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衬——小竖谷阳

佩林哼哼哈哈的答应着，拎着行李出门就把他妈的话丢到脑后。李加问他“你妈说什么了？”佩林便揉着他的头，“

让你当我老婆呢！”

仙女洞是天然溶洞，分支无数，佩林他们走的那一支是鲜有游客经过的，于是大家都很兴奋。专业电筒像探照灯一下

照在墙面上，磷磷光芒十分美丽，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现在开始，熄灯十秒。”引来大家哄声一片，大灯啪的一

声灭掉，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李加下意识的抓紧佩林的手，身边唏唏嗦嗦的声音响起，有人拖着长音大声的报数“10、9、8”李加心跳如雷，脑子

里有根筋在抽痛着跳动。猛的被佩林拉转身，嘴唇紧紧相贴，李加觉得右眼皮外像有五彩光茫闪过，心脏骤然停止般

，两耳听不见任何声响。

“7、6、5”

虽然知道身边的人必是做着同样的事情，李加还是紧张得两手发抖，浑身冒冷汗。

“4、3”啪的一声大灯打开。

32.嫉妒

李加记得佩林他们高管小范围聚会时去的是马尔代夫，佩林托病没去，臭着一张脸把李加搂在怀里报怨“他们都带家

属，为什么我不能？”“你可以带你妈去。”被佩林死死亲住“你是故意的。”这一次活动预备时，因为李加提不起

兴趣，佩林也曾皱着眉说“不去也好，人太多。”和李加坐在一起时，要牵李加的手被拍开，吃饭时就在桌下一直死

死握紧。李加还记得，佩林临出门时说脸上起了个痘要用手挤，李加出门后，甚至对佩林说“陪你妈打扫卫生也不错

的。”

李加记得家里的煤气费快要交了，佩林放在抽屉里的零钱有一张十元的缺了个角，还记得今天早上赶出租时汽车的尾

汽呛到了嗓子。而现在，他们所站的位置，就在大灯前，耳朵里听到别人在咝咝吸冷气，李加却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些

乱七八糟的东西。

手电筒的光打在脸上有点晃眼，李加向后退了一步试图躲开，拿灯的人半笑不笑的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其后，众人若无其事的走，李加有点腿软，心中划过一道道霹雳，别人也不见得比他平静到哪里去。有人三两成群聚

在一起，叽叽喳喳。声音模糊不清，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打着李加的心脏。

在基地吃饭时，佩林没找到李加，摸到帐篷里把嘴唇贴在他额头上“怎么了？生病了？”“没有，肚子疼。”李加并

不是真的肚子痛，真是浑身无力，提不起精神。他不知道佩林是怎么做到的，还可以笑着和别人说话，甚至唱歌做游

戏表演节目，然后端了食物给他。

帐篷被拉开的边角有风吹进来，夹着花香，这么热的天，李加却觉得四肢冰凉，把头也缩进睡袋里。佩林隔着睡袋拍

了拍肩膀“不舒服也要先吃点饭才好。”索妮雅的声音传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李加牙齿打颤，他们什么都没

干，连过份的暖昧都没有，听到索妮雅的声音，还是生生打了个哆嗦。

探洞时索妮雅并没有去，她在基地，“李加不舒服了吗？”“是啊，”“有没有吃药？佩林你快来，他们找你呢。”

佩林隔着被子拍了拍李加，然后给他拉好拉链。

李加受到了歧视，他什么都没听见，但是气氛里满是流言蜚语的味道。正在交谈得热烈，一看到他便会嘎然而止。飞

进耳朵里的只言片语，还有那里似是而非的眼神。再次回到制图室时，同事们客气着疏离，部门主任时而欲言又止愣

神时总是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李加可以假装不在意，却不能不往心里去。

李加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李会计在单位没有受到歧视而他在大公司里竟然受到了隐性排挤。经常会支派他干各式各样的

杂活，经手的东西也会被人挑三拣四一再反工，他是新上任的制图员，那么大的图纸，不可能做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三检查，许多细致的老员工都会犯错。但是到了他这里，就没有受到应有的宽容对待。别人的要求是对的，正确

的，按照程度来讲，是无可非议的，而发生在别的制图员身上就变成了睁只眼闭只眼的问题。

受了窝囊气还要说，受教了，谢谢您，我知道了，下回会注意。在单位可以忍，回到家里，面对佩林的支使便会觉得

无法忍受，在佩林要求吃过鲜虾焗饭，要求李加给他冲咖啡后，躺在沙发上再一次说“李加，帮我放洗澡水。”李加

忍受不住开始发泄。

佩林坐起身揉着眼睛，看着李加不小心一甩手时把自己的眼镜也摔在了地上，然后张着嘴心疼，佩林一把把李加扛起

来摔到里屋床上“我知道了，你这是在闹情绪，没关系，今天忙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好好的聚了聚了。”一想到明

天腰酸腿疼还要干那么多少活，李加的火气更盛，连推带打，最后用脚踹。

一番抗争下来李加两只手臂最后还是无力的环在了佩林的脖子后面，他需要佩林，哪怕有的时候野蛮一点也很好，需

要佩林这个时候在身边给他打气加油给他说一点鼓励的话。

佩林拿手巾蒙李加的眼睛，将他翻转过身，带着点强硬的味道挺身而入。

佩林一下下亲吻着李加的后颈“李加，你怎么了？”李加没出息的流眼泪了，好在眼睛被蒙上了，可以欺骗自己没有

流过，李加扁了扁嘴“我被排挤了，他们孤立我。”佩林将李加牢牢抱紧，两手交叉在他胸头“没有关系，你还有我

。”

李加的委屈暂时得到了缓解，第二天被以借口支到资料室去找KM2H的图纸时，甚至想要躲到墙角去抽一支烟来打发时

间。可以说也不算是故意要难为他，只是有他在说话不是很方便，而现在正好到了每日的闲聊时间，李加呢也比较好

支派。李加觉得，其实也无所谓，经历过丈母娘那么恶劣的人，什么样的待遇都不算糟糕了。

“这里不让吸烟了。”一声清脆的斥责，吓得李加手一抖烟掉在地上，他还没有点呢。其实话不是对他说的，是资料

室外来调阅档案的一男一女，女人报怨着“公司内部结构太不科学了，像这种东西应该扫描到电脑里的。”资料室的

女职员扫了她一点“你来扫描吗？我们工作已经够多了，不要再加负担了。”先前的女人讪笑，然后打岔着闲聊。

李加轻轻吁出一口气，捡起烟轻轻弹了弹，他们的对话并没往心里去。偶然听到佩林的名字，不由得浑身一震，挺起

上身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今天看到钱总一个人在餐厅吃饭，好可怜噢！”

李加觉得眼眶发热，佩林从来没有和他说过在单位遇到的事，抓他把柄的人那么多，遇到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会不好

好利用？性向不同，乘龙快媚地位不保，李加单肘支在窗台上看向外面，资料室的窗户被封住了，广告牌背板上的铁

锈清晰可见，正面应该绘着蓝色天空与公司的标志性建筑，大大的字体写着“宝丽地产，品质保证。”

李加内心被强烈的震动一场，佩林比他勇敢。

加班到很晚，回家时佩林正在熬汤，李加将卤肉放在桌面上，佩林惊喜的端起来看“李加，这是什么啊？”佩林高高

的个子，端着小坨卤肉做惊喜状，李加忍不住笑，一天的疲劳尽褪，“快放下吧，又不是什么龙虾牛扒，一份卤肉而

已。”佩林眯眼睛“这一家要排很久的队，说，有什么高兴的事。”李加脱了外套“哪有高兴的事，也没排多久，快

吃吧！”

佩林最爱吃什么，李加观察这么久还是揣测不出来，但是这份卤肉应该是喜欢的，李加曾听他对别人推荐过这里不错

。学会关心一个人留意一个人，其实挺好的。

李加最难受时，也曾动过换工作的心思，可是连佩林都挺得住，他又算什么呢？佩林无知无觉，一样和索尼亚说说笑

笑。自己这样一个小职员，又有什么害怕失去的？就算受到压力，只要有佩林在，就能彼此找到动力。

李加递给佩林一个苹果，问他是怎么同索妮雅解释的，佩林的答案是“傻瓜，解释什么？这种事越解释越糟，当然是

不解释。”

虽然隐隐有点担心，李加还是信任佩林的处理方法。

佩林手里有几张商场的购物卡，李加回家看江江时，顺便给他妈带过去。佩林妈热情的招待李加后，八卦的问他“你

们公司是不是有一个叫索妮雅的女孩？这个人怎么样啊？”

李加诧异的抬头，掂量着说词“是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她爸是董事长。”

佩林妈满脸的笑，掩示不住得意，“你等我一下，”进到佩林的屋子里翻找出数码相机，特意戴上老花镜，“李加，

帮阿姨看看，是不是这个女孩？”

一页页翻过去，是佩林与索妮雅的合影，有些场面是李加知道的聚会，有些场面不是。佩林微皱着眉，索妮雅笑得恬

淡，或是手臂挽着佩林，或者搂着佩林的脖子。

其实这没有什么，李加一页页翻看过去，他还看到索妮雅坐在佩林腿上过，这并不算什么。佩林妈妈的话不绝于耳，

向李加打探女方的家境、人品，每得到一个答复，脸上的笑意便又深一层。

李加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打开窗子给小屋放进来一些新鲜空气，又找到抹布擦拭家具。他妈常来打扫，可是这里还是

缺少人味，自己长期居住的地方，仔细端详，竟然这么陌生。李加环视室内，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郁闷。简单的

收拾过后，倒在床上，衣服也没有脱扯过被子蒙头便睡。

佩林是晚上摸过来的，翻窗而入，用手探李加的额头，把李加惊得打了个哆嗦“没事，是我。你怎么就这样睡了？”

李加坐起身闭着眼睛，“也没什么，都是老邻居，又不会丢东西，往年夏天也都是这么睡的。”

佩林噢了一声，坐在床边“我给你打电话没有人接，家里也没人，急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李加无力的笑

“我能有什么事啊。”

佩林用手指抿李加的眼角，李加轻轻躲开，他没有哭，连打哈欠涌出的泪腺分泌物都没有，可是佩林却觉得他十分悲

伤“李加，你怎么了。”“我没有事。”沉默半晌，李加才想起什么般抬头“你找我有事？”佩林扯着嘴角尴尬的笑

“没什么事。”

李加坐起身手压到佩林的相机，把它拿到眼前“对了，你的像机，一不留神我就带回来了。”

佩林盯着像机张大了嘴“你去我家了。”李加点头，迷迷糊糊的看了佩林一眼“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我一会上楼

看江江。”

佩林摆弄着像机，好半天才答了声好，走出几步又回头“你真的没事吗？”李加翘着嘴角扯出一个笑“真的没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悲伤的，有些场合他确实无法替代女朋友的身份的。明明知道佩林不喜欢索妮雅，可是看着那两个

人靠在一起，就是心里泛酸，不得不承认，他嫉妒了。

佩林妈看到佩林手里拿着像机“看，我就说是李加拿走的吧？”那语气刺激到了佩林。“是他又怎么样，他又不是故

意的。”佩林妈也生气了“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故意的？我就说，是李加拿的吧？让你去问问，你说你那是什么态度？

非常坚决的说李加不干这种事。又说我小看了李加的人品，又说我抵毁他，我不过说让你去问问而已，两个人总在一

起住，习惯性的拿走了又很正常。再说我抵毁他了吗？这是像机，要用到的，如果是钱呢，一块两块我们随处放的，

顺手拿的也叫拿，你知道不知道，没经同意拿就叫偷。”

佩林啪的一声松手，像相摔在了地上，佩林妈立刻没了脾气，两手揉佩林的脸“算了算了，妈说得过份了，李加又不

是故意的，快别发疯了，看我把儿子气的，脸都绿了。”

“妈，李加怎么会拿走像机的？”佩林妈吱唔着说，我在做饭嘛，他在看像片，可能看着看着就拿走了呗。“看什么

相片？你让他看什么相片？”佩林妈沉下脸“你审犯人哪？”

佩林爸听到佩林在轻吼，立刻镇压他“怎么和你妈说话呢？你和李加好那是你和李加的事，有因为朋友质问父母的吗

？”

佩林妈立刻做出嘘的手势“你们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明天再传到李加他妈耳朵里，他妈上来那劲儿我可经不住。

”佩林觉得头疼欲裂，转身甩门就走。

佩林妈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捡起像机“来，让我看看，别再摔坏了。”像机打开，是一张照片，同一聚会地点，佩

林一手搂着李加的脖子，一手举着相机自拍，李加半靠在佩林怀里，咧着嘴在笑，微微偏着脸，有点惊讶的看着镜头

。

佩林他妈往前翻了几张，定格在有索妮雅在的照片上。咧着嘴笑着指给佩林爸“这女孩我越看越爱看。”

33.大结局

佩林站在老旧的楼道内一动不动，刚才他的反应确实过激了，不知道为什么事关李加，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激动。窗外

月明星稀，佩林抓住头发低吼一声。李加刚才看他的眼神是不是有话要说？还是在等他说？那是不信任？还是失望？

佩林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一般，疼痛异常。李加微勾着背的身影，笼罩着一层孤独。那迷茫的眼神，是在把他

推离还是无声的拒绝？佩林心中徘徊着千万个问号，却没有一个能够问出口，想把李加拉回来，拉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然后紧紧抱住。

李加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恍惚中好像听到佩林在敲门，在轻轻叫他的名字，从梦中惊醒，坐起来认真的听又什么

都听不到。抬手擦眼睛时才发现竟然流了一脸的泪，刚才做了一个悲痛欲绝的梦，至于是什么剧情，无论怎样回忆都

记不起来了。只是那种压抑和痛苦，氧气不足般无论怎样深呼吸，都无法缓解，就算清醒过来也难以挥散。

与前妻离婚时也很痛苦，与现在的情绪却不尽相同。心脏疼得莫名其妙，对佩林的感情，如果深想，他也想不明白，

但是此时此刻烧灸着他的心的，就是嫉妒，无以名状的嫉妒。

李加被憋闷得想发狂，一再对自己说“其实佩林这点事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的对不对？”却更想抱住佩林对他说不要

离开。不能让佩林对全世界宣布我和李加是在一起的，但是也不希望佩林和别人在一起。李加两手捂住脸孔不停的揉

搓，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与佩林在一起时间越久，就越像是无法自立的成年人，对他倍加依速。

李加一直都不是很好命的人，而且自己的预感向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糟糕的事之前都会有前兆，他们早晚会分开

，明明有知觉却还是想要试着挽留。本来以为变成同性恋就够糟糕了，刚想要庆幸还好有佩林在，可是自己连这样的

运气都没有。

夜深人渐静，偶尔呢喃的私语自远处传来，却听不清是谁对谁倾诉。有的人家门窗紧闭，有的人家开着窗睡，五楼一

家窗台上粉红色的窗帘，被吹得随风鼓动，好像是在对他招手。李加心中郁闷，推开窗趴在窗台上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