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深处 下——弄何

“王子踏着巨浪，来救沉睡的公主。”亚当嘲笑一声，“可怜的公主，英勇的王子，那我岂不是那个巫师？或者是恶龙？”亚当坐在玛雅的身边，窗户被狂风吹的发出哐哐的声音。亚当附在玛雅的耳边，“要是王子知道了他救的不是公主，而是巫婆呢？”玛雅突然瞪大了眼睛，浑浊的眼神，张大的黑洞洞的嘴，在昏暗的烛光下透着阴森森的冷气。

外面一片慌乱，巨浪淹没了整个小岛，在自然的面前，人类渺小的可怜。扑来的巨浪毁坏了建筑，带走了无数的生物，偶尔在远去的浪花中间，可以看见一些奇特的生物，毫无犹豫的远离这里，消失在深海。

扑进来的巨浪打湿了室内的装饰，亚当紧紧的抓住床柱才勉强没有被卷走。玛雅发出古怪的荷呵声。海水再次的涌进来，亚当紧紧的抱住玛雅，一手抓住了床柱。有东西撞到了他的手臂，鲜血流了下来，染红了他的袖口。

黑色的影子在靠近，亚当心里一紧，实在是不走运，他的血引来了鲨鱼。如果一个人的话他可以走脱，两个人的话。亚当看看抱在怀里的玛雅，心里恨极，如果不是这个老女人，奥格斯也不会拒绝他。

亚当不甘心就这么放开手里的老女人，虽然玛雅活不了多久，但是没了手里的这个女人，他或许再也见不到奥格斯了。

在水下，亚当看清了鲨鱼的面目，竟然是鼠鲨。亚当不见一个冷战，这种鲨鱼最具攻击性，在开阔的海洋区也会攻击小型的游艇，而且会主动的攻击人类。

鼠鲨被血的味道吸引，不断的撞击门框，亚当带着玛雅想从窗户离开，没想到窗户被砸下的横梁堵注。门已经被撞的打开，眼看鼠鲨可以自由的进入。

在货船的驾驶舱，项篱用枪抵住船长的脑袋，“开到目的地，不然的话……”大胡子的船长惊慌的点头，指挥船只继续航行，电波里传来声音，“请个船只远离地震点……远离地震点……”风逸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苍茫的夜色中，看不清方向。他不信神，如果这次李晨能安全的回来，他愿意不在杀戮，如果真的有神灵，那就把这孽障都报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森清，撑一下，森清……”李晨靠在废墟的一角，海水漫过鱼尾，森清倒在李晨的怀中，一块透明的玻璃横插在森清的腹部，伤口已经泛白，鲜血染湿了他们身下的沙土。

“我看见樱花了。”森清抬手，触摸李晨的脸颊，“对不起……”森清咳嗽了一下，血涌了出来，喷到了李晨的脸上。

“森清……森清……”李晨害怕的看着血没命的涌出，无论他怎么堵都堵不上，都是红色的。天际已经泛白，潮水退却，一片片残骸裸露在海岛的表面，凌乱的椰树七七八八的横在沙滩，余生的人们奔走呼号，早寻离开的方法。

李晨抱着森清，宝宝趴在李晨的鱼尾，不解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森清爸爸，还有一脸悲伤的爸爸。森清眼前逐渐的模糊，他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李晨抓住森清的手放在宝宝的脸上，宝宝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红色的东西，呸呸吐了出去，“不好吃。”

森清笑了，“以后，爸爸……买好……吃的……”李晨擦去森清嘴角的血渍。森清的双目逐渐失去的了光彩，看着虚空，对李晨说，“对……不……起……”涌出的鲜血打断了他的话。

“我原谅你。”李晨低下头，在森清的耳边说，“我喜欢你，你知道么？”或许没有爱情，但是他真是很喜欢这个温柔的人。

被藏起来的记忆像流水一样划过他的心田，宝宝的，森清的，风逸的，成飞的，一切的一切如昨日的电影在脑海浮现。那些事，那些人，已经遥远，这个男人用自生命保护了他们，那些怨恨散了，如果不是森清奋力的扑救，或许砸在玻璃下面的就是他。

森清张嘴，再也发不出声音，血液冲出喉咙，流了李晨满手。黑暗中一点光明，庭院的那棵樱花开了，粉色的花瓣吹到了他的身上，奶奶给爷爷到了一壶清酒，看到了他，惊喜的喊了他的小名。森清跑了几步，回头，李晨抱着宝宝微笑的看着他。森清点点头，跑进了庭院。

太阳窜出了云层，光芒照耀着这片海岛，远处传来汽笛的声音，很多人跑着跳着，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越过李晨。尸骸中间，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奄奄一息的看着踩踏在他们上的人类，不甘的闭上了双眼。李晨合上森清的双眸，捂住了宝宝的眼睛，这些罪孽，他期望他的孩子永远不要知道。

67.

“李晨，李晨！”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李晨抬头，人潮涌动中，两个身影逆流而上，风逸带着一脸的惊喜紧紧的抱住了李晨，一个横抱，把李晨抱在了怀中。狠狠的吻住李晨的嘴，李晨启口迎接风逸暴风骤雨的亲吻，或许只有另外一个人的温度，才能证明你还活着。

人流中，风逸和李晨神情的热吻，巍然不动，没人会关注，也不会有人停留。而对于李晨和风逸，这世界是有彼此，拥抱亲吻，寻找活着的证明。

项篱抱着宝宝。护着森清的尸体不被人踩踏，人流中，风逸托起李晨，李晨的蓝发散开遮住两个人，蓝色鱼尾缠绕在风逸的腰间，出升的朝阳给两个人画上金色的轮廓。项篱伸手抹去眼角的眼泪，太丢人了。

突然大地震颤了一下，人群中满是尖叫，风逸抱着李晨和李晨怀里的人鱼宝宝，项篱背上了森清，也跟随人流向外冲。

“我们去哪？”项篱大声的对风遗喊。

“去那边，那里有个冲锋艇。”李晨指着一个方向，他记得森清跟他说过，但是现在还在不在他就不知道了。整个海岛都在摇晃，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李晨几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海水想海啸一样的蔓延，但是没有海啸那样的巨浪，一个解释就是海岛在塌陷。

他们跑到了那个小港口，已经面目全非。他们焦急的寻找着游艇，“在这。”项篱招呼风逸，然后风逸和项篱两个人竟然把游艇翻了过来。这个游艇很小，把游艇拉倒水边，几个人都跳了上去，在拉动油门的时候，竟然有人窜了上来，在看他们后面黑压压的一片。

海岛已经明显的倾斜，游艇动了，项篱和风逸在后面护住前面的风逸和宝宝，还有森清的尸体。

“风逸！”李晨的声音近乎失声，没等项篱拦住，他已经随着风逸跳入海中。风逸被人拉了下去。这个时候海水倒灌，形成的漩涡把一切都再往深海拽。项篱拦住宝宝奋力的把游艇往外开，他必须在外围，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起码还有宝宝活着。

李晨红了眼睛，割断了身后紧抱着风逸的人的手，风逸抓住李晨的手，李晨把风逸拽到自己的怀里，吻住风逸的嘴。他们被漩涡压倒了水下，风逸根本就不能呼吸。李晨一点点的把氧气度到风逸的嘴里。

两个人在海中翻滚，李晨看到森清闭着双眼，嘴角含笑，离他们越来越远，一颗颗珍珠滚落，李晨紧紧的抱住了风逸，只有他，再不能失去。

漩涡越来越大，李晨试图带着风逸游到漩涡的边缘，因为各种各样的东西混在在漩涡里，很容易砸伤人，他的后背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砸到，鱼鳞也不知被刮掉了多少。

风逸闷哼一声，有东西刺入了他的身体，失血还有低温让他越来越头昏，李晨吃到了风逸口中的血，心底一片冰凉。风逸用力挣脱李晨的手，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出去，他希望是李晨。

“不要。”李晨睁大了眼睛，看着越来越虚弱的风逸，紧紧的抓住这个人。他没有忘记，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酷，但是总是会耐心温柔的对他。无论用了什么方法，风逸进入了他的生命，他再不会像以前一样觉得这个人可有可无，连最初的那些恨与不甘心也在后来的日子中融化。

风逸身后的血形成了一条血带，李晨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风逸，心冷了。如果不曾拥有，他就不知道有了这个人会多么的温暖。老天跟他开一个玩笑么，给了他温暖，却又残酷的夺走。李晨抱住风逸，把头隔在风逸的肩头。

一抹红色破浪而来，拉住李晨，冲破漩涡。项篱把游艇停在远处，看着不能上船离开的人们哭喊着纷纷绝望的跳下海岛，然后跟着海岛卷进漩涡，沉没。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一抹红色，拖着蓝色的李晨游了过来。不放弃，总会与希望，项篱笑了。

亚当被一根树枝定在墙上，旁边就是他年少的时候的油画。诡异的笑容，咸湿的泪混入海水，如果他得不到，那么就一起毁灭吧。隆隆的爆炸声中，他仿佛听到了年少自己的笑声，美丽的海边，他第一次看见奥格斯，美丽冷酷又专情的奥格斯，在玛雅的身边，让玛雅替他梳理头发，而他悠哉的清理自己的鱼鳞。

红的那么耀眼，几乎灼伤了他的眼，那时候他就想，他要是能和自己说句话就好了。那个人面兽心的女人有什么好的，不还是用其他的人鱼肉延长她的寿命，甚至制造了自己。奥格斯作为提供了自己一半基因的父亲，哪怕只有一眼，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他也满足用了。亚当闭上了眼睛，最后，那个人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最先醒来的是风逸的半身，他侧脸看到睡在枕边的李晨，伸出手臂，一阵的刺痛，李晨被惊醒，满脸的焦急。

“你讨厌我么？”那红色的瞳孔，第一次看起来没那么可怕，似乎还有一丝的哀求。

李晨摇摇头，然后风逸笑了，再次昏迷。等风逸再醒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李晨坐在风逸的腿上，风逸坐着轮椅来到奥格斯的房间，奥格斯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大海发呆。

李晨用不怎么熟的法语和奥格斯打个招呼，奥格斯瞥了李晨一眼，再无话。风逸不满奥格斯的自大，李晨掐一下风逸的胳膊，风逸才勉强压下了火气。

“你要真的跟他走？”风逸不满的在李晨的耳边说。李晨侧了一下身子，那里是很敏感的地方，跟风逸说了几次了，风逸还是喜欢在他的耳边说话。

“我又不是不回来。”李晨拍一下风逸的胳膊，“我只是去看一下，那也是我的最终归宿。”李晨的眼神黯然了，他要和奥格斯去的，是人鱼最终要去的地方。

风逸用了力，把李晨嘞痛了，他猜到了什么地方，“松开。”李晨挣扎一下，风逸放松了力道，“我等你回来。”奥格斯看了一眼两个人，满眼的惆怅。

风逸还是做不到让李晨独自跟着奥格斯离去，他实在怕李晨不回来，还是跟着李晨到了南极。

“他也去？”风逸把宝宝给李晨。李晨点点头，暴风雪就要来了，奥格斯紧紧的抱着玛雅的冰棺，李晨抱着宝宝潜入了水下。

厚厚的冰层隔断了阳光，李晨随着奥格斯不断的下潜，漫无边际的黑暗让宝宝紧紧贴着李晨，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在他们的下方，李晨打开手电筒，一团团蓝莹莹的光线团团围住一个区域。

奥格斯带着李晨进入那个区域，各种形状的冰晶中间，冰冻住了一个个的人类或是人鱼。他们年代各异，年纪不同。奥格斯紧紧的抱住玛雅，留下的泪迅速在他的周围接了一层的冰晶，不久两个人被冰封在了一起。

李晨抱着宝宝，穿梭在冰晶中间，太多的冰晶，他还是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不过他想，父亲和母亲应该这里的某个角落，微笑的依偎在一起，等待新生。

奥格斯和他说过，拥有无尽生命的人鱼爱上有限生物的悲哀，庆幸的是他们还有这个圣地，冰封的生命停止了时间，等待未来可能的新生。

风逸焦躁的在甲板上走来走去，要不是项篱把他拽了进来，早就被暴风雪吹走了。“他还会回来么？”项篱无奈的看着风逸，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询问了，只能千篇一律的告诉他会回来。

风逸站在驾驶舱，舱外风雪呼号，看不清前方的路，他在想李晨会不会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来的路？天气冷了，风逸的背后抽疼，折断的木板穿透了他的身体，幸亏没有伤到内脏，不过天气变的时候总规不舒服。

风逸眯起眼睛，玻璃窗映出的另一个自己，在昏暗的暴风雪中渐行渐远。回去，他就把一切的事物都交给项篱吧，也算是对项篱的赔偿。然后和李晨去一趟苏丹，不知道团子怎么样了，如果还在，也到发情的年纪了，不能这么孤零零的一辈子。

暴风雪停了，难得的晴朗天气，碧蓝的天空像一块蓝色的玉，远处的冰层又附上了厚厚的白雪。风逸站在甲板上，盯着刚刚凿开的冰层，哗啦一声，李晨带着宝宝浮上了水面，“傻愣着干什么？来接我们啊。”风逸跟着下了小艇，把李晨抱紧了怀里。

“冷死了。”李晨拿了毛毯把自己和宝宝裹住，“我们回家吧，我想团子了。还有我想回一趟中国，好久没见过成飞了，还有……”

“什么都听你的。”风逸在李晨的耳边哈一口气，说道。

“你说什么呢？”李晨转头，怪嗔的说。

“以后都听你的。”

“真的？”李晨亮眼放光。

“恩。”风逸点头，咬下李晨的耳垂，李晨没在说话，抱着宝宝缩到风衣的怀里，偷偷的笑。

冬日的午后，风逸缠着李晨不肯起床，李晨气结，“明明说好要去中国找成飞的。”李晨被风逸压在身。

“天冷。”风逸含含混混的说，果然李晨就心软了。风逸大伤过后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天气阴冷的时候总会伤口疼。

“那说好了，等天气好了，一定要去。”李晨翻个身，鱼尾把被子扫了下去。

“恩。”风逸已经妒火中烧，那顾忌李晨说了什么话。森清走了，又来了个成飞，风逸的心里酸的都快酸的滴出汁儿了。

李晨也被撩骚了的有了感觉，贴着风逸的腹部磨蹭，“你轻点，还有孩子。”风逸摸摸李晨光滑圆滚滚的肚皮，还是不敢相信里面有了小人鱼。

“恩恩……”避开肚子，抱着李晨，两个人又纠缠到了一起。

“他们不出来？”鲍勃抱着宝宝坐在一边，桌上放了点心和下午茶。

“忙着呢。”白起面无表情的说，托尼想要揽住白起的腰，被白起拍到了一边。白起正闹心着呢，楼上的两只就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在别人家还那么大声，结果是托尼也兴奋的收不住，要不是早晨把托尼踹下去，他们和楼上的那对一样。

托尼讪讪的笑了几声，“一会儿再给团子做个检查。”白起没说话，他不想和没话找话的人聊天。团子趴在窝里，像一个老年人晒太阳，命是捡回来了，但是毕竟遭受过重创，瘦的皮包骨一样……都脱像了。

冬日的午后，几个人围着桌子吃点点心，喝点红茶，宝宝也学着鲍勃叹口气，换来几个人的笑声，这笑声渐渐远去，鸟儿停住，歪歪头，带着这些愉悦，飞往四面八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