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官焰停住话尾,叹了口气说:「反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不重要了。」
「你话不要说一半,你们在一起过?」时宇渊皱眉,他还真怕官焰没说出口的句尾是一个爱字。
官焰笑出声来,「怎麽可能,我们要是有那种关系,他就不会抓我出气了。」
「就算是情人,只要妨碍到他,不管几个只怕他都照杀不误。」时宇渊口气冰冷:「他这样对你,不代表你们之间没有爱情。」
「时兄,希望这是我的错觉,但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吃醋,难道你暗恋关池御很久了?」
「你是故意想激怒我吗?」
谁会对关池御那种畜生有兴趣,他是——他在意的是官焰,没有理由,他确实想要官焰,但这到底算不算是喜欢?
官焰耸肩,笑得无害,「只是开玩笑,走吧,我还有好多地方想去。」
他们又绕过几个知名景点,搭了好几趟地铁,等到暂时告一个段落、返回公寓时,天色早已暗下,商店也关了不少。
午餐没时间吃、晚餐又没地方吃,官焰直抱怨他忘记这里是关店时间极早的国家,幸好公寓老板十分体贴,深知东方人的习惯,替他们事先做了简单的晚餐。
这是一顿难得官焰称赞连连的美味晚餐。
饭後,时宇渊跟在他後面回房,一进门就发现官焰在行李袋里翻找什麽东西。
「你在干麽?」
「靠。」官焰低干一声,还在袋里掏掏摸摸,「我忘记手机扔去哪了。」
官焰不知道,他的手机在当初登机、还处於昏迷状态时,就被时宇渊连同护照一起拿走了,一方面是要事先存下彼此号码以防万一,另一方面呢,谁都知道该把官焰身边有利行动的东西拿走,避免这家伙动不动就想逃跑。
少了手机,对现代人来说都是一个大麻烦,何况是逃亡中的人。
「在枕头下面。」时宇渊淡淡地告知对方。
「啊?」一脸疑惑依言爬上床铺,官焰默默伸手去摸,还真的找到了他的手机,「你藏我手机干麽?」
时宇渊摇头,觉得好笑,「出境前就不在你身上了,你居然现在才发现不见。」
22、
官焰开机,不满地撇嘴不说话,他本来就只有工作时才会使用手机,当然不可能时时刻刻去留意身上是否少了这玩意。
他翻起通讯栏,突然发觉里面有时宇渊的名字,奇问:「我是哪时候存了你的号码?」
「你还可以再呆一点,官焰。」时宇渊叹气,「那当然是我存的,在你昨晚睡死的时候。」
官焰没反应,仍在按他的按键,时宇渊便又厉声警告:「要是敢删除,你的屁股就给我小心了。」
——就知道时宇渊这混帐满脑都在打变态主意,他妈的到底男人後面有什麽好玩的?
这问题他老早就想私下问擅长此道的陆沈云,但後来想想还是算了,他可不想又听见对方搬出什麽往事战绩来夸耀。
官焰手指一顿,按下取消,重新搜寻他想要的名字。
哼,要不是他打算在罗马安然多待几天,早就趁早上溜走了——虽然没有行李会是一个超级大麻烦,还有签证什麽的……啧,等离开义大利以後,时宇渊就别想阻止他!
……哎,等等,但他根本不敢一个人搭飞机啊,再说他手头也没这麽多现金去订机票。
只见官焰神情复杂,不明白对方心思的时宇渊不禁皱眉问道:「你是想打给谁?」
「陆沈云。」甫一说完,官焰就感觉到时宇渊的视线变得更加锐利,他连忙从萤幕抬头说:「我可不是要和他聊天,就只是想传个简讯问问朝黎好点没。」
好歹相识一场,因为这几天工作忙,偏偏又碰上时宇渊这男人,导致没能去探望朝黎也就算了,但总得慰问一下吧。
时宇渊冷笑,心想这朝黎又是哪个野男人?
「你认识的男人真多。」
官焰没理他,发送完国际讯息时,注意到时宇渊薄而性感的唇因不悦而抿起,突然就想起之前被对方胡乱啃咬带来的熟悉感。
他很不想这样说,但感觉实在像极他的初吻——当年给了住在树林里的那孩子的吻。
察觉官焰注目的视线,时宇渊开口问他:「你在看什麽?」
「没,就觉得你的嘴唇很好看。」
「哦。」这话一扫时宇渊的不快,他笑了笑,「你不是体验过这不仅好看,还很好用,不是?」
官焰沉下脸,这男人果然就是脱离不了变态范围,他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走向浴室。
「我要去洗澡。」
经过时宇渊身边时,官焰先是又听见对方的冷哼,下一秒被猛然拉进那人怀里亲吻。
时宇渊轻易滑进官焰嘴里,温热的舌用力胡搅他,不知道该说这是技巧特殊还是极具个人风格——粗暴中带有温柔却又急躁。
官焰伸手在时宇渊背後拉扯,想把这只野兽和自己分开,但一分也动弹不得。
——这个空有力气的野蛮人!究竟有没有学过要尊重他人意愿啊!
「唔唔唔!嗯唔唔唔唔!」
这话本来应该是“时宇渊,你给我滚开!”,但在唇舌都被紧咬不放的情况下,所有字句全然化为含糊不清的呻吟。
这很棒,时宇渊心想,他就喜欢官焰这种挣扎的声音。
他的舌头轻轻滑过官焰虎牙上方的牙龈时,官焰拍在他背上的手更使劲了。
——嗯?还真是奇怪的敏感点。时宇渊在心里暗笑。
虽然官焰也知道该如何在接吻时同步呼吸,还不至於被吻到缺氧,但时宇渊粗鲁又急切的亲吻方式实在叫人吃不消。
他被亲得浑身发热,只好改伸手去揪时宇渊的後脑。
官焰不敢太用力,以免真的激怒这个发怒起来可以号称怪物的男人,到时候他的舌头肯定不保,这一揪也仅仅是求饶而已。
但似乎起了反效果,时宇渊整个人更亢奋了,他边亲就边把官焰往附近的墙上压,让後者面临腹背受敌的情况。
时宇渊把官焰的双手连带压在墙面,这下可好,确实毫无抵抗能力了。
除非自己敢抬脚去踹人……官焰在舌头被吸得发麻时这麽想,但他怎麽可能敢?他眼前的人,可是搞不好都可以徒手拆掉一栋大楼的时宇渊呢!
当时宇渊的吻总算离开官焰的唇,改而往下攻占脖子之际,官焰终於忍不住了。
「时、时宇渊,这里的隔音很差,你可别做傻事。」
「上你怎麽算是傻事?」时宇渊又啃又咬,很满意这个在官焰蜜色肌肤留下的吻痕,「你不要叫就好了。」
拜托,这里墙壁这麽薄,木造地板也说不上坚固,真的干起那档事还得了,瞧瞧时宇渊这种身材、这种力道,别说床,只怕最後整层楼都会陷落!
23、
「我说真的,我——哎,我没心理准备啊!你好歹也——」
「吵死了!」
时宇渊的俊脸充满压抑不住的焦急,他控制不了,每次如此接近官焰,一闻到对方炽热又舒服的气息,他就巴不得每分每秒都可以把这人彻底占有,最好做到官焰一辈子下不了床。
这样,官焰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等我操完你,你就有心理准备被我再上一次了。」时宇渊冷冷说道。
——这算什麽“准备”?时宇渊,你有没有学好中文啊!哦不,救命啊,这人根本是禽兽嘛!
「但隔壁有人啊!」官焰很努力想找藉口。
「那就让他们听。」时宇渊冷笑,「怕什麽,你声音这麽好听,多给几个人欣赏也无妨。」
分享给他人听是无所谓,但有资格碰官焰的人就只有自己,这种想法倒是让时宇渊一阵满足。
「那、那我还没洗澡啊!」
「你又不是女人,计较这种小事干麽,做完再洗。」
——我靠!真的走投无路、想不出方法了,不行不行!这样下去老子的贞操就不保了!
就在这个当下,有人敲了他们的门。
官焰瞬间就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不管敲门的人是谁,他都会永远由衷感激,就算是要抢劫勒索也无所谓。
但见时宇渊还是在他身上继续肆虐,官焰只好出声提醒:「欸,有人敲门。」
「就让他站在门外听吧。」反正他早就事先锁门了,「来,等等记得叫大声一点。」
时宇渊边说,一只手野蛮地扣在官焰颈项前,另一只手开始解起对方的衬衫。
——喂喂喂!有你这麽暴力的求偶方式吗?再禽兽也要有基本绅士礼仪吧!?
官焰双手抓在时宇渊手腕上,想当然尔,仍是扳也扳不开。
就在他的衬衫快要被解光时,门竟然嗄地一声就被人给推开了,而因为目睹两人过度暧昧的姿态、傻眼在门外的人,正是上午和官焰搭讪的义大利男人。
对热情的义大利人来说,眼前的画面当然不是什麽足以震撼的事情,但那男人却被官焰此刻近乎诱人的模样给全然吸引住目光——瞧那英俊的脸现在变得多麽慌乱无助、多麽引人犯罪?男人吞了吞口水。
男人的视线比起被打断他们好事更让时宇渊愤怒,他火大至极,心想刚进门时明明就有锁门,这男人究竟怎麽进来的?
他替官焰拉好半敞的衬衫,怒气冲冲走向男人质问:「你懂不懂礼貌啊?没回应就是不欢迎你,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官焰一听,给了时宇渊的背影一记藐视之眼,这变态刚刚还想强暴他呢,现在倒是知道何谓礼貌的重要性了?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还真的是一对。」男人急忙说完,又遗憾地望了官焰几眼,往後几步好逃离现场。
显然这意思是说,这男人原本想无视同房的他,跑来和官焰开房间?时宇渊重新关上门板,这时才发现门锁早就坏了。
搞什麽,官焰狡猾就算了,居然连他来个半强压也会有意外发生?再回头想找官焰继续,正好就瞥见後者迅速关起浴室门的一抹身影。
该死,还是一样逃得很快……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继续硬来,但情调这种东西一旦被破坏,就很难再临时进行下去了,尽管回想刚刚的情况,似乎比较像是他想强奸官焰、本该没所谓的气氛。
时宇渊一阵郁闷,自从再见到官焰以後,小时候的本质与他成长过程培养的性格,总是既矛盾又纠结,拼命互相抢夺自己的理智主权。
如今的他很想随时就地把官焰给压倒,抚平心底莫名其妙窜起的冲动,但却又不想真的伤害过去的朋友。
他是该顺从本能好,或者顺应感情好?
要是他什麽都不记得就好了,或许他就可以对官焰为所欲为胡来,而不会感到愧疚、甚至是背叛,但若是他真的什麽也不记得,说不定官焰早死在他手里了,官亦再多恩情也不见得有用。
现在的他,本来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24、
时宇渊在楼下大厅抽了一整晚的菸,反正夜深人静、没半个人像他这麽闲情逸致,自然想抽多少是多少,他直到快天亮时才走回房里,原本该睡在床上的官焰却失踪了。
他第一个念头是官焰胆敢他妈的落跑,但马上又发现行李和护照都还在房里,再急欲逃跑也不会这麽蠢留下这些东西。
第二个念头是,他没想到自己待在楼下一晚,却完全没听见官焰哪时候从窗户翻走的,果真情绪起伏会影响一个人的感官灵敏,他可不能老是这样。
时宇渊拿起手机拨号,幸好官焰还算聪明,没敢耍大牌关机,很快就接起电话。
「你人在哪?」
「嗯,应该是罗马吧——好好,不要生气,我开玩笑呢。」官焰笑了笑,不必对方怒吼都猜得出表情,「在四河喷泉附近,我只是到处走走,等等就回去了。」
「哦,半夜就溜出去散步到现在?」时宇渊语气明显不悦,「真有兴致,怎麽不找我陪你去?」
官焰摸摸後颈,一脸苦恼不晓得该不该说实话,难道他要承认因为差点被时宇渊给上了,不敢也没兴趣再和对方边逛边培养多馀感情吗?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他真的很喜欢深夜的罗马城,起伏不一的古老建筑实在太过美不胜收,这要是和时宇渊一起来,不但很诡异还有可能破坏气氛。
「我稍後就回去,你先睡觉吧,不是一晚没睡?」气呼呼在楼下抽菸的模样,官焰随便也想像得到,「就这样。」
官焰随手挂断通话,继续绕起他的清晨观光景点,心想贝尼尼就是个伟大的艺术家,无论哪个作品都是杰作、深得人心,不枉费他被飞机虐待。
天色更亮之後,人潮就逐渐多了起来,毕竟这里是街头艺人极多的纳沃纳广场,观光客又总是很早起,官焰叹了一口气,满足地转身想回公寓,突然察觉有个气息快速接近他。
没有杀气,但压迫感强烈,这距离不正常——官焰本能猛地往後一个肘击,来者的速度却更快,格挡掉他的力道,同时一样硬物靠上他的後腰。
官焰边惊奇於这人的速度感觉上比时宇渊更快,边静止所有抵抗举止,不必说,谁都知道抵在他後面的东西是枪管。
要是他刚刚直接逃跑,不但走不掉,大概还会中个几枪——虽然官焰不确定这人敢不敢在到处都是军人和警察的罗马城开枪。
「你很聪明,不要挣扎对我们彼此都好,官焰。」
声音是男性,而且有点耳熟,这让官焰不禁皱眉开始回想,他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你怎麽知道我人在这里?」关池御的人手再快,也不至於这麽迅速吧?
「你在曼谷的英雄事迹,关池御都欣赏过了。」
靠,还真的被时宇渊那只乌鸦说中了,官焰无奈地道:「至少先让我知道要杀我的人长什麽样子吧,我可以转身吗?」
那人沉默几秒,枪管稍稍放松,自己动手慢慢翻过官焰身躯,枪头改贴在他的腹部。
或许不看还比较好,这麽一瞧差点让官焰晕倒,眼前的男人居然是官亦最信任的保镳,旗非。
「你怎麽会是关池御的人!?」
他不清楚旗非是几岁开始跟在官亦身边,只知道这人虽然平常不太喜欢说话,却很得官亦欢心,基本上算是看他长大的人之一,小时候他还会叫旗非一声旗叔。
听说旗非和官亦年纪差不了多少,但从那张脸倒是看不出他有堪称中年的年岁。
「官亦懂得安排卧底,关池御又怎麽会不懂?」旗非冷冷一笑,牵动了贯穿上下唇的那道疤,「不必担心,不管我是谁的人,我都不会对官亦动手,我只是奉命来带你回去他身边。」
那个他,自然指的是关池御。
「何必这麽麻烦,他不就是想要我的命,你就地解决更快。」
「关池御改变主意了,显然他对於你以及时宇渊那个叛徒,有更好的处罚方式。」
哼,自己就是叛徒还好意思说人叛徒?官焰耸肩,一脸轻松无惧说:「就你一个,想带我走是有可能,但要是想对付时宇渊,你还是乾脆放弃比较快。」
「官焰,他没有你想像那麽厉害,时宇渊确实杀过不少人,但他终究不是真正的杀手——你明白吧?像我这样的杀手。」旗非在官焰耳边压低声音:「再说,整个罗马早就布满关池御的人,你们毫无抵抗能力。」
官焰不语,旗非又继续说:「现在就和我走,也许关池御还不会愤怒到对你们两人,做出太糟糕的处分。」
太糟糕的处分?还有什麽比回去面对关池御更加糟糕?
「这太好笑了,我们是在谈论关池御吧?那个活生生把人剥皮过的关池御!」
「和我耍嘴皮没有用,官焰,你该懂得哪种抉择对你来说最好,不要真的逼我在你肚子上打洞。」
这话让官焰的神情终於透露一丝愤怒,「那好,你就动手吧,要我回去还不如直接杀死我,你想打几个洞随你!」
25、
「他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们摊牌把条件说清楚吧。」旗非晃了晃枪管,道:「你和我走,我就饶过陆沈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