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刷头!”尹九月继续大笑。估计柳下溪揭下帽子像极了刚放出来的家伙。可惜他防守太严密,小小一顶帽子不容
易拿下,看不到他顶着光头的模样。
仨人笑闹了会,菜陆续上桌。
柳下溪看表,还没到十二点半,清荷还没来。清荷跟他说好,今天上午把手上的工作整一整,下午开始休假。要他上
午在家收拾好两个人三天三夜外去自助游的行李,开车来公司接他,吃完饭马上出发。休假不能留在家里,不管愿不
愿意,打扰他们独处的人太多。大哥一家子加上阔海,随时出没。虽说最常见的人形阻碍物,把他家当成自个儿家,
蹭饭三人组三哥一家子,趁小黑皮放暑假,为期一个月快乐奔往巴黎,去海外旅游了。去国外玩,柳下溪没兴趣。语
言不通,饮食不习惯,气候不习惯。说到外语,他特别佩服齐宁精通英、德、法、俄、日、朝鲜语等语言。齐宁曾夸
口说,周游世界不担心沟通问题。两个人年龄相仿,各方面多少有些拼比之心。在语言能力上,柳下溪和齐宁,如同
中国城镇架电线的铁塔和巴黎地标艾菲尔铁塔之间的比较。
他们闲聊着,话题又回到刘木被杀的案子上。尹九月问起柳下溪为什么在案子水落石出时退出调查。他这一生见多了
无劳平白抢功,出事推卸责任的嘴脸。柳下溪功成身退,豁达大度得令人困惑。
柳下溪叹气,“这件案子完全被吕森牵着鼻子走,跟着他脚步起舞,明知被他算计却拿他没办法。总觉得吕森身后有
高手操纵的影子。我不认为,吕森懂得针孔偷拍这一招。偷拍的照片远远不止电脑储存的这些,其他的去哪里了?奇
怪的是,图片上没显示拍摄时间……每一张图片连贯起来表达的意思,刚好构成孙澄江与吕磊完整的犯案过程;交待
出吕森令人同情的偷拍动机,吕磊犯案的理由。我观察吕森,不认为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预先知道吕磊会在书房杀
人,刚好被他拍下变成证据;他智商并没高到能布下如此精巧的杀局。他只是一个阴沉内向,沉默寡言,固执而有耐
心,内心有点扭曲的男人,离高智商的智慧犯有段距离。”
尹九月一怔,的确如此,仔细一想,令人郁闷。“你会继续追踪他身后的影子吗?”
柳下溪摇头,他不打算追踪下去,“吕森不会对我说真话。”
尹九月双眼燃起斗志。
柳下溪摇头,“对方摆弄人心,找不到犯罪实证,你我拿这个影子没办法。”
尹九月脸色阴暗下来,过了一会儿,展颜笑道:“对了,你听完吕磊的口供,怎么就认定他是凶手?是不是他泼你茶
,你怀恨在心咬定他是凶手?”
柳下溪笑了起来,“吕磊的态度很有问题。前倨后恭,两种不同嘴脸。如果他对这个案子完全不知情,被无辜关了三
个小时,对我们发飙,情理上说得通。可惜后来态度一变,招供佘方杀人,他曾清扫现场。他前半段嚣张的态度变得
大有问题,属于虚张声势,无形中掩盖着不可告人的事实。正如你所说,我不认为佘方、柯莹秀是凶手。他既然知情
,一口咬定佘方杀人,那么凶手就是他了。”
尹九月拍掌,笑道:“跟我的推理不谋而合。”
番外 光头柳下溪,度假-02
姚风大笑:“我说尹队长,你变相在夸自己。”
“聊什么?隔老远听到你们的笑声。”邹清荷推门进来了。今天,他的打扮也很休闲,跟柳下溪的着装配套,白T恤
与牛仔裤,穿法也一样,把T恤扎在裤腰里。肩上挂着牛仔腰包,头上也戴着遮阳帽,黑色的。进来,直接坐在柳下
溪的右手位,刚好挡在柳下溪和尹九月之间,毫不顾忌地端起柳下溪的茶杯喝了一口。
姚风捂着半张脸呻吟,这对公开情侣一点也不避人耳目。
尹九月也不介意,笑道:“正和柳下溪说案子的事。”
邹清荷学了柳下溪的招牌动作,抖了抖肩膀,摇头说:“柳大哥被吕森阴了,心情很差。”
尹九月不以为然地说:“不用在意这种事。吕森并没亲自动手,法律上他不必负刑事责任。刘木自愿跳进圈套,孙澄
江蠢得去指使吕磊杀他,犯法的是他们。我们得感激吕森提供有力证据,节省调查时间。”
柳下溪笑了起来,尹九月的话也有道理。
饭后,姚风跟邹清荷提起游戏赞助的事,把相关资料交给了他。
看到精美画片,邹清荷高兴地说:“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让市场部调查一下市场,列出详细的策划书给你们看。
放心,你给的我资料,没合作之前,我不会外传。”
柳下溪见邹清荷起身欲离开,难道不去度假了?问他:“你要回公司?”
“等我,半小时后回来。”
尹九月与姚风告辞,柳下溪站在餐厅门口等清荷,果然半小时后过来。
上了车,邹清荷把姚风给他的游戏资料放在后座,坐回副驾位,从腰包里取出地图。
柳下溪握着方向盘问他:“去哪儿度假?”
系上安全带,清荷快乐地说:“自助农家游。”
“农家游?”
清荷信心满满地说:“好地方,你肯定喜欢。”
开了将近六小时的车。傍晚,太阳落山时,他们来到了目的地。好地方,的确是好地方。隔得老远,看到前山涧挂着
瀑布,打开车窗,听到水声。山青水秀,山腰上零星散着几户黑瓦土砖的房屋。沿着弯曲的山道,朝山脚开去,走近
一看,山脚下有数排齐整的黑瓦红砖屋。有土墙围着这些房子,土墙外,长着浓密的大树,上面挂着数条红色条幅,
条幅上写着:“欢迎您光临欢乐山庄”“希望您享受农家乐”。
车开进土墙内,里面有很大的停车场,零星地停着十来辆私家车。
他们的车刚停下,一个农民打扮的中年汉子,颠着腿跑过来,张嘴露出烟熏黄的牙齿。清荷打开车门,从腰包里掏出
身份证,“我是昨晚打电话订房的邹清荷。”
“好咧!”中年汉子的声音粗大,尾音拖得长长的,欢欢喜喜地说:“您订了三天三夜,俩人,包屋一间。园子里有
青菜,屋里有大米,任吃任住。水缸是空的,自己打水做饭,丰衣足食。房费一共是六百八十元,押金五百。再出点
小钱,鱼塘的鱼任捞,鸡笼里的家养土鸡任吃。山腰上有烧烤台子,爱怎么做了吃,由您喜欢。这边走,跟我去登记
,马上办好。”
“住”、“食”、“吃”、“好”等字被他拖得格外悠长。那音调,像是在唱大戏。
柳下溪斜靠着车头观察四周,发现每幢黑瓦红砖屋规格差不多,都带有菜园子,用树枝围了齐腰的栅栏组成独立单位
。
“柳大哥!”清荷站在前面冲他招手,
柳下溪拿出行李锁好车子,回头看了一眼清荷放在后座的网络游戏资料。摇头,没替他拿。他们有过约定,这几天,
纯玩,不谈公事。提着行李大步朝清荷走去。
清荷乐呵呵地晃动手里的钥匙,笑着跟他说:“本来每天的房价是二百五,咱们订三天,优惠了七十。”
柳下溪耸肩,自从清荷毕业工作,赚钱多数以万为单位。赚的钱再多,还是改不了节俭的习惯。有点赚头就像偷吃糖
的孩子,一副甜样。
打开篱笆门,菜园子不小,有五条菜垅,分别种着苦瓜、黄瓜、丝瓜、波菜,半垅番茄、半垅大蒜。朱漆木门的两边
挂着晒干的红辣椒、蒜头、包米,房屋的左角有土与草搭建的鸡笼,十几只肥大的土黄母鸡在啄食。铺了红砖的走廊
上有一把竹靠椅,临近厨房一侧摆放着空的大水缸,盖了半截木盖,木盖上搁着木水桶与水瓢。菜垅子旁边有一个手
摇式抽水井……农家乐。
还好,屋内有电灯。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一个大厅,两间卧室在大厅的左侧;右侧有两个门,打开其中一个门看了看
,空间不算大,地板是水泥的,地面倾斜,只放了木制的短脚凳,难道它就是浴室?另一扇门,古老的粪坑。厨房在
右侧,需要从走廊过去。
放下行李,柳下溪在附近转了一个圈。有母鸡的“咯咯”叫声与狗吠声,加上溪水流动声与树林飞鸟的鸣叫。空气新
鲜,远眺,山景迷人。这里的住客不多,左边小道,两三个人边说边笑,悠闲地走着。右边有人穿着高级衣服弯腰给
菜地淋水,愉快地哼着流行歌曲。柳下溪注意到,每家菜地的菜不同。有的种着茄子、辣椒,有的种了白菜、萝卜,
还有一些种着冬瓜、北瓜、葱等蔬菜。
柳下溪觉得这一切很有趣,愉快地微笑起来。回到自己住的那栋,清荷在菜地里摘瓜,见他回来,说:“把水缸灌满
。”
“好。”柳下溪蹲在打水的手摇杠杆面前先洗手,水真凉,鞠了把水冲在脸上,真舒服!山里的温度比市里低,是消
暑的好地方。把大水缸注满后问清荷,需不需要给菜淋水。
清荷笑着摇头,“明天吧,听说浇菜的水得去溪边提,那儿的水比井水养菜。”
看清荷摘波菜,柳下溪过来帮忙。告诉他其它菜地种的蔬菜跟他们这儿不一样。清荷眼睛亮起来,“没错,交费的地
方贴有条子,上面写着:‘住客可以交换蔬菜’。”
农庄的服务员用铁桶装了燃烧的藕煤给他们点火,这儿烧藕煤,清荷觉得亲切。以前老家就是用藕煤做饭烧菜。煤灶
大,有两个灶口。一个灶有三个煤孔,放着大祸,用来炒菜;另一个灶只有一个煤孔,可以烧水做饭。
在等藕煤燃烧起来的空闲时间,邹清荷用竹篮装着多摘的蔬菜,准备跟别人换菜。没多久满载而归,换来一斤多重的
嫩北瓜一个,香葱一把,姜半斤。
烧开水,烫碗筷,准备厨具。米有,油、盐、醋、糖还有酱酒……找到了。取一串干辣椒下来……包米可以和饭一起
蒸……清荷见柳下溪跟在他身后转圈,笑着吩咐:“抓只鸡,杀了。”
“咳。”柳下溪呛了一口,他没有杀鸡经验。抓鸡没问题,很快抓着鸡翅捉过来,鸡扑腾得厉害,力气真不小。
“真肥。”清荷过来,亮晶晶地闪着双眼,伸手摸鸡的胸脯,满意地连连点头。
他笑着看柳下溪,杀鸡居然不拿菜刀。难道打算空手拧鸡脖子?再次确认,柳大哥做不来家事。返身回厨房,拿了只
青花大菜盆,手里提着菜刀,笑着对柳下溪说:“开车累了,睡会儿去。饭好了叫你。”
柳下溪赫然,抓着帽子笑道:“我去外面转转。”
“好,四十分钟后,回来吃饭。”
走到篱笆门口,柳下溪回头,见清荷提着鸡进了厨房,想了一下又走回来。站在厨房门口看他杀鸡。只见清荷用串干
辣椒的绳子捆住鸡的双脚,左手提着鸡翅膀与鸡冠,右手持刀对准鸡颈割下,鸡被一刀毙命。随即把鸡倒提起来,鸡
血流入装了一点点水的菜盆里。等鸡血流尽,解开鸡脚上的绳子,把鸡丢在木盆里。见柳下溪旁观,他笑着说:“等
下帮忙拔鸡毛。”
“好。”走过去打算直接拔毛。
清荷笑着打他的手,“用开水烫过才能拔得动鸡毛。”他端起鸡血放在灶台上,仔细清净双手,接着去看水壶里的水
,正好烧开。提起来浇在鸡身上,“端到外面去,过三四分钟后再拔毛。记得要把鸡翻翻。”
洗米煮饭,接着洗净两条黄瓜,放在砧板上拍碎,用碗装起来。洗苦瓜,切开,挑出里面的籽,细细切成片。炒菜的
煤灶,火燃起来,把锅架上,放清水烧开。水里放点盐,加点糖,把切好的苦瓜片倒入水中,翻一翻,把苦瓜片捞起
,用碗装起来。这样做能去掉苦瓜的苦与涩。切干辣椒,切姜,拍蒜,切葱花,青菜也准备好了。
从厨房钻出来,看到柳下溪蹲着,双手泡在还很烫的水里,认真而笨拙地拔鸡毛。热水把他的双手烫得红红的……鸡
毛没找垃圾桶来装,直接丢在木盆里。
清荷急忙勺了半桶冷水放在他面前,说:“手,在凉水里浸上三十分钟。”
“没事。”
“会起水泡。”
柳下溪拧不过清荷,只得把双手浸在凉水里。看着清荷找来垃圾桶,把盆里的鸡毛丢进去,麻利地拔着剩下的鸡毛,
一边拔,一边转动鸡,难拔的地方在热水里浸久一点。根本不用把手泡在热水里去拔。不一会儿鸡毛被剥光。柳下溪
苦笑,拔鸡毛也需要学。
番外 光头柳下溪,度假-03
提着光溜溜的肉鸡,清荷检查一下,有些地方还有细细的茸毛。走到灶台前,炒菜用的煤灶火正旺。把鸡架在火上,
来来回回翻转、烘烤着。没多久,茸毛被烫光,鸡被烤得金黄,发出好闻的香味。洗净,剖开,鸡肚里有鸡蛋仔,大
大小小一堆。
静坐不到三十分钟,泡在凉水里的双手很凉了。举起来瞧瞧,没事了。柳下溪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傻了一回,很有趣
的经验。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味,闻着,肚子饿了。连忙起身走进大厅。大木桌上有抹布,桌面干净也没灰尘,还是
用抹布来回擦了擦。摆好两把椅子,回头望了望,心情愉快,拍拍手,勺来干净水洗手。到厨房,清荷的饭菜差不多
做好。端菜盛饭,摆上桌。鸡肉干炒,香得让人流口水。苦瓜清炒,黄瓜凉扮,炒波菜再加上一碗新鲜的鸡血汤。两
人吃,菜太丰盛了。偷吃了一块鸡肉……噫?味道跟家里不一样,鸡肉弹性更好,更黏牙,差点咬着舌头,非常好吃
。
清荷斜眼瞄他,笑道:“家养的土鸡跟市场上卖的营养鸡不一样,味道没得比。”
鸡太大,一次吃不完,两只肥鸡翅特意留下来用盐淹着,打算晚上烤烧当宵夜。
柳下溪挟起葡萄粒大小的蛋粒,瞧着清荷红通通的嘴。突然举着筷子把蛋粒送到清荷嘴边。清荷愕然,旋即脸泛红,
张嘴咬住。认识八年,柳大哥第一次把菜送到他嘴里。虽然常见三哥和齐宁亲亲热热相互喂食,态度自然,完全不把
当众亲热当回事。只有他们两人的晚餐,柳大哥这么做,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好吃吗?”柳下溪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
清荷点头。见柳下溪张大嘴等着他回礼,眼睛一转,挟了块苦瓜送到他嘴里。
苦瓜不苦反而脆甜。看着清荷一副促狭的样子,柳下溪一边细细咬着苦瓜,一边伸手揽住清荷的肩膀。脸靠过去,张
嘴吸住清荷的唇,把嘴里的苦瓜推过去。
清荷没防备苦瓜直接滑入咽喉,差点给呛着。感觉柳下溪的舌头要撤退,立即反击,狠狠吮吸住。
热吻升温。不一会儿,两人气喘吁吁,松开彼此的唇舌,快乐地笑了起来。
柳下溪用手温柔地抚摸着清荷红红的脸蛋,有几天没好好亲热,身体内蓄了把火,烧得心痒痒的。饭才吃了一半,不
能太猴急,压制体内邪火,毅然地拿起筷子,笑着催促:“快点吃。”
平息喘息,清荷挑眉,倒提着筷子想敲他的头,想起他头上的伤没好,改敲肩膀,红着脸,漾着眼波道:“不良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