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贼小猫

“呵呵，都说你们女孩子特别敏感爱幻想，果然没错，是不是言情穿越小说看多了？”柯晨笑着道，平日在公司里他没少在耳边听到这帮小丫头唧唧歪歪地谈论。

“你今天有空吗？我们好像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何一芯不理会柯晨的话题转移，执着地道。

“我忙完了想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不是还有汇报吗？”柯晨转回身，键盘噼噼啪啪的又开始忙碌起来。

“那明天有空吗？”何一芯不退让地继续问。

“没空。”柯晨回道。

何一芯咬着嘴唇，转身走开。她才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的柯晨道：“给我半小时。”

第十八章

柯晨与何一芯在一家蜀菜馆里一顿饭眼看就要吃的差不多，但话题始终没有进入今天真正的主题，两个人天南地北的瞎聊，谁也没有开口问对方。

十分钟后，柯晨叫来服务员结了帐，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蜀菜馆。柯晨走在前头，对走在身后的何一芯开口道：“我开车送你回去。”

“……上次那个在楼下等你的人……听深圳那边传言说……他……”何一芯上前两步，鼓起勇气道：“我对你们的事不是很清楚，不过……”

看来还是被人认出来了，柯晨在心里无奈地叹气道，有些事总是就那么巧合，你越不希望它发生，它就越是会缠着你。“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柯晨向何一芯示意，有些事还是解释下好，工作的圈子就那么大，既然被人看见了，那就借这个机会澄清下，柯晨相信很快他的说词会被公司大部分人知道，他相信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他的得力助手一定会极力维护自己，至少可以帮何一在这个圈子里洗去一点不好的影响。

南京西路仙乐思广场下人流很少，柯晨同何一芯经过时便看到不远处的人行道上，一个穿着蓝色布衣，手提一只木质擦皮鞋箱的外乡人，正如年糕糖般粘着一位快步往前走的年轻欧洲男人。只见外乡人将手里拿着的鞋油迅速地往那外国年轻人的皮鞋上抹，终是拗不过对方的执着，年轻的欧洲男人只得被缠地停下脚步，坐在了花坛边接受外乡人的殷勤服务。

“没想到现在还能在上海闹市区看到这个。”柯晨笑哼一声，道：“我第一次看到那擦皮鞋的箱子，是在《三毛流浪记》的漫画书里。”

“我倒是经常看到，这不稀奇，中国到哪里都有这种人。”何一芯转头看着那花坛边的两人道。

“我突然有种亲切感。”柯晨哈哈笑道。

“什么亲切感？我倒觉得这挺丢上海人脸的，你柯经理不是最爱面子吗？”何一芯迷茫不解地看着柯晨。

“原来上海还是有那么多可爱的地方，无论哪里的文明都是一样的。我住的那小区还能时常听见‘削刀磨剪刀’！”柯晨绘声绘色地模仿起老上海特有的叫卖声，“每次听见都特别亲切！”

“呵呵，我家那里也有。”

“恩。”柯晨不是不觉得刚才那一幕的确是有点给上海这个高速发展的大都市丢脸，再加上世博会召开在即。但是有一种不得不面对，也不得不说是事实的现状摆在眼前，人总要有碗饭吃，温饱才是人的第一要点。无论它外表多么富丽堂皇，它的内在依旧存在着最基本的现实问题。有时候柯晨真为这些来上海打工的异乡人感到同情，但是柯晨又会想自己的理解也许并不能换来对方的理解，中国各地都存在着排外的情节，都说上海人排外，可是柯晨每次去外地出差，都能在那边感受到同样的态度。这也许就是人类或者说生物间的一大特色，有时候柯晨甚至会想，战争和灾难有时候并不一定是坏事，太过安逸只会让人忘记很多人性的宝贵，好与坏都是相互对等的，有了黑暗的一面才能衬托出光明那一面的美丽。“我们就这样走走聊聊吧……”柯晨迈着闲散的步子，对身旁的何一芯心不在焉地道。

初秋的夜晚，稍微有些凉，道路两旁的梧桐和无患子开始慢慢变黄，只有那常绿的广玉兰和香樟依旧亮绿。柯晨同何一芯两人漫步在街面上，从人民广场一路沿着南京西路步行街直直走到了外滩。外滩新改造的滨江大道，宽阔富有现代感，由整块整块的花岗岩堆砌而出的滨江景观宣示着上海的欣欣向荣与繁华，正盛装迎接着即将召开的上海世博会。

柯晨一边走，一边一路上慢慢地向何一芯讲着如何认识的何一，以及他与何一之间之后的种种，除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细节。柯晨没有对何一芯说，他用了她的名字来称呼何一，而是只用一个“他”字来代替，也不提何一的真名。这让身旁的何一芯突然感觉，她平日里所认识的柯晨柯经理，似乎因为那个人而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另一面，她也终于感觉自己对柯晨来说就只是个外人而已。而现在柯晨能把这样的事告诉自己，她是感激的，对于上司的信任，哪怕仅仅是一个普通朋友，这样的信任也让何一芯有了新生感激的，被别人需要的满足感。

“你那样做的确有点过分，我是不了解你们的圈子，不过换做我的男朋友这样对我，我死活一辈子不会原谅他！”何一芯为柯晨那次弃何一而去，愤愤不平道。

“那是因为你骨子里是个保守的女人，其实这样的一夜情，或者不告而别多了去了。”柯晨笑着看着一脸替何一打抱不平的何一芯，道。

“要是你真是这样的人，我从此以后离你有多远就有多远！人家本来就是刚毕业的小孩子，像你这么不负责任逃避麻烦的人，活该后来他要跟你分开来住！”何一芯向身旁的柯晨投去鄙视的一眼，“看来那个哥哥死了以后，给他心里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还会有那种经历，人小时候遇到的事往往会影响到你一生。后来收到他发来的信，又从言工那里得知了他的消息，我才知道自己其实放不下他，对他一直有愧疚。”柯晨在被何一拒绝同居后，虽然两个人吵了一架，自己还因此喝醉酒被何一从酒吧里带回家。但柯晨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自己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想要去了解何一，只是一味地按着自己的心思在走。自己毕竟是生活在上海这个大都市里的人，无论是思想还是接受能力和开放程度上，都要比何一这个从小城市里出来刚毕业不久的孩子，心智要健全的多。回头想想，似乎一直都是自己在任性，任性的逃避对方，任性的又在之后要求复合，自以为是地认为之前一切不过是小插曲，不顾对方是否愿意真跟自己在一起的想法，自作主张的就这样认为那是理所应当。还因为对方的拒绝而生闷气，却忽略了可能对于对方来说，对于何一来说问题本身是一直存在的事实。

第十九章

何一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本来以为今晚柯晨会回来吃饭，没想，到了六点半却接到柯晨打来的电话，而饭菜却已准备得差不多。一桌的饭菜，现在还剩下许多，这是何一今天特意精心准备为昨晚的事慰劳柯晨的，也算是他们正式同居在一起的小小庆祝，没想柯晨在电话里说自己今晚要跟同事在外面吃饭，让他不用等他了。

何一收拾着桌上基本未怎么动的饭菜，突然停下动作，看着面前剩下的那一大半自己亲手准备了一下午的心意，觉得之前冲动的决定还是让他后悔了，不该答应柯晨同居，还是应该搬出去。柯晨与自己生活的世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他们的价值观也好，人生观也好都是风马牛不相及，这一点何一比柯晨认识的更清楚，或者说何一更清楚的是他自己。他没有勇气真正地进入到一个陌生人的世界里，而那个人又是他喜欢的人。何一的心里有着被隐藏起的完美主义倾向，也许这跟他总是画着那些虚幻的二次元里的故事有关。何一觉得当初柯晨的逃避是逃避现实，那现在自己的逃避何尝又不是逃避现实。幸福来的太快，总是会让人产生恐惧，而一点点瑕疵就会让处在它里面的人将之无限放大，将之成为生命里那一道永远无法磨刻去的伤痕。

屋子里很静，电视机虽开着却仿佛这屋里并没有人，刚刚还发出的那一点碗筷碰撞的响声，顷刻间消失无踪。何一很讨厌这样，他知道之后的许多的日子里他都会面对这种意外，虽说是自己没有提前对柯晨打招呼，但现在的何一无法再用什么理由去说服自己，他无法不由自主地在意起这些琐事。之所以在这之前，面对柯晨的提议，何一会毫不犹豫地冷淡拒绝，何一不是怕或者担心柯晨会有一天背叛离开自己，而是怕在那个时候还没到来之前，像这样与柯晨日久相处的一起生活，何一会先一点点被自己所腐浊。他害怕逃避的不是柯晨，而是他自己。

何一拿出自己用来放画纸的塑料画桶，从里面抽出一张海报将它反卷后平铺在床面上。海报上是一只飞机机翼的剪影，在它的身后，是一片即将消失与地平线上的夕阳余晖。画面很宁静平淡，不是什么惊奇之作，却让人看到它的第一眼会产生一种错觉。画面中的那只机翼仿佛是一只渴望伸向远方那快要下沉的太阳，想要努力抓住去接近那快要消失的希望一般的手。何一对着那幅海报呆看着，久久的站立在床前不动，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这样看着一幅海报，从那里面他究竟期望自己看到什么？但是他觉得心里的某一部分，莫名的就跟这张海报产生了共鸣。

柯晨回到家时间还不算很晚，他与何一芯分开时不过才九点的样子。一进门，柯晨就看到客厅里关着灯没有人，卧室的房门是敞开着的，从那里面隐隐地透出电脑荧光屏发出的蓝白色光线。柯晨以为何一在电脑前工作，对着里面喊了一声：“我回来了。”却没有料想的得到回应，等柯晨在门口换了拖鞋，走进卧室一看，何一正躺在床上睡熟。柯晨脸上微微一笑，略微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床头挂着那张曾经在何一租的房子里看到的同一张海报。

何一当时对柯晨说：“照片上那只飞机羽翼的剪影，就像一只手……似乎可以触摸到太阳。”说这句话的何一给人一种颓废，迷茫，对未来似乎充满渴望，又似乎充满绝望的态度。柯晨之后问何一：“为什么是快要落下去的夕阳，而不是即将升起的朝阳。”何一回答说：“朝阳太耀眼太热，那只手承受不起。”柯晨有时候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不过一张海报而已就会让他对生活产生一种近乎颓丧的随意，是现今冷漠残酷现实的社会特有产物，还是两个人本身存在的年龄差异让他无法理解体会？

电脑屏幕的光线投到何一漂亮黝黑的脸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是静静关闭着的，柯晨突然有股无法言语的喜悦，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现在是属于自己的，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将对方拥入怀里，一想到自己工作完回到家就可以看到这张脸，就可以拥抱这副身体，柯晨体内渐渐升腾的欲望便让他无法控制失了冷静。柯晨暗暗自嘲一笑，拿过一旁的薄被轻轻地给何一盖上，打算先去浴室冲个冷水澡。才转过身，柯晨就感觉自己的腰部突然一紧，何一从后面起身抱住柯晨，将头紧紧贴附在柯晨的背脊上，轻轻地像是在呢喃：“你回来啦。”仿佛是邀请，柯晨被何一的这一句无心的话给撩拨的下腹越发难耐，他低声道：“妈的！忍不了了！”

“什么？……唔……”

柯晨迅即地转身，让何一大吃一惊，还不带他回过神，只感觉两侧肩膀被紧紧抓起，人被提上半空，一双温热激动的唇舌就这样伸了过来，带着霸道迫不及待。

两个人都像是发了疯似的抱在一起，无论是柯晨还是何一，像是迎来世界末日的前一天，各自在对方身上用力的打下烙印。连一向保持自己一贯原则，只做1的柯晨，竟然翻身自动背对着何一，趴伏在床上，用充满诱惑和渴望，又带着隐忍羞耻的声音对着身后看着自己，脸上显出迷茫不可思议的何一喊叫着：“看什么看！上我啊！用力干死我！”这声喊叫将何一片刻呆木的神志拉回，他提起自己的家伙毫不客气地直接刺了进去，嘴里情不自禁地高喊：“我干死你！我干死你！”

突的，一声惊呼，疼痛将柯晨混沌陷入情欲的脑袋拉回现实，人顿时清醒不少。手指和脚因为后身的撕裂痛的向内缩卷，柯晨低声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口中断断续续艰难而出：“妈的！……你怎么都不知道润滑！！！……你要捅死我啊！”随着这话一出，他身后的何一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惊吓着将自己抽离，却又一次让柯晨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你给我慢点！”受到惊吓的何一，被柯晨恶劣的态度给惹火了，他又一次把自己刺入了柯晨，嘴里痛快地大喊道：“妈的！老子我今天就是要捅死你！干死你！”

第二十章

柯晨坐在飞往北京的飞机上，回想着这两天来着实可笑。前天晚上自己再次失控地与何一疯狂了一把，第二天只得又向公司请了半天假，电话那头传来刘总监少有的，故意压低声音地警告：“你给我稍微收敛些！”话语中明显夹带着怒气和更多的无奈。柯晨想到当时刘总监的语气，不自觉得再次笑起，想着要是自己再陪着何一这样任性折腾下去，的确是不用上班了，是该收敛些。

于是，柯晨在这次北京出差的几天里，有意让自己不去想何一，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连电话和短信也几乎没有。而何一那边也似乎相当默契一般，只是偶尔的发来几句问候短信，甚至就跟当初柯晨先回了上海那次一样，何一一通电话也没给柯晨打。没过几天，柯晨就开始心里闹闷，明明是他一开始就有意不去联系对方，可现在柯晨又会忍不住埋怨何一在这种事上为什么总是不够主动，抱怨过之后，柯晨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很矛盾很矫情的人。

柯晨一下飞机，没想，来接自己的不是北京分公司的司机，而是那个传说中的蕾丝边。柯晨是头一次来北京分公司，其实北京的分公司刚刚成立没多久，这次柯晨来就是为了上海与这边分公司合作的一个北方项目，毕竟北方的项目转移到北京这边办起事来要方便的许多。现在中国的大部分南面的项目都快处于饱和状态，有足够条件和人脉的公司纷纷将业务转向北边发展。

“您好。”柯晨礼貌的伸出手跟对方打招呼，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早已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Brenda是典型的中英混血，亚洲人的特征在她身上体现的并不多，一头棕色的大卷发和一双浅棕色的眼睛，身材高挑修长，透出一种成熟干练的中性气息。大概是相同圈子里的人，柯晨有种当初找到组织的感觉。

“您好，柯经理。”Brenda也同样打量着柯晨，只是那双眼睛比柯晨更直接更犀利，柯晨倒没觉得不自在，坦然地接受对方对自己的审视。Brenda礼貌地示意柯晨将行李放到车后面去，自然地收回投在对方身上的目光，自己先一步坐进了车的驾驶座里。

“我来开吧。”柯晨放好行礼走上前，低下身对车里的Brenda道。

“好。”Brenda大方地让开驾驶座，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去。

车一路行驶，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真是不好意思，让胡总亲自来接我。”柯晨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对身旁的Brenda道。Brenda是北京公司的副总监，这次是他们两个人单独的头一次会面。之前柯晨只在公司定期的内部期刊和网站上看到有关Brenda的介绍和照片。

“没什么，我是特意排出时间来接你的。”Brenda直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