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哭泣——露露茶

“又是那家M银行？”莫敏行吸了口烟，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闪闪发亮。

“是啊，真不可思议，他们才刚刚起步，哪有我们的规模大？”

“查一查，它背后一定有个强大的势力，否则不可能做到的。”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好像跟欧洲的黑势力有关，最近他们好像不满足于黑道的生意了，开始插手金融业，来势汹汹啊！”

“一边融资一边放贷，胃口很大嘛，知道是谁在操作吗？”

“还不太清楚，但是一个叫Issaco的男子最近频繁出现，似乎掌控着一切，听说他还是黑手党Boss Francesco的独生子。”

“黑手党？”莫敏行陷入了沉思，自从他接管家族生意后就得知导致父亲残的那场车祸疾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当年家族银行因参与洗钱与黑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来不知怎么谈判破裂，于是悲剧发生了，其幕后似乎就是黑手党所为。

“莫总，前段时间我们拒绝了和M银行的合作项目，您说会不会出问题？”

“万经理，你别紧张，莫氏还不至于到任人宰割的地步。”Issaco？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人物！莫敏行默默在心里说道。

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莫敏行按下通话键，焦急的女声传来，“莫敏行，儿子不见了！怎么办！”

“熙媛，怎么回事？”莫敏行紧张地问道。

“我只是下车取点东西，转背他就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你说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啊？我好害怕！”

“多久了？怎么也不带保镖？”

“半小时前。就是一小截路，我哪里想过会这样，呜呜……”电话里泣不成声。

“好了，先别着急，我马上就到。”莫敏行放下电话立刻走了出去。

“凸凸（叔叔），抱抱！”Issaco低下头来，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正抱着他的裤腿不放，他环顾四周，似乎没有人丢了孩子。

“凸凸，抱！”男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Issaco，小脸粉嫩粉嫩的，十分可爱，Issaco心中一动，忍不住抱起男孩，再看了一下四周，还是没人，“小家伙，你一定是走丢了对吧，你家在哪，告诉叔叔，我送你回去。”

男孩咬着手指看着他，不说话。

“你一定是不知道家在哪，对吧？”Issaco笑了笑，宛如春日的阳光，“那叔叔先带你回去好不好？”

小家伙眯起眼点了点头，Issaco抱住孩子走上车去。

“老大笑了耶。真难得！”一旁的跟班窃窃私语着。

“开车！”声音突然变得没有温度，跟班们立刻闭紧了嘴巴。

Issaco带着男孩回到自己在香港的住所，“阿姨，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小朋友。”他把男孩递给一个菲佣。

“先生，这是你的孩子吗？太可爱了！”菲佣Lisa抱起孩子情不自禁地亲了一口。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老大有孩子的！”Andrea恶狠狠地说道。

Issaco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是捡来的，不过谁也不能亏待他。”说完眼睛扫了一下周围的马仔，以示警告。

“哦，当然没问题，小宝贝，你真可怜！”Lisa心痛地说道。正准备离开，忽然间听到孩子悲戚的哭声。

“噢、噢、噢，别哭，是不是饿了，阿姨给你做好吃的。”Lisa摇晃着怀里的孩子，不断地哄着。Issaco又看了一眼，觉得孩子哭在平常不过了，于是走上楼去。

不知怎地，男孩就是一直哭个不停，而且声音愈来愈大，整个房子里充斥着他的尖叫声：“凸凸，我要凸凸！”Issaco被他闹得有些头疼，只好放下手中的资料，走下楼去。

Lisa看见他有些惶恐：“先生，对不起，吵到您了吗？我这就把孩子抱出去。”

看见Issaco走近，男孩的哭声立刻降低了，张开胖胖地手臂，眼神充满了期待。

“不必了，把他给我吧。”Issaco从惊讶的Lisa手中接过孩子，再次踏上楼梯，男孩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咧开小嘴，鼻子上还挂着亮晶晶的鼻涕。

“叔叔要看资料，你乖乖地坐在这好吗？”Issaco把小家伙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刚坐下，男孩就跟过来，费劲地往他腿上爬。

“别闹”，Issaco把他抱回原位，结果小朋友又锲而不舍地继续往他身上爬，Issaco一把把他高高举起，做出一个可怕的表情，“再不乖，我把你扔下去！”

小朋友愣了一下，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凸凸，我还要这样玩。”

居然不怕他！Issaco挫败地把男孩放下，打开手提电脑，“小朋友，这里面有游戏，好好玩的。”

小孩就是小孩，立即被屏幕上跳动的色彩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Issaco终于松了口气，端起资料。

过了好一会，有什么不对劲？似乎太安静了。Issaco回过头，惊讶地发现小男孩把键盘上的按键一个个扣了出来，还饶有兴趣地放在嘴里研究着！

“臭屁孩！我的电脑！”Issaco拔下小男孩的裤子，高高扬起手臂，巴掌还没打下去小朋友就扁着小嘴酝酿着另一场风暴了，想起刚才的尖叫声Issaco无奈地收回手。

“小男孩就是魔鬼！”他看着被肢解的电脑，再次肯定了这一说法。

晚饭，Lisa特意为小朋友准备好适合的饭菜，“乖，吃饭，啊。”她拿起调羹吹了吹送到男孩口边。

男孩看了看，撇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Issaco。

“挑食可不是好孩子哟！” Lisa耐心地再次把调羹送了过去。小朋友躲得更厉害了，他从凳子上爬下来，扯了扯Issaco的裤子，眼眶似乎又要泪汪汪了。

“唉，Lisa，还是把碗给我吧。”Issaco搞不清自己怎么就栽在一个小鬼头身上了。

“先生，你可只有爱心，平时怎么就不觉得呢？”Lisa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用手堵住嘴巴。

小男孩见他拿起调羹，马上把嘴巴长得大大的，吧哒吧哒地吃了起来，样子十分乖巧，忽然Issaco觉得有个孩子也不错。

结果，当晚从吃饭到洗澡Issaco都包办了，看得手下们是一愣一愣的。

“我要凸凸陪我睡觉！”小男孩像树袋熊一样圈着Issaco不肯放手，Issaco看了看钟，晚上八点整，“麻烦鬼，陪你睡着了我再干活吧。”他倒在床上，捏了捏小朋友的屁股，“警告你，不可以尿床哦，否则我打屁屁！”

小男孩紧紧地贴着他，摩挲着Issaco的手背，渐渐地睡着了，耳边暖暖地气息让Issaco也变得昏昏欲睡，一觉醒来已经天亮了。Issaco看着大字型爬在身上的男孩，紧张地摸了摸，“嘘，还好没尿！”他把小朋友轻轻放下，伸了伸腰，感觉神清气爽，好久没这么安心睡过觉了！他宠溺地擦了擦孩子嘴边的口水，记忆里好像绽放开了什么，很多年以前，有个人也是这样睡在自己枕边，同样的依恋……心情不觉地又沉重了起来。

“这孩子来了以后老大好像温柔了很多，不那么吓人了。”马仔们在厅里小声地谈论着。

“是啊，以前凶多了！不如别把这孩子送回去了。”

“对啊，对啊！”马上有人附和道。

“不是要你们去打听孩子的父母吗？怎么还一个个坐在这里！”Issaco冷冷地走下楼问道，声音里透着威严。“刷！”人群一溜烟跑光了！

第 19 章

一连三天，莫敏行还是没有儿子的消息，警方出动了大规模警力，依然没有线索，奇怪的是他们也没有收到任何勒索电话和信件。

“莫先生，您再想想，最近有没有结交什么仇家，比如生意上的对手，等等？”

“生意上的对手？”莫敏行思索了一下，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名字，“难不成是他？”于是他立刻开车来到M银行的大堂前。

“对不起，先生，田总经理正在约见一位重要的客人，暂时不方便。”崔秘书小姐挡住了来人。

“那我就坐在这等，麻烦你通传一声，就说莫氏集团的总裁想和他谈谈关于合作的事。”

崔秘书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来人，这个相貌儒雅的男子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商界天才莫敏行！

“田经理，你好像还有客人？”清朗的男声传来。

莫敏行如被雷击一样，“这声音……！”他永远不会忘记！

“砰”地一声会客室的门被用力打开了，说话的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来，露出熟悉的面容。

莫敏行定立在门口，仿佛中了魔咒。

“这位是……？”田经理从座位上站起来望着来人。

“经理，很抱歉！这位先生说是莫氏的总裁。”崔秘书惊慌失措地走了进来解释道。

“原来是莫总！失敬失敬！”田经理脸上堆满了笑容双手递上一张名片，莫敏行没有理采，眼里满满的全是一个人，“莫言，你不是……？”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田经理讪讪地收回双手，“我介绍一下，这位是Issaco先生。”

“Issaco？你是Issaco！”莫敏行仿佛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失态地问道。

“初次见面。”Issaco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来。

“初次见面？”莫敏行盯着那张脸努力想找出一点不同。

“看来莫先生对我有些误会。”Issaco淡淡地说着。

世界上难道真有这么相似的人，莫敏行简直无法相信，“听说你是意大利人。”他继续问道。

“是的，这是我第一次来香港。”

“你的中文很好。”

“那是因为我母亲是香港人。”

“你母亲……？”莫敏行更加愕然。

“莫先生对别人的私事总是那么感兴趣吗？”Issaco的表情有些嘲讽。

莫敏行的目光穿过他的眼睛，找不到一丝说谎的不安。是因为过度思念才觉得那么像吗？也是，他怎么可能是莫言呢，莫言的骨灰还在枕边，那块手表就是铁的证据。细看下来，气质完全不一样，面前的人眼神冷酷尖锐，还带着一丝阴郁，让人不寒而栗，和那双温暖的眼睛绝对不像同一个人，更何况，莫言又怎么会是黑手党的儿子呢！他不禁讽刺起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你跟我的一位朋友长得太像了，所以……”

“莫先生这么急来这里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吧？”Issaco打断了他的话。

莫敏行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最近你们有没有听说我儿子失踪的事？”

“难道莫总你怀疑我们？”田经理脸色不太好看。

“你儿子几岁？”Issaco意外地问道。

“2岁半。”莫敏行和田经理都望着他，表情各异。

“原来是你的儿子。”Issaco的语气更加冰冷了，“跟我来，他在我那。”

“怎么回事？”田经理长大了嘴巴。

Issaco没有回答，径直向门外走去。“跟着我的车。”Issaco发动车子，莫敏行紧紧跟上，心里忐忑不安，对方毕竟是黑手党，不知道此行是否过于贸然。

车子在一栋别墅门口停下，顷刻间，十几个魁梧的白人跑出来立在车门两边，气氛骤然紧张，莫敏行有些后悔没有戴上保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下车。

“你怀疑我绑架了他？”Issaco看出他的犹豫，语气十分不屑，“我巴不得他早点回家”。

莫敏行在十余双危险的目光注视下走下车来。

“Andrea，孩子在哪？”

“在书房里。”

Issaco走上楼，书房的门打开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电脑面前胡乱敲着。

莫敏行松了口起，“言言，到爸爸这里来。”

言言？Issaco目光里有一丝波澜，男孩看了一眼莫敏行，却扑向了Issaco！两人表情都有些诧异，莫敏行伸手走上前，没想到儿子死死扒住Issaco的衣服不肯放手，好不容易抱下来，在爸爸身上不高兴地踢着小脚丫嚷嚷着“我喜欢凸凸。”。

“这孩子。”莫敏行有些头痛，心想到底是父子俩，品味还真一致啊！

“看好了，别再走丢了。”Issaco理了理衣服，冷冷地说道。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莫敏行深深看了眼Issaco，两个身影再次重叠在一起，竟有些痴了。

“莫先生，出来这么久，你太太不着急吗？” Issaco避开他的目光，刻意在“太太”两字上强调了一下。

“我……离婚了。”莫敏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Issaco似乎有些错愕，“是吗。”视线突然落在他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轻笑一声：“再婚了？”

“没有。”莫敏行没多想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他看了看手表，“打扰了这么久我该走了。”

“不送。”Issaco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恨恨地说了声：“骗子！”

“孩子走了。

“是啊。”

“老大好像很不爽！”

“是啊。”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这下惨了！”

抱头痛哭中……

六月的香港，端午节刚过，天上的云低低的，空气潮湿闷热，莫敏行把儿子送回文熙媛那，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木质的骨灰盒，“莫言，知道吗，今天我差点以为你回来了。他长得跟你真的很像，连声音都一模一样，那一刻我简直觉得生命就算到此结束也值了，可惜，他不是你……我承认，那时的我有一点心动了，莫言，你原谅我吧，我好想你！”说着把手伸向下身……

庆回归慈善晚会隆重地在香格里拉大酒店举行，全港上流社会、明星、企业家齐聚于此，毫不意外，莫敏行再次见到了Issaco，他穿着暗紫色的礼服，收身的设计显出健美的体魄，雕刻般的五官带着冷峻的气质，像暗夜中的精灵，无法让人忽视，他的手环绕在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美女腰上，正亲昵地谈着话，莫敏行看在眼里，无由来地一阵烦躁，他闷闷地喝了一杯酒。

“先生，没带女伴？”一位气质美女注意到了他，举着酒杯风情万种地走过来，“我叫林婷婷，正么巧也是一个人。”

“林小姐，你好，我姓莫。”酒杯轻轻碰撞了一下。

“莫先生，愿意跳支舞吗？”林婷婷身体略微前倾，胸部一览无遗。

“这是我的荣幸。”莫敏行很绅士地搂着她，随着音乐转动起来，白色的礼服让他的身形更为优雅和飘逸。Issaco停止了交谈，目光紧紧跟随着那白色的身影，如织的往事在乐声中层层剥开，露出鲜红的血肉，空气中异常的敏感。

转身的一瞬间，四目相接，莫敏行看到了他眼中的柔情，那一刻他不再彷徨，除了莫言，还有谁会这样深情地凝视着他！他放开舞伴，一步步向Issaco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