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贼小猫

“亲爱的呀，呵呵，还能是什么？你说？难道你不是？”

何一笑着问，让柯晨一下子泄了气。“那既然这样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你一定要……”柯晨似乎有点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面对何一这么自然的回答。

“我只是想自立而已，没别的意思，我们就算分开也能在一起，你什么时候想我，打个电话我就可以过来。你要是想去我那里也可以。”

“张国庆。”柯晨坐正自己，把何一的身体扳正，扶着何一的两侧胳膊道：“我知道我以前从不相信爱情这种东西，也讨厌被谁束缚，我过去只需要床伴，只为了解决自己生理上的需要。我知道你一定从什么地方听到了某些关于我的事，可是现在不一样，这阵子我怎么对你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实在弄不懂你究竟在别扭什么？！如果你真想自立大不了我每个月开始收你房租，这样总可以了吧！”

何一看着柯晨没有很快回答，四周变的安静起来，只有电视机的声音。良久，何一的嘴角轻轻笑起，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柯晨道：“那你告诉我，那天我去你公司楼下等你，你却不敢认我，一看见我就像看见陌生人一样。我远远地跟在你身后，直到你跟你的同事分开才转头叫我。你这样也算是对恋人的态度？你又把我当成什么？”

“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嘛，公司的同事大多都知道我是个GAY，大家都心照不宣，毕竟我在公司的地位和能力还有平日里的处事没人敢在背后说什么。但你不一样，你曾经在深圳那里工作过，你也知道那时候你因为什么原因离开总公司的。我虽然知道里面的原由但其他人却不知道，如果让他们看见你，迟早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我现在正跟你在一起。就算我去解释，但还是会对我在公司的形象造成一定影响，现实社会就是如此，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我以为这些你都能够明白！”

“所以我才要搬出去，这样就不会影响你，柯经理！”何一蔑视般地笑道。

“张国庆！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讲道理，也许我这么说是有点自私，但事实就是如此！我知道我之前很多方面有点不近人情，可我每次都明明白白地跟你解释了，你搬出去跟这些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问题！”柯晨放开何一，站起身围着沙发走来走去，好一会儿才道：“那你说究竟想我怎样？”

“我们还是像之前说好的，我搬出这里。”何一的表情平淡，柯晨刚刚说的一切似乎都是无用功，对他丝毫起不了作用。

“好！你要搬你就搬！我不管了！随你怎么样！”说着，柯晨拿起挂在一边的外套和茶几上的钥匙、手机，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砰地一声！整个客厅里回荡着柯晨重重关上门的响声。何一坐在沙发上，望着柯晨离去的方向，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不知过了多久，何一终是无力地向后靠倒在沙发背上。

第十六章

有一种爱情，两个人越是爱的深，越是会互相折磨。即使只是微不足道的理由，也会成为一颗落在鞋中的沙粒，磕的寸步难行。沙粒可以脱下鞋子倒出，然后穿上继续前行，感情却会随着时间越发纠缠不清，只要那两个人还在一起。

柯晨跑出门，拿起手机拨通电话，电话的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喂？”

“我想去喝酒，半个小时候我们在老地方见。”说着柯晨便把电话挂断，走出小区的大门来到街面上，招了一辆的士扬长而去。

电话那头的程萧一头雾水，他盯着手里的手机略有所思得看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手机坐起身。

“怎么了？”从程萧的被窝里探出一个头，是个长的挺漂亮的男孩，用低低略显疲惫的声线问道。

“没事，你自己先睡会儿，我出去一下。”程萧掀开被子，赤裸精壮的身体瞬间暴露在外，他弯腰从地上一堆散乱的衣物中翻找出自己的穿上。身后的男孩恩了一声，重新钻回被窝里。

凌晨十二点的酒吧里人声鼎沸，头顶旋转的灯光照的周围光怪陆离。柯晨坐在一个角落里，手里端着一杯酒仰头一口喝尽，抓着酒瓶的另一只手紧跟着往空掉的酒杯里注满酒液。

程萧走进酒吧，一眼就找到角落里的柯晨，他走过去，拉开柯晨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程萧随手拿过面前的一个空杯，柯晨递上酒瓶给他倒酒。

“怎么？几个月不联系我，突然想到我啦？”程萧是柯晨过去在上海的几个固定床伴之一，自从柯晨跟何一在一起后，两个人就很自然的不再有往来。柯晨抬头看了一眼程萧，然后低下头举起手里的酒杯。“你不会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在这儿一句话都不说，光陪你喝酒吧？”

“是又怎么样？你要是不乐意现在就可以回去！”柯晨再次往自己的酒杯里注满酒。

“有你的柯晨！现在一个MB可不便宜！”听柯晨这么直白的一说，程萧笑着气不打一处来，将酒杯用力地敲打上桌面。

“你现在还玩那种东西？”柯晨眼露不屑地看着程萧。“身边没伴了是吗？”

“人有时候也需要换换口味儿，我不像你这么讲究。”程萧取了一根烟点上，“怎么？跟你的新相好闹翻了？我早说以你柯晨的性格不可能玩真的，看！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吧。”

“哼！”柯晨不理会程萧的挑绊，眼睛瞟向前方的舞池里。

程萧看柯晨没有打算理他的意思，也转了头看向舞池，一手叼着烟，一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

“你说，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柯晨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程萧回过头看向一脸挫败的柯晨，有些惊讶地道：“怎么不是你甩了人，是人家甩了你！？”

“他不愿意跟我住，硬是要自己租房子住。”柯晨道。

“哈，要我也不愿意，谁知道你这人什么时候就变心。”程萧也摆出一副不屑的眼神，回敬道。

“那是对你，我这回可是认真的。”柯晨毫不顾忌地说道，引来程萧差点没拿手里的酒就往柯晨的脸上泼去。然后柯晨一点一点把怎么遇到何一，以及后来两人相处的种种都一股脑地借着上来的酒劲告诉了面前的程萧。

“这不是很好，想到了就把他叫来你家，或者你去他家，这跟你一直以来的生活不是一样？”程萧听完柯晨的叙述，说道：“看来这小子还蛮了解你的。”

“我对他可跟对你不一样！我说了我这回可是认真的！”柯晨听到程萧的话，心里急了，怒道。

“吼什么？人家不愿意跟你住，难道你还强迫不成？”程萧把柯晨的怒气根本没放在眼里，笑着道。

“你觉得他是把我当什么？”柯晨满脸写满了郁闷，看着程萧，希望对方能给自己答案。

“说实话，我看你也别再烦了，你现在这副样子一点不像你，跟个中学生谈恋爱似的。算了，跟哥们我回去，今晚我找的那个MB不错，要不去我那儿，我们一起痛快一下！你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跟个小孩子屁股后面转干什么呢？丢不丢脸？”

“你喜欢你自己去，我没兴趣！”柯晨说着转开头，不再看程萧。柯晨突然有点后悔找程萧来，程萧是那种比自己还要不把感情当一回事的人，跟这种人谈论自己的感情，根本是对牛弹琴，谈不到一块儿。过去柯晨之所以会常常找程萧，也是因为程萧跟自己是一种类型的人，他们在一块儿纯粹为了宣泄自己的欲望，谁也不会对谁认真。原本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真能最后走到一块儿的就寥寥无几，没有几个是好结局，大多最后迫于社会的压力，强迫自己去过所谓正常人的生活。

“操！你还来劲了！老子今天特意放着快活不享，赶过来陪你！你就给我这么一副死样子看！不去我还求你不成？！”程萧无趣地站起身，悻悻然地离开了酒吧。

回到家的程萧狠狠地把躺在自己床上的少年猛干了一场，把刚才在酒吧里柯晨给他受得气，全数宣泄在了他今晚找来的这个MB身上。

柯晨看着带着怒气离开的程萧，更觉得自己心里某处堵着一口闷气无处宣泄，于是更加勤快地喝起酒来。还好柯晨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与这家店的老板平日交情也不错，店里的服务生也都认得柯晨，等到凌晨三点酒吧关门，酒吧老板上前友好的询问柯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柯晨醉醺醺地从怀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对着老板断断徐徐地连说了同一个名字后，人就倒头不省人事了。

凌晨三点四十几分何一走进这家已经关门的酒吧，这是何一第二次走进GAY吧，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这里少了许多喧嚣和吵杂，变的宁静而寻常，让何一踏进来没有预想的那种抵触感。何一在一位服务生的带引下来到了柯晨的面前，酒吧的老板交代好值夜的服务生已经先回去了。

何一看着面前像一滩烂泥躺倒在桌面上的柯晨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在服务生的帮助下，一人一边搀扶着柯晨走出酒吧，坐上正等在门外刚刚送何一来的出租车。

车子才没驶出多久，柯晨就因为刚才的饮酒过量，胃部有如翻江倒海，何一赶忙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看着吐的昏天黑地的柯晨，何一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十七章

第二天下午一点多，柯晨昏沉沉地从床上醒来，眼前黑暗的室内是模糊的电脑屏幕发出的光影与人影的交叠。

何一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对着柯晨笑道：“你终于醒了，我去给你端碗热粥过来。”

“现在几点了？”柯晨按揉着额头，问道。

“快一点半了吧。”何一走到窗边，拉开一侧的遮光窗帘，黑暗的室内瞬时被窗外的自然光照亮了一大半。何一对着打开的窗口做了一个深呼吸，转身走去厨房。

不多一会儿，何一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进来。柯晨从何一手里接过碗，一勺勺将白粥送进自己的嘴里，却至始至终没有看何一一眼。柯晨昨晚虽然醉的稀里糊涂，但是后来隐隐约约还是记得是何一把自己接回的家。何一细心地给自己脱去脏衣服，半抱半搂得带着自己去浴室清洗，接着再把自己送回床上躺着。当时的柯晨因为吐过后再加上洗过澡，头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浑浊，他知道之后何一安顿好自己又继续坐回到电脑前工作，一整晚柯晨都没能感觉到旁边有人躺下的动静。当柯晨醒来的时候，何一的背影一如既往地坐在电脑前。

柯晨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就像程萧说的自己就像是个中学生谈恋爱，跟对方吵过以后，还厚着脸皮让对方给自己收拾。相较之下，何一的平淡处理，反而更加凸显自己的别扭不懂事。

“我昨晚帮你手机关了，怕你公司那边打电话来找你，我也不方便接，你等会儿自己编个什么，解释一下。”何一坐在床边，看着柯晨一口一口地将自己煮的一碗白粥喝完，接着道：“我不搬了。”

“恩？”柯晨像是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手里停了动作，抬头迷茫地看向何一。

“我说我不搬了。”何一看着柯晨重复道：“不过你每个月要收我房租，我们是熟人你就算我便宜点，一千二一个月怎么样？不过你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稿费有时候会给的慢，可能我会有一阵子手头紧交不出，但之后一定会给你，绝不赖账！”

何一一股脑的说了一长串的话，让柯晨的脑袋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良久后，柯晨的脑细胞慢慢地消化了何一话里的意思，才支支吾吾脸红地回道：“一千二，你在这个地段只能租合租房。”

“我现在不是跟你合租吗？”何一道。

“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哪来的合租？！”柯晨回道。

“你到底租不租！给你脸你还来劲了！”何一抢过柯晨手里的碗，站起身往厨房去。

“那晚饭还是你包了，双休日的中饭晚饭你也要包了。”柯晨坐在床上，头向前伸，对着厨房的方向喊道：“还有家务……”

“你不是有钱么，自己请个保姆去，我是跟你合租不是当你保姆！”哗哗的水声响起，何一站在厨房里道：“你快起来把床留给我，我一整晚没睡觉，给我换床新的床单被子，一股酒味！让人怎么睡！”

“你什么时候那么爱干净了！？你昨晚不是给我洗过澡了？哪里还来的味道？！”柯晨从衣橱里拿出干净的衣服裤子套上，然后又从柜子的最底层取出一床新的被子和床单。

等何一洗好碗筷，整理好厨房，再走回房间，帮着柯晨一起把床单和被子换了。何一一换上睡衣二话不说就抱着枕头直接往床上躺去。柯晨走到窗边给他拉上遮光窗帘，然后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只露出半个头来的何一，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的门，进了客厅后给公司那边拨去电话。

何一芯走到柯晨的办公桌前，抱着双臂冷冷淡淡地道：“柯经理，已经给您预定好后天去北京的机票了，上午九点的飞机，住宿的酒店北京那里的分公司会给您安排。”

“哦，好，知道了，谢谢。”柯晨急速敲打着手里的键盘，也就没有看见何一芯冷淡的眼神以及不善的语气。

“……”何一芯站在那里没有走开，许久都不见柯晨有其他的话要对她说，她站了大概有两分钟，终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嗯？”柯晨抬起头，向声音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继续盯着面前的电脑，“你还没走？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周四。”何一芯强自安奈住要爆发的情绪，道。

“恩，对啊，怎么了？”柯晨不解地问。

“……”何一芯的表情再次露出极度不满地情绪，口气变的比刚才还冷淡：“内蒙古的项目明天一早要汇报！”

“恩，我知道，明天早上九点半的汇报是吧，你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了，明早八点半公司楼下司机会开我们过去。”柯晨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对于自己下属不善的口气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或者说故意忽略，“今天晚上就辛苦你和小周跑趟打图公司，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给我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看着自己的上司依旧像没事人一样，何一芯顿觉无语，忍不住转身越过办公桌站在柯晨的身边，深吸了一口气道：“柯经理，我有话要对你说。”

“公事？还是私事？私事的话等下班再说，我现在很忙。”柯晨抬起头，眼神里透露给何一芯的信息是，你没事的话就请不要打搅我。

“现在已经离下班有一个小时了。”

柯晨顺着何一芯的话，抬头看了看四周，办公室里只剩下几个零零散散的人还在加班，看上去也似乎都快要走的意思。何一芯站在柯晨旁边，继续道：“但愿柯经理，您不会再像今天上午一样关机，让人找不到你。”

“抱歉……”柯晨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正视何一芯的眼睛，认真地道：“我知道今天是我给你们带来了麻烦，耽误了你们的工作，我很抱歉。”

“柯经理，平时你总让我们在非上班时间不要把你当上司看，总跟我们没大没小的，如果你有什么事也请不要憋着，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或者，要是你觉得我只是你的一个下属的话，那就算我多此一举。”何一芯的眼里同样也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