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莲夜 第二卷 上——麒之离殇

闻言，轻轻勾起嘴角，我慢步起身。烛光映在我脸上，当祈月寒看清的时候，愕然的张了张嘴：“和……我上次见你时，这些花纹好象有些改变了。”

我低头挑起他拿来的衣服边说道：“又不是画上去的，怎么会变呢？”

祈月寒问：“你自己从来不看的吗？”

藏青的衣服，在衣摆处绣上一只墨梅。我摸着那朵墨梅道：“这个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祈月寒说：“所以你平时就带了面具来遮挡，怕别人看见？”

“是怕吓到人。”我勾起那件衣服丢给他说：“我知道墨梅是你们的标记，可是，我是假的，这么小的一点地方改一下，也是没关系的吧？”

祈月寒皱眉：“你哪那么多事？”

“蝴蝶，”我歪着头，长睫一扇：“我的标志。”

祈月寒脸色不善的接过衣服，低头沉思一会后，抬眼问我：“被我看见不在意？”

我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颊笑道：“被你见过了，又有什么好害羞的。当然只是指脸上的，其他的地方，你想看的话，可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祈月寒好象总是被我弄生气，手掌一挥，惊起的掌风将桌子上放的茶壶一劈为二，同时也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扇灭。他怒道：“别总这么不正经。”

黑暗里，我白皙的皮肤上映着夕凉的月光显得晶莹如玉，银灰的眸子淡淡的闪动着流离的光，脸上的黑纹恣意的蜿蜒，绕出迷醉的图案。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尤其是在黑夜里，一定更恐怖，以至于祈月寒在骂完那句话后，楞看着我，却不再说话。

将满头长发用那条白色的缎带松松拢住，面具又一次服帖在脸上：“你不会因为送衣服这么一件小事而过来找我的，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既然我是取代了表妹的位子，那我也不能输了她的面子。你就一次性都交代清楚吧。”

“明天，”祈月寒调整了一下语气说道：“梁亮会向所有来到千秋阁的人介绍这次大赛的第一次比赛，依照往年的惯例，今年多半也是让我们去寻找什么东西回来。在一定的时间里，交到指定的人手里。

“你和我们其他人不同，你的经验很少。不要认为找东西的这一步是很简单的一步，中间的勾心斗智，还有其他许多的谋算，你将是会应接不暇。我们清韶宫虽然在武林上名声雀起，但是也有很多的仇人，你要小心了，你今天已经是很出名了。”

我微微沉思，他讲的也不无道理，小心点也是好的。眼前忽然闪过那紫眼睛的家伙，于是问了出来。

祈月寒哼了一声答道：“他叫苍越离，天剑门的少门主。我就猜到是他来参加。”

天剑门？原来他就是苍剑和祈月寒提到的那个少门主？

“他的眼睛……”我还没有问完，祈月寒幽幽看我一眼道：“他和你一样是外邦，你和他之间的任何过节，我们是不会过问的，只要不要影响到整个大赛状况。”

原来我在大家的眼里，果然是被当做成了外邦的人了。这样也好，要是有人想查我的身世，是绝对想象不到我出身于宫中。

在我思考的时候，祈月寒拿着衣服走到门口边上，忽然回头对我说了一句：“青麟，若儿找了你一下午。”

我还没适应过来，随口问了句：“你说什么？”

祈月寒抿了抿嘴唇道：“听说他找不到你在大厅你丢开他的地方，哭了整整一下午。”

我的心一紧，撇开头说：“你好象很喜欢小孩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会哄他开心？”

祈月寒回眼望着屋外的迷蒙道：“小孩子是最灵敏不过了，即使他的眼睛看不见，可是他别的感觉却是非常的敏锐。我试过了，可是他绝对不会靠近我。”

我问：“为什么？你长得这么漂亮，皮肤又好，一点不像其他那些人。”

祈月寒指了指鼻子说：“气味，若儿对味道的感觉很特别。他一定可以嗅得出我满身的血 腥气味，所以，无论我如何靠近他，他总是会躲开。”

手指抚在面具上，我淡淡道：“好在他看不见我，不然他躲我，一定比躲你更厉害。”

祈月寒站在夜风里，嘴唇动了动，可是什么也没说。随后他带上门，将我丢在黑暗里，我闭上眼睛，手指摸到床棱边上。摸到被我当宝贝般搁在床头的包袱。

“该是找个地方将你好好藏起来了，以后的日子将会更复杂难测，先安置好你，我才能放心。”

绾起长及腰臀的黑发，我用口咬着发带的一端，双手将头发拢成一束，用缎带系好，再拉成一个结。换上同祈月寒那同一色的长衣，藏青的腰带紧紧裹在腰间。放下的头发黑亮亮的垂在背后，白色的缎带一根搭在肩头，另一根飘在耳边。

在衣摆不显眼处，一只墨色的蝴蝶代替了原本的墨梅花瓣，拿好我所需要带的东西，我转身出门。

“想必大家对这一次比赛的规则都从各自的师父、长辈或是同门那里得到不少的消息，所以我在此也不多说太多。不过我要强调的是，各自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目的，在私底下耍手段，一旦发现，此人的资格立刻作废，绝无挽回。

“大家都听好我接下去所说的：现在是十一月一号，我要求你们在我指定的时间内完成我所要求你们去做的事。”梁亮气定神闲的站在千秋阁的大院里，穿着很正式的服装，完全让人忽略了他昨日的那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现在的他是严肃且认真的表情面对着在场近一百的人。

梁亮伸手轻拍几下，六个侍女抬上了三个被架在书架上用绸缎覆盖起来的图画。全场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那被侍女抬上来的字画上去了。

梁亮走到第一幅画前轻轻一拉，第一幅决定了我们目的的图画就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那是一幅美女图，画中女子身材婀娜，容姿优美，一头乌发油光黑亮尤其引人注意。梁亮轻咳一声，拉回了许多看呆掉人的目光说道：“别瞎想了，画里的女子现在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奶奶了。”

随即响起的哀怨声此起彼伏，梁亮接着道：“这位是当时凭借一双巧手制作出世上无人能及的暗器的巧手丁四娘，丁旋，她不仅会制作暗器，更是使得一手好暗器，当年她以一手绝佳的暗器身名显赫。可惜的是，她已经逝世好几年，她那一手绝技也随着她的去世，被带入了地下。不过好在她自己制作的暗器除了少部分绝迹江湖外，其他大多数都收藏在她的府邸内。由于她制作的暗器的精巧和犀利，为了防止有人偷入盗取她的暗器，她就制作出了一种奇怪的锁，将那装满了暗器的箱子牢牢锁住，只有清风楼每个当家人才有她亲自配的钥匙。

“我希望你们做的就是，在这次清风楼对外的比试上获胜，只有这次，他们清风楼才将那封藏了多年的宝贝拿出来作为奖品送给获胜的人。因为不光是有武斗，还有其他方面的比试，所以送出去的奖品绝对不会只有一件。所以，你们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吧。”

梁亮的话音刚落，所有的人就都喧闹了起来。

“清风楼的比试我是早就听说了的，可是没有想到这会是这场比赛的其中一个部分。”

“你难道不知道阳洪天的能力有多大，他说请武林上哪一家帮助他举办这场比赛，那家的人就可以借着这次大赛使得自己的名声在武林中大震，这对他们以后只有好处绝对没有坏处。”

我听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有些不明所以，撞了撞在一旁沉思的祈月寒问：“清风楼是什么地方？那些什么暗器又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祈月寒还没开口就被另一个人的声音岔进来说：“你连这些都不知道，若不是证实你确实拥有一身清韶的武功，我都要怀疑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了。”那紫眼睛的人一手搭在腰间的弯刀上，一边踱步向我走了过来。

“苍越离，这是我们派内部的事情，外人最好少来管闲事。”祈月寒难得的对人发脾气，这让我有些诧异。

苍越离耸耸肩，姿态很幽雅的一笑：“祈月寒，为了上次你输给我的事情还介意到现在吗？呵呵，你在意，我可是很得意啊。能赢得了被预为清韶宫下一届的掌门的你，我想，以后这个武林上再不会对你那么尊敬了吧？什么‘百年难得的奇才’，不过是那些老头子无事可做时杜撰出来的无聊话罢了。”

祈月寒没有看着他，双目凝视着远出的云彩，转而变得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些称谓之类的东西，我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苍越离食指抚过眉梢，勾着嘴角道：“我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

“住嘴！”祈月寒冷冷扫过他一眼，周身布满凛冽的杀气。

苍越离后退一步，笑着转身离开，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忽然俯在我耳边道：“你明明不是外邦人，为何又要装成这样？”

我挑着眼角答他：“你什么时候听到我说自己是外邦的了？别人心里的想法，我可没有义务去告诉他是否正确。”

“有意思。”苍越离一双紫魅悠然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道：“看你和祈月寒差不多的年纪，为什么身为清韶的弟子居然这么没有见识呢？”

银灰的眸子对上他深紫的眼睛，我看着他说：“我所知道的东西，是像你这种人所无法理解的。”

苍越离鼻子一皱，刚刚想再说什么，此时梁亮的声音又在大院子里响起来。他看了看前面的第二幅图画，转头过来对我说：“下次我会好好向你请教请教的。”

祈月寒抿着唇看着前场的图画，我有些担心的瞅他一眼，见他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也听着梁亮接下去的话。

“这比赛的第一场，我不希望有太多的人被无情的淘汰，所以除了参加清风楼的比试外，我这里还有两个可以让你们通过的办法。也就是说，这第一场，你们有三种选择通过的方法。

“这第二种方法就是……”说着，梁亮拉下了第二幅画上的丝绸。画上的是一个人带着手铐脚链，像一个犯人般被捆绑着。

在所有的人都迷惑不解的时候，梁亮慢慢的解释道：“这第二种方法，就是要你们去将那些在恶人榜上的恶人抓回来。因为恶人榜上的人不只一百人，所以每个人都可以按自己的方法去选择想要抓捕的对象。可是，因为他们既然被称为恶人，就一定有他们可恶的地方。而且他们大多数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藏身之所更是隐蔽，所以这个方法是非常之有难度的。我希望你们用你们的智慧和计谋，将他们抓住，交与盟主。这样你们就可以通过第一次测试了。”

“一定得是活抓吗？”有人问道。

梁亮点点头道：“为了公平起见，活着的人不容易冒充，所以你们要考虑好自己要抓获的人。太凶残，武功太高的人，像血铁魔头那样的人，你们就尽量不要去招惹。我们要考察的是你们的智慧，而不是古板的以卵击石。”

祈月寒皱了皱眉头问我说：“青麟，你想选哪一种？”

我道：“不是还有一种吗？如果它比第二种更刺激的话，我就会放弃第二种去选它。”

祈月寒侧头看我一眼道：“光顾着玩，是达不到你的目的的。”

我闷笑一声：“这个不用你说，我的事情，我比你清楚。”

梁亮在抚平了全场的骚动后，又开始介绍第三种方法。当最后一块丝绸落地的时候，所有都抽了一口气。洁白的纸面上简单几笔勾出一幅图，以我现代人训练了多年的眼光看来，那应该是一朵花，一种长的很奇怪的花。

全场人在看清楚这幅画后都异口同声的说着同一句话：“玄冰灵芝。”

原来是灵芝，我当它是花呢。灵芝是长这个样子的吗？我在现代看到的灵芝可不是长这个样子的。管它长什么样子，它在我心底已经将刺激两个字完全抹得一干二净。于是对梁亮在前面那大声介绍的话实行左耳进，右耳出的政策。找个破草药，有什么好玩的，还是找人的游戏更符合我的性子。这样才叫闯江湖，才能大展身手。

最后，梁亮将结束的日期定在了下一年的新年，也就是一月一号那天。我们一共有近六十天的时间来找到我们所需要的东西。第一种的暗器最后是要交托到岭宾的薛情手上，第二种的人是要交托到盟主阳洪天手上，而最后一种的灵芝，是梁亮接收。

无论是哪一种方法都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日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就要看每个人的能力和手段了。

我问祈月寒道：“月寒，你选哪一种？”

祈月寒好象对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有些惊异，眼神不明的顿了顿回答我道：“第一种。”

“为什么？”我大奇：“你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争名逐力的人，我以为你会选第二种或是第三种。”

祈月寒摸了摸脖子上的衣领道：“第三种我是绝对不会选的。”

为什么还没有问出来，旁边离的比较近的人忽然笑着说道：“清风楼这次比试，表面上是说帮武林做这场比试，可是他们也有打着自己的算盘。那清风楼里的花影，她可是丁四娘的亲孙女，也是现在武林四大美人中的一位。听说清风楼也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为花影招个好女婿。”

“祈公子这么优秀的人，自然也希望能拥有这么一位如斯佳人。祈公子已经有了一位令无数人都倾慕许久的师妹，现在还要去参加花影姑娘的招婿大赛，当真是羡煞我等了。”

祈月寒闻言也不反驳，我听得心底无名火直冒：“你……当真是要去参加清风楼的比试？”

“是。”祈月寒回答的干脆。

“是因为他们说的那个理由吗？”

祈月寒瞅我一眼道：“我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只做我觉得该做的事情。”

“你确定要选第一种了？”我问。

祈月寒点点头，很坚定。

那人又开口道：“花影姑娘是四大美人之一，而祈公子又是江湖公认的美男子，若是花影姑娘当真选中了祈公子，也请祈公子你莫要忘了请我去喝杯喜酒啊。”说着那人哈哈笑了起来。

祈月寒淡淡看他一眼，眼睛中平淡的几近寒冷，那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找了个借口抽身离开逃跑了。

我狠狠咬了咬嘴角，快要咬破流血的时候，我忽然对他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也要选第一种。我也要去参加那个什么花姑娘的招婿比赛。”

可能是我说话的口气有些怪异，也或是我当时说话时的表情很奇怪，祈月寒看着我的样子，淡漠的眼睛里露出满满的笑意来。

第二十章　狭路相逢　

“下一个是什么镇？”我对于带上祈月寒就像带上一本活地图这点很满意，他不光武功高强，阅历方面也是让我震惊，几乎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落霞镇，从这里到下个镇子要三十公里。”祈月寒坐在车边，逆面而来的寒风将他的长发卷起，有点点的雪花飘在上面，墨黑间夹杂雪白，是另一种奇特的美。

我坐在里面挑眼问：“繁华吗？”

祈月寒点点头：“它是除了皇都之外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得到满意的答案，我慵懒的伸伸胳膊。衣服里忽然一阵骚动，我轻轻一拉领口，一道白影唰地窜了出来。小白盘绕在我的脖子上，细细的身子轻轻在我的皮肤上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