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番外——木卯

“够了！”欧旭猛然打断陶乐的话，他重重的吸了口气，压下因为陶乐的话而升起的烦躁，说道：“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就别再说让我生气的话，我已经让人去准备我们的婚礼，就在半个月后，现在，你给我过来。”

陶乐怔怔的看了欧旭一会儿，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将欧旭的外套脱了下来，一脱下外套就有寒气如针刺般渗入身体里，可是他还是坚决的把衣服扔到了地上，然后身体一倒，整个身体向着湖面倾倒。

这一切的变故来得过快，欧旭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陶乐的身体撞破了冰块，沉入冰冷的湖水里。

“阿乐。”欧旭脑子里乱混混的，往日的沉着冷静都没有了踪影，他大声的叫着陶乐的名字，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湖里水流的声音，他只是想和陶乐在一起，他只是想要那个曾经迷恋他的陶乐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陶乐死，他是真的喜欢陶乐，是抱着和陶乐一生一世的心。

欧旭看了已经恢复平静的水面，脸上的表情是死一般的宁静，他慢慢的凑近了，倾斜着身体，想要看清水中陶乐的样子。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到，是不是离得太远了，欧旭渐渐的靠近了，他可以感觉到冰冷的水在自己肌肤上缓缓的流过。陶乐在下面难道不觉得冷吗？这个人可是最怕冷的。

直到被身边的人抓住，欧旭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他从手中抽出手来，脸上没有意思表情的吩咐道：“给我把他找上来，生要见人，死…….”欧旭犹豫了会儿，然后才狠狠的说道：“死要见尸。”

第十一章

陶乐醒来的时候首先闻到的是一阵刺鼻的药味，他费了好大劲才张来眼睛，触目之处尽是白色。

他的神情在起初有些迷茫，后来慢慢的清晰，他记得自己跳入了水中，其实他并不是用这种方式来反抗欧旭，他只是觉得太过于疲惫想要歇歇，可是他没有想要水中是如此的难受，在窒息中他深刻的感觉到死亡的滋味，那种恐惧他想自己再也没有勇气去尝试。

他静静的躺了会儿，才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陶乐转头看到一位医生走了进来，他想问些什么，可是医生的神情极度冷淡，陶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帮自己检查了身体，然后又要转身出去。

可是医生走到房门的时候，又突然转过身来，神情是冷冷的说道：“你身体已经没事了，好好养病，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谢谢！”陶乐一开口才感觉到自己口中干涩，声音也是嘶哑的。

“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医生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纵然有许多的疑问，陶乐却不再开口了，他能感觉到医生对他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他不知道这种厌恶到底为了什么，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恨，何况陶乐相信自己是个不让人讨厌的人。

本来要出门的医生却出乎意料的返回了陶乐的床边，说道：“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陶乐犹豫了会儿，最终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谁送我过来的，他人呢？”

“送你来的人已经走了。”医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陶乐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医生，医生却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你是担心医药费的事情，那你完全可以放心，有人已经帮你付了，你随时可以离开，没有人会阻拦的。”

医生什么时候离开，陶乐并不知道。欧旭从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到退场，也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他每次的出现都是这样，将自己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后，就会干脆彻底的消失。心里有诸多的滋味，陶乐最终慢慢的笑了出来，或许他是应该高兴的，毕竟这些是他一直想要的。

医生推来房门的时候，看到欧旭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

医生停顿了会儿，脸上表情变换而来几次，才走向前去，看到欧旭正对着一台电脑，上面正放着陶乐微笑着的脸。

“你真的打算放手。”医生看了会儿，才开口说道。

“你看他那么高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笑的。”欧旭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向着身边的人解释，他盯着自己许久都不曾见到的陶乐单纯的笑道：“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不希望他伤心。”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无私的人。”医生哈哈的笑着，声音说不出的刺耳：“你不是应该不顾他的意愿囚禁他吗？如果我有你的力量的话，我就会将自己的所爱绑在自己身边，就算是他恨我，就算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曾经也是这样的。”欧旭只是回答了一句话就离开了，他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可是那个人却是选择死也要逃避他，那么他还能怎么办呢？除了放这个人远走高飞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医生呆了会儿看到欧旭并不理睬自己，感到有些无趣就要离开，却听到欧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医生的神情惊呆了片刻就露出略微的苦笑，说道：“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会拒绝你的。”

陶乐不顾医院的劝告在第二天就办了出院手续，病房里，他一点点的将身上的病号服脱下来，然后拿起放置在床上被跌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套上去。

这件衣服是昨天被人送过来的，送衣服的是个陌生的面孔，陶乐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将衣服放置在自己的床边然后再一声不吭的离开。

陶乐从那人离开就开始盯着衣服发呆，如果陶乐没有记错的话这件衣服是自己被欧旭带到四合院的时候穿的，他慢慢的笑了开来，心里却是苦涩的，这又算是什么呢？代表着彻底的决裂吗？

陶乐回想起那天他和欧旭堆雪人的时候的情景，那个时候欧旭的态度是那么的坚决那么的笃定，可是才短短的几天，就有了决断的心。

原来人心是这么容易改变吗？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八年是多么漫长的时间，或许八年前欧旭还是个穷小子，可是八年后他已经站在世界的顶端，面对的诱惑不知道有多少，又怎么还会记得八年的人和事。他之所以回头来看自己说不定只是因为不甘心，因为没有完全得到，因为自己首先抽身离去。

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想要得到了，又发现自己招来的原来是个麻烦，心理厌烦了，所以就把自己当成感冒中的鼻涕狠狠的甩开。

陶乐最后在看一眼病房，这里虽然豪华但是也冷清的可怕，在他生命中还是第一次尝到孤独的苦涩，没有亲人的关切，没有朋友的慰问，茫茫人世间，他似乎已经是孤零零的了。

他突然想起曾经的一次住院，那个时候满室的鲜花和笑声，那个时候他还是无忧无虑的年龄。

而现在他已经尝到了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的滋味。

缓慢的走在走廊上，陶乐心里茫茫然。

呻吟的声音，猛然咋耳边响起，陶乐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看到一间没有完全闭合的病房里，有双眼睛正向着自己看来，那么熟悉的眼睛，可是又是那么陌生，里面闪耀着欲望的火焰。

陶乐想要离开，可是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怎么也动不了。

呻吟声结束了，有人走了出来，陶乐看着这人慢慢的靠近自己。他睁大了眼睛想要从来人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不管他怎么搜寻，都无法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怎么还没有走，怎么舍不得？可惜已经晚了，你并不是最好的。”来人走到了自己面前，脸上虽然是笑的，可是却是有种说不出的讽刺。

“我很庆幸。”陶乐的脸有些惨白，可是还是对着欧旭说道：“你知道吗？我庆幸当时没有相信你的话。”

陶乐说完，不再看欧旭的脸色。或许刚才的时候他还有些迷茫，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清醒的时候了，原来自己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陶乐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陶乐懒洋洋的说道：“你要是求我的话了，我还是可以给你留个地方的，毕竟人对于自己的初恋都有几分宽容。”

陶乐没有说话，他想自己真的不必要再说些什么，他唯一要做也是可以做的是离开。

当陶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病房里又有人走了出来，正是陶乐的主治医生。

“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这样做？”医生满脸不解的问道：“如此的口是心非。”

医生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欧旭的回答，在他以为欧旭已经不会开口的时候，才听到欧旭说道：“我曾经发过誓，这一辈子我宁肯舍弃所爱，也不要再尝到被人抛弃的滋味。”

医生被这个霸王式的回答震得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欧旭已经离开许久才幽幽的叹息道：“这就是男人呀！”

第十二章

李大海骂骂咧咧的走出夜总会，这段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首先是物价飞涨，然后又遭遇三天两头的扫黄打非，在这紧要关头，偏偏自己的手下还不争气，为了些鸡皮乱毛的小事闹了个不可开交。

好容易解决了兄弟间的纠纷，李大海决定先抛下一切烦恼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李大海要经过一片阴影处，他隐约听到有肉体被敲打的声音，李大海嘴角撇了撇，看来又是哪个倒霉鬼被教训了，在这么混乱的场所这样的事情多的数都数不清，别说他不想管，就是他想管，也管不过来。

熟视无睹的走了几步，李大海又退了回来。

“就当今天这人好运吧！”李大海暗暗的想着：“谁叫自己心里不爽想要发泄呢？”

那几个小混混又岂是李凯盛这种在水里火里趟过的人的对手，没打几下就一个个哭爹叫娘，留下地上的人狼狈而去。

“算你好运，以后做事长点眼色。”李大海踢了地上的人一脚，听到一声呻吟后，才满意的笑笑说道。

地上的人本来疼的呻吟，可是听到李大海的话竟然不再出声。

李大海本来没有在意，可是走到自己车门口像是又想起什么，回到刚才那人所躺的地方。

在微弱的灯光下，他看到那人已经坐了起来，靠在一面墙上重重的喘气。

可能是听到了李大海的脚步声，这人竟然缩了缩身体，慌乱的将头埋在了怀里。

李大海却是紧走几步，抓住那人的脸仔细的端详。

当他辨出面前的人的脸后，嘴张了几次竟然说不出话来。

还是那人苦涩的笑着说道：“李大哥，又见面了。”

这人原来就是陶乐。

李大海狠狠的抹了把脸，然后将人扶了起来，放进自己的车里，然后开车。

霓虹灯慢慢的向后退去，陶乐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可是看到李大海僵硬的面容就又咽了回去。

陶乐刚才看到李大海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认出这个人了，当时陶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的忍住已经要冲出口的呻吟，或许是强烈的自尊吧！想到这里，陶乐不由的转过了头看向窗外光怪陆离的灯光，不知怎的外面的灯光竟被染上了一层雾气。

陶乐用手想要擦干净玻璃上的污渍，可是越擦越是朦胧，又热热的东西滴落在手掌上，陶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玻璃的问题，而是眼中已经饱含泪水。这泪水是屈辱的，是宣泄的，是不知所谓的。

李大海虽然目无表情的开车，可是还是从后视窗里注意着陶乐的动作，他看到陶乐偷偷看他的样子，也看到陶乐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板着脸其实不是生陶乐的气，而是自己生自己的气。

当初，陶乐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过来找过他的，可是他却是束手无力，看到陶乐失望而去的时候他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预料这样的后果，陶乐离开的时候他就会不顾一切阻止。后来，他侧面打听到听到的是陶乐，也听说了他的事情，虽然说自己并不理解陶乐为什么和男人搅在一起，可是他想只要陶乐高兴，那又有什么呢？况且那个叫做欧旭的不是可以给陶乐最好的庇护吗？他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竟然会遇到如此落魄的陶乐。曾经的骄子落到这样的地步，将心比心，他也明白陶乐为什么不和他联系，可是心里还是生气，他将这个人看的这么重，重的已经到了感同身受的地步，可是在陶乐看来却是宁愿落魄潦倒也不会过来接受到他一丝一毫的帮助。

李大海将车停下来后，先出了车门然后扶着陶乐下了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小心碰到了陶乐的伤口，李大海虽然没有听到陶乐开口，可是却感觉到手中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你忍忍，我送你去医院。”李大海终于说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

这时候陶乐才看到原来注意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医院前面，这医院正是他一个月前曾经来过的。

“我不想去医院。”陶乐本来在李大海的搀扶下向前走去，可是这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语气中还有些鼻腔，可是态度却是坚决的。

李大海犹豫了会儿，嘴里也不知道骂了声什么，扶着陶乐又返回了车里。

两人再次坐进车里后，都没有再说话，李大海有些烦躁的拿出烟来，似乎想要抽几口，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狠狠的把烟扔了出去。

车厢里陷入一阵难言的沉默，两个人都是一脸凝重的坐着，一动也不动，各有各的心思。

可能是刚才宣泄了情绪，陶乐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他低声的的说道：“李大哥你送我回家吧，我那里有医药箱。”他说完后又急忙报出地址。

李大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猛然听到陶乐的话还是一脸迷惑的看着他，似乎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语气中带着难言的激动说道：“你住在那样的地方……..”他说了一半突然闭嘴，看到陶乐脸上的窘态暗骂自己一声，将油门狠狠的一踩，车子如离弦的剑冲了出去。

陶乐刚才的尴尬被李大海一搅局反而想笑，还有些莫名的感动。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粗鲁而凶悍的李大海会对自己投入这么多的关切，有些想法隐隐约约的浮现，却又被打散，或许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李大海心里却是百感交集，陶乐说的地方他是知道的，甚至于他没有发迹前还曾在那里混过一段时间。

毒品，娼妓，所有的邪恶都可以在那里找到它的踪影，而陶乐，这个如花般的少年到底是如何在这样的地方生存，李大海已经不敢向下面想了，越想越是心酸，越想越是心如刀绞。

陶乐再次被扶下车的时候闻到的不是每天晚上都要闻到的腐烂的味道，而是淡淡的花香，看到的也不是低矮拥挤的屋顶，而是闪烁着几点微黄的别墅。

这个地方陶乐也是熟悉的，毕竟他也曾经是这里的一员，整个市区最高的山脉，历来被称为山水宝地的越来山，寸土寸金的地带，所有名流的聚集地。

在这样的拥有一栋自己的别墅，陶乐不知道是李大海财大气粗，还是为了附庸风雅。

“我这里环境好点，所以……..”李大海似乎不知道如果解释自己的自作主张，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们走吧！”陶乐的心情倏地好了起来，他的愉悦不是因为李大海的做小伏低，而是猛然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不是孤单一个人，原来还有一个人肯在他逆境的时候奉上一片真心，这样想着心里又有几分感动。

第十三章

陶乐被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李大海到处去找医药箱，找到后又来到自己坐着的地方半蹲下身体很小心的掀开陶乐的衣服，陶乐的肌肤是玉石般的色彩，被拳脚在上面留下紫色的痕迹，还有些似乎被什么东西刮破了，渗出点点滴滴的血丝，说不出的恐怖。

虽然知道只是皮肉之伤，可是李大海还是有些心惊，他拿出纱布棉球，小心翼翼的擦着那些青紫的痕迹，似乎生怕弄疼了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