子惊喜万分。
“皇弟你也真是的,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端坐在蒲盘上的容妃微微一笑,随即端起了放在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
然后又放下。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消弭掉了,站在一旁的宫女也解除了警戒的姿态,为已经就坐的成宣端上了茶
。容妃也示意旁边的人退下,只剩下姐弟两人叙旧。
“咳咳……”成宣突然轻轻的咳了起来,一旁的容妃见了眼里闪现浓浓的担忧,“宣儿,你没有事吧?”
成宣摆了摆手,再抬头脸上浮起一抹虚弱的笑意,“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了,皇姐不必担心。”
闻言,容妃美丽的容颜闪过一丝忧伤,“只是苦了你了。”成宣淡淡一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又何必强求,皇
姐就不必多言了。”
“不管,晔儿已经写信告与我了,此次便是让你来古陵治病的,古陵的气候对你的病有益,而且宫中还有很多珍贵的
药材为你治疗,你便是说我强求也罢,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在我面前死去。”容妃坚持的道。
“皇姐莫不是在咒我短命……”说完便重重地咳了起来,容妃见罢忙上前为他轻轻拍背,语气轻轻的谴责,“说你不
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还狡辩,你看我不在的这几年你成了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晔儿是怎么照顾你的。”
成宣闻言淡淡笑道,“二哥每日操劳国家大事,皇姐莫要责怪二哥。”
容妃闻言眉宇惹上淡淡的哀愁,“天魔国现在怎么样?”
“二哥做的很好。”成宣对容妃露齿一笑。
“若不是你这病,现在你……”容妃说到最后就没了声音,别过头似是极其伤心,成宣的眼神一黯,似是想起了什么
事情,脸上有着淡淡的寂寞,然后又轻轻咳了起来,“若不是我,二哥此时应该寄情山水的吧,二哥本就无心皇位,
若是我身体好点,就能为二哥分担一点了;若不是我,皇姐也就不会为了求和而下嫁古陵国了。”红尘多可笑,竟是
如此捉弄于人。
容妃听到这里美丽的容颜惹上了浓浓的哀伤,却又强撑笑颜,“宣儿莫要如此说,皇姐是自愿的。”
成宣听到这里也默然了,突然轻勾起了一抹笑,“御医说我活不过明年了,来这里也是枉然,宣儿来这里也只是求见
皇姐最后一面。”
“休要再胡扯,你要是再说这话,皇姐可要生气了。”容妃说完这话便忍不住声泪泣下,而成宣似想劝容妃,正待举
手,忽然感觉到胸中的一股闷气往上涌,当下便再也克制不住的咳了起来,容妃见状忙止住眼泪慌乱地问,“宣儿,
你怎么样了?”回答她的是止不住的咳声,外面的蛮大一听见里面主子的不对劲,忙进内观看,一看见主子的异状忙
从身上取下一个瓶子,从瓶中倒出一粒丸子递与主子服下,成宣服了下去才慢慢的缓了过来,紧闭着眼睛连额头都渗
出了汗,原来自己竟逃不过这一劫,最可笑的竟是如此,生死由天不由人。
容妃见状忙呵斥蛮大,“你平时都是怎么照顾主子的,主子若是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
“是是。”蛮大忙慌乱的回答。
成宣一听便睁开了眼睛,语气微微为蛮大辩解,“皇姐,你何必怪蛮大,是我身子的问题,与蛮大无关。”
“主子,确实是小的失职。”蛮大忠诚的回答。
容妃继续道,“宣儿,从今儿起你就待在宫中好好治疗……”
“皇姐,这宫中岂是我能进便进的……”成宣听了微微蹙眉道。
“这个你不用管,我会禀告皇上的。宣儿你就好好安心养病,别再让皇姐伤神了。”容妃一脸伤悲的说。
成宣在她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儿,良久才缓缓道,“那便照皇姐说的吧。”
第十八章:相许三生
暮色降临,卷卷的云给墨染的天空添上了浅浅的色彩。
君灏忚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裳风度翩翩,一派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看得单翼鸡皮疙瘩都掉
了一地,“君公子,何故笑得如此……”淫荡,后面两个字单翼本能的吞回肚子里。而君灏忚则是懒懒的瞥了他一眼
,凉凉的道,“单翼,待你长大后便明白了。”
单翼听了只想翻白眼,公子今天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竟然单独答应君公子出去,公子莫非是吃错药了不成?正想着
,便看见自家的主子已从内阁里出来,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淡淡青衫薄薄罗,轻颦远黛,远
远看去恰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年,只见他眉毛一挑,清冷的声音依旧不温不火,“走吧。”
君灏忚闻言便从椅子上站起来,与君颜并站在一起,然后朝单翼嚣张的笑,“单翼小可怜,今晚便是你守门了。”
单翼恨得牙痒痒的,双眸愤怒地瞪向君灏忚的背影,太可恶了,自己和公子出去还不许他跟,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
伙。
夜风缓缓的吹拂,吹乱了君心。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疏离的表情,可是面对君灏忚这样的无赖他向来自制的耐性已经快
处于崩溃边缘。两人一出陌上仙楼君灏忚马上带君颜跑遍了大街小巷,无视某人变得越来越差的脸色,还附带一张英
俊绝美兼恶心的笑脸。
两人终于在一个荷塘边停了下来,而我们的傅公子心情非常恶劣,终于知道什么叫自己找罪受了。没有注意到君灏忚
向隐在暗处的时渊以眼神示意。君灏忚双目含情的对君颜道,“君颜,你看这荷花如何?”
傅君颜冷冷瞥了一眼,随后很不给面子的道,“不怎么样。”和陌上仙楼的荷花没得比。
君灏忚讨不到好处脸色变得郁郁寡欢,“君颜是不是不想和我出来。”傅君颜极其奇怪的望了他一眼,轻启皓齿,“
若不想与你出来我又怎会站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吗?”连说话也那么绝,那么阴寒。
一时君灏忚的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得意的笑了笑,对君颜的回答极是满意,“君颜,你看这湖,莫不是欲
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摸总相宜?”
君颜冷笑一声,“君公子有如此闲情逸致,还不如找些女子陪你一起花前月下,倒有几分情趣。”
君灏忚但笑不语,然后缓缓道,“眼前不是有一位佳人与我共同花前月下了吗,你看,这荷花,这月亮都已见证了。
”此情,也见证了。
傅君颜闻言气得扭过了头不理他。这个人,永远都是那么油嘴滑舌、甜言蜜语。这个人说的话永远都是那么惹人厌。
“君颜,你看……”君灏忚突然唤他,循着视线,傅君颜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亮光,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片火红的烛火在
夜晚的风中摇曳,柔柔的引人遐思,宛若天上的点点繁星一般,水面上的烛光缓缓的从水的另一边缓缓的移动过来,
烛光影影绰绰,在夜色下格外的朦胧,水天一色间有红色相间其中,醉人心扉;但见那烛光在水面上映得水面一片通
亮,也照亮了整个湖面,衬得那湖如同昼明一般……而那红烛连成的“君颜”两个字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傅君颜的心里的某根弦似乎被触动了,月光下如雕像般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然后,嘴角一点点的扯开一抹笑,笑得
极缓极慢,如夜色下缓缓绽放的夜莲散发淡淡的幽香让人情迷陶醉,他的清颦一笑竟羞涩了天下,生死为博君一笑,
一笑奈何,笑看奈何,只愿倾尽所有换君一笑;君灏忚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柔和的侧脸,而此后,君灏忚就曾不看见
君颜那样的笑,一笑永恒,笑看倾城,一笑三生过。此生已足已。而君灏忚记忆里最美好的回忆便是傅君颜那夜清颦
一笑天下为之羞涩的画面。
四周看见了那个奇异的景象都惊讶的围集过来看,一时间,湖边都聚集了很多来往的人痴痴的看向湖边那抹奇异的烛
光,心里都在羡慕水中那唤做君颜的‘女子’,得郎如此倾心,此生无憾。
傅君颜眼神慢慢的黯了下来,然后悄悄的远离人群离开,君灏忚刚一转身便不见傅君颜的身影,然后往后一看便看见
傅君颜的背影在后面越来越远,君灏忚连忙赶上去,嘴里也焦急的唤,“傅君颜……”傅君颜闻言身子一僵,慢慢的
回转身子,然后表情复杂的看着他,眼脸一黯,竟想不出丝毫的只言片语。
君灏忚迎上去,脸上还带着隐隐的担忧,“君颜,你怎么突然离开了?”
傅君颜的脸上表情很复杂,像在挣扎,他的表情似喜似悲,却又依旧冷漠。良饷,他轻启皓齿,“君灏忚,若有一天
,我们只能一个人活,你会如何?”
君灏忚眼神认真的看着他,声音清晰无比,“君灏忚可以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顿了一下,“傅君颜,那你可愿与
我同生共死?”
傅君颜忽然止不住眼泪,他忽然发现忍住眼泪原来比死还难受,心疼成那个样子,却什么也说不了,这个人,竟是他
此生的依靠。
夜色下傅君颜的脸一直在低垂着,似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缓缓抬头,月光下傅君颜的脸竟奇异的柔和。两人都没有说
话,君灏忚感觉手里都渗出了汗,他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个男子的回应。
“若有来日,傅君颜定当与君灏忚同生共死。”傅君颜声音异常清冷,却一字字的传进了君灏忚的耳朵。君灏忚笑了
,得君此言,不负今生。
躲在暗处的几条黑影突然快速出现,剑光乍现,君灏忚想也不想的躲开,负在身后的手倏地一转,右手郝然出现了一
把剑,那剑极冷极薄,剑冷轻飘,然后剑气直指向黑衣人,杀意,意在剑先,更在指先;黑衣人急急躲过,几个人把
君灏忚包围在中间,而傅君颜便站在圈子外面冷眼看着里面的君灏忚,表情复杂。
无数的长剑向君灏忚袭来,君灏忚不敢怠慢,剑法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冷湛湛的桀骜的眼神,傲凛凛的自负表情,
剑鸣长虹,一气呵成。突然一个黑衣人突然把剑刺向一旁的傅君颜,迅疾掩耳,没有人会意料这样的事会突然发生,
傅君颜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里忘了闪躲,一个黑影闪过,随即一记闷哼,君灏忚竟然生生挡住了前面的剑,那剑就这
样刺进了君灏忚的肩膀里,殷红的血开始在白色的衣衫慢慢渗开,君灏忚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的伤,而是焦急
的问,“君颜,你没有事吧?”
“没事。”傅君颜仿佛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脸上依旧是惊魂不定的样子。这时,时渊突然从暗处出现,看见自家
主子伤得异常严重,连忙挡住敌人的气势汹汹的招势,然后转过头,脸上担忧不已的询问,“主子,你没有事吧?”
“没事。”君灏忚刚说完,那几个暗杀者便再次向他们刺来,时渊急忙出击迎挡,君灏忚则在君颜身边倒了下去,傅
君颜这才急忙扶助君灏忚,慌张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君灏忚强忍住伤痛安慰。
“这个时候还耍嘴皮子,死性不改吗?”傅君颜着急地说。
“呵呵,能死在君颜怀里也不错,况且我们不是已经相许生死了吗?”君灏忚说完然后冽开一个笑容,傅君颜闻言愣
了一下,然后眼角有了微微的笑意,“对,我们已经相许了生死,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