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茶兔

赵晓宇递烟过去，巴结着给点上火。

俩人背靠着背抬头瞅了半天星星，最后发现天上的星星还没地上的蚊子多。

陆飞被蚊子叮的实在受不了，上下左右的挠，赵晓宇也帮他挠，这下子再没了看星星月亮的浪漫气氛，俩人灰溜溜的

上车回家。

到了家，陆飞就奔进浴室，拿起香皂，拼命地抹。

开始还嘴上骂骂咧咧地骂这乡下的花脚大毒蚊子，后来看见赵晓宇死皮赖脸地凑过来，又开始转移炮火。

赵晓宇说：“对对，都是我不好，明儿就把我扔到野地去喂大蚊子。”

陆飞还想再说什么，赵晓宇脱吧脱吧又把他按在墙上做了第二回…

陆飞晚上躺在床上，绝望地看着天花板。

“你体力真是挺好。”

“还成，前几年更好。”赵晓宇正抽着烟，忽然发现自己说漏了，马上闭嘴。

陆飞说：“我又不是傻子……你要说你以前是个规矩人，连对面卖包子家的傻儿子都不能信。”

赵晓宇嘿嘿笑着，翻了个身，面对面瞅着陆飞。

陆飞犹豫了一会儿，问：“晓宇，你以前有没有上心的人？”

赵晓宇说：“有一个。”

陆飞说：“哦。”

赵晓宇把烟头掐了，捏在烟灰缸里：“不问问我后来怎么了吗？”

陆飞说：“无非就是分手了，有什么可问。”

赵晓宇摇头：“我跟他都没在一起过，分手更谈不上。”

陆飞心里咯噔一下，这赵晓宇还纯情玩暗恋，不能吧……

赵晓宇一乐：“不是一路人，他几乎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

陆飞说：“就是我长得像他的那个？”

赵晓宇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像。”

陆飞哦了一声，把台灯关了。

不像？陆飞翻了个身心里暗骂道，那你刚认识我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都是放屁吗？

16.你给我个理由

往后的几日，赵晓宇再没有来骚扰过，倒也清闲。

陆飞自然是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乐得安静。

又到周末，陆飞早早起床，洗了个澡，头发上喷点啫喱，对着镜子整了整发型，刮了胡子，换了新衣。

下楼之后，条件反射地四处环顾。

待确认了没人之后，陆飞心里却有点空落。

双手揣在兜里，刚走了几步，迎面正撞上拎着包子豆浆的赵晓宇。

赵晓宇却也是一愣：“这么早。”

他冲着旁边指指：“亏得我回来的及时，要不还真错过了。上车吧，我送你。”

陆飞往那边看看，果然是又换车了。

赵晓宇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把包子递给陆飞一袋：“趁热吃。”

陆飞也不客气，一口一个囫囵咽了下去。

他也懒得问赵晓宇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日子，赵晓宇跟小安走得很近。里里外外肯定没少套话，安亚那姑娘又藏不住

事，估计是什么都跟他交代了。

要不然，他昨天才跟小安订了领证的日子，今天这赵晓宇就像什么都知道了似的跟在了旁边。

车里的广播开着，依旧是交通台那一对贫气的主持人，男主持思维跳跃，不努力听着简直难以跟上思路，而女主持嘴

里一会儿蹦出英文一会儿蹦出日语，让人摸不着头脑。陆飞嚼着包子，正觉得实难下咽，赵晓宇又从旁边递过豆浆。

“你不吃？”

“吃过了。”赵晓宇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瞅了个准子，一脚油门超车过去。

陆飞没吱声，反正赵晓宇睁眼说瞎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看他头发乱七八糟，黑眼圈挂着，下巴上还带着短短的胡茬。不知这是晚上又跑去哪个夜场通宵了吧？

很快，车到了安亚住的小区前，赵晓宇却没把车拐进去，顺着路边的车位停了下来。

陆飞伸手去开门，赵晓宇却讲：“这次锁上了，不用试了。”

陆飞扭回头看他，那脸上说痛苦不痛苦，说平静也不平静，好似是一种焦躁不安，又带着点儿困惑。

赵晓宇用双手搓了搓脸，试图冷静下来：“陆飞，我只有一件事不明白，你要说清楚，我就放你出去。”

陆飞点头：“你讲。”

“六年前你留下封信就离开，说是厌倦了这种生活，想要过得正常一些，想要结婚生子成家立业……”赵晓宇侧头看

着陆飞，仿佛是错过了一个表情，就会错过答案似的。

“陆飞，你用了这六年的时间，到底在做什么？”

陆飞缓缓嚼着最后一个包子，面无表情。

“你能回来，我很意外。叫人查过你后，更是意外。你这六年，几乎就是个空白，工作上平平淡淡，私生活干净得像

纸一样。陆飞，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你要成家立业的诚意？”

陆飞咽下包子：“我没有必要摆诚意给你看。”

赵晓宇冷笑：“你给我个当初离开的理由，给我个六年不婚的理由，最后再给我个娶安亚的理由。”

陆飞诧异：“你说好了只问一件。”

赵晓宇道：“你可是一件都没说清楚。”

陆飞皱着眉，不再讲话。

两人正在车里紧绷着，透过车窗正看见安亚裹得像个球似的小步走出院门，停在门口的小吃摊上。

陆飞就要开车窗叫她，却被赵晓宇反手按住，直压了下来。

好大的烟味……

不知道赵晓宇这一晚上抽了多少烟，这呛人的味道渗进鼻腔口腔，浓郁得吓人。

陆飞面如白纸：“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大早上起来在人家小区门前耍流氓？再说他未婚妻还就站在路边摊着煎饼。

赵晓宇皱眉：“你怕什么？我哪辆车不是私密性最好？”

陆飞急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赵晓宇说：“对。”

俯身低头又吻了下来。

陆飞听见那衣料摩擦在一起的声音，手刹都是怕要被他压坏。

激烈的入侵慢慢变成温柔的啃咬，赵晓宇说，不要结婚，陆飞，不要结婚……

陆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过来是要做什么，手上一用力将赵晓宇从自己身上扯开。

“赵晓宇，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安亚就在外面，你放我出去。”

“你明明就是心里还有我，为什么不承认？”

陆飞心里冷笑，就你聪明。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六年前看不出，现在来找后帐，管个屁用。

他不再纠缠，硬挤过去摸到开锁的开关，开车门下去。

安亚还在煎饼摊前排着队，陆飞整了整被压得乱糟糟的西装，走了过去。

“小安。”

安亚回过头来，一看他吃了一惊。

“陆飞，你怎么穿得这么正式？”低头看看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回去也换身衣服吧。”

陆飞说，不用，只是去办个手续。

俩人说说笑笑，安亚一回头，正看见赵晓宇杵在车前，锁着眉头抽烟。

“赵哥送你过来的？”

“嗯……算是吧……”

“真是挺麻烦他的，还让他接送。”

陆飞赶紧说：“不用他送，咱们自己打车走。”

赵晓宇黑着脸凑过来：“送佛送到西，陆飞，你就是不让我送，我也得跟着。”

17.结婚

陆飞跟安亚先后上了车，规规矩矩地坐在两旁。

小安手里抱着煎饼，却怕弄脏了赵晓宇的车，也不好意思吃，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

陆飞笑她：“还不赶紧吃，一会儿就凉了。”

赵晓宇也回过头看她：“你不用那么客气，陆飞刚在车里吃了一笼包子，那味儿现在还没下去呢。”

小安扑哧一乐，点点头，对着煎饼就是一口。

赵晓宇缓缓地开着车，不时透过后视镜往后面看着。

小安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件事来：“那个……陆飞，你家里知道这事吗？”

陆飞一愣，这些天光心烦了，完全忘记跟家里说起这档子事。

安亚捅了捅他：“陆飞，这样骗你家里……好吗？”

陆飞从兜里掏出电话：“别担心，跟他们一说，肯定同意。我家里可是巴不得我早点结婚。”

安亚咬住煎饼，也不敢吭声，听着陆飞那电话里头的动静。

“喂，妈。”接通电话，陆飞问候了几句，马上直奔主题，“那什么……妈，我跟你说个事。”

陆飞的妈正在洗菜，听见儿子打电话过来，分外的高兴：“这周末要回来吃饭吗？”

陆飞咳嗽了一声：“不是，妈，我打算结婚了。”

对面半天没有声音，过了好久，老太太才发话：“你说啥？”

“结婚，妈。”

陆飞妈那边问：“怎么这么突然啊？那闺女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陆飞说：“我……晚上带回去给您看。婚礼什么的，也先不用操持了，我们就打算低调点儿，把证领了就算了……”

老太太说：“陆飞，那姑娘在你身边吗？”

陆飞一愣：“在。”

“叫她接电话。”

陆飞看看小安，指指电话，用口型问，要不要接？

小安吓得把最后一口煎饼整个吞了进去，接过电话，话都说不清楚：“伯母……您好。”

陆飞妈说：“姑娘，你叫什么啊？多大啊？”

小安说：“我叫安亚，今年23了。”

陆飞妈叹气：“安亚啊，你跟陆飞认识多久了？”

小安算算：“……两个月吧。”

陆飞妈问：“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呢？”

小安老实答道：“今天。”

陆飞妈说：“行了，你把电话给回陆飞吧。”

……

“陆飞！你是不是骗人家姑娘了！”老太太压低了嗓门。

陆飞无奈：“我真没有！”

“那这孩子是傻了是怎么了！认识你俩月就嫁给你了?”陆飞妈说，“你们也不举行婚礼？你想什么呢？结婚那是一辈

子大事，有你这么偷偷摸摸的吗！这么领个证算什么！你不想结婚不找对象拖了这么多年我也认了，可那么小的姑娘

，你就这样偷偷默默娶进家门，你这不是害人吗?”

陆飞拿着电话，说不出话来。

“陆飞，你要真心跟那姑娘好。你带回家来，让我跟你爸看看。咱们也得去人家去看看。对哪个姑娘来说，当新娘子

都是从小想到大的事，你这么草率结婚，是不是要给她落一辈子遗憾。咱们既不是没钱办事也不是没有规矩的人家。

陆飞，你听见了吗！”

车里一时间安静的只有呼吸声，老太太的话，不只陆飞听见了……

陆飞呆愣愣地转过头望着小安，小安盯着他手里的电话，陆飞妈妈的大嗓门还不住地往外蹦着教育陆飞不懂事的话…

…

小安捂住嘴，忽然哭了出来。

“小安。”陆飞过去抚过她的背，“对不起，我妈这人说话比较直。没事的，她不同意，我也能做主。咱们的事不会

有变化。”

小安使劲摇了摇头。

“陆飞，如果结了婚，你会有机会喜欢我吗？”小安看着他。

“……”

“对不起，陆飞……”小安揉着眼睛哭了起来，“我知道我这样想很自私也很过分，可是……连感情都没有就结婚，

真的就是正确的选择吗？”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是能逃避别人的闲言碎语了……”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小安抬起头看着他：“陆飞……我不能有所期待对不对？”

陆飞看着座椅遮挡住的那人的背影，摇了摇头。

小安抹了抹眼泪，对着赵晓宇说：“晓宇哥哥，咱们不去了。”

18.看不见

赵晓宇调头往小安家又返，二人送她上楼休息。

安亚的情绪却还是很低落，眼角里转着泪，不怎么说话。

陆飞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回来正看见赵晓宇坐在床边劝着，什么一切都包在哥哥身上，保证你们母子平安，生活上没

有后顾之忧云云。

赵晓宇本来就长着一张骗小姑娘的脸，这几年又成熟了不少，乍一看还真像个靠谱的人。陆飞没说话，站在旁边看着

赵晓宇哄她展了愁云。

二人出门的时候，陆飞发现赵晓宇的车钥匙在手指缝里转着圈，就差没吹口哨了。

等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赵晓宇竟然把座椅放倒，闭目养神。

陆飞问：“您这车不开了？”

赵晓宇说：“马上，陆飞你让我歇会。我有点困。”

陆飞说：“您不开我就打车走了……”

还没等解开安全带，赵晓宇手疾眼快一把攥住了他。

“我昨天一宿没怎么合眼，安亚告诉我你们今天领证，半夜我就过来了。”赵晓宇有点困惑地望着车顶，“想上去找

你，不过……估计你也不能让我进门，结果犹豫得久了，天亮了……”

“陆飞，你陪我待会儿，我就睡十分钟……”

他重新闭上眼睛，浅浅的规律的呼吸声很快传了过来。陆飞的手却依然被紧紧握着，挣也挣不开。

陆飞眼一闭，心一横，那就干脆睡吧。

他也干脆降了座椅，顺手扯了张报纸，盖在脸上。

可是干躺了能有二十分钟，心里乱七八糟的，睡意全无。

扭过头去看看车主，赵晓宇却是真的睡着了。手腕轻轻一翻，就从那掌心中挣脱出来。赵晓宇头垂着，手也垂着，一

副安下心来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车里的空调开得太高了，陆飞忽然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

他都不记得上次这样看着赵晓宇睡觉是什么时候了。

即使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每日过得忙碌，匆匆忙忙地相爱，匆匆忙忙地分开。

不对，陆飞忽然想起来，以前好像也有那么一次。

赵晓宇得了阑尾炎，肚子上被开了个口子，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陆飞去看他的时候，赵晓宇正在病床睡着，头发乱蓬蓬的散着，显得比平时看起来要小了几岁。

陆飞专门请了几天假，一天天地在床边陪他，赵晓宇睡觉的时候，他就把脚搭在病床上，靠着椅子，听听相声。

可惜这样宁静的好日子并不长久，没过一周，赵晓宇就重打起了精神。大晚上趁着护士不在，开始耍流氓。

陆飞虽不愿意，却又怕闹过头了，害他伤口开裂，只好半推半就地被按在病床上。

赵晓宇正为能在医院偷情暗暗高兴，可等裤子一扒，陆飞却忍不住笑了场。

“不行。”陆飞锤着床板笑，“我看见它就硬不起来。”

赵晓宇一脸黑线，把陆飞整个翻了过去。

“你可真是没情调。”赵晓宇恨恨地咬着他耳朵，“看不见就行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