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哭泣——露露茶

“对不起，我不知道。”从夏晓眼中莫敏行读出了多少悲痛与无奈，如果不是当初母亲将他赶走，一定不是今天这种样子，他突然有种冲动要尽一切所能保护眼前人，不让他再一点委屈。

“跟你无关。”夏晓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两口。

“吸烟对身体不好。”

“你不知道，那么多个漫漫长夜，清冷、寂寞、绝望，如果没有它，我早就崩溃了。”他抬头吹散了点烟雾。

“没有女朋友吗？”

“那对我来说可是奢侈品。你呢？”

“有一个。”莫敏行没有多说。

“那晚一起去参加宴会的那个吗？”

“嗯。”

“大美人，和你很配，恭喜了。”

“你现在真的成了艺术家了。”莫敏行看着那幅未完的油画，想避开之前沉重的话题。

“你他妈少用这个词恶心我了。”夏晓突然激动了起来，“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我就是个废材。”说完蹲下身，捂住脸。

莫敏行一下子不知所措，他单膝跪下，双手搂住那个颤抖的身躯，“你不是，你是天才，我从来就知道的，不要这样，我会难过的，让我补偿你好吗？”

“你在可怜我吗？你不欠我什么。”

“就当是我投资，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成为最伟大的画家，到那时你的画一半属于我好吗？想一想，其实还是我赚了，不是吗？”

夏晓终于抬起头来，眼眶有些红：“傻瓜！”

“你才是！”莫敏行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以后别吸烟了，我讨厌那种味道。”

“这是附加条件吗，BOSS？”

莫敏行愣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来，假装严肃地说：“从现在开始，一切由老板说了算，不然炒你鱿鱼！”

夏晓立刻掐灭烟头，敬了个礼：“Yes，Sir ！”

于是，两人笑着闹在了一块，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

第 6 章

没过两天，莫敏行带着夏晓来到湾仔海边的一栋高尚楼宇里。“去哪里，神神秘秘的？”夏晓不解地看着他。

“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门推开，壮阔的维多利亚港海景由落地玻璃窗展现在眼前，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夏晓的画布和工具。

“这是……？”

“这是给你准备的新画室，房间可以住人。”莫敏行很满意他脸上的表情。

“太昂贵了，我不能要的，还是回原来那里吧。”

莫敏行拦住他，假装不高兴的样子，“反正钱已经给了，不要也是浪费。”

夏晓不再推辞，他缓缓走向落地窗，淡绿色的窗帘被风微微吹起，这正是他梦想已久的画室，今天，居然那么真实地站在这里，多年的郁闷突然一扫而光。

“喜欢吗？”莫敏行把手搭在他肩上，“我自作主张把你的画都搬过来了”。

一瞬间，夏晓紧紧抱住了他，“很喜欢，真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放弃了，谢谢！”莫敏行身体一僵，奇异的感觉由内心深处悄悄燃起。

他摸了摸夏晓细丝般的头发，“莫言，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名字。”

“当然可以，哥哥！”

“哥哥”不知怎么，莫敏行听到这两个字后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觉得有些惆怅。

第二天旁晚，莫言惊讶地看着莫敏行提着大包小包来到画室里。“你要开超市啊？”

“搬来和你住啊。”

“莫大少爷，我说你放着山顶豪宅不住来我这干嘛？”

“女朋友暂时回法国了，这里离公司近。”莫敏行打开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日常用品。

“原来是寂寞了！你可别打我主意，我可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哦！”莫言嬉笑着说。

莫敏行听起来却有些刺耳，没有理他。

“生气了？对不起，我开玩笑的。这里只有一张床，你要睡哪？”

这个问题莫敏行倒真没想过，他有些懊恼地指了指沙发，“我就睡这。”

“大少爷，你受得了吗？”莫言戏谑地摸了摸他光滑的皮肤。

肌肤相接处一片颤栗，“要你管。”莫敏行转过脸，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洗完澡，莫敏行习惯性的用毛巾裹住腰以下走到客厅里，露出结实的肌肉，立即招来一对火辣辣的目光，“哥”

“干……干什么！”莫敏行望着那张渐渐贴近的俊脸心跳得厉害。

“你身材好棒。”莫言说着把手扶在了他的腰上，莫敏行脑里顿时一片空白。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莫敏行扯着毛巾的手心已经汗湿了。

“当然知道。”

莫敏行闭上了眼睛。

“做我的模特好吗？”莫言赞赏地说。

“啊？！”莫敏行猛地睁开眼，“你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两个男人误会什么？”莫言有些莫名其妙。

也对，我到底在想些什么！莫敏行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最近一定是太闲了，所以老是胡思乱想，从明天开始要用心一点，家族生意还有很多需要熟悉的。

“哥，你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莫敏行回过神来。

“模特！”

“嗯，等我有空先。”

“好，一言为定！”莫言两个眼睛弯成了新月状，让莫敏行有种强烈的不详预感。

“什么！要全部脱光？”

“不然什么叫裸模。”

“裸模！当时你怎么不说？”

莫言无辜地眨了眨眼：“你又没问。呐，答应过不能反悔的。”

想到要在一个莫言面前裸露全身，莫敏行紧张的每一寸神经都紧绷着，就像初夜那样，他缓缓将衣物一件件褪去，展现出笔直的长腿和浑圆紧致的臀部，皮肤上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好美！莫言被震撼了，他什么也没说，拿出速写本一刻不停地画了起来，一张接着一张……

“冷吗？”莫言帮莫敏行盖上毛巾。

“没什么，就是肌肉有些僵。你画了这么久不累吗？”莫敏行看着莫言，他的眼睛因兴奋而格外有神。

“画你是一种享受！”

“让我看看。”莫敏行拿起画本，眼中有一丝惊讶，在莫言笔下，他的身体美得那么纯粹……那种自然纯净感染了他的眼睛。

“觉得怎么样？”莫言递给他一支冰冻可乐。

“完美。”

“你是在说这副画还是说你自己？”莫言笑了笑。

“都是。”

“你简直自恋得无可救药！”莫言嘴上虽然这么说，内心却无比认同，之前他也没有意识到男人的身体居然也可以那么美。

第 7 章

“唉，唉！”莫敏行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已经第三晚了，还是无法入眠，不远处传来的酣睡声让他躁动不已。不管这么多了，他冲进房间，一头倒在床上。莫言从梦中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大少爷，受不了了吧，我早就说过你睡不惯沙发的，还是我去吧。”正准备下床却被一把拉住。

“一起睡吧，床够大。”

“我不习惯，又不是小孩子。”

“听话！”莫敏行强行把他扳倒，像八爪鱼般任性地贴在莫言身上。

“唉，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莫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数天的疲倦席卷而来，伴随着怀中的清香，莫敏行终于陷入了沉睡中。

“啊，睡得真香！”莫敏行伸伸懒腰，精神抖擞，然后看见眼圈微青的莫言，“昨晚睡得不好吗？”

“当然不好啦，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吗？！”莫言吹着热咖啡，不满地说。

“那我还是搬回去算了。”莫敏行一脸委屈。

半晌，没有回应。莫敏行只好无趣地收拾起东西，“我真的走了。”说着眼角不断地瞟向莫言，楚楚可怜。

“行了，服了你了，随你便吧。”莫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莫敏行立刻看向手表，“都十点了！董事局会议要开始了，你怎么也不叫我！”他迅速穿戴好冲出门去。莫言微笑着，没察觉自己眼中的宠溺。

旁晚七点，莫敏行从公司回来，房里空空的，没有人在。“难道是去吃饭了？怎么也不叫上我？”他打开电视机无聊地看了起来。三个小时过去了，晚间新闻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到哪去了，还不回来？”他拨通了手机，标准女声传来：“对不起，机主已关机。”莫敏行的心中有一些不安，很快，他开始嘲笑起自己来，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说不定去和女人约会了，想到这，那种不安愈发的明显，他关掉电视，打开窗，咸咸的海风吹进来，心事却越来越乱，让他不得不怀疑起自己对莫言的感情来。

终于，门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漫漫等待结束的那一刻感觉真美妙！

“怎么十二点才回来？也不开手机。”

“你还没睡吗？”莫言惊讶地看着穿着整齐的莫敏行。

“我……也才回来。”

“我去找了份兼职，工作的时候不能打电话。”莫言走进浴室，脱去衣服，“今天好热，一身臭汗。”

“不是说不用你上班的吗？”莫敏行松了口气。

“难道真让你养我一辈子？”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莫敏行透过门缝，窥见淋浴房里修长的人影，灯光下雪白的肌肤明晃晃的灼着双眼，突然，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他夺门而出，仓惶地逃离开。

“哥！奇怪了，跑哪去了？刚才还在的。”莫言擦着滴水的头发四下看了看。

深夜，一辆深蓝色凯迪拉克SUV在公路上疾驰着，莫敏行没有目的地来回开着，他打开收音机，“又到了午夜情浓的节目时间，我是Fanny，希望与您分享感情的世界。这位先生，您好，有什么想和我们倾述的？”“Fanny，你好，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态了，我发现自己居然爱上了一个男人……”莫敏行烦躁地关上收音机，“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

清晨，他直接回到了公司。

“告诉你们一个很有意思的心理测试。”一个女职员小声地说道。

“什么？快说！”一小群女人围了上来。

“这里有四张牌，你们凭第一感觉选一张。”

“选好了没有，我要公布答案了哦。A你是个冲动的人。B你很冷静但缺乏感情。 C你是个滥情的人。D你简直就是变态！”大家哄笑了起来。

“不好好上班在干什么！不知道现在香港失业率很高吗？”莫敏行红着眼睛出现在办公室里，一晚没睡他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刚才最后的两个字再次刺激到了他。女职员们吓得花容失色，她们不记得这位年轻英俊的总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

一连几天，莫敏行都是在公司过的夜，他不想回家，面对父母，感觉会更加的压抑。莫言打过几次电话来，他都敷衍说业务太忙，没有时间回去。

“敏行！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我知道了，你想我了对不对？我也想你……”他拨通了文熙媛的电话，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们结婚好吗？”

“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们结婚好吗？”

“讨厌，不是说好等我毕业才结婚的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无比愉快。

“我等不及了。”

“大色鬼，好吧，我明天就和爸妈说……”

电话挂了，莫敏行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年少荒唐的事年轻人都会吧，他原谅了自己，驱车回到了山顶的豪宅中。

“太好了！爸妈就等你这句话了。打算什么时候摆酒？”

“中秋吧。”

“这么快！哦，天哪，家里还什么都没买……”莫家好久没有办过喜事了，林华兴奋地立即着手准备起来，莫敏行终于松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里。

第 8 章

八月的丽江，雨季来临，古镇的石板路上湿漉漉的，莫言坐在客栈楼上，随笔画下雨中的过客，一个月了，莫敏行像消失了一样，连电话也没有一个，心里有些空空的，突然没了创作的灵感，于是来到这里取取材。雨中，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男人飘然闯入了他的眼帘，

敏行？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莫言觉得自己眼花了，可是，伞下的身影是如此熟悉，他小心翼翼地拨通了电话，“喂，哥，是我。你现在在哪，有空过来吗？”

“我现在不在香港，过几天再说吧。”雨中的人拿起了电话。

“你那边在下小雨吗？”

“你怎么知道？”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愕然。

“我这里也在下雨。”

“是吗，真巧。”

“哥，你今天是不是穿着卡其色棉布衬衫和牛仔裤？”莫言忍住笑。

“你……在哪里？”莫敏行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你朝右边抬头看。”

莫敏行望上去，凭栏处，一汪春水般的眸子含着醉人的笑意正注视着自己，那一刻，好容易筑起的心里防线轰然垮塌。

莫言飞快地跑下楼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刚想问你这个问题。”

两人相视而笑，“走，我们去酒吧慢慢聊。”

“流水club”里烛光昏暗，歌手正低声吟唱着英文老歌“Promise me”。

“真巧，你公司会选在这里开会。”

“本来是定在新加坡的，因为台风临时改了地方。”

“最近在忙什么？一直不见你。”

“有些家事要处理。”莫敏行忙转移话题：“都说丽江是个充满艳遇的地方，你遇过没有？”

“有啊。”莫言喝了一口啤酒。

莫敏行的心情一下落到了谷底，“是吗，怎么没和你一起？”

“现在不就是在一起吗？”烛光下，莫言笑得有些妖冶。

“你在说我吗？”

莫言笑得愈发灿烂了，莫敏行心中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哥，我唱的比他好，想听不？”没等回答，莫言已经走上舞台，跟歌手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歌手笑着把吉他递给了他，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莫言拨动琴弦，唱起了张震岳的那首“再见”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天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的你

要分离

我眼泪就掉下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