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哭泣——露露茶

黄平也早已反应过来，他越来越相信宿命的存在。

第 13 章

中环，皇后大道，一辆黑色房车挡在了莫言前面，车窗拉了下来，车里的人脱下了墨镜，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但莫言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林阿姨。”他点了点头。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不介意聊聊吧。”

莫言上了车，来到莫家在香港的另一处居所。

林华将房门反锁，开门见山地说道：“离开敏行，要多少钱开个价吧！”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支票簿。

小时候受到的侮辱突然和现在的情景重叠在了一起，莫言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得敏行身败名裂的吗！”

莫言停住了脚步，“我有分寸。”

“这就叫有分寸！”林华把一叠照片甩到他脸上。

莫言瞪大了眼：“你跟踪我们！”

“如果不是我发现的及时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件事来！多少记者整天跟苍蝇似地围着我们莫家转。而且，敏行根本不是你们这种人，他顶多就是贪一时新鲜！”

“我们这种人？您似乎非常了解呢。”莫言冷笑了一声。

林华彻底被激怒了：“你以为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我真后悔当初把你领回家，你根本就是个祸害！敏行是结了婚的人，你们这种行为难道还很有脸？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敏行着想一下，人家会怎么看他，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

“请注意您的言语，莫夫人，放心，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的，不过这个时间由我来定。”莫言开门出去，留下气得脸色发青的林华。

越是担心的事越是会来，莫言早就觉得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那么早，他留恋地看了看房间四周，这里拥有太多的回忆，苦涩的，甜蜜的，终究却还是不属于自己，一声叹息过后，他最后一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莫敏行接到电话后顾不得正在进行的会议飞快地奔到画室。

“为什么要走！我们不是很好吗？”莫敏行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收拾干净的房间。

“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见不得光，背地里偷欢，你认为这就是好吗？”莫言狠下心来：“你口口声声说爱，但你有没有想过，当你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我在哪里？你了解那种寂寞吗？难道你希望我就这样孤独终老！”

“莫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我没有考虑周详，你恨我，不想理我，都没关系，甚至交新朋友我也能接受，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过问，可我只有一个要求，”莫敏行的眼眶红红的，他抱住莫言：“求你不要离开好吗？”

“你认为这样现实吗？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莫言推开他，提起行李箱。

“你想我怎么样，说啊，我都可以做到的。”莫敏行紧紧握住莫言拿着行李的右腕。

“忘了我吧。”

“不可能，我做不到！”

“这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莫言垂下头，又上前了一步。

“别走，好吗？”声音几近乞求。

“我已经决定了。”莫言用力挣开了手。

“莫言……”

“抱歉，我叫夏晓。”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哭成泪人的莫敏行。

从公寓到地铁站，短短五分钟的路程，莫言似乎用尽了一生，终于在地铁站里虚脱地坐倒在地，熙熙攘攘的人流从身边走过，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只有心痛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他不敢问自己是否后悔，因为如果那样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冲回去……

马来西亚沙巴州山打根市，拥有众多华人，也是夏晓的第二故乡。夏晓下船后，找了个廉价的出租屋住了下来。这一个月来，他过得和行尸走肉一般，不分昼夜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饿极了的时候才出去找点吃的，直到遇见他的启蒙老师——温迪。温迪现在任职弗洛伦萨美术学院校长，恰巧来马来西亚旅游，他依然记得那个天才的孩子，在看了夏晓的画作后，他毅然决定破格录取他为自己的学生，于是夏晓随着温迪去到了遥远的意大利，为了填补心灵的空虚他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和创作中，这样一过就是2年！

时间总是最无情的，夏晓觉得自己已渐渐淡忘了那些疼痛，他轻松地走在去课室的路上，却被一个冒失鬼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我帮你把书捡起来。”说话的是个白皙清秀的女孩，留着清爽的短发。

“没关系。”

女孩看着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有些合不拢嘴，“你也是华人？”

“嗯。”

“我叫白帆，北京来的，你呢？”难得看到同样肤色的同学，白帆不由多问几句。

“我叫夏晓，原籍香港。”

“是吗，你普通话说得真好。”

“过奖了，不好意思，我还要赶去上课。”夏晓看了看手表。

“Sorry！浪费你那么多时间。”

“没关系，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夏晓加快了步伐。

“夏晓，等一下！”身后传来白帆的声音，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那个，下课后可不可以一起去吃个饭？”女孩抱着课本，脸上两朵绯红。

夏晓愣了一下，然后回了一个微微的笑容：“好。”那时候的他一度认为也许上帝还是眷顾他的。

第 14 章

一年后，香港。

“莫总，这是今天的报纸。”

“谢谢！麻烦再帮我泡杯咖啡。”莫敏行接过秘书手中的《南华早报》，边角上一条不起眼的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华裔青年画家夏晓个人画展将在佛罗伦萨学院美术馆举办”，他放下报纸立刻打通了机场售票处的电话：“你好，麻烦给我预定一张去弗洛伦萨的机票，请问最快什么时候？”

“敏行今天怎么没回来？”莫宇轩皱了皱眉头，“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去看二叔的吗？”

“他说有事要飞意大利一趟。”文熙媛答道。

“意大利？我们公司好像和那边没什么往来。”莫宇轩不解地说道。

“我打过电话，他只说很快就回来。”文熙媛也有些不满，这几天，她胃口不太好，时不时感到恶心，莫敏行也不过问。

“男人总不喜欢女人问得太多的。”林华安慰着媳妇，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自从得知莫言离开后，她头一回有这种感觉。那段时间儿子颓废得不成样子，她看着心痛但又不能说，幸好渐渐恢复了正常，这几年过得风平浪静，她害怕再出什么岔子。

秋天的佛罗伦萨柔媚入骨，正如她的市花一朵紫百合，阿诺河静静地流淌在古城中央，蒸腾着薄薄地雾气。

夏晓的画展今天在学院美术馆里正式举办。他穿着黑色西服，剪短的头发让完美的五官彻底展现出来，在人群中是那么耀眼。莫敏行在远处隔着玻璃目不转睛地看着，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大男孩褪去了青涩，浑身散发着迷人的自信与成熟，让他竟挪不开视线。

夏晓感觉到身上灼热的目光，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停留在了一件驼色长风衣上，穿风衣的人远远与他对望着，世界仿佛一下静止了下来，只剩下两个相对的身影和心跳的声音。

莫敏行一步步走近，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米。

“好久不见，还好吗？”莫敏行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很好，你呢？”

“夏晓！你朋友啊？”一个短发女孩像小鹿般跳过来，“怎么，不介绍一下？”

“你女朋友？”莫敏行盯着挽在夏晓臂弯上的那只手有些失神。

“嗯，介绍一下，这是白帆，这位是莫敏行，我香港的……朋友。”莫言的神情有些尴尬。

“好帅啊！怎么没听你提过？”她大大咧咧的毛病还是没什么改进。

莫敏行苦笑了一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真正面对时才发现原来那么难。

“小帆，你先帮我招呼一下，我和莫先生要单独谈谈。”

“哦，没问题！”白帆很快离开了。

“我们到里面去谈吧。”他们进到休息室里。

“你怎么会知道？”莫言泡了一杯茉莉花茶，房间里顿时弥漫着茉莉的清香。

“从报纸上看到的，恭喜你了。”

“谢谢。”

两人一下子没了话，气氛变得十分沉闷。

过了好一会，莫言突然问道：“你来就是为了恭喜我？”

“我不知道，看见有你的消息就赶来了。见你过得很好，就好。”莫敏行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当初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是啊，我很好。对了，我打算明年结婚，到时你来吗？”他把茶递给莫敏行，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一起，如同触电般，他慌忙把手收进裤袋里。

莫敏行尝了一口茶，不知怎么入口竟如此苦涩，“再次恭喜你了，只是我恐怕不能来了，不过我不会忘记准备一份礼物的。”

“不用这么客气，你结婚的时候我还不是什么也没送。”莫言在对面坐下，手指轻轻扣着沙发扶手。

“我该走了。”莫敏行找不到该说的话。

“这么快？”夏晓有些愕然。

“还要赶飞机。”他拍了拍衣服转身缓慢地伸向门锁，突然被人从后背紧紧抱住了，“别走！”熟悉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在我生活就要有所转折的时候出现！我已经很努力地试图忘记你了，就差这么一点点，为什么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扰乱一切，轻易就摧毁了我所有的努力！”

莫敏行抱住他颤抖的身体，“莫言，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吗？就是那天放开了你的手，每天，我不下十次地问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把你牢牢抓住！我不敢去找你，就是害怕你会躲得更远，躲到我永远无法企及的地方！你问我过得好吗，告诉你，不好，非常不好！这几年，我每天披着厚厚的伪装，装成是好丈夫，好儿子，我感觉自己就快要疯了！不要这样对我好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莫言已是泣不成声，莫敏行捧起他的脸，轻轻吻去脸上的泪水。

“啊！”白帆手上的点心掉了一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惊叫着掩面逃离了。

脚步声传来，“夏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打翻了碟子。”

“需要帮忙吗？”

“不了，谢谢！”莫言蹲下身，默默地收拾着一地的狼藉。

“对不起，是我把一切搞砸了。”莫敏行也蹲下去，和他一起收拾。

“没关系，从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莫敏行握住了他冰凉的手，“这是我酒店的房门钥匙，今晚，我会等你。”

莫敏行在酒店里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认真刮去唇上的细小胡渣，还特意喷了些古龙水，他看着镜子里的人，不禁有点嘲笑自己的举动。

21点，门铃响了，莫言正站在门口，看得出他也郑重打扮了一番，头发上还涂了点摩丝，看见对方两人都有些尴尬。

“今天天气有些闷。”

“是啊，要不要喝点什么？”

“随便吧。”

莫敏行打开酒柜，拿出一支准备好的葡萄酒，开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紧张地差点拿不稳瓶子。

音响里正放着一首古老的意大利歌曲，特意营造的浪漫气氛现在却显出几分滑稽。

“介意跳一支舞吗？”莫言上前拿开了他手中的酒瓶，握住湿润的双手，下巴轻轻放在他的肩上。

舞步缓慢地移动着，双唇渐渐贴近，深情地缠绕着，莫言缓缓伸进莫敏行的衬衣里，触摸着他每一寸的肌肤，那样的温柔，像是倾诉着远古的思念。手游移到了腰上，皮带扣悄悄解开，莫敏行双腿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莫言俯下身，轻轻含住，灵巧的舌头环绕着最敏感的地方，一点点深入再退出，莫敏行闭上眼，抚摸着那柔软的头发，发出低沉的呻吟，莫言突然用力把他压在身下，吮吸的同时手指探向收紧的皱口，双重刺激下，莫敏行不断地叫着莫言的名字，很快达到了极致，莫言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翻过身体，抬起臀部，用力抵了进去，直到奔涌的释放……

“什么！少爷真的去找那个夏晓了！”在得知确切消息后，林华彻底地抓狂了，“夏晓，你这个魔鬼，是时候接受惩罚了！”她咬着牙，恨恨地说道，表情邪恶而狰狞。

第 15 章

乐曲循环地播放着，莫敏行拥住莫言，舔着他背上的汗水，内心无比的充实。

“你再这样，我又会忍不住的。”莫言看了看自己不安分的身体部分。

“这么饥渴？难道这几年没有过吗？”莫敏行笑了笑。

静静的，没有回答。

莫敏行翻了个身，认真地看着莫言：“真的没有吗？”

莫言用眼神告诉了他肯定的答案。

“天哪，你不是有女朋友吗？”莫敏行睁大了眼睛。

“我们还没有。”

“是……因为我吗？”莫敏行有些期待。

“也许吧，我怕那样时会想起你来。”莫言闭上眼，“这辈子算是被你毁了。”

“莫言，”莫敏行紧紧抱住他：“我该那拿你怎么办？我才是那个撒旦，是我觊觎你的美丽，上帝应该惩罚我的！”

莫言摸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傻瓜，你怎么会是撒旦，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天使！”

第二天的旁晚，莫言从画廊里一路飞奔到BERNINI PALACE酒店，“敏行！”他兴奋地推开了房间大门。

“我的画，我的画……”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的画怎么啦？”莫敏行握住他的手，不禁有些紧张。

“我的画卖掉了！” 莫言喘着大气总算把话讲完整了。

“天哪，太棒了！”

“我当时不在场，你知道温迪老师怎么说的吗？他说：‘夏晓，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回画廊了，有人把你的画买了，总共三十幅，全部都被买了！’”

莫敏行拥抱住他，激动得眼眶也有些湿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我实在是太高兴了！知道是什么人买的吗？”

“不清楚，是位神秘买家，不愿透露姓名。” 莫言擦了擦眼中的泪水说道。

突然，莫敏行好像想起什么事来。“对了，我们应该庆祝一下，这个时候怎么能没有香槟！”他披上风衣，“等我一下，我这就去买。”转身时，衣角被扯住了。

“敏行……这几天我有时间空出来，你急着走吗？”

莫敏行满目柔情：“如果你愿意，这几天，我是你的。”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坐上火车，从威尼斯到维也纳再到布拉格，他们缄口不提未来，只是用心享受着这短暂的美好。最后一站是瑞士的卢塞恩市，乘着玻璃缆车两人踏上阿尔卑斯山峰顶的雪地，远眺过去，云天下雪海冰川茫茫无涯，不禁感叹起生命的渺小与短暂！回头看，金钱、名利、誓言不过是过眼浮云，重要的是当你白发苍苍的时候身边还有谁陪伴，想到这，莫敏行握紧了莫言的手，再也不想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