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dreariness——淮青

作者:淮青  录入:12-19

紧接着他和母亲一点一点地扭曲在虚空里,最后汇聚成一个细小的红点。

后来一个相貌与父亲异常相似的男人笑着把自己带进了那个陌生的家中,对自己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啊……”林文俊晃了晃脑袋恍然大悟道,“……你还不知道我吧?”

他把桌面上的花瓶搬到书架上,接着指了指同样放在书架上的相框里的照片笑着说道,“我很小的时跑出去了……所以一直以来只和大哥有联系……”

年少的林之彬默然地看着那个记忆里是一片空白的叔叔,接着轻声开口说,“我想入警校。”

“恩?什么?”那个和父亲看起来相似却总是喜欢大笑的男人把花瓶摆好后,转过头来看着林之彬,皱着眉头询问林之彬刚才的问题。

“我想入警校。”林之彬面无表情地再次重复。

“我不认为你这样合适。”几分钟后,林文俊终于沉稳下来靠着书架慢慢说。

林之彬倔强地抬起头望着那个男人,目光里是同龄人中少见的平静。最后,当男人带着林之彬进入自己的警队的时候严肃地问林之彬,“你能把握自己吗?”

语气之间是不容置疑的严肃。

“恩。”林之彬抬起头与叔叔对视着回答,声音蕴含着肯定。

最后林文俊颓然似的笑笑,口中喃喃,“真像大哥啊……”

林之彬安静地转过头看着门口笔直立在热浪里的树木,枝叶在微风中沙沙抖动。他伸出手在空中轻轻握紧,像是在抓住什么东西一般,露出了事件之后的第一次微笑,轻声地说,“爸……都在我心中不是吗?”

第十七章

“淮街是吗……”周似面无表情地看着巨大落地窗外往来不息的车辆,阳光照射进来明亮的晃眼,陈安远皱了皱眉,盯着周似挺拔的背影看了一会最后还是轻声回答道,“恩。”

周似听见陈安远走出去的关门声后转过身来坐在靠椅上,把头仰着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任耀眼的光线穿透眼皮直达眼底,慢慢游散开去形成一片鲜艳的红。

接着他把头偏向靠窗的一边,盯着自己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他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对另一边说道,“先把她接过来……对。”放下手机,周似把手按在太阳穴上用力地揉了揉,逐渐进入秋天的凉爽空气通过他的喉口直达身体,冰凉的气息灌入他的胸腔里肆意冲荡着,周似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一个人独自游离的气息。

陈安远走出大楼的时候,看见林之彬随意地靠在车旁,凌乱的黑发在微风中轻轻浮动,他朝林之彬做了一个手势后,林之彬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后走进车里将车驱动至陈安远的面前。

陈安远走向副驾驶座,然后摇下车窗语气淡然的说,“十天后淮街。”

林之彬点了点头,紧接着驱动车子,窗外的风撕扯着声音刮了进来,让人的脸庞也觉得一丝隐隐的痛。陈安远的左手伸出,开启了收音机后,手指一下一下地抬起落下敲击在自己的膝盖上,接着慢慢合上眼轻声说,“先去接人……”

林之彬从倒车镜里看见陈安远的表情,接着无声的用手握紧了方向盘,顺着陈安远说的位置拐过弯去。

徐清柔听到停车声的时候,还在花园里浇着水,临近秋季之际,所有在夏天开得绚烂的花朵一片一片的凋零在地面,蜷缩成一点点死寂的枯黄。她慢慢蹲下身去,纤细的手指拾起一瓣似乎是昨夜才绽放的花蕾,接着微笑着放开,任它飘零在被水润湿的泥土里。

林之彬从车里走出来,无意往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而此时徐清柔也如同往常一般不经意地沿着熟悉的刹车声转头望去,四目交错之间彼此眼神微凝。

徐清柔有些发愣地忘记了手中的水管依旧流淌着水,直到水滴漫过泥土流至花圃之外,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朝林之彬笑了笑。陈安远从车里走出来,看见徐清柔的时候,嘴角勾起带着嘲讽的弧度,接着脸上又是同样带着点点邪肆的温顺。

“阿似让我们来接你……”陈安远笑着对徐清柔淡淡的手,徐清柔没有去在意陈安远嘴边近乎苦笑的无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收拾一下。”她放下手中的水管接着转身离开花园走进客厅。

林之彬看着女子的背影微微地皱了皱眉,接着低下头来望了望自己手心些微错乱的纹路,脑海里是刚才徐清柔转过头来时不自然的凝视。

“走吧。”徐清柔走进陈安远,那个金发的男子目光投向远处开始凋零的花朵,左耳上是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质色泽的光芒,听见徐清柔的声音后,他转过头来对着她笑了笑,紧接着打开车的后门示意徐清柔进去。

三个人坐在车里的时候相对无言,陈安远相对来时变得更加安静和冷漠。挂着淡淡微笑的脸庞一直朝着窗外,视线停留在一闪而过的高大建筑上,风穿过他的发间没有留下任何温度。

林之彬从后视镜里看见徐清柔同样望着窗外的动作,黑色的眼眸像是无底的深潭。如同感受到什么似的,徐清柔突然转过头来,与林之彬对上了视线。

她朝他笑笑,接着林之彬把目光重新调至前方,不经意间用手指摩挲着方向盘。

到了旭辉的时候,徐清柔在下车之前又看了一眼林之彬,接着皱了皱眉问他,“阿似新收的吗……”林之彬淡然地看了徐清柔一眼,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得到回答后,徐清柔浅浅地笑开来,眉宇间是一种在人群中无法找到的清秀,“为什么都要做这些事呢……”最后低喃被隔绝在了陈安远伸出手的示意下,林之彬看着徐清柔走进大楼,耳边还回响着徐清柔刚才那声若有似无的低语。

林之彬的目光顺着陈安远和徐清柔走远的身影,眼瞳中光芒微烁。

吴卓从大楼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站在一边倚着门柱的若有所思的林之彬,他的表情变得有些错愕,眉头渐渐地锁紧,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走向了林之彬。

“好久不见。之彬。”吴卓笑着和林之彬打了一声招呼,小小的虎牙让他的笑容变得有些玩世不恭。

被打断了思路的林之彬听见声音后转过头来,抿着嘴唇观察了吴卓一会后,慢慢开口,语气间是一种仿佛认识了很久的熟络,“为什么离开了?”

吴卓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烟,接着递给林之彬一支,把烟叼在最终含糊地说,“原来你不知道么……”林之彬听罢,用手按住吴卓的肩膀,关节处是微微泛出的白色,他双眼紧盯着吴卓,再次问道,“为什么离开?”

吴卓不在意地笑笑,把林之彬的手从自己身下拍下去,接着掏出一个打火机,用手挡住风,慢慢地点燃了烟,白色的烟雾反着风吹来的方向散开去,然后缓缓道,“都这样了还问什么……”

林之彬眯着眼睛注视着这个曾经的好友,接着再次把身体放松下来靠在门柱上,有些疲惫地问,“那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吴卓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表,朝林之彬咧了咧嘴,摇摇头说,“这还有为什么吗?”神色之间是林之彬不熟悉的漠然,仿佛笑意从未到达眼底,升腾着的只是他生命最原始的温度。

话音未落,林之彬突然语气凌厉地说,“是你做的吧?”

“恩?”准备走开的吴卓转过头来注视了林之彬一会,然后嘲讽地笑了笑再次迈开脚步,变得有些陌生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别管那么多……之彬,我们都清楚为什么彼此会出现在这里。”

过了许久,陈安远才独自一人从大楼里出来,身边没有继续站着一个徐清柔。

他表情很冷漠,慢慢抬头望了望依旧湛蓝着的天,左手不自觉抚上银质的十字型耳环。紧接着他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林之彬,像之前吴卓一样地走进林之彬,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地说,“走吧……”

接着没有等林之彬,便独自一人朝着车的方向走去,单薄的身影渐渐融化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灰茫地仿佛混沌。

林之彬默然地用手碰了碰刚才被两人碰过的地方,接着望了望自己的手,慢慢地吐出一口气,脑海中吴卓的话再次响起,随着声音眼中淡淡的温和慢慢褪去,然后朝陈安远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点又一点细碎的光芒。

第十八章

微凉的秋风在废弃的车场外猎猎作响,穿过被夜色染黑的枝叶,紧接着带走几片孱弱的老叶,慢慢地将声音化在了摇曳的安静灯光里。

车场内的一切如同放带一般无声地进行着。

陈安远皱着眉靠在墙壁上,被子弹带起的尘土还未从眼前消散,跟着一起来的童立就一个翻滚借着烟雾伏在了废弃铁箱的后面。陈安远朝童立作了一个手势,童立点点头表示理解后,两人眼神慢慢沉了下去,凝视在远处逐渐显出来的某个人影上。

昏暗的光线透过浑浊的空气渐渐明晰了起来,陈安远用左手托着右手,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随后,沉稳地扣下扳机,被消音器消磨了响度的子弹无声地飞向人影,没有任何鲜血的,那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几分钟前,再次因为走漏了消息而导致交易决裂。没有来得及思考,对方仿佛察觉了自己这边的人手以及布置一般,瞬间堵住了所有逃脱的路线。

陈安远皱眉盯着不远处肥厚的人影,那是此次交易周似选定的对象。他抿住嘴唇,呼出的轻微旋转着的空气在几近寂静的四周被慢慢地放大了,陈安远沉住气,眯起了眼睛。

突然,旁边一声闷哼,陈安远警觉地转过头去,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童立。他的双目微微睁着,错愕的表情来不及表现出痛楚,脖颈上淡淡的伤痕被微弱的光线逐渐消磨在了一片血色里。

陈安远的心突兀地跳了一下,那个自开始便跟着自己、总是喜欢笑的青年就在自己身边无声地消逝了生命,耳畔的空气流动的声音似乎都缓缓地凝滞了起来,变得异常清晰。

林之彬沉默地看着远处为枪重新上弹的吴卓,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车场外的风萧瑟地刮着,夜色一如既往地深黑似墨。

林之彬慢慢地把枪对准了吴卓手中的枪,银色的金属光芒反射在昏暗的车场里,让人的心也渐渐的平静。出乎林之彬意料的,吴卓把脸朝向林之彬所隐藏的位置,淡淡的笑了一下。他的笑容里是林之彬熟悉的热情,仿佛那笑自吴卓两年前从警队突然离开后便不曾消失过。他似乎在向林之彬无声地叙述着什么。

林之彬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突然涌现出的丝丝缕缕的错愕。

“……忘记了?”吴卓无声的用口型对林之彬说出了这句话。

紧接着吴卓把瞄准镜对准了镜面另一头的陈安远,林之彬缓缓地把抢从平举的高度放下,脑海里涌现出那段铺天盖地的红,还有那个总是倔强的不愿醒来的女孩。

“砰……”的一声,陈安远手中的枪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无力感而脱手飞了出去。林之彬飞快地把头转向陈安远倒下的位置,漆黑的瞳孔里是一抹无法掩饰的震惊。

林之彬只是直直地看着倒在远处的陈安远,想起他那晚对自己的笑。

他把枪放在自己的床头上,说,“我希望你会是我的兄弟。”声音里不再是林之彬初见他时的冷漠与邪肆。

紧接着林之彬颓然地松开了手,银色的手枪哐当一声掉落到了地面上,他紧抿着嘴唇把头仰起,透过破旧的车场顶部裂开的部分,可以清晰地看见浑浊的天空与夜色。

想要张开口,但所有的声音都被梗咽在了喉口,只剩下无声的呼吸。

陈安远仰着面躺在地上,背后是他来不及察觉的痛。他的面前晃过一个个的人影,有着栗色短发的少年,脸上温暖的笑,紧接着是徐清柔姣好的面容。

最后被定格住的是一个有着深灰色眼眸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英俊脸庞隐没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

他想起了初见周似的时候。

那个面容扭曲的男人颤抖着冲向自己,口中是在陈安远听来近乎撕心裂肺的喊声。年少的陈安远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面前是母亲的尸体。她的眼睛已经合上,但是逐渐冰冷的手指还是僵硬而诡异地扭曲着,泛着微微的白。

随着一声枪响,男人在离自己一米不到的位置倒了下去,刹那间陈安远的心里竟然有了难以名状的快感。

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深灰色的眼眸倒影着死去男人的躯体,没有表情的脸上甚至不曾出现过任何情绪,以至于连不屑都不曾出现。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坚硬的线条映入陈安远的眼中,那并非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枪,但是却一直都记得在那把枪的枪托上,刻着一个不甚清晰的字。

“似”。

然后男子走了过来,陈安远一直没有反应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有些惶恐地退后了几步。紧接着男子把手伸了出来,食指扣起,轻轻地刮了陈安远的鼻尖。

就那么,轻轻的,一下。

而当周似在一次喝醉的时候,眯着眼睛把那十字型的耳环递给陈安远,口中喃喃地说,“你的黑发和性格都那么像清柔……”

陈安远一边扶着周似,一边将他慢慢地送进车中,接着自己安静地驱动了车。接过周似手中那银质的耳环没有说话。

第二天,陈安远就把头发染成了耀眼的金色,嘴角挂起了嚣张而淡漠的笑。

陈安远双眼前的人影渐渐的模糊,紧接着袭来的是如雪一般铺天盖地的惨白。他想把手抬起,但无力的手指却沉重地依赖着地面。陈安远感觉得到那种渐渐流失的痛楚。

他缓缓地把头靠向一边,双眼慢慢地合上,嘴角泛起一丝无人见过的、最真实的微笑。

周似,最后我还是不曾对你言爱。

忽然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手脱离的身体逐渐地按照意识缓缓地伸向即将消失的人影。

模糊的人影终于被抓在了手中。

最后,他的眼角滑落了一滴很小很小的泪珠。晶莹透彻如同天空中的明月。

周似,原来我是如此想念你……

车场外突然涌现出一批人,周似走进车场看见倒在地上的陈安远,眼神变的渐渐阴冷起来。他走向陈安远,接着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最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吴卓身上。

吴卓把枪慢慢地放下,紧接着把头转了过来,对着林之彬浅笑。

他说,“……之彬……为什么那时候你不在?”

声音低得如同在喃喃自语。

第十九章

被灯光照的有些飘渺的天空上没有一点星光,高架桥上,汽车飞驰而过,在黑夜中留下一抹瞬间划过的亮光。路旁的灯依旧直挺地立着,照亮那微不足道的几米黑暗。

周似有些疲倦地从坐在房间外的长椅上,双手紧扣着支着脑袋,忍不住想要把所有的表情隐埋在阴影里。明明知道陈安远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是他还是无法克制住自己去遥想那份从来不曾有过的渴望。

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周似一向冷漠的目光中是隐隐的颤动,他把嘴唇抿得紧紧的,直到李勤疲惫地重重靠在墙上,对自己摇了摇头后,周似才放弃一般地把头仰起,眼睛直直地头顶上眩目的白色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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