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 上——百炼成猫

刑海点点头：“这有什么不对吗？”

“但是当时我就在想，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弃尸，又麻烦又累人，而且比这个地方好得多的弃尸地点多的是。他到底是因为什么选择把尸体丢弃在这里？”

刑海摸了摸下巴，说：“也是，那里爬山上去要两个多小时，扛着那么一大包东西三更半夜跑去，还不如直接扔进河里更好。”

江文宇点头：“我们想错了，他把尸体搬到那里去并不是因为要弃尸，准确的说，我们俩发现尸体的地方并不是他要弃尸的最终地点，他只是将东西放在那里暂放一下，可能中途有什么事情扰乱了他本来的计划，他可能是想把尸体搬到更深的地方去，也有可能是想把尸体运去山下。”

刑海一愣，随后大悟：“你是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被打乱了计划，本来想第二天再去继续处理尸体的，可是却被我们俩发现了尸体？”

“对，”江文宇点头，“公厕的位置我相信知道的人很少，他以为那里平时根本没有人去，就算去了，一般人也不会去在意厕所里面的黑包里装着什么东西。而且，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管他最终是想把尸体搬运到深山里，还是想要把尸体搬到山下，我相信，在那座山里，一定有一个地方是他的目标点或者是起始点。那里，或许是他杀人的地方，也或许是他这几年来处理尸体的地方。”

“有可能，这几年他杀的人不少，但是我们找到的尸体远远没有达到可能被他杀掉的人数数量，”刑海想了想，“那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处理尸体的。”

“所以，我想来这里请张亚峰查一查，那座山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建筑或者工厂一类的东西。”

刑海点点头，立即走到张亚峰面前。

从江文宇冲进办公室的时候，其他几人就已经将心思都放在了他们俩的对话上，张亚峰更是立即就开始了对那座山的资料搜集。

过了十分钟，其他人却觉得好像过了一年，张亚峰终于喜上眉梢的大喊了一句：“找到了，找到了，那座山里距离尸体发现地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有一个登记过的工厂，不过在五年前已经荒废了，后来被人买了下来，但是却一直没有重新登记过它的用途，所以很有可能这个工厂根本没有重建。”

刑海和江文宇对视一眼，就是那里！

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李仁终于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笑容。

“所有人，出发，就算把那里弄个底朝天，也要找到线索！”

“明白！”

江文宇跟着刑海一起去了停车场，不由分说的坐进去：“我跟你一起去。”

“你下午没课？”

“恩。”

刑海笑了：“江文宇，你刚才眼神闪烁了，骗人的吧。”

江文宇瞪了刑海一眼：“虽然地方找到了，但是经过这么多天，以凶手的谨慎来看，他肯定不可能在那里等这我们去抓他。那里很可能已经被凶手放弃了，说不定能找到的东西很有限，但是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线索，我就有办法让李天福开口。”

刑海看着江文宇的脸，突然觉得很有信心，他们一定可以抓到这个变态！

“我喜欢看你这么自信的样子。”

说完，刑海发动汽车，紧紧跟上了前面李仁的车子。

第三十九章：黑夜精灵（十四）

果然不出江文宇所料，等到众人费尽千辛万苦到达目的地时，这里已经成为了一间彻底荒废的工厂，看上去完全没有人气。

江文宇体力有限，被刑海半拖半拽的拉着前进，刑海回过头看他，说道：“刚才问了张亚峰，他说查到这间工厂以前是搞化工的，在五年前被人买下来的，但是购买工厂的人在买下它后不到一年就移民出国了。”

江文宇轻喘一口气：“呼，也就是说，要从那个人身上找线索，似乎不太可能，除非求助国际刑警？”

刑海摇摇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中间涉及太多不便甚至是政治方面的问题，队长应该不会轻易走这一步，更何况，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只是我们想要他协助调查而已。”

江文宇点点头，表示理解，看来，要找线索必须靠他们自己了。

这里李仁带来了足够的帮手，除了特别行动队的几个人之外，还找了不少援助，等李仁分配好任务，大家就散开了分头找线索。这个工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而且看起来已经废了很久，要从它里面找到线索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文宇和刑海一起钻进了工厂里面，却并没有急着四处寻找。

刑海笑着看江文宇：“想到什么了？”

江文宇扶了扶眼镜框，说：“你说，他选择这里处理尸体，是因为什么？”

刑海想了想，说：“这么久时间，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堆尸骨扔进河里被我们找到之外，就只有山上被偶然发现的那三具不完整的女尸。我一直很奇怪，其他的尸体去了哪里？这年头，总不可能有化尸水这种东西吧，他要怎么去处理这些尸体？是他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还是……他藏尸体的技术太过高明？”

这个问题似乎江文宇也没有想通，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工厂应该有什么秘密。

两人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向前走着，工厂的结构不复杂，四周的窗户也很多，采光不成问题，大白天的似乎也不应该有诡异的感觉，但是江文宇却莫名的感觉自己能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突然刑海站住了脚步，往旁边摆放着的废旧箱子靠近了一些，蹲下来似乎在看什么。

“发现什么了？”江文宇也蹲下了腰。

“这里似乎有一些奇怪的脚印。”说完，刑海拿出随身携带的对讲机通知李仁，让他派人来这里采集证据。

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证物组化验员看过之后说道：“这似乎是某种动物的脚印，痕迹还很新，似乎是最近的。”

“能辨认是哪种动物吗？”

“这个我需要回去进一步检验以后才能回答你。”

刑海点点头，拉着江文宇继续往里面走去。

江文宇跟着刑海走到工厂一楼的最北边位置，突然站定，微微皱眉：“刑海，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刑海使劲的闻了闻，“是因为工厂废弃太久了，灰尘的味道吗？”

“不是，”江文宇摇头，看了看四周，“从刚才开始，我似乎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而且好像越往这边走，味道越浓。”

刑海想了想，也停下脚步开始查看四周，这里的采光明显不如刚才那里，想必起来暗了不少，刑海一边摸索一边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江文宇点点头，有些迟疑的说：“记不记得，我们推断这个人应该是在做一些他自以为的‘替天行道’以人命换人命的事情。他送去医院的那些东西，没有相当的医学知识是办不到的，那么也就是说，在他处理尸体的地方，应该有一间类似于手术室之类的房间。”

刑海点点头：“以他的谨慎程度来看，这种地方，应该最好是地下室之类的吧，安全并且不容易被发现。”

“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密道之类的东西？”

刑海笑了笑，说：“机关什么的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密道……我想应该是它了。”

江文宇一愣，就看到刑海手边位置有一个像电闸一样的把手开关，刑海没有等江文宇说话，就将开关拉了下来。

在这个“电闸开关”的旁边，突然出现了一道门，里面看起来很黑，刑海拉着江文宇小心翼翼的从台阶走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是这里？”江文宇摸索着往前走，反手紧紧握住拉着自己的手，似乎这样感觉会更安全。

刑海在黑暗中笑了笑，说：“因为整间工厂看起来都很残旧，到处都是灰尘，可是这个电闸上面很干净，就好像是经常使用似的。”

江文宇不再说什么了，走进这里之后，本来并不明显的血腥味变得更重了，其中还掺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不出所料，下面是一间地下室，刑海摸索着打开了唯一的照明设备。室内还放着一些没有带走的医疗器具，看起来像是因为体积太大不容易搬运，所以干脆丢弃了。

刑海看了看四周，捡起随意盘在地上的水管，说：“这里似乎有人彻底用水冲洗过。”

“是不想留下指纹之类的东西吧。”

“就算找不到指纹，要测试鲁米诺反应是没问题的。”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地下室来，根据测试来看，这里确实曾经存在过大量人血，说不定就是凶案现场。

“队长，”一旁的李勇走到李仁旁边，“这边发现一个东西，不是医学用的器具，似乎……是一个微型搅拌机。”

刑海和江文宇也凑了过去，搅拌机不算太大，只有半人高左右，虽然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但是众人还是不免一阵恶寒。

“我说……这个东西该不会是用来……”

江文宇点点头：“这台搅拌机，应该是用来处理已经废弃的尸体的。”

刑海按了一下太阳穴：“搅拌过了之后呢，他该不会……”

见身边几个人都望向自己，江文宇不由得笑了，说：“不会，以凶手的性格，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不过……刑海，刚才我们发现的东西脚印，应该不是猎狗就是狼之类的吧，说不定是凶手自己养的带来这里了，为的就是帮他处理尸体。”

其他几人都有些反胃，倪嘉声音颤抖的说：“他不……不会这么……恶心吧……”

江文宇推了一下眼镜，一本正经的说：“恩……说不定凶手还会帮忙烹饪一下，撒点葱花什么的。”

……

刑海强压下胃里翻腾的不适，说：“要处理这么多尸体，那么很有可能，他饲养的猎狗或者狼之类的东西不只一条。”

江文宇点头：“的确，不过相比狼我倾向于是猎狗或者其他凶猛一点的犬类，因为毕竟狼不好控制。”

李仁命令人将房间内的工具都拆了下来，打包带走，准备拿回警局去详细化验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而就在大家想要撤退离开的时候，于莉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证物袋，对李仁说道：“队长，你看这个。”

证物袋里装着的是一张残缺不全的纸，上面写着几个字，其他部分似乎已经被销毁了。

江文宇看到之后，眼前一亮。

收队回到警局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但是因为找到了很多线索，大家都没有要下班回家的意思，而是专注的整理起案件的资料来。

江文宇拿着从排水口处找回来的那一小张纸，反复研究着，不断在纸上写着什么。

刚从餐厅买了几盒饭回来的刑海好奇的凑了过去，将鸡腿饭递给江文宇，问道：“在写什么？”

江文宇接过饭来也不急着吃，而是将手里的纸递给刑海：“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刑海拿过来一看，纸上写着一些器官的名称血型还有价格之类的东西，而写这个的格式，除了价格之外，似乎在哪里见过……

刑海转过头看了看那一小张纸片，不由得笑了，原来如此……

“你打算用这张纸干什么？”刑海笑着问，“虽然器官名称，匹配血型这些基本信息你是按照凶手的记录方式来写的，但是最后一行的价格是什么东西？”

江文宇把证物袋也递给刑海，问：“你只要看看，字体像不像？”

刑海点点头：“还挺像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这是那时候去国外时，一个很厉害的调查员教我的，不过我只是学到一些皮毛而已。”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说……”江文宇从刑海手中拿过纸来晃了晃，“用这个去试探一下李天福，会不会有用？”

“你想骗他？”刑海挑眉。

江文宇嘟囔：“也不能说骗吧，不过像他那样对凶手的偶像崇拜情结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关键是要让他对自己一直崇拜的人产生怀疑，否则就不可能从他嘴巴里问出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刑海看到江文宇眼里一闪而逝的可以被叫做委屈的情绪，心里突地一跳，叹了口气，把饭塞进江文宇手里，凑近他耳边说：“先把饭吃了，等会我陪你一起去试探他。”

江文宇笑着点头。

而他们之间的太过专注的交流，让他们俩人都忽视了身边投来的那一道复杂眼神。

第四十章：黑夜精灵（十五）

吃过饭以后，江文宇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时跟着刑海溜进了李天福所在的那间询问室。扣留他的时间早已超过了四十八小时，可他完全没有在意警局的人是不是要放他走，一言不发的呆在询问室里，等着每天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刑海看了江文宇一眼，心说，李天福好像已经打定主意要帮凶手顶罪了，这么一张东西能骗得了他吗？

江文宇干咳一声，试试再说呗。

刑海无所谓的耸肩，拉着江文宇坐下，他很自觉的担任了记录口供的工作。

江文宇没有立即开始询问，而是先给李天福倒了一杯水，东拉西扯一堆没用的东西，然后微笑着说：“这两天过得好吗？”

李天福开始并没有搭理江文宇，听到这里才冷哼一声：“每天有人按时送饭，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不用工作也不用担心其他的事，很好。”

江文宇过了很久都没有接话，眉头微皱看向一旁，似乎是在出神。

安静了一会儿，李天福先忍不住了，疑惑的问：“你怎么了？跑到这里来不会就是想问我这两天是不是能吃能睡吧。”

江文宇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定的看了李天福一眼，有些迟疑的说：“其实……我们找到了一点东西，不知道应不应该给你看。”

虽然李天福没有开口，但是他眼里闪过的一丝好奇和期待，江文宇没有放过。似乎是铁了心要让李天福动摇，江文宇没有主动将东西给他，只是一直有些不安的看着李天福。

李天福终于不耐烦了，没好气的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文宇看了看刑海，对刑海使了个眼色，刑海点头站起来，假装打开门往外面看，然后转回来坐下，小声说了句：“没人，动作要快。”

这样的动作更勾起了李天福的好奇心，江文宇这才从手里的文件夹拿出一张看起来有些残破的纸，而这张纸是放在一个塑料袋里的，李天福一看就知道这是所谓的证物袋。

他满不在乎的拿过来，只晃了一眼就忍不住瞪大眼睛一行行的继续看下去。

李天福愣住了，手上开始不由自主的用力，江文宇赶紧从他手里“抢”下了重要的“证物”。

江文宇有些为难的说：“这是刚从一间废旧工厂里找回来的，其他的都烧得差不多了，就剩这一页比较完整的，本来……是不应该给你看的，但是我们看了半天也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所以……只能来找你试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