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二人世界是不该有太多人打扰。
再半个小时之后,
莫砚书被四肢大绑在床上。
“有什么感想?”
“我早知道事情没这么顺利。”只是梦境太美,舍不得醒。
我嗤一声:“早知道都是做错之后想重来的懦弱表现。”
“我应该认识到通往理想的道路总是充满曲折的……然后秉承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坚决打倒一切伪科学。”
莫砚书苦笑不得。
罢了,骗来一顿饭。
邵言不轻易下厨房。不算很亏。
“不错,还有心思说笑。来,给你拍几张靓照。”
他对着镜头无奈道:“你可以拿我的手机拍。像素比较高。”
顺带再加一句:“你喜欢我摆什么姿势,我都可以配合。”
虽然目前身体的可变动范围还很小。
“莫少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嘛。”
他表现地太淡定,我忍不住火大。
我难得激动一回,胜利的喜悦还没冒出头,就让被胁迫还完全没有自觉地危险感的人给一脚踩实,扼杀了我胜利喜悦
的小苗。
我兴致缺缺。
“莫少巴不得把自己浑身清洁溜溜的照片发布得满世界都是,是吧?”
“不,宝贝。”
“我更愿意你把它们珍藏。”
嗤。
“宝贝,你大可不必拿床单绑着我。你要对我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可真看得起自己。
“莫砚书,你现在缠着我,能缠几年?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总有一天得腻歪。你不是个长情的人。”
所以我不和你耗。
和他混,没意思。
你甚至能猜得到各种可能的结局,总逃不脱那么几种,还都不是多么有趣的结局。
莫砚书曾经追求过某名模。只因该名模一向心气高傲,看不上谁,更摒弃无德的纨绔子弟。莫砚书装了几个月的温良
恭谦洗心革面坚贞不渝的追求者,制造无数狗血场面干下众多看似痴心不悔实则无相之极的鸟事之后,终于赢得美人
心。可惜美人大庭广众答应交往的第二天,他立刻甩手走人。更公然挑衅:“冰山美人?在我床上还不是一样叫的风
骚。”
美人失尽颜面更伤透了心,破坏形象地抓狂:“你会遭报应的!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一切只是据说。八卦
周刊,众人口传未必是真的,也未必空穴来风。说了和没说一样。
莫少有过多少任情人我不知道。但他花心是肯定的。
莫家的人当他们的少爷玩心未收,所以不管不顾。可他要真认真起来,只怕莫老夫人第一个跳出棺材反对。
莫家经营的又是家族生意,怎麽看和他混,结局都是他会麻木地悲剧喜剧交加,就算他没有抛弃我的主观愿望,但我
最后的悲剧一定都会成为客观事实。
即使真有什么可歌可泣的行为事件出现,也只能是昙花一现,徒增我的悲剧色彩。
我没有理由傻到跳入这样一个毫无(恶)趣味可言的故事中去。
我的话公正客观,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可听到莫砚书耳朵里却不是如此。
“我不是长情的人,何启然是吗?”他说到何启然的名字,总让我有他在咬牙切齿的错觉。
“宝贝,你多天真。你不知道,邵言死不到两个月,还是尸骨未寒之时,何启然就已经和邵家二少爷勾搭上了——”
“你说、他和谁勾搭上了?”
“就是处处看你不顺眼的,你亲爱的弟弟啊……哈,你以为他长情?他还不如我……”莫砚书突然意识到我的脸色多
么吓人,闭口不再说话。
09.红色
另觅新欢?
好的很,好的很……
“借车一用。”
我从甩在地上的长裤口袋里找出车钥匙。
“等等!”他猛烈挣扎,“你现在打算去哪儿?开着我的爱车去见何启然?不行,我不借!不借不借我不借!”
越喊声音越大。
真是聒噪。
我回身用力朝他脖子后敲了一手刀。
世界清净了。
开车的时候我想突然意识到:雷卷是没有驾驶证的……
管他的!
一路狂飙。
没遇到交警。
车一停稳,立刻坐电梯到大厦楼顶。
刚换的旧T恤和牛仔裤,是以前的邵言不知什么时候在莫砚书家留下的。邵言的身材比雷卷高大不少,穿着有些大。
凌乱头发幼稚脸蛋,何启然的朋友,一个个人模狗样,我此身装束,秘书小姐还以为我走错了。
事实上,雷卷于何启然,也只能算是路人甲一枚。
我自然不能去问她何启然最近的私生活,我自己会看。
秘书小姐的回答礼貌而冷漠:“总裁刚走。”
电梯在一楼,太慢。我直接从楼梯跑,一层一层,气喘吁吁。
我来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
我走的时候,已经是雨帘重重。
我认出了何启然开的车。
水雾朦胧中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高大帅气,一个高大俊秀。
好样的。
你给他撑伞。
真感动。
你替他开车门。
真是温馨动人的一幕。雨打湿何启然的半边西装,他镇定自若地收伞。另一个男人在车里侧身,好像是在给他擦水。
我眼睛定定地随着他的车望远,直到他们消失在水汽迷蒙的视野。
瞳孔微缩,我直直走入雨中,察觉不到雨水似地,着魔一般盯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好的很,真是好的很……
头发湿漉漉贴着脸,T恤变地半透明,牛仔裤的颜色更深。
云的泪没有带来舒畅,只让我变得更压抑更阴郁。
一步一步朝前走。
往哪走?
笑话!我怎么知道!
脚无力地往前迈,竟然还能踏错,闷声摔下矮矮的花岗石扑的台阶。
胳膊还能出血。
雷卷的小皮肤还真是娇嫩。
我笑。
真TM的倒霉!我的剧本,演到最后,居然还有峰回路转!
我的尸体还没腐化成骨,NND何启然,你变节地未免太过迅速。
分崩离析的天,落下一块一块补天石,只砸得人眼冒金星。
雨水混杂着我的笑,像斑驳的油漆,掉落在地上。
何启然,你说过,你一辈子都不会喜欢男的。
我当你受的正统教育太深,一时改不过来也正常,一世改不过来我也不怨。
很多事,我可以不奢求,不强追,不羡慕,不嫉妒,不恼怒。连你要和女人结婚我也可以隐而不发。
因我信:你有你的信仰,你坚守的信仰,是我不可跨越的阻碍。
那么多年,我也认了:是我生错姓别,注定情路坎坷。
正如佛教教诲众生:今生受的苦,必有前世种下的因。信轮回转世,因果循环,才能安心忍受今世艰苦。
有一个理由支撑,才能身处绝望而不逃脱,才能明知道没有意义没有结果还要继续守候。
然而,理由一旦变质成借口,一切不可挽回。
一切都成为一场笑话。
我趴在地上就此不肯起来,无视路人异样的眼光。
地板够粗糙够冰凉,刚好醒脑。
往左滚两圈,往右滚两圈,直到滚得浑身舒畅了,我才停下来继续装尸体。
我巴不得这城市下的是酸雨,淋我个透,省的我有恨无处发。不过,这儿空气好像是A级……
雨停了?不是,有人撑伞,替我挡住了部分雨水。
“我还想是哪个疯子在大马路上表演行为艺术,原来还是认识的人。我说雷卷,你在影响市容市貌知道不?”
我斜斜看他一眼,扭头。
“呦……不屑和我说话?就你今天这德性,我还打算装不认识你呢。”
“走不走!哎,你怎的比猪还沉……”他单手拖我不动,放下伞来用双手搀着我的两边腋下继续拖。
我蹬腿起身,挣开他。
“不要管我,”
“好心理睬你你当我驴肝肺呢?以后别让小爷见到你,见到我都当没看到……”
我捡伞递给他,“你走吧,让我静一静。”
“真不识好歹。不识好歹啊不识好歹……”他摇头晃脑职责我一通,受着气走了。走之前还回头看我几眼。
没消失十分钟,他又出现在我面前。兴高采烈,笑容满面:“雷卷,我很够意思,给你带了把伞。”
还真是一把伞……平常放在饮料杯上当装饰用的古式粉红小纸伞……
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看他将伞插到我头发上,嘴里还念着戴望舒的诗:“啊——————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飘过~啊,又消散啦~”
把人的诗糟蹋的诗一点意境都没有。
我说:“别以为你长的像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他立刻换上一副娇弱受伤的表情:“啊……你要、要打我?怪不得人总说,无情不似多情苦,多情总被无情恼……”
眼睛还配合地眨巴眨巴。
MD,这二傻怎么没被关到疯人院去!
“啊……雷卷,我忘说了。刚才我碰到莫少,他向我打听你来着。所以我就很高兴地把你卖啦。你不介意吧?”没有
任何愧疚的语气。
介意有用吗?我已经看到莫砚书关上车门气势汹汹朝我们走来了。
还知道穿好衣服出来找人,不错,不错。
莫砚书走近看到我一副可怜兮兮的乞丐样,立刻心情舒爽,无耻地对自己瞬间轻松下来的心情不加掩饰。脱下身上的
外套,批到我头上:“宝贝,你怎么弄的这么狼狈,我的心都跟着疼了。”
我嗤一声。
睁眼说瞎话。我看他幸灾乐祸得很。
“宝贝,快上车。再淋雨就得病了。”
我将外套丢给他。
装什么体贴。
“我不走。我现在是植物,我要吸收水分。”
“我有很多水分,回家我保证让你怎么吸都成。”莫砚书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嗤。
刘子东被惊着了,一脸标准的二傻表情:“莫少,你、你……”
人前一向进退有度、举止翩翩、不爆粗口不讲黄段连带料的少碰的莫少爷,何时变得如此口无遮拦明目张胆光天化日
之下恬不知耻地调戏良家妇男?哦,雷卷是在算不得良家……不过眼前的状况,眼前的状况也实在不对头……
“你对他的人品有任何疑义都可以提,不过莫砚书是打死不认的。”
莫砚书也不和我计较,难得好心的说:“想说什么?我不介意,你说。”
不好说?我替你说。
“你以为莫砚书应该是表里如一的,即便有情人也都是一种穿着燕尾服摇着高脚红酒杯露出矜持高贵冷傲的笑容来魅
惑他人的姿势,是吧?我和他不熟的时候也有此种错觉。现在你看清楚了,这个人其实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
光鲜内里腐烂。”
“哇,宝贝——为了我你难得说次那么长的句子,我真是感动。”
他以为我在表扬他吗?得意个什么劲!
靠!一边说话分我注意力一边还把我往车里塞。
我双手撑住车顶,死活不坐进去。
“宝贝,不闹,乖,咱先回家洗个澡……”
“我不坐桃红色的车!”
恶俗,我老早看它碍眼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找女秘书借的车,她就爱装嫩……你先将就一下……乖,不闹,你早上开走那辆还是大红色的
。”
能比吗?大红是勇气是经典!你个傻X!
被一把推搡进车座的一刻,我立马毫不留情抬脚往前踹去。
莫砚书向后跌在地上。
我趁空钻出车子,临跑还不忘再给他来上一脚。
拦下的士,绝尘而去,留下两个没来得及反应目瞪口呆的背影。
靠!心情已经很不好,还敢来招惹我!NND蠢蛋!
10.出轨
“妈。”
“我的儿啊,你摔哪了?疼不疼?让妈妈看看……”
我说:“没事,过会就结疤了。”
擦破膝盖手肘,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老太太明显把伤情在自己脑中放大了无数倍,开始唠叨着消毒不然伤
口得发炎还要包扎云云。
我无奈,同时,心中漫上少有的温暖欢喜。
要是严丽华也像老太太一样,我大概不会那么任性草率地策划谋杀自己还觉着人生圆满无比。
我曾经真正地头破血流过。刹车失灵从斜坡上直直冲到路障上。
严丽华结束在巴黎的画展到医院来看被包得和木乃伊似的脚上还打着石膏的我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让我有印象的话。
她说:“我早劝过你,不要参加自行车比赛,容易出事,你偏不听……”
我现在会想,如果我妈是老太太……是老太太的话,我大概会等她走了以后再策划自杀。
老太太给儿子擦碘酒的温情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
砰砰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敲得老太太以为是打劫的。
“谁、谁?”老太太颤声问。
“伯母,我是砚书。”
“啊,是砚书。”
“阿姨,你好。”笑眯眯、温和有礼的刘子东。
“雷卷的同学啊,你也来看雷卷……快进来快进来。”
什么同学,我已经退学。还有那个进门就顺脚拿拖鞋穿的,你以为在自己家呢!
我真想让老太太赶他们出去。
“宝贝,你跑什么?我本来打算带你去医院的。”
他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碘酒,“刚好家里有碘酒。伯母,我给他上就好。”
我放下裤管,“已经涂好了。”
没你事,你可以滚了。
他也不尴尬。
此时,刘子东正和老太太说话,衣服乖巧懂事人畜无害的模样。
“阿姨,来的急,没给你带礼物,不好意思。”
莫砚书立刻有杆子就往上爬。
“伯母,我下回给你带礼物。”
我嗤一声。
老太太不管,一听这话,立刻笑皱了脸:“没关系没关系。都是熟人,不用跟我老太婆客气。你们赚钱也不容易啊…
…”
后面的时间很是难熬。
老太太说:“雷卷啊,朋友来了就带出去玩。在家里呆坐有什么意思,等吃饭了再回来……”
“没关系,他们坐一会就走。”
“伯母,我可以留下吃个饭吗?”
“怎么不可以。雷卷的同学,你难得来一回,也留下吃个饭吧。”
“好,谢谢阿姨。”
“儿,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我很高兴。”
吃完饭你们赶紧滚。
我用眼神示意威胁他们。
刘子东坐在电视机前装没看到,不时回头看我和莫砚书一眼。