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什么?”欧阳不自觉地结巴起来。
“表演啊!你来给我们示范一下这些产品究竟是用在哪儿的?”络然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道:“小露你给我上楼去!现在开始是成人时间。”
“络络……不不不不要了吧……”
“还愣着干什么?脱裤子!”
“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T_____T……”
20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人的秘密是一个银行帐户密码,有人的秘密是一行电脑程序,有人的秘密是一张照片或一封信,而许良才的秘密,则关乎一个女人——交通课的许濯莹,一个算不得漂亮也算不得有才,却有着白莲花一般宁静素雅的微笑的女人。
徐良才仔细地将她放在心底,尽管他认为这并不符合一个大老爷们的作为。可当她第一次对他微笑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三十多年来一直都娶不到老婆,不是因为他工作太忙,也并不是因为他从来没考虑成家的问题,而是因为那时他还没遇见她。证据就是那一瞬间他就想到结婚了,还有从那之后无论多忙,他也总会抽出时间带着各种借口若无其事的跑到交通课去聊个天,顺便多看几眼他真正惦记的人。
而这天当他照例提着某某地方的土产兴冲冲的来到交通课,见到的却是他的心上人被排爆处的人团团围在中间,笑得无比明艳。
“打扰一下,欧阳组长,我有点儿事想找你谈谈。”徐良才皮笑肉不笑地将欧阳“请”至茶水间,关上门就是一声咆哮:“你到底想干什么?!”
欧阳从容地点了支烟,倚在桌上,“我不过和濯莹聊个天,你紧张什么?”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说老徐,”欧阳好笑地望着他,“一直这么暗恋人家不辛苦么?要不要兄弟我给你帮帮忙?”
“你别多嘴!要是你敢告诉她,我、我……”
“那不就简单了,你也知道我想干什么。”
徐良才盯着他,终于喘匀了气儿,这才接过他递上来的烟,“得了吧,我知道你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他猛吸一口,缓缓吐出,“我并不是有意阻止你,可你要知道办案最需要就是理智,丘仁的事对你打击很大,如果你带着这种私人情感,不仅没有办法冷静判断,很可能还会成为我们破案的障碍。”
“你不是才说,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欧阳望着他笑,眼神锐利。
这下徐良才也卡了壳,他使劲抓抓头,大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真是服了你了,反正就算我阻止,你也打算去找厅长谈吧?”
“那倒没有,因为我知道你这关我肯定能过。”
“得了吧。”徐良才大笑着拍了他两下,“这个案子已经成立专案组了,正式会议在今天下午三点,你可别迟到了。”
络然从外面推门进来,“都谈妥了?”
徐良才便笑:“偷听可不好啊,络副组长什么时候养成这种坏习惯了?”
“我可没偷听。”络然过去拿了个杯子放在咖啡机上,“我不过是给他三分钟时间,要是三分钟之内他搞不定你,我就来换人了。”
“这可不行啊,欧阳,你怎么一点儿威信都没了?”
徐良才随口的调侃,却让欧阳想起了昨日的惨痛经历……他现在别说威信了,连一点儿信用都没了,他亲爱的络络现在对于他就是一棵浑身是刺的仙人掌,连多看一眼都会被戳瞎眼睛。可怜他欧阳瑾英雄一世,最后却因欲求不满而死,想想就觉得凄凉……
“对了老徐,”络然晃动着手里的杯子,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濯莹要结婚了,你知道么?”
“什么?!”徐良才大吃一惊,握着香烟的手都颤抖起来。
络然见他这种反应,却微微一笑:“你还不去求婚么?”
“呃……?”
“整个交通课都知道你整天去她们那儿打晃是为了谁,当事人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她说她一直都在等你开口。老徐,你还在犹豫什么?”
一向勇猛睿智的徐处长一旦陷入爱情,智商也毫无意外的降低了几个档次。他万万没想到他的暗恋其实早就曝了光,所有人都知道了,就他自己还蒙在鼓里。
“我们差了十多岁。”他重重地叹口气,“我都是奔四十的人了,又是个大老粗,根本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脾气又大,也不会哄人,我怕她跟着我受委屈。她是个好女人,应该值得更好的男人。”
欧阳才要说话,络然却在旁边嗤地一笑:“什么叫更好的?如果今天她真的和别的男人结了婚,你真的能无动于衷?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更好,也许他是个酒鬼,或者是个骗子呢?”
“……我配不上她!”徐良才烦躁地抽着烟,甩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家里人不会同意她找个大叔!”
“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大家不照样认可我们了?就算是没人认可,就算没人祝福,难道你就不爱她了?你的爱就这么脆弱?”
“当然不是!”
“我告诉你徐良才,爱是世间最坚韧的东西,脆弱的只有你!说什么因为太爱对方而无法在一起,那是你的谬论!”
欧阳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一反常态咄咄逼人的络然,才想起自己好像应该劝两句,却见徐良才狠狠掷下烟头,一跺脚冲了出去。
络然安静地啜了一口咖啡,回过头来笑:“成了。这个案子一过,估计就能喝喜酒了。”
“濯莹真那么说了?”欧阳还是有些不能相信那个沉静内向的女子会向旁人泄露自己的秘密。
“没有。我看出来的。”
欧阳哭笑不得,“那要是你搞错了怎么办?”
“不可能。”
仿佛是为了回应络然的笃定,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热烈的喝彩声。络然无声地笑了笑,伸过手摸索着旁边人的指尖,十指相扣。欧阳万分诧异于他今天一波又一波不寻常的举动,忍不住询问:“怎么了?”
“……我看着他,就好像看着曾经的自己一样。明明心里喜欢,可就是不肯说出口。我现在才发现那有多累,有多让人讨厌。”
“没关系,怎样的你我都喜欢。”欧阳笑着吻上他的额头。
络然却突然捉住他的衣领,猛地吻上他的唇。
“等这次的案子结束,我们就去买戒指。所以欧阳,不要一个人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心中有太多的担忧。那件事就仿佛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至今还会令他在午夜梦回时惊醒。他当然希望解决案子,告慰丘仁的在天之灵,他也知道欧阳是不会放弃的,可就是这份执着,他总有种错觉,就是这份执着总有一天会将欧阳拖入黑暗的深渊。
一双手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耳边落下那个人醇和的嗓音:“我答应你,决不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
“……说谎。”
“那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
“……”
“你可以给我锁上铁链,关在笼子里。”欧阳呵呵笑着,玩弄着怀里人的头发。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真的是狗。”
“我就是狗,我是一生一世都围着络然转的狗,我脖子上拴的链子握在你手里,我的眼睛只看着你,我的尾巴只向你摇,你就是我的世界。所以命令我吧,只要是你下的命令,我绝对服从。”
络然无言地望着那双倒映着自己的眸子,末了一笑,勾过他的头,轻声说了一句话。
欧阳弯了嘴角,答:“遵命,我的主人。”
21
换上许久未穿的警服,欧阳并没有什么不习惯,更多的倒是怀念。因为不想太惹人注意,他和络然特意提前了一会儿到达会议室,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更早,尤其是正被几个人围在中间说话的那位警政厅一号人物,廖厅长。
欧阳感到头有些隐隐疼了起来,说实话,他对这位顶头上司实在是有些应付不来,倒不是因为他很严厉,而是因为这位厅长和欧阳的父亲很早开始就是至交,所以他可以说是看着欧阳从小长到大的,任谁整天被别人提着说自己几岁开始才不尿床,到什么时候才断奶等等这些光辉岁月,任谁也不乐意吧?更何况这位小老头还老是喜欢挑别人在场的时候唠叨,欧阳到现在为止都搞不清他到底是何居心。
不过没办法,上司毕竟是上司,又是长辈,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对方看见他却是高兴,呵呵笑了两声,“不错不错,终于有回转心意的念头了,好好干,我这个位子迟早是你的。”
欧阳更尴尬了,刚进警局的时候着实被人在背后指点过一阵,说他是因为走后门才进来的,正是因为这位厅长口无遮拦说话从不考虑后果,不过现在想想,欧阳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厅长,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这种事,您就别再说了。”
廖老头又呵呵笑了两声,“坐吧,坐吧。”
这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开始陆续进人了,令欧阳没想到的是,某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偏偏也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大大方方地夹着一叠资料走到了讲台前,开始摆弄投影仪。
络然正低头看发下来的文件,注意到时也很惊讶,“学长?他怎么也过来了?”
宇瀚笑了一下,“他该不会是想说这个案子和那个什么恐怖组织有关吧?”
他们并没猜错,会议上萧穆又拿出一份新的档案,更进一步说明了那个组织近期在美国所犯的几个案子的情况、手法等。欧阳冷哼一声,“不是说所有资料为零么,现在怎么又舍得拿出来了?”
“可能是有什么原因不便公开吧。”络然低声说着,稍稍示意了一下坐在那边气定神闲的廖厅长。
“……这次在案发现场找到的这张黑桃A的卡片,已经证实了和从美国带来的证物相同,可视为同一性质的连续作案,而上一次的案件由于爆炸引起大范围坍塌,且时间又相隔较长,取证已有一定困难。不过可以从弹痕报告以及死者伤口的相似性上推断,这两起案子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组织所做,因此我们暂时也将其视作同一性质的连续作案。”
欧阳嗤地一笑,“这恐怖组织还挺有意思,还带留记号的,巴不得让人家知道是他们干的啊?”
“国外的恐怖组织不都这样么,还有公开声明对某某事件负责的,人家这叫认真负责,省得你再去破案了。”
“那咱们还破什么案,证据也有了,犯人也有了,直接上美国去把那个什么‘AS’给一锅端了不就完了?”
“欧阳瑾,你有什么问题?别老在底下窃窃私语!”前面某个协助萧穆的所谓高级干部实在受不了他们这么不给面子,终于横眉立目地训斥起来。
“那请问我们这次的专案组组长是谁?”
“这……是徐科长没错。”
“那就好了,为什么组长不在上头主持会议,反倒叫个外人?”
“欧阳瑾!你别太过份了,这位可是美国来的国际刑警……”
“国际刑警又怎样?”刑侦科的人早看不下去,也在一边帮腔,“之前要我们协同办案时,他们不还故意隐瞒,现在还想来指挥我们?等到抓住嫌犯的那天,我们是不是还得乖乖按他们的要求,把犯人引渡回去?在我们的地盘上杀了人,居然还受那什么狗屁的国际条款保护,以为这是你们家后院啊?!”
眼看事态就要白热化,廖厅长却突然背着手站了起来,他笑一笑,朝那边梗着脖子正要教训欧阳他们的人示意一下,“行了,我们不过是过来看看情况,就别在这儿碍事了,办案是他们的事,我们该回去批文件了。”
那人也不敢争辩,只得忍气吞声地跟在厅长背后和另几个人出去了。会议室里的气氛这才活络起来,不少人还点上烟抽着,马上就弄得一片乌烟瘴气。有人喊了一声:“徐头儿,老头跟假洋鬼子都撤了,你也该正式登台了吧?”
徐良才倒挺客气,跟萧穆道了个歉,“这都是我们局里的小矛盾,他们也不是针对你,别在意。”
萧穆笑笑:“我们本来也是互相协作的关系,早一日解决案子,大家也早一日轻松,别的都无所谓。”说完,他倒先一步拿着东西走到下首坐着去了。
见他这样好说话,徐良才倒省去许多口舌,立刻就毫不客气地拿出指挥的派头开始解说案情并调兵遣将。
“……我说老徐,你这活儿都派得差不多了,我们干什么?”欧阳眼见着他这话就要到尾声,不由得有些着急。
徐良才见他问,也犯了难,抓抓头道:“你是自己要加入的,我也不知道该让你一排爆组的干什么啊?要不你自己说说你想干什么?”
“呃……”欧阳这下也没了主意,毕竟人家也没说错。还是络然在旁边说了一句:“我们还是对上次的案子比较熟悉,不然我们就还从那边下手吧。”
“也好。”徐良才点点头,环视一下会议室内,“还有谁有问题?”见没人吱声,他便猛击两下掌,大喊一声:“好!兔崽子们开工了!”
22
“……黄柯,男,汉族,49岁,就任于F公司,担任总经理一职……”
欧阳拿着手里的那份资料反来复去地逐字研究,可就是死活看不出什么新信息。“……无犯罪史,无不良前科,那他怎么会惹上杀身之祸啊?!”
“不是都说了,‘AS’是一个买卖杀人性质的杀手组织,当然是有人花钱雇他们去杀人,所以他们和死者之间不存在任何关系。”络然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欧阳烦躁地将手上的文件重重掷在桌上,“可我们上次的调查已经排除了情杀、仇杀、劫财等等这些常见的因素,又不可能是冲动杀人,现在又和杀手组织挂上了勾,最有可能的就只能是他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内幕,所以被人买凶灭口。”他转过头看向那边,“陆鸣,你那边查出什么来没有?”
欧阳口中之所以会冒出这个名字,那是因为他们眼下正待在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法医部。其实他们也不是那么乐意待在这个阴暗的地方,实在是因为那位天才电脑少年除了这儿哪儿都不去,他们也只得一连几天下来都集体泡在这儿,同时还要忍受着某处传来的怨毒视线。
“……不准随便支使小鹿……”谭晓阳整个人粘在陆鸣身上,幽怨地瞪着占领了他的地盘的排爆组一行人。
“我没支使他,我这是请他帮忙。”欧阳伸着脖子去看那电脑屏幕,好不容易堆起来的笑容顿时就僵了,“我不是叫你查资料么,你怎么聊起QQ来了!”
“……欧阳瑾……”谭晓阳那边连手术刀都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