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走到哪里能戒掉你 下——清澈落

亦辰也不再追问，一笑了之。

“去哪里啊。”

“你是老大，我听你的。”

“那就……去打电玩吧。”

“呃……”

……

“子朝，看看谁来了。”听出爸爸的声音里很欢快，子朝转过脸见路文进来，笑着招呼。

“路伯父。”

“子朝，身体好多了吗？”

“恩，还好，我出院都可以了，可是爸爸不同意。”

路文宠溺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你自己说好可不算好，要医生说好了，我们才放心呢。”

“呵呵，知道了，伯父，亦辰怎么样？还好吧。”

“本来挺不好的，不过丫头也去了几天了，”顿了顿又说，“还好今天欧在浩过去了，他好像明天就走，所以找亦辰聊聊，亦辰见到他，心情也好得多了。”

“老大明天走？”

“你不知道？”看子朝惊讶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子朝怔愣了一会儿，像猛然间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对任方东说，“爸，我要出院。”

“不行。”

“爸，最后一天了，我一定要去找老大，我不能不见他最后一面，爸爸。”

“我说了不行，子朝，你身体不可以的，你已经出去过好多次了。”

“爸，我……呃”子朝一时心急，心口突然开始刺痛。

“子朝子朝……”

“爸爸，让我出院好不好？”

“你……”

“我……出院，好不好？”

“好好，爸爸准许你出院就是了。”……

子朝匆忙上了车，车窗外一闪而过父亲的担忧。

“少爷，要去哪？”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问。

“先开着吧。”

“是。”

子朝拨通在浩的电话，“老大，你在哪里啊？”

“我们在游戏城呢，怎么了？”

“我马上去找你们。”

“你来干……”话未说完，子朝已经挂了电话。

“老大，怎么了？”亦辰一边打电动一边问。

“子朝要过来，那里那里，打啊，亦辰。”

“啊！”

“怎么了，又死了？”

“子朝出院了？”

“应该是。”

亦辰陷入了沉思，是啊，老大该走了，最后一天，应该是留给自己的弟弟的，已经很对不起子朝了，难道连最后一天都要霸占吗？

“老大，要不要……”

“什么？”

“没什么，别愣着啊，打啊。”

“老大，亦辰，老大。”子朝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大喊大叫，吸引了很多人诧异的目光，子朝全然不顾直奔向在浩。

“老大。”

“你怎么来了，快回医院。”

“我是特意来找你们的，我不回去。”

“你……”

“少爷，少爷，你跑这么快，停过车我就找不到你了。”司机气喘吁吁的赶过来，见子朝还算好，放下心来。

“大叔你回去吧，我跟老大一起没事的。”

司机师傅不放心的看了看在浩，明显的不放心。

“走吧。”

“可是……”

“回去！”

“好好。”生怕惹子朝生气复发，司机丝毫不敢违背，“我回去我回去，那你有事打电话，路少爷，拜托您了。”

“恩。你回去吧。”

见子朝跟随他们的决心已定，在浩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也再无心思打电动了，亦辰始终不语，在良心和私心之间徘徊挣扎着，出了电动城在浩微锁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看了看路亦辰问，“往哪边走？”

“你是老大，听你的。”

“子朝你……”

“你们不要赶我走，你们就当我不存在，我跟着你们就好。”

在浩略一迟疑示意亦辰像前走，亦辰点点头跟上，子朝虽然不能快走，但为了跟上老大，还是抛开了医生的话，几乎是用小跑跟着身体健康步伐稳健的老大。听到子朝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声音，在浩猛地停住，心中一股无名火发泄出来，“身体不行就别硬撑，赶快回医院，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我答应过去看你，你在医院等着就是了，干嘛跑出来啊？”

“我不出来，你敢保证你真的会去看我吗？”子朝像是受伤的小兽一样，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两手握成拳，像是努力忍住疼痛。

“你……”在浩一时语塞，是啊，他……真的不敢保证会去看子朝，他怕啊，怕自己多一份牵挂，负担不起。

其实子朝还是想听到老大说一个“会，我会去看你。”那样他就真的会回去乖乖等着老大，可是没有，连老大自己都没有把握……子朝的心蓦地就沉了下去。

“你先回去。”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已经很卑微的走在你们身后了，我不说话，不碰到你们，我都这样做了你还不满意，你们就不能把我当隐形人吗？你们完全可以忽视我的存在啊，让我跟着你们走都不行吗？”

可是，子朝，你让我如何忽视你的存在？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的出现对我都意味着什么？你不懂啊？

“我再说一遍，回去！”

“我不！难道要让我死了你才不讨厌我吗！”他是真的……真的很受伤。

“如果你继续闹下去，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管你了。”

“好啊，那就由着我去死好了！”说完子朝转过身没命的跑，看背影，他在不停的抹眼泪。

“子朝！老大，怎么办？”亦辰皱紧的眉头明显的担心。

“别管他，他想死就让他去死！”

“老大！”

“说了别管他。”

二十二：哥哥，回我们的家

在浩不知为何一个无名火，怎么压也压不住，好像在气自己，又好像是气子朝不懂得心疼自己。天晓得看着子朝吃力的跟在他们身后，他心里像针扎似的，可是，他是纵天会昙花社的昙花，连忧伤也见不得天日的昙花，真的无力再去牵挂一个人了。

“老大。”

“……”

“老大。”

“啊？”

“你……你去看看子朝吧。”

“……”

“你不该对他这样的，你对他来说……真的……真的很重要。”

“……”心口又一次被重重的撞击。

“真的，去吧，我也挺担心他的，他身体不好，这样跑出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

除了拼命的朝相反的方向跑，离老大越来越远，子朝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抛开脑中的不满和撕裂般的心痛。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老大要这样对他，终于……终于跑不动了，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样，痛啊，他捂着心脏，痛到蹲下身去，双手紧紧揪着心脏的部位，好痛啊。

“tutu……”是摩托车的声音，想到自己那辆机车，呵呵，不知道被哪个好运的捡了去。

“让道让道！”这么一条窄巷子，让道，还能让到哪里去？难道连这里，也容不下自己？

“哧！！！”一道长长的刹车线，骑车那小子刹住车，骂骂咧咧的下车走到子朝面前，“臭小子，让你让道你没听见是不是，找死啊？”见子朝没有出声，他轻轻踢了一脚，“你没死吧。”

“滚！”子朝并没有抬头，虽然心口依然痛的难忍，但语气却恶劣的很，这一骂惹恼了面前这几个飙车少年，他一招手，身后几个早已蓄势待发的兄弟们便围了上来。

“这几天正好手痒呢，这有个不知好歹的，兄弟们练练手脚也好啊。”

……

子朝，你到底去了哪里？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很好玩吗？我已经找够了！这样的担心真的很折腾人，在浩几乎找遍了子朝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地方，真的不知道还应该去哪里找了，子朝，他还病着呢，任子朝，如果你让自己出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帮飙车少年打起人来像是不要命一样，子朝只是蜷缩在墙角，不还手，甚至连叫也叫不出来了，心死了，什么痛都感觉不到了，只是，为什么，血泪模糊的脸上，竟是挂着委屈，为什么总是闪现哥哥的样子，小时候的哥哥，慢慢长大，慢慢长大，居然变成了老大的样子，哥哥像老鹰一样，张开手臂把他护在身后，哥哥……哥哥……子朝脸上绽出一抹笑，伸出手想要触摸哥哥，触摸幻觉中的哥哥，可手还未伸直便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哥哥……哥哥！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再也笑不出来了，眼泪像开闸的水一样滑落脸颊，“哥哥……”听他突然发出声音，那帮人住了手，“他认输了，叫哥了，好了，别打了，这小子，早早这么识相还用吃这苦头吗，走吧，再打打出人命了。”

“走吧，不是要去浴火凤凰喝酒吗，走啦！”

“没劲，走了。”

几个飙车少年终于是打累了，骑上车离开了。

一阵突突的声音过后，车的声音越来越远，子朝把头埋在臂弯里，孩子般的哭出声音，为那个消散的幻觉。

“子朝！”在浩站在巷尾，一眼认出子朝，忙跑了过来，蹲在子朝身边，想扶住他，却不知从何下手，身上全是伤，碰到哪里都会痛吧。

“子朝，子朝。”天知道他有多心疼，心口已经痛到不能自已。

“他们把哥哥打跑了，打跑了呜呜……”

先是嘤嘤哭泣，再后来就成了嚎啕大哭，哥哥……

在浩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子朝，谁打了你。”

“他们打哥哥，把哥哥打走了……好痛。”

“痛？哪里痛？”

“心口，好痛。”子朝用手压住心口的位置，慢慢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看着在浩，突然就毫无预兆的笑了，孩子般的咧开嘴，纯真的笑，“哥哥。”

在浩心口一怔，眼泪终于还是无法抑制的留下来。

“恩。”

“哥哥……哥哥……好痛。”子朝的语气中有撒娇的成分，在浩笑了笑拍拍他的头，“哥哥背你回家。”

“好。”

“来。”

在浩背过身，把子朝背到背上。

“哥哥，我不去医院。”

“那去哪里？”

“回家……会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还有，好多小孩子的家……”

“恩，哪里啊？”

“……”

背子朝回到家，在浩甚至，没有来得及跟伊郡打招呼，伊郡看了看子朝，一种熟悉的感觉莫名的涌上心头，不由趁着在浩去找药箱的空隙走进子朝，子朝眨巴着眼睛，抿着嘴，羞涩的一笑，“小俊……”

一句小俊，伊郡差点没有站住，眼泪顿时湿了眼眶，连手指也开始颤抖，小俊，是他在孤儿院时候的名字……

“你……你是……”子朝笑着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闭上了眼睛，很安心的睡下了。

“伊郡，你怎么了？”在浩出来见伊郡的神情不太正常，又看着子朝握着他的手，不由问了一句。

“他是……任子朝……”

“你知道的啊。”

“和路亦辰很好吗？”

“无话不谈。”

“奥，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很庆幸，阿哲还记得我。”

“什么意思？”在浩皱着眉头问。

“阿哲应该经常跟他提起我们吧。”

“不知道，没问过。”

“呵呵，我去阿木那待会儿，你忙你的吧。”伊郡轻轻挣脱子朝的手，子朝似乎很不情愿的嘟哝了几声，妄图翻个身，碰到伤口，不由的哎呦一声叫出来，睁开眼睛，看着在浩，泪眼汪汪的。

“怎么了？碰疼了。”在浩忙过来小心的帮他坐起来。

伊郡满腹心事的离开，并没有打招呼。可是思绪却因为那一句小俊彻底乱了。

“心口还痛吗？”

“有点。”

“带药了吗？”

“你不是说我死了你都不会管我吗？”子朝倔强的看着在浩。

“你……到底带药了吗？”在浩不敢再热子朝生气，只好依旧压着脾气。

“待会儿你还回去陪亦辰吗？”

“不去了，只要你乖乖吃上药，包扎好伤口，我就不去了。”

“你说话算数？”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那你……今天都陪我？”

“心口还痛不痛？”

“不痛了。”

“转过身，我看看你背上的伤。”

“老大，没事，伤不重，没什么的。”

“这还叫没什么，那怎么样才是有什么啊？”

“老大，你还是蛮担心我的是不是？”

“怎么？你很得意啊？”

“呵呵，这样看来受伤也不算是坏事。”

“贫嘴。”

“老大。”

“恩？”

“我叫你哥哥好吗？”子朝小心的观察者在浩的表情。果然他一脸被猫抓到的表情。

“什么？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叫你哥哥，最后一天，仅有一次好吗？”

“可是……”见在浩的表情中有犹疑，子朝忙捂住心口，“心口好疼。”明知道是装的，在浩还是忍不住笑着答应，“好，我答应你。”

“真的？”子朝不敢相信的看着在浩，自己演技不会好到哪里去啊，老大就这吗答应了？

“恩。”

子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许久伤口都处理好了，在浩终于松了口气，“可以了。”

快要进入梦乡的子朝立马醒过来，“哥哥，我们出去玩吧。就这么一天，老是呆在家里太浪费了。”

“你的伤……”

“没事。”，在浩看着子朝祈求的目光，不忍心拒绝，只好点头，“好吧，那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