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安娜贝儿外,另外还有一个白发苍苍且身形削瘦的中年男人,他有一面媲美圣诞老公公的白色长胡,眼前的大镜片
也几乎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似乎在这场见证会中扮演主持的角色,中年男人咳了咳,也不兴圣经那套,反正眼前这对同性伴侣本来就不被上帝老
爹赞同,世俗那套就免了吧。
所以他又咳了下,察觉新人中长相比较凶险的那位视线看了过来,直觉背脊一麻,台词也就脱口了,「花好月圆……
」
这句中文成语一出口,另外一位新人就忍不住笑场了。
中年男人忍着拿出胸前口袋手帕擦汗的想法,暗自叹了口气。好吧,特地为两人学来的成语看来是笑语一则,但准备
好的台词他背了好几天,临时要想他也是脑中一片空白,只得硬着头皮重覆道:「花好月圆下,时间让我们见证这两
位男性情人正式结为伴侣,他们也许曾为这段感情感到挣扎,但爱情却不容许他们分离,几亿人中他们最终选择了彼
此,并且,将持续守护着他们的爱情,直至圆满。」吸了吸不知为何而湿润的鼻子,中年男人在两人的怪异注视下又
继续说道:「虽然如此,但我们仍需稍微尊重一下在场的群众,至少表面功夫要的……我是说,现场如果有反对他们
结合的人,请站出来并且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和你反对的理由。」
形式上的台词说完后,中年男人其实是准备接下来要让两人交换戒指和象征性的亲吻,再来他就只要含泪目送两人下
去被人群夹围,恭贺着回到房间,而他的工作也就到此结束了。不过意外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嘛,这是人为无法控制
的因素。
正当中年男人准备微笑着示意台下年纪尚幼的小妹妹将戒指送上来时,人群之中突来一阵骚动,那句「我反对」喊得
中气十足,让他想当成幻听都很困难。
排开的群众当然比不上红海那般壮观,不过也叫人面色铁青了,至少对台上的人来说,这个程咬金真该被拖出去斩了
,但这是个文明的时代,斩刑早就废除的现在,肯定让他们挽扼不已。
来者是个长相甜美气势优雅外形高贵的女人,那头刺目的金色长发在夜色下招摇过市,傲慢仰高下巴的角度很眼熟,
似乎是应该还在某个国度欢渡蜜月的已婚女士──妮雅。
事实上很不幸的就是她,也许是被已婚这个事实激得优雅自恃不再,所以她自暴自弃露出了本性,从小就被人捧在手
心哄、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怎么可能真的天真可爱呢?
她凌厉的视线先是落在张立韩身边的男人身上,目光之毒简直就像印度眼镜蛇,而后移开望向张立韩时,则是立刻转
为如泣如诉的幽怨,她精致的唇瓣重重抿了下,而后微微开启,「我的名字是妮雅.凡德罗,我反对这场婚姻。」
此话一出,一直安份在人群中埋伏的几个人交换了眼神,握紧藏在怀中的电子仪器,兴奋地无声越过窃窃私语的群众
,只为有最好的角度和路线,让他们能抢先他人得到第一手独家消息。
台上的张立韩并不理会她的目光,不顾身旁人拉扯阴騺的走上前一步,「妮雅.凡德罗,你惹怒我了。」
紧绷的下巴像在忍耐,他以俯瞰的视角瞪视下方,姿态像个傲慢的国王。他的模样让下方交头接耳的声音立时变小了
,众人下意识将眼光放在他的身上,眼里有着讶异和惊艳。
只在伸展台上才会刻意淌露出来的气势,曾以为只是人为灯光照出来的假象,那人灰色的瞳仁里有了隐隐风暴,唇角
微勾,更加深了一些狂乱气场。
「但我有反对的理由,亚伯,你不能和他结婚。」妮雅忽视身后骚动又迳自上前一步,不甘地放大音量,「他没有资
格成为你的伴侣,只有……」她停下,怨愤的改口,「你就是不能和他结婚。」
挑眉,张立韩不怒反笑,总是为了压抑自己而拼命忍耐,但是有什么好忍耐的呢,为了什么要苦苦压抑?如果一再退
让只会让他失去他最想得到的东西,那就让那该死的忍耐和压抑滚边去吧!
「亚伯,我知道你只是被那个男人一时迷惑了,你的身世傲人,你有最完美的外貌,那男人没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你快点想开……」
「凭什么我要?」他冷笑打断妮雅的自以为是,完全脱离过往平和温柔的声嗓,压低的声线彷佛是某种危险乐器,阴
暗而欲崩离。
「阿韩……」身后传来的熟悉男声已不能阻止他心中的恶魇,一改从来乖巧雌伏的姿态,正在张狂催促。
「你知道吗妮雅,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让人想吐的女人,每一次你接近我时,我总是想,这个肮脏的女人到底想要做什
么?她想要张开她淫荡的双腿露出流着淫水的小穴,求我狠狠的压着操吗?」他哈哈低笑了几声,但语气又突地一变
,「只可惜,我实在提不起兴趣,看着你,我完全硬不起来。」
打死不说爱 九
「张立韩!」身后那道熟悉的男声开始有了情绪的起伏,但张立韩似乎入魔般的忽略了,他眼里有了兴奋的血丝,失
控的无法自制。
「所以我总是想,下一次,如果她再敢把她那对丑陋的乳房靠在我的手臂,我就把她的脖子捏断──不,这实在太简
单了,会玩得不过瘾,不如找几个男人满足一下她肮脏的小穴,前面和后面,还有上面的小嘴。我可以想像,她会因
为惊恐和绝望而翻白眼,浑身颤抖,巴望着更多人来满足她──」
「亚伯.布兰德斯二世.梅德可拉夫特。」
再一次的叨扰,总算让张立韩厌烦的转身,他也许从没想过,对方竟然会在大庭广众做出这些事──迎面的炙热体温
和那张湿热的唇扑上了他的胸前和嘴角。
火热大胆的举动这才让一直呆愣着盯着张立韩的人群有了波动,他们互相交谈,并且猜测是不是安排好的戏码。
「亚伯!」女人回神后愤怒的吼声又再一次将剧情搅乱。
台上近乎失控的亲吻在短时间内差点演变成实境性爱秀。被反客为主激情啃咬和撕扯衣襟,章力帆微微蹙眉,也不去
阻止身上的肆虐,转头看向台下的妮雅。
「也许你认为他值得更好的人才配得上,但是很抱歉,阿韩他非我不可。」并非炫耀,他实事求是的说着,想了想又
说:「也只有我能接受这样的他。」
「你!」妮雅差点气疯,正想上前时又被另一道迎来的险恶目光给逼住脚步。
「为什么一直看着别人呢?小花是不是对她有兴趣,如果是的话,我就杀了她,这样你就不会看她了。」扳过了他的
下巴,张立韩眼神迷乱的眼神又一变,变得邪恶而黑暗,「我的小花太不乖了,怎么可以看别人呢?他忘记他淫荡的
小穴只有我才能满足吗?还是要我现在就证明呢?我会把你的前面绑住不让你射的唷。」
章力帆抢过差点被扯下来的裤头,下巴一抽,「你的双重人格发作的真不是时候。」又见身前的人已经危险到要把他
推倒压下了,只得软下语调,「别这样,会让别人看见我的身体,你想这么做吗?」
「不准,小花都是我的,谁也不准看,我会挖掉他们的眼。」
「对,而且你忘记了吗?你还没帮我戴戒指,阿韩……亚伯,你还记得吧?」
「……我想起来了,小花要戴上我的戒指,以后都是我的了。」
点点头,章力帆看了一直沉默在旁的两人,然后示意张立韩放开他。
「抱歉,力帆,我不知道他这么严重……」安娜贝儿早就在旁泪流满面,见儿子居然防备似地紧紧揽着章力帆不让她
靠近,她又沮丧的垂下肩头。
见状,站在她旁边的中年男人赶紧上前,拿出胸前口袋的手帕为她拭泪。
「不会,请不要这么说,安娜贝儿。」章力帆摇摇头,一边注意身旁的男人有任何动静。
「请继续吧。」
「我不准!」极近的距离下又是一阵嘶吼。不知何时,妮雅也上台了,但也畏惧张立韩可能的举动,不敢太过靠近。
她从未见过亚伯有这种失控,可她也不甘心让人抢走亚伯身旁的位置。
未等众人又应过来,安娜贝儿眯眼握紧手帕,朝她走近,用着严厉的语气说道:「妮雅,你失态了。」
「但我还是有反对的理由,亚伯和这个人的婚姻不能成立。」像是想起了有力的证明,她微微生出了信心。
「那么,理由是?」安娜贝儿注意到儿子似乎又要发作,为了让这段闹剧快点结束,她忍着不耐问道。
「安娜贝儿,这场婚姻,我是代你的丈夫、亚伯的父亲来反对的。」她自信满满的说着,也没察觉到不远处某人吃惊
的瞪眼。
「布兰德斯?」轻喃丈夫名讳,安娜贝儿闻言回头,见中年男人慌张的挥手,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是的,就是你的丈夫,你没注意到吗?这场见证他并没有参与,这表示他并不同意亚伯的婚姻,既然他不肯出面,
那么我就代他出来反对,见证会取消。」
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此话一出,那些等在人群中的记者也按捺不住一个个冲到台上,对着几人闪烁镁光灯,还有一
连串无法喘息的问句全都抛了上来。
妮雅得意地仰高了下巴,虽然她因为阴谋而被迫进了礼堂,但是她也不甘心就此罢休,宁愿毁了名媛的名声也要拉着
两人一起名誉损毁。亚伯一直欺骗着她,还在最后一刻才揭晓他的性向和早了一天结婚的事实,这对她来说实在是无
法忍受。
但是随后,她怪异的发觉了一件事,台上似乎并没有人因为她的宣言而露出半点不安的神情,甚至可以说是诡异。
「那个……」中年男子终于慢慢的发声,同一时间台下和台上的人都将眼神投注在他的身上。他搔搔头,在安娜贝儿
责怪的目光下将眼镜、白发和胡子拔下。
「其实我有参与耶。」
「是的,虽然因为害羞而变了装,但我的丈夫的确有参与他儿子的见证会。」安娜贝儿冷淡的对着妮雅和众人说道,
看了错愕在旁的妮雅一眼,她微勾毫无笑意的唇角,「而且还自愿担任主持见证的工作。」
「怎么可能!」妮雅失声大喊,纤瘦的身子晃了晃。
「因为我实在很想当一次婚礼主持人,正好亚伯需要,我就自告奋勇了,毕竟他是我的儿子,而我也亏欠他太多了。
」擦了擦眼角,布兰德斯温和的笑了笑,走到了安娜贝儿的身边揽住她的腰。
「可你不是应该还在拍片吗?」妮雅不信的低语,似乎是正在厘清情况。
「我是不好意思,要让人知道我居然有兴趣主持婚礼,以后不就一大堆人上门求我帮他们主持了,想说乔装一下当个
普通人,可惜还是被拆穿了。」尴尬的摸摸后脑,他又说:「片场有副导演帮我看着,我很放心,就偷偷赶来了。」
「现在可以请你下台了吗?我的儿子──亚伯还在等着完成他的婚礼呢。」安娜贝儿礼貌且疏离地对着妮雅说着,只
在最末才露出一点温柔。
妮雅这才被上前的船上警卫有礼而防备的请下台,待在绝对不会阻碍见证会进行的角落,和一干同样被「请」过来的
记者们待在一块。
这场见证会终究还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回到了台中央,拆下乔装的布兰德斯从小女孩捧着的绒毛盒子中取下了两枚
戒指,先交给了眼里仍有些疯狂的亚伯,感慨地擦着眼角看他将戒指戴在身旁人的左手中指;然后在交给章力帆时一
顿。
「我的儿子,就要麻烦你了,力帆。」虽然会被他利眼看得想回避,但身为一个父亲和见证者,布兰德斯还是慎重说
道。
「我会的。」他点头,接过了戒指,缓慢地将它推进张立韩的中指上。
「阿韩,你看见了吗?」
张立韩默默地看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虽然晚了一些时日,终于能戴上去了。
「我看见了,小花。」低哑的应着,「谢谢你,小花,不过还是不准你离开我。」
这句话让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能够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打死不说爱 十
回到小熊的故事圈(亚伯儿子太抢戏了,汗)
这场多灾多难的见证会总算是结束了,新人和新人之一的父母被还弄不清状况的群众小心翼翼地包围,试探和追问总
是有的,这也会成为明日时尚圈与业界风靡且争相讨论的话题。虽然亚伯看起来似乎不太正常,但不可讳言现场多数
女性还是被他邪恶淫靡的形象给吸引了,同时也是深情、只为一人的感慨与激动。
那个人如果有一天让伴侣离开的话,也许会变成一个如同恶魔般的存在吧,会有多少男女争先恐后地扑上,然后被撕
裂得什么也不剩了。
阿尔文在人群离散后也安静的离开那座甲板,胸口还是残留了一点心跳加快的迹象。他也被那场恶性挥发的姿态给吸
引住了,甚至只差一点,他就在群众里无法自制地兴奋勃起。
也因此,他特别感到失落。两人套上戒指那一幕他也没有错过,角度凑巧注视着亚伯的双眼,从他由混乱平复的眼中
,只看见了唯一的存在。他的饲主。
阿尔文感到嫉妒,他嫉妒章力帆的好运,竟能得到他最想得到的男人,让他的王心甘情愿臣服在他的脚边,独占他的
霸道和情感。这太不公平了。
可惜他已经喝干了自己带来的最后一瓶酒,无法像个失败者一样躲在房间借酒浇愁。他不愿回房,面对自己的失败,
反正这座船上也没有任何让他再能感兴趣的东西了。
待在走廊上,他望着满天星斗,有些失神地回顾了和亚伯相处的时间,每一幕他都忘不了,包括在船上的时日──他
顺便记起了另一张脸孔。
心情却更为恶劣,想起也许那家伙现在已经和他的女友言归于好,两人甜蜜蜜地上床谈情说爱,这不是在刺激他孤家
寡人的现状?想到还有个人居然敢继续在他的自尊上踩踏,阿尔文已经跌落谷底的情绪转为愤慨,直想找人出气。
悄悄去那女人的舱房看看好了,如果那家伙识相一点不去求和,目前还是决裂的情势,他也许可以大发慈悲放男人一
马,说不定还能大方邀他重回自己房里解决一晚睡处,反正亚力士这人还挺有趣的,离下船的时间也还有一天,玩玩
也好。
越想越可行之后,阿尔文怀着自己也没发现的愉快向艾利莎的房间方向走去,同时也完全没有察觉本来满心的不爽已
经消散。他自己的解释是,这只是一次偶尔为之的仁慈之举,亚力士本就该心怀感激地收下才是。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走到目的地,眼角馀光瞄见的黑影显眼的叫人心跳加快,阿尔文甚至想也不想就直接转向。对方站
在甲板上依靠着栏杆,似乎是在想心事。
「嗨,大好的新婚夜,怎么在外头吹冷风?被赶出来了吗?」摆出潇洒的姿态,阿尔文露出惯用的天真笑容,看着男
人侧脸。
被讥嘲也没露出稍早的狂暴反应,男人只看了他一眼,又无趣地转向,好像一片漆黑的海面都比他来得吸引人一样。
「喂,别这样嘛,亚伯,你可以对我说你的心事,我的口风很紧。」怎么也不肯放弃的阿尔文也不在乎对方抓狂,甚
至还暗自期待着,他一点也不介意被对方如何对待,疼痛有时候在情欲面前也是一种不错的调情方式。
「你说的没错,我是被赶出来了。」低叹了一口气,他用着困惑的语气又说:「因为我想把小花绑在窗口上,一边看
星星一边从后面进去,可惜他不肯,还揍了我。」说完还不在乎的耸肩,转身背向栏杆,也让阿尔文看见他颊上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